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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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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主父晴接过书信,犹自带泪的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自然是真的。”主父偃拍了拍她的脸,然后说道,“你快些启程吧。陛下的圣旨也不知何时会到。”   
  长安。昭阳殿。   
  陈娇斜斜地靠在卧榻上,自那日刘彻留宿起,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出房门了。不过不用出门她也知道,那一晚的留宿已经在后宫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了吧。   
  那一晚,的确有非常不对劲的地方,陈娇不觉把视线转到了一边的烛台上。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于在蜡烛上增添香兰,使得房中的布满随着蜡烛的燃烧而逸出的香气,但是那一晚的香气,还是过于诡异了。想起第二日,刘彻意味深长的眼神,陈娇心中有些颤抖,他一定猜到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最终,陈娇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简,站起身,对着外面喊道:“飘儿,准备一下,我要出宫。”   
  “娘娘要去哪里?”飘儿问道。   
  “堂邑侯府。”陈娇说道。   
  飘儿有些哑然地看着她,然后说道:“可是出宫要先和陛下那边打个招呼。”   
  “我知道。”陈娇打断她的话,“所以你现在准备一下,我们去宣室殿。”   
  宣室殿中,刘彻正接见公孙弘及卫青两人。在汉武帝的时代,西汉正渐渐形成三种并行的官僚体系:分别为丞相率领,负责执行决策的外朝官;大将军率领负责决策的内朝官;以及处理皇帝与皇族私人事务的宫廷官。公孙弘为御史大夫,是外朝官之首丞相的副官,但是这几年来,在刘彻的有意培养下,他已经逐渐取代了丞相平棘侯薛泽成为了外朝的实际主事人。而卫青虽然还不曾就任大将军之职,但是这两次的战争胜利已经足以使他在朝中拥有显赫的地位,自他回朝后,刘彻对他的倚重是人所共见的,主父偃去后,他变成了刘彻所中意的主事内朝的人选。   
  “弘卿,关于匈奴军臣单于病重一事,你怎么看?”刘彻问道。边关飞马疾报很快就被送到了刘彻的案头:“军臣单于病重,伊稚邪反意昭然,而匈奴太子於单兵势亦不弱于其叔。”刘彻看着这份奏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匈奴军臣单于在汉文帝十九年继位,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汉朝皇帝的头上。而刘彻的姐姐,隆虑公主刘姗便是在二十五年前和亲匈奴,成为军臣单于的妃子中的一个。   
  “回陛下,臣以为,当在二者之间择其弱者助之。”公孙弘和卫青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对匈奴来说,应该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大汉坐拥渔人之利便是了。”   
  “……”刘彻略一沉吟,然后转头向卫青问道,“仲卿,你呢?”   
  “回陛下,臣赞同公孙大人的说法。”卫青低声说道。   
  “是吗?”刘彻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朕想趁火打劫,却还欠些火候。”   
  “陛下,恕臣直言,若要出兵塞外,逐匈奴北去,只怕朝廷现下支持不了。”公孙弘开口说道。文景之世均轻徭薄赋,刘彻继位之后也没有增加太多的农业税,七十年的积蓄早已经在这几次的大兵团调动中消耗的七七八八。如果,刘彻要继续这场战争,那么显然,就必须再去挖掘新的财源。   
  “朕也知道。”刘彻点了点头,他并非完全不知柴米贵的那种帝王,对于此事也是十分苦恼。   
  “陛下!”就在此时,杨得意匆匆跑进殿中,附在刘彻耳边,一阵耳语。刘彻听完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朕许了,让她去吧。”   
  卫青习武之人,耳力较一般人要好些,他隐隐听到“废后,堂邑侯府”等寥寥数词,眉头不觉一跳。   
  陈娇得到刘彻的允许后,便坐上了离开的马车,向堂邑侯府行去。而馆陶公主刘嫖似也早预料到了女儿的来临,端坐在府中等待着她的到来。   
  “是你,对吧。”陈娇看着刘嫖,问道。   
  刘嫖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娇娇,陛下并没有追究,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   
