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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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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布素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望着手中的圣旨,他忍不住有种想哭的冲动,皇上啊,你这是对奴才多大的看重啊,这是对奴才多大的肯定啊!奴才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萨将军!”
    萨布素好像有些失态,钦差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有些汗颜的应道:“马大人,老夫失态了,马大人不要见怪。”说完往钦差身边近了几步,并排而立,一点也没有对方是钦差,又是一品大员而有所自谦。
    钦差名叫马齐,现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与萨布素的黑龙江将军一样,也是正一品的大员。不过大清没有明末那种文贵武贱的传统,所以萨布素可以与马齐并肩而列,而无须卑颜屈恭,马齐也没有因为萨布素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平等的态度而有所不满。其实若换了京中其他人来宣旨,若是萨布素这般对待,怕早就心存不满,嘴中说不得什么,怕回京之后对萨布素也会有所诋毁。但马齐可不会这样做,这得益于他的家传门风。
    马齐生于世宦之家,是顺治朝内大臣哈什屯之孙,康熙朝首议撤藩的大学士米思翰次子,其家族自天命开始就出侍,算得上几代官宦了。入关之后,哈什屯更是对子弟教育抓得极严,因此门风算得上旗人官宦家庭少有的另类了,可与汉人儒学大家的门风相比。得此家教,马齐自幼便谦恭过人,其十八岁时由荫生授为工部员外郎。这种步入仕途的方式,是京城旗人子弟入侍的通常之选。然而马齐与多数八旗子弟所不同的是,他有着过人的文采,敏锐的眼光,果断的办事能力,而且为官处事也十分老道,故而侍途极顺,年仅四十岁就升任正一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是当朝少有的青年英俊,康熙眼里的大红人,就连明珠都非常看好他,几次与其长谈,意欲其能与之结盟。
    “马大人,请!”
    钦差念完圣旨,还留在这干什么?萨布素是粗人,对官场上的道道明白的不多,他只知道,只要忠心于皇上,竭诚替皇上当差,就是臣子最好的表现。其他什么歪门邪道,才不是咱满人的调调。他见马齐已经宣完旨意,又没有其他旨意要办,当下便请萨布素往瑷珲一行,以尽地主之谊,然后钦差该干嘛就干嘛,他可是要急着回爱珲城去,因为据情报,罗刹人已经几次出现在爱珲城周围了,看样子罗刹人是想对爱珲有所动静。这节骨眼,他不能不亲去坐镇,以免一番心血所建的爱珲被罗刹人给占了去。
    客气还是客气的,但相应礼节却是淡了许多,方才钦差节仗未来时,萨布素在亭中等得可是毕恭毕敬,现在旨意宣了,自己荣升为黑龙江将军,大喜之下的萨布素可就顾不上自己对钦差有什么不周的了。
    马齐在京中对萨布素就有所耳闻,当下也不去计较他的不周,微微一笑,道:“将军先请!”
    当下,都统衙门的卫队先行,护卫钦差而来的骁骑营紧随,官员们坐车的坐车,上马的上马,浩浩荡荡的往瑷珲行去,一路上众人谈天说地,前面的萨布素也因为心情大好而和马齐高谈阔论。唯彭春却是苦在心里,若有所失的样子。在黑龙江官员的最后面,却有一佐领正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搭拉着脑袋跟在众人身后,不时还朝钦差瞄上几眼。跟在他旁边的随他一起来的包衣奴才,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佐领对自己的包衣奴才好像有些惧意,不敢离这奴才太远,行进中还扭了几次头,像是用眼神在征询这奴才的意思。半响,这佐领才拿定主意:萨布素升任黑龙江将军一事应该向关宁军通传,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机密,我不说,这些监视我的关宁兵也会说。
    钦差仪仗进入瑷珲城后,围观的居民见来得不是圣驾,多少有些失望,可是这代表圣驾的钦差仪仗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因此观者甚多。对此,马齐也不以为意,地方小民,难得见到天使,让他们看看也无妨。他喝阻了要驱散居民的骁骑营官兵,面带微笑的掀起马车帘,让居民们一睹“天使”之貌。
    当晚,新任黑龙江将军在原都统衙门,现将军衙门宴请钦差一行,会上,宾主双方交谈甚欢。不过在主事者光明以待的同时,下面却是暗流激涌,很多黑龙江官员纷纷与随钦差前来的官们套近乎,送上“心意”请其代为转送钦差。这些人的目的很简单,现在黑龙江晋将军衙门了,大小官缺可是多得吓人,若想谋到好的位子,可不单单是跟将军关系亲近,还要京中有人。马齐是钦命钦差,除了前来宣旨外,肯定还要对黑龙江将军衙门的调整有所指示,这时不表示一番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
    “你是说,何保被一群逃亡的吴逆所败,折了精锐八旗三百兵?”
