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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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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施伎俩藏了她的手包将她留到我家里的前前后后都跟总编述说了一遍,等我把话题打住,发现总编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面对这样的眼神,我只好尴尬地笑起来。
  总编好奇地说:听你这么一讲,这个韩国的慰安妇是你煞费苦心挖掘出来的,你凭什么要对此事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呢?
  想不到总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动意了。我内心有点不快,往高处说这应该算是爱好和平的热情举动,往低处说也是对一座城市历史的尊重,反正我不可能靠这些去谋取钱财。我看着总编,坦白地说:您应该了解我不是一个哗众取宠有意制造新闻轰动效应的人,我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深处对八角楼有个情结,说白了,是对这座城市的历史有一点自省的认识。我们这座城市跟其它城市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它破败的历史就值得当代的人去思索,曾有十个朝代在这里做过都城,但十个朝代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年,短命的朝代固然证明了其腐败和苍白,但就近现代史而言,二战期间这座城市瞬间沦陷,成了侵华日军屠城的杀人场,而女人的悲惨无疑地呈现在当年日军在这座城市所设的四十余个慰安馆中,战争狂人在慰安馆里对女人的摧残超越了人性的极限,而随着岁月的更迭,这些场馆一一被新的建筑所取代,历史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谁都知道读史可以使人明智,但当历史的证据无法在世人的眼前呈现的时候,当今的人们靠什么去反思呢?……我的情绪冲动起来了,好像面对的不是总编,而是一个不尊重历史的建筑师一样。
  总编似乎被我的情绪感染了,站起身为我倒了一杯水,他的这个动作让我意识到他对我的话题不反感。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接着说:八角楼就在我住的小区之中,当时在规划这个生活区的时候,有关八角楼的拆迁问题争议很大,许多年长的人说它是侵华日军的慰安馆,还有人出示了当年的老照片,但因为没有身临其境的证人,比如慰安妇……此事便一直悬而未决,出于对历史的尊重,八角楼在第一批开发项目中暂且被搁置起来,但我知道这绝非证明它以后就可能幸免被拆,我的一位搞房地产开发的朋友最近就曾流露过要开发八角楼,因为它紧靠闹市区,将它开发成木结构的商业街会有赚钱的无限商机。赚钱赚钱,如果赚钱成了我们这座城市的主旋律,相信不久的将来,它一定会被其他城市的建筑规模所淹没,一个失去了自己的历史和特色的城市还会有人去瞩目吗?……我停住话,认真地看了一眼总编,他好像没有打断我的意思,那眼神似乎期待我说下去。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注意八角楼,好在它始终在我的视野之中,推开窗子便可以望见它,我甚至观察来这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女人,并暗暗期待着哪一天真的会出现一个二战期间在此备受蹂躏的慰安妇,我知道如今能活着的慰安妇已经不多了,而在活着的幸存者中又有勇气重温旧时恶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也算我幸运,我真的等来了李曼姝,那天我正在家里赶稿子,猛抬头发现一个穿旗袍的老人围着八角楼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的情绪非常激动,我甚至听到了她低低的哭声。这个老女人是谁?她为什么面对一座古建筑如此伤心?让我更为惊奇的是她穿了一件黑丝绒旗袍,半坡跟的皮鞋,银发烫着波浪,这样着装考究的老太太好像很难在这座城市看到。莫非她跟八角楼有什么特殊的渊源?