  “从他答应本宫不再对你下药开始,便隐含了一个承诺,那就是允许你诞下皇子。一直不肯在你殿中留宿,不过是因为他心中还有犹疑,本宫这么做,只是推了他一把罢了。”刘嫖说道。刘彻很了解陈娇,自然知道以她的骄傲是不屑于使用这些手段的,想必很快就能推测出安排下这一切结局的人是她。只不过,以他的胸怀,既然当初做出了承诺,今日自然不会因为刘嫖的这点小动作而翻脸,后宫妃嫔争宠,下点春药催情本是平常事。   
  “只要一碗汤药,他很快就可以纠正那晚的错误。”陈娇说道。   
  “他不会的。”刘嫖轻笑着说道,“娇娇,你还是不懂,他已经屈服了,在对待你的这一点上。所以,为了你,他绝对不会再给你下药。”   
  “屈服?”陈娇不解地望着刘嫖。   
  “他舍不得你。虽然娘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不过显然你做得很好,比娘预想的要好得多。”刘嫖又想起那一次,刘彻特意宣她入宫谈事。那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倔强的侄儿服软。   
  刘嫖看了看犹自疑虑重重的陈娇,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阿娇,彻儿对你的确是不同的。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利用这个不同,处理掉卫子夫。”   
  陈娇转过头,看着刘嫖,然后缓缓说道:“娘,难道你不知道,对着刘彻谋划这些,无异于与虎谋皮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打算和计划,但是最好就此停止。”   
  “娇娇!”刘嫖听到女儿说出如此没志气的话,不禁出口喝道。   
  “他绝不是我们可以戏弄的人,娘。”陈娇没有理会她的说话,只是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来问你,东阳李希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刘嫖有些惊讶地收回了手,虽然她知道陈娇失踪的这两年多都是和李希在一起,不过,也没想到女儿能够这么快就猜到李希和他们家的关系。   
  “我对他还有一点印象,在恢复记忆之后。”陈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带着苦笑,李希曾经数度以下人的身份回府,其中有一次,就给了陈娇那颗宝贵的绿色钻石。她接着问道,“我们陈家起于东阳,他和我们家……”   
  “这个嘛,”刘嫖略一思索,便作出了决断,说道,“他是你的大哥。”   
  “大哥?”陈娇想了许久,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原先只以为李希或者是和陈家关系密切而已。   
  “不错。”刘嫖说道,“你出宫在外的这段日子,多亏了他的照顾才得保平安。前阵子,是他特意上门拜访的。”   
  “想必不仅仅是拜访这么简单吧?”陈娇回想着自己和李希的交往,渐渐理出了头绪,李希想来是不甘寂寞了。   
  “……”刘嫖仅仅是沉默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他如今通过资选,已经是郎官公署的一名郎中了。”   
  “区区三百石的郎中,又怎么容得下大哥的才华呢?”陈娇低下头,眼中满是复杂神色。现在总算知道,李希之所以一定要强行将自己送离,原来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在。   
  “娇娇,你其他几个兄弟的资质你是看在眼里的,他们帮不了你什么。”刘嫖见女儿这个样子,便开解道,“如果不是卫青这两年来表现出众,你以为卫子夫还能得到彻儿偶尔的照拂吗?还能维系她在后宫的地位吗?宫中步步凶险,就算陛下心中有你,朝中也须得有人帮衬才行。”   
  “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陈娇抬起头,看着刘嫖,然后说道,“只是以后,别再插手管这些事情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斥退了卫青和公孙弘后,刘彻有些疲惫地靠在玉几之上,杨得意见此,忙着人送上新泡好的茶,然后殷勤地问道:“陛下累了,要不要到花园走走,或者出去散散步?”   
  “出去走走吧。”刘彻饮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踏出殿门后,对着身边紧跟而上的几个郎官说道,“朕在宫中随意走走,有杨得意陪着便是了。”   
  这一日的天气十分不错,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刘彻在游廊上缓缓走着,一旁的杨得意则小心地侍候着。   
  “得意,最近朕没怎么关注宫中之事,一切都还好吗?”刘彻看着空中的雁群缓缓飞过,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陛下,有陛下在,自然是一切安好。”杨得意小心地答道。   
  “得意,朕不想听这些粉饰太平的话。”刘彻淡淡地说了声。这话立刻让杨得意额上冒汗,他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后宫一切都好。只是前几日,陛下留宿昭阳殿一事传出后,椒房殿和披香殿的两位娘娘,似有不满。”   
  “那么,增成殿呢?”   