    将军衙门后花园,本有些酒意的马齐被郎坦的话惊呆了。
    “不止,据下官探知,那战折的不仅是何保的镶黄旗人马,还有宁古塔将军巴海部下的正红旗舒穆禄部。”
    “舒穆禄?”马齐闻言一怔:“可是那浑人舒穆禄?”
    郎坦点头道:“正是他。”
    马齐微一沉吟,道:“奇怪了,这事宁古塔方面怎么没有向京里通传的?”
    郎坦也有些疑惑:“下官也是奇怪,何保只身逃回后,萨布素便派人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巴海将军,请他调兵前去围剿那些吴逆,同时发文京城。但听大人所言,京中并不知晓此事,莫非巴海将军他瞒下此事不成?”
    折了近千兵丁可是大事,巴海身为宁古塔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但若他真压下此事没有向京中发文,郎坦也不得不暗惊巴海的胆量了。须知当今圣上最恶的就是下面的大员欺上瞒下,何况这事牵涉到还是吴逆旧部,这巴海胆子可真够大的,他难道不怕龙颜震怒之下,掉了脑袋不成?!
    吴逆逃跑叛乱,占了罗刹人的据点,败了正红旗的驻防兵,镶黄旗的精锐,还夺了几百匹蒙古战马,现在更不知窜到哪里去了,这事可是通天的大事,但的的确确马齐在京中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想道巴海在皇上眼里可是擎天之柱般人物,马齐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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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远作战(二十九)
    “吴逆叛逃一事,本官回京之后会亲向圣上禀明,圣意如何定夺,咱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多过揣摩,待圣意下了之后,再责由宁古塔方面镇压那些吴逆吧。”
    事关宁古塔将军与吴逆旧部,马齐虽为钦差,但只是前来黑龙江就设将军衙门一事宣旨,宁古塔的事情他不好过问,因此拿定主意,待回京后亲向皇上禀报,皇上如何处置巴海,可就轮不到他多嘴了。
    “大人,吴逆旧部叛逃已有数月,下官恐其到处流窜,扰我边民,又或与罗刹人勾结,充其向导,引贼南下,如此可就酿成大祸了。”
    见马齐要待回京之后再将吴逆之事禀与皇帝,郎坦有些急了,那吴逆叛逃已有好些日子,现今去向不明。据何保归来向萨布素所言,那些吴逆裹挟了不少各族百姓,有近千人之众,若不火速剿灭,任由吴逆坐大,一旦他们南下联络宁古塔和尚阳堡的数万吴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郎坦身为蓝翎侍卫,身负密任,眼见着关外发生如此大事,地方大员却肆意压下,钦差大臣却又不能立即定夺,如何能不急。
    “你道本官不想即刻解决此事?”郎坦的意思马齐如何能看不出,但无奈何,这中间隔着个宁古塔将军,他虽为左都御史钦差大臣,但却无权节制宁古塔,黑龙江事了就要回京交卸差事,有心杀贼却是无力而为。当今圣上自剪除鳌拜、平定三藩后,越发忌讳朝廷大员越俎代庖,福建姚启圣不就刚被下旨训斥吗。他是新建大功之人,尚被皇上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马齐自衬皇上虽看重自己,但若是也越权办了宁古塔的事,怕姚启圣的前车之鉴就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算了,这等事情做了是越权,不做倒是可保无事,逃跑的吴逆不过数百人,就算他们本事再大,区区两三月,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还是按部就班来,免得皇上生嫌。
    想是这样想,却是不能实言告诉郎坦,马齐缓缓坐了下去,喝了一口凉茶,不容置疑对郎坦道:“此事就这么办吧,郎侍卫不必再过问这事,一切等皇上定夺就是。”
    “这…”
    马齐的处理方法让郎坦很是不满,但他是钦差大臣,自己只能听命于他,半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夜已深,微风拂面,花草轻摇,虫鸣入耳。马齐和郎坦二人各转各的心思,相对无言,气氛倒是有些尴尬,以至于马齐几次想送客,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无法说出来,因为此人是皇上的侍卫。郎坦也没有自知之明,一点也没有告辞的意思,马齐随从送来的茶水他也是不客气的饮了起来。