我一下子想到了当年的慰安馆,并想到了慰安妇,我决定跟踪这个不可思议的老太太,我一直跟踪到幕府宾馆,当她面对我的时候竟说一口流利的韩语,这更让我起疑惑了,后来经过导游小姐的帮助,我终于弄清了她的身份,生在中国,来自韩国,二战期间曾被侵华日军掠到八角楼做慰安妇,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我的眼前出现了李曼姝昨天在八角楼悲痛欲绝的情景,任何述说在那样的情景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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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总编的手机响了,一定是无关紧要的电话,总编毫不客气地说:你过会儿再打来吧,我现在正谈事情呢。从总编的态度看,他很重视我的述说,至少是认真地倾听着。
  我反倒不好意思了,端起一次性纸杯喝水,总编起身给我的杯子里填满水说: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很有见地的记者,作为本城的名记者当之无愧。这件事从历史的角度看意义重大,赵宗平局长也很欣赏,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李曼姝。
  是做一种姿态还是诚心去探望?我问。
  总编一怔,好像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话题。
  担心总编误会,我解释说:如果做姿态,我们随便带点礼物看看她就行了;如果想达到一种保护文物、尊重历史的目的,那就要把这次探望的阵容搞大,要是分管市长出面才好呢。
  总编想了想,就开始打电话,他找了方方面面的人士,诸如人大、政协、侨联以及一些研究机构,当然都是他的熟人和朋友,总编任职多年,结交了各路豪杰,可以说本城是他玩得转的码头。可惜没有分管市长,人再多也显得没有阵势。
  我夹在这些人中间,顿时感到豪情无限。路上我就想好了,这又是一次新闻轰动事件,一旦媒体报道了本城的官员和研究人员去探望当年八角楼的慰安妇,谁还敢对八角楼动粗?叶奕雄的发财梦顷刻之间就毁灭了。我心下得意地想过之后,突然感觉自己很没有人性,叶奕雄毕竟是我的第四感情人,难道他平时给予我的那些温情就是为了换得我泼给他的冰水吗?……我不敢想下去了,高涨的情绪渐渐化为零。情绪低落的时候我极其不愿意说话,为了避免跟人说话,我将MP3戴在耳朵上,梅艳芳的《女人花》缓缓浸润我的听觉,这是她的绝版,我内心一阵凄凉。
  李曼姝感觉记者郭婧是个生活习惯很特别的人,她醒来的时候,郭婧已经不在家了,估计是上班去了。李曼姝洗漱了一下,打开冰箱,想找早点吃,可她看来看去,除了面包就是饼干,李曼姝对这些现代化的食品没有吃的欲望,她想喝一碗粘稠的豆粥,她就带上门到街市上去了。
  郭婧选择的住处可谓闹中取静,在小区里一切都那么安详,就像未开垦的处女地静谧而不张扬,一经出了小区便面临喧闹的街市,你想买什么就有什么。
  李曼姝走进一片早点的排档,寻找那种她想吃的豆粥,出售粥的摊位很多,想找自己要吃的却不容易,最后李曼姝选择了跟自己想吃的粥很相近的一种,便寻了个座位喝起来。
  李曼姝喝粥的时候,周围有几个人也在吃早点,偶尔这几个人会回头打量李曼姝,然后再嘀咕几句,开始李曼姝没介意,等她发现了这几个人的异常,她便用心起来。
  其中的一个说:看了今天的晨报吗?前边的那座八角楼二战期间曾做过侵华日军的慰安馆,昨天已经有一个韩国来的慰安妇指认过了,这下八角楼谁也甭想打主意了,想拆也拆不掉了,那是历史文物,受国家保护。
  又一个说:前几年要拆的时候,争议就特别大,开发这片小区的规划图上便把它甩出来了,最近听说又要开发什么商业一条街……这下好了,有韩国的慰安妇出面指认了,八角楼做过二战期间的慰安馆有了人证。开发商想动历史文物恐怕就难了。
  再一个说:城市建设本来就应该有城市建设的特点,纽约固然雄伟美丽,可人家在大洋彼岸,跟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沾边,跟我们这座城市更不沾边,我们还是要依据城市的历史建造城市,那样我们的城市才会有自己的风韵。
  刚刚说过话的人又说话了:我倒感谢这个韩国的慰安妇,她的指认是对我们这座城市历史的尊重。
  嘘——,小声点!有人提醒道,并用眼睛往李曼姝的身上扫,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李曼姝,其中的一个甚至伸长了脖颈,但很快否定说:不可能吧?这样的人肯定会住进豪华的宾馆,怎么可能在排档里吃饭呢?