  “增成殿……自那日陛下一怒离去之后,李美人便闭门谢客了,义侍医日日送来的奏报上说,娘娘身体情况尚好,皇嗣也没什么事情。”杨得意答道。   
  “噢。”刘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她一贯都是很懂事的。”两人行了一段路后,刘彻看了看前方,说道,“我们这是到了郎官公署了吗?”   
  “回陛下,是的。”杨得意答道。   
  所谓的郎官就是皇帝的侍从武官,平日担负着内廷宫殿的值宿守卫,皇帝出行时充任扈从警卫。他们的最高长官便是郎中令,属于九卿之一。因为郎官是最容易接近皇帝的人群,所以汉代的许多大人物最初都是以郎官的身份出现在史籍上,如李广最初便是汉文帝的郎官,张骞在武帝建元年间为郎官,司马相如、主父偃的政治生命也是从郎官开始的。郎官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性,所以郎官公署就设在离未央宫不远的地方,执勤完了的郎官们便可以到此处休息。   
  刘彻见不觉间来到了此处,便饶有兴致地走了进去,郎官公署因为并非什么重要的地方,门口并无太多的守卫,刘彻带着杨得意便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里面,不多时,刘彻便听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声音。   
  “颜老,此话何意?莫非不看好陛下对匈奴用兵?”说话的人正是司马相如,身为中郎将的他在此,本不出刘彻的意料之外。只是,自从从卓文君处知道此人对陈娇有些不轨想法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召见过他,几乎已经将他遗忘了。   
  “驷并非不看好,只是担忧朝廷无以为继,届时只怕匈奴为患更甚。”另一个声音缓缓的,显然说话者的年纪已经不小。   
  “颜老说的倒是不错。我看朝廷这几次征伐下来,国库怕是会吃不消,农不足,天下终究还是会为兵战所累。”另有一人说道。   
  “我看并没有糟。”又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刘彻很熟悉,是从前陪读的桑弘羊,只听得他说道,“现在朝中困于钱粮之事,但是治下的商贾还有诸侯却是十分富庶,若运用得法,自然能够将他们积蓄化为钱粮。”   
  “弘羊,此法凶险。”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持有明显的不赞同态度,“我朝之富贾,据盐铁之利,坐拥天下之财,要对付他们,谈何容易。”   
  “最可恨者,那些商贾不念皇恩浩荡,反与诸侯勾连。”第三个说话的人又恨恨地说道,“李兄,你怎么看?”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言我朝民给家足,廪庚尽满,府库财余,京师之钱累百矩万,贯朽而不可校。又谁知我朝下有兼并豪党之徒,武断于乡曲,民多丧地为奴,中有商贾勾连诸侯,图谋裂地自封,皇权难固,外有匈奴兵威强盛,虎视眈眈,家国垂危。”   
  “兼并、商贾、诸侯、匈奴算得上是我朝四害了。”桑弘羊应和道。   
  听到此处,刘彻有些心神动摇,便推门而入,说道:“朕竟然不知道此处藏有大贤。”此言一出,房中诸人俱惊,五人之中以司马相如官职最高,他忙向前迎道:“臣等叩见陛下!”   
  “都平身吧。”刘彻点了点头,一一扫过眼前诸人,发现其中有三张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便对着他们三人问道:“朕方才听几位爱卿言之有据,不知三位名为何?现居何职?”   
  “回陛下,臣冯遂,乃议郎。”冯遂颔首道,从前他其实见过刘彻,只是刘彻对他的印象不深刻罢了。   
  “回陛下,臣颜驷,乃郎中户将下属的一个郎中。”颜驷虽是第一次面圣,却是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李希,与颜老同为郎中。”李希直视着刘彻说道。   
  刘彻见此心中暗暗点头,对三人欣赏有加。只是他又向颜驷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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