    “何保人现在何处?貌似本官并未见到他。”
    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马齐决定打破沉闷,顺便问问些其他事。
    听马齐问话,郎坦忙道:“何保兵败逃回后,萨布素大为恼火,夺了其协领一职,将其调为巴尔虎佐领,可谓是连降三级使用了。”顿了顿,郎坦有些可惜道:“何保这人说来也是将材,在我旗人中也算翘楚,可惜却是阴沟里翻了船,败在了叛逃吴逆手中,倒是让人大跌眼界了。据下官所知,何保现在每日借酒消愁,基本上不出院门一步,佐领的事也不大过问,萨布素对他也是不闻不问,由着他这般。”
    马齐也惋惜的摇了摇头:“萨布素这事办得不甚好,世上哪有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能因一场败仗就弃了何保不用呢。待明日本官与他说说,黑龙江新晋将军衙门,正是用人之时,不妨让何保戴罪立功。”
    “大人说得甚是,何保是可造之材,弃用未免太可惜了。”郎坦附和了一句。
    “对了…”
    马齐突然问道:“那些老瓜贼现在何处?”
    听马齐问起老瓜贼,郎坦有些错愕,但很快就答道:“老瓜贼散在关外各地,彭都统来后,将其大部召到爱珲,按圣意,分成小股人马潜入罗刹人境内,扰其民,夺其粮。”
    “嗯,回去告诉彭都统,皇上意欲明年大举进攻罗刹人,在这之前,绝不能让罗刹人的日子安生。”
    “明年就要对罗刹开战了吗?!”
    郎坦闻言一阵惊喜,大军一旦北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他自请北上为的不就是能在北征大军中谋得一席之位吗。
    马齐没有瞒他,肯定道:“台湾已经平定,郑家即将剃发易服,关内再无敌人,这罗刹人之事自是要摆上台面的。皇上三年前下令建造黑龙江和宁古塔在北地建城据守,便是为的大军北上之后,能有立足之点。你长在皇上身边,圣意如何,难道你看不出来?”
    郎坦掩不住的兴奋,圣意如何他还真的没看出来,只是知道明珠大人经常在皇上面前要求对罗刹开战,但皇上一直含糊以对,没个准信下来。现在看来,和罗刹人大战一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然,他马齐堂堂左都御史总不能信口开河不是。
    郎坦实在是太兴奋了,等到发觉自己有些高兴过头,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身子微微朝前近了近:“容下官斗胆猜测一下,大军北上之后首战可是那雅克萨?”
    “嗯?”
    马齐看了一眼郎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盯着郎坦看了足有数秒,才微微一笑,将茶碗作势拿起,欲喝又不喝的样子,见郎坦还没有明白,马齐索性将茶碗放下,自顾自的回头走了,留下郎坦在那回味自己的笑容。
    …………。。
    宁古塔治下土里特城牢房。
    “冤枉啊,大人,我们冤枉啊!”
    “放了我们,放了我们,我们冤枉啊,我们不是杀人犯!”
    三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汉子抓着木栏大喊大叫,嗓子叫得都有些哑了,却没有差人来过问他们,空荡荡的牢房中只听到三人的叫吼声,夹杂着回音让人觉得十分剌耳心烦。
    “别叫了,这鬼地方,你们就是叫破喉咙都没有人答理你们的,更何况你们还是汉人。这关外,除了流犯外,哪来的汉人?还说你们是无辜的,你们若不是逃跑的流犯是什么?”
    三个汉子的叫唤惹得同牢房的其他人不耐烦了,他们必须要阻止这三个汉人在叫下去,不然难得的午睡又要被他们搅没了。这三个混蛋,难道不知道进到这牢里,安生最要紧吗!
    “嘿嘿,也该你们倒霉,流犯不流犯的倒是小事,坏就坏在你们身上藏了那么多金银,这官老爷不拿你们拿哪个?”一个瘦小的达斡尔老人贼眼兮兮的盯着那三个汉子,不阴不阳的冒了句汉语出来。
    听到那几个人竟然会说汉话,三个青年汉子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呼的一下涌到那几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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