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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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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石十余,若要造三百石地船,大约总须花费在四千上下,特别大地船结构复杂,价格自然更高些,上千石的大船,造价总在两万以上,都是用的上等红松木制造,防水防虫,海船舱内分为许多封闭地隔间,便是有少许破损也不致倾覆,船上共有三桅六帆,须二三十人才可以操纵得稳妥。但若是货物不错,一趟南海之行,便足以收回船本来,是以泉州城中大船比比皆是。而泉州船行中的造船技术眼下也举世无双,这样的大船难不倒匠人们。
第二是要下南洋贸易!这是让王兰咬牙切齿数日后得到的重要结论。听朱老大介绍,泉州城中不下十万户,江南除了临安之外,便以这里的人口最盛。其中数家以海贸起家者,原来都不曾读书进学,却在十余年间身家数百万,甚至个别有上千万者,远比临安城中富户有钱得多了。当然,临安城中还是有两个大富的,像赵构和秦桧便足以傲视这些商贾,但民间却一个也没有。
王兰听了,也只是一笑而罢:若论有钱,天下间能够与杨再兴比肩的也不过三数子,只是晋城积储的财富来自南北间的贸易的七成,最终将用于恢复大业,哪像泉州城中这些富户们,一个个整治得好大宅子,享受人间极乐。只是若能够照搬这等发财的路子,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为晋城积累大量财富,却不是有助抗金大业矣?
入夜时。店家得王兰指示,前往晋城商号泉州分号中通知主事的到清泉阁来,还未掌灯,泉州分号主事张远才便腆着大肚子,满头油汗地跑到清泉阁来,进叫:“店家,王爷在何处?快快带某家前去!”
王兰在楼上拍栏笑道:“远才兄别来无恙?”
张远才在下面仰头拱手作揖:“王爷,何光降泉州府地?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让老张失礼了!”
王兰摇摇头苦笑:江南诸分号主事。都是各侠义社分社老大主事。皆是些豪爽汉子,英雄了得,哪像这张远才,活脱脱便是个富商大贾模样,若是侠义社英雄都是这般模样,哪里还耍得动刀枪?当下张远才好歹要王兰搬出清泉阁,到分号去住。王兰却是不肯,说是要在清泉阁多结交些朋友,分号那边却都是兄弟,再说此间已经付了五日房钱,也不消退得,张远才拗不过,只得依了,却让店家把王半一应消费计在泉州分号账上。自有人来结算。王兰见自己一路上银钱竟然一文也花不掉。只得苦笑。
当晚各自归家,次日张远才大洒贴子,遍邀泉州有头有脸的富商们。便在这清泉阁中摆了十余席,包尽所有雅间,泉州戏乐班子来了七八个,这一日花费便不下二百,看得王兰咋舌,毕竟在晋城节俭惯了,哪里懂得这等铺张法,张远才却浑当没事一般。
“诸位,怠慢了,这位便是张某的东家,晋城商号的主事,王爷,日后大家多亲近亲近!”张远才今日才满面红光,全无昨天的狼狈样,携王兰一桌桌介绍过去,众富商听得是晋城商号主事,都是肃然起敬,言语间竟然颇为恭谨。
曲终人散后,张远才与王兰包了顶层,驱尽其他客人,招呼店东不要打扰,才悄声道:“王兰一向不过临安府,如今却到了泉州,莫非有什么大事么?”
“呵呵!”王兰翘起大拇指:“我只道张兄已经是生意中人,哪晓得还是侠义社模样!”
今日排场一摆开,王兰才发现,张远才身边的河北汉子不下数十位,都是神完气足的旧时兄弟,举动间都有军中风范,看来这张远才也是深藏不露,不像表面这般粗夯。听得王兰表扬,张远才一张胖脸居然也会转红,道:“王爷说笑,侠义社所为,才是商号根本,钱财不过身外物,不过为杨爷大业积储罢了,张某家在相州,与岳爷故宅不过隔三数十里,眼下尽陷胡尘中,若非杨爷主持晋城,只怕此生也休想到祖坟前烧香。”
王兰这才道:“李德在平江府之事,想来张兄早有所闻?”
张远才微微点头:“江南第一大缎坊,名不虚传,眼下泉州三成丝绸都须从李德处发出,某在泉州,自然知道。”
王兰放下茶杯道:“若是在泉州也开一间这般大的缎坊呢?”