  说话声顿时小了起来,小到李曼姝再也听不清什么了,她正好也喝完了粥,便站起身往门外走,想不到一眼就望见了八角楼,这个令她心碎的地方,昨天她总算面对媒体倾诉了苦难。从刚刚听来的反应看,她的举动是受人欢迎的。凄风苦雨了一辈子,八十二岁的时候才有了人生的一次壮举,这要感激死去的老伴吗?他临终的时候叮嘱李曼姝不要把人生的委屈闷在心里,是他的这句话促成了李曼姝的中国之行。当然,她的壮举更多来自女记者郭婧那里,李曼姝发现中国的记者特别具备爱国的情怀,像郭婧这样的资深记者,已经有很多的物质享受,何必再去做颇费心思的事情呢?然而郭婧似乎总在跟自己过不去,她在超越一种现实。
  李曼姝在返回小区的路上买了一张报纸,她想看看自己在媒体上究竟是怎样的,当一个泪流满面的老太婆出现在李曼姝的眼前时,她几乎不相信报纸上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谁知道她的童年是在那么一种尊贵的生活中度过的,想到自己曾经的格格身份,李曼姝又觉得八角楼带给她的耻辱应该永远埋在自己的肚子里,它毕竟有辱祖宗啊!
  此刻,用一句成语来形容李曼姝的心情最妥当不过了,那就是矛盾重重。她怀着这样的心情返回郭婧居住的小区,她行走的步子很慢很慢,她好像有意识这么慢地行走,报纸被她卷成筒握在手中,她把自己的历史也卷起来了,现在李曼姝极不愿意再翻看这一段历史,就像尚未愈合的伤口要撕开撒盐一样,那会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疼痛,李曼姝在行走的有限区间想回忆一些令自己愉快的事情,诸如她的手包被找到了,她可以很快离开这里去更远的老家,她的老家,还有她的什么亲人吗?或者哈哥的亲人们?她猜想能续上近枝的人都很少了,毕竟几代下去了,她只要闻一闻那里的气味也就足够了。
  想到哈哥,李曼姝的头不由一阵眩晕,在她生命的晚年,哈哥的形象越来越清晰明朗,即使在韩国,那一个接一个的失眠夜晚,也都因哈哥身影的晃动而使她难以走进梦境,这次她一定要到哈哥的坟上看看,她的童年是在哈哥的呵护下羽毛丰满的。
  叶玉儿小的时候,白天看哈哥打猎,晚上又看哈哥缝旗袍,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打猎是男人的事情,叶玉儿多次听阿玛说男人要勇猛顽强,她觉得哈哥在猎场上就是这样的男人。可是一走进了庭院,特别是晚上在灯下,哈哥又操起了针线,他缝制的旗袍让额娘赞不绝口,甚至说哈哥的手艺胜过家仆中的所有女红。
  起初,叶玉儿只是感到好奇,渐渐地她就发现哈哥是人世间难以寻觅的奇人,她要永远跟哈哥生活在一起,永远穿他缝制的旗袍,吃他打来的狍子。
  一天晚上,夜很深了,所有的虫子都闭了嘴。叶玉儿起来小解,她推开木门,天上繁星密布,跟这繁星对应的是哈哥房间里的灯,叶玉儿忍不住奔了过去,她从窗上晃动的影子猜测哈哥正在做旗袍,额娘也喜欢穿哈哥做的旗袍,哈哥一年四季都断不了手中的针线,叶玉儿有点恨额娘,额娘过多分配给哈哥活计,哈哥怎么可能跟常人一样按时熄灯。
  哈哥没有关门,叶玉儿轻手轻脚溜到哈哥身后,她试图吓哈哥一跳,哈哥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说: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将来身体长不高啊!
  叶玉儿一下子跳到了哈哥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布料说:哈哥为什么不睡觉呢,哈哥就不想长身体吗?
  哈哥说:我的精神在我的肚子里,我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我不会生病,有佛保佑呢。我这样做事,哪一天就会把佛感动了,佛会悄悄为我按上一千只手。听说过千手千眼佛的故事吗?
  叶玉儿摇头。
  哈哥将针线捌在自己的胸前,靠着身后的橱门说:从前啊,有一个孝顺的女子,她的老母亲生病了,她四处求医讨药总也治不好。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她遇上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她就向白胡子老头诉说自己的苦恼,白胡子老头说:你母亲得的是怪病,要把她亲生女儿的眼睛和手掌割下来熬汤喝,她的病才会好呢。
  孝顺女儿回家就把自己的眼睛和手掌割下来煮汤给母亲喝了,母亲的病果然好了。不久,佛知道了这事,孝顺女子感动了佛,佛便赐给她一千双手,每个手掌心又长了一只眼睛,孝顺女子也成佛了,叫千手千眼佛。
  真有这事?叶玉儿睁着一双疑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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