出乎王兰地意料,张远才只是眼中一亮,随即黯然道:“泉州岂能与平江相比,那边人手充足,二百里内多少蚕户!此间十万户,倒有七八万户赖海上舟船讨生活,便是农田也无人耕种,哪有人会种桑养蚕?倒也有小户人家以此为生,却是少得可怜,实在不是开缎坊地地方。”
“既如此”王兰沉吟道:“张兄以为,此间如何才是正途?”
张远才一拍案几:“哪里还消分辨?自然以海贸为先!”
王兰直视张远才双眼:“张兄在此间也多有积储,如何不修造些海船,自行下海?”
张远才却如泄气地皮球:“王爷有所不知,张某近年来,虽说与晋城交割四十余万,自家也积攒了些家俬,总不下十余万,却是不敢下海!这海上营生,辛苦不说,须与市舶司交道得极熟,才有赚头,此外,船上人手也须精干,某在泉州城中多番搜罗,得些河北汉子,却是不精水性,下不得海。上得船去,于路又有海盗,只会驾船哪里去得?刀枪弩箭之类也须齐备,泉州府内管得又死,却是下不得手。倾家产,倒也造得四五艘船,只是人手便要七八百,哪里有这许多人手与兵甲?只好在此间,就分号货物周转,向番人买些货物,销到其他分号,再卖些北货到南洋,平安渡日罢了。”
王兰听得张远才诉说可怜,不由失笑:若这样的人还要装可怜,天下间不可怜的人当真不多了!
只是张远才所说的也是实情,王兰思之再三,问道:“若杨爷那边允可,某家倒可以为张兄找到人手兵甲,只是这船却须由张兄着手,早早订下来,银钱方面,仍按旧例,你三我七,晋城商号第一批便须十艘千石大船,你看着办吧!”
张远才听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今日里大大破费一番,也有尽地主之谊的意思,但在泉州城中,一桌二十余的席面,也算上得台盘了,张远才岂是小家子气的人?只是王兰一开口,便是十艘千石大船,这个手笔,只怕却在泉州城中也没几个人敢比拟。便是杨家、周家、邵家、朱家四大户,家财都在数百万以上,恐怕也不会一次打造这么多大船,据张远才所知,目前泉州城中,大小船共上百艘地都有数家,但却没有哪一家拥有十艘千石以上大船。毕竟不是每一次货物都能够保证装满一艘大船,大小结合才是合理的配置,张远才在泉州商界中已经小有面子,却主要是能够组织到大量的货源,而不是海面上称雄,乍听得王兰这般大手笔,哪里不惊骇!
“爷——”张远才嗫嗫嚅嚅地问道:“一次造十艘大船,想来多了些,便船行中也须抬价,木料也不凑手,莫如大小共十艘,或者易办?”
王兰却笑道:“大船十艘是一点也少不得的,倒是小船多造些也无妨,张兄尽力筹措,可以出多少银两?”张远才大愕,汗出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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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大夏求生铁,阮氏
         远才端起茶杯,却是听得杯盖与杯身碰得乱响,连忙快十月的天气,却是汗出如浆,咬牙半晌道:“若不备货,尽家财,当可出十万!”
王兰拍案道:“便是如此!张兄出九万,商号中由某家调动二十一万,只是却须报与杨爷晓得,船行方面,张兄便须早早下订,若有现成的,先买些来应用,货物之事,由某家一力承担!”
张远才大喜,当下便叫来分号中伙计:“去各船行知会一声,爷要订下半年之内所有的千石船,外加五百石、三百石船若干,有意者到敝号细商,先到者先得!”
那伙计面色大变,如飞而去,片刻间听闻楼下一片乱响,却是众伙计四散去了,王兰晓得眼下耽搁不得,也举杯挥手,示意张远才可以离去了。张胖子一拱手,如一团肉球滚下楼去,让王兰微微一笑。
随后王兰叫来店中伙计,铺上笔墨,向杨再兴报讯。直到十月十七日,这信才辗转数千里到了晋城,已经算是极快的速度了,毕竟晋城商号在江南的物流系统在当今天下,也就只有朝廷驿站系统可相比拟。
“近者奉命离平江,赴泉州公干,窃见番汉海客往来,往往获巨利而返,泉州府海市规模,不下晋城榷场,或者犹有过之,愚以为方今之计,有急于纺丝者:造千石大船十艘,小艘若干,乘浮于海。通有无于南洋诸番邦,以金、夏、辽等国货物与南洋番邦交易,必可广获其利。然所费亦巨,计须三十万造船费,货物无数,另须水上好手三千余人。弟不敢自专,当在广州府候兄书函,惟兄裁之!”
杨再兴阅罢大笑:“好!好!好!此事本待某家恢复河北之后。亦在筹谋之中。岂料王兄弟早早替某家做了。此事再好也没有,张先生这便拟书作答,凡有所请无不允,此事银钱不须计较,越多越好,货物却须早早准备,令江南诸分号自本月起专为海市备货!”
洪皓捋须思忖。缓缓道:“大人,这银两好办,库中一月也有百余万进账,只是三千水上好手却是难办,只怕河北军中仓卒间没有许多水上英雄!”
杨再兴闻言暴汗:自己还是个旱鸭子呢!晋城军不消讲了,大半都是河北汉子,会水的没有几个,若上了海船。怕是一天下来。不吐地很少,更不用说下海浮水了。长江上两年来倒是有些船工,却是连沿江货运都颇紧张。横竖也不过千把人,离海贸所需要有三千之数差得老远,正发愁间,高林进来奏事,闻说此事,略略迟疑,踌躇道:“某家倒有一人可以使得,只是不晓得他愿不愿为晋城效力。”
杨再兴苦笑道:“高兄弟消遣咱,眼下所需数千人手,岂是一人可以抵得?便是水中蛟龙,也不过使得一桨一,哪里能够足用?”
高林却认真起来:“不瞒大哥,此人正可当得数千水师!若晋城得此人,怕是不出半载,便有数千水上好手可用!”
杨再兴瞬间会意:“高兄弟意思,此人会训练水师?”
高林点头,反问杨再兴道:“大哥还记得临安城外牛家村否?其中有位英雄,便是当年梁山阮氏兄弟之后,一身水性,可在江中三日不出,若与水上敌军交战时,此人出马,凿对方帅船如探囊取物尔,岂不当得数千水师?”
杨再兴大喜,洪皓大悦,当下杨再兴吩咐道:“高兄弟只管招致此人来,莫计代价,只要他肯为我水师之主,练得数千水上好手,金银财帛非某所计矣!张先生这便吩咐下去,晋城军中若有会水的好汉,不论水性高低,便编入水师受训,薪俸从优,若仍不足,便向江南各分号征集,只是此事耽误不得,越快越好!”
高林喜道:“大哥如此重才,那阮兄弟必肯效力,高某必将大哥心意转告阮兄弟,叫他即从大江返城待命!”
杨再兴奇道:“怎么阮英雄在江上?”
高林笑道:“那牛家村英雄,于大半年前即北上晋城中居住,只是不喜兵戈,未入军中而已,若非如此,军中统领早早便被他们占了几席,岂会不为兄长所知?只是这阮漓乃是家传的奇技,一日离不得水的,晋城哪里有大江大河给他玩波戏浪?闻说江上有分号行船,便将家小弃于城中,由其余诸家照料,自家却往江上行船,自在去矣!”
杨再兴大憾,遂即下令召牛家村诸人到衙中,柔福、秋香诸人自然出来相见,对当初的照料之恩千般感谢,当真落难时见真情,那牛家村诸人本是决意退隐的人,到了晋城中后,若非高林心细,一时也未察觉,雅不愿与杨再兴有任何干系,但既然已经发话相邀,却也不好拒绝,只得来了,席间初时冷淡,后来见得杨再兴毫无架子,仍是初到牛家村时模样,便也放开了怀来言笑晏晏,丝毫不觉拘束。杨再兴言语中颇挑诸人从军,那吴姓汉子却代众人明言拒却:“昔年之事,先辈们早有明训,后辈不得与官军从事,是以某等兄弟只求三餐一宿,与人无尤便好,杨大人雅量高致,必不会为难我等私志!”
杨再兴见这话里丝毫无转寰余地,只得怏怏作罢,以免坏了一席之欢,此后推杯换盏,再也无一字提及此事,那班汉子自然也理会得,遂开怀畅饮,席后杨再兴不免悄悄将洞藏好酒略送了几壶给众人,方尽欢而罢,最后一个送吴姓好汉出门时,在他耳边悄声道:“那阮兄弟意下,可否入我晋城水师?此节却干系重大,吴兄能否代为周全?”
这吴姓汉子略一迟疑,喟然长叹一口气。才道:“阮氏门人,看来与大人缘份未尽:这位兄弟便是无一日可以离得水中,若大人从此节下手,必无阻滞,只是当年阮世叔为他取名一个‘漓’字……唉!”言罢黯然而去,想是诸兄弟早早盟誓,不再为大宋朝所用,只有这阮氏却天性离不得水。大违其父为他起名“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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