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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取下背上铁枪,里克十分泰然地道:“公子且放马过来,里克无不接受。”
重耳缓缓擎起长剑,高举在手,仰天喃喃道:“小凤,待我为你一雪前耻。”
怔了怔,里克表情不屑地道:“原来公子是个多情种,哈哈,想必也享受过小凤的柔腰吧。”
重耳脸色一寒,平静地道:“你在地下也会后悔,你的言行将祸害到你的家族,我可以向你保证,从此,世上将无你族。”
这话说地里克族人皆是胆寒,他们开始想到可怕的后果。
里克知道刺激战术失败,便大踏步迎向重耳。
两个人脚下干裂的泥土与齐踝萎草被踩得唰唰作响,里克完全一副吃定重耳的语气道:“你的勇气可嘉,可惜,你太高估自己。”
说到这里,“锵……”里克陡然发动攻击。
他手中的铁枪仿佛瞬间化身为凌空飞舞的狂龙,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俨然与天地一体,枪芒遍地,无数的枪影旋转。
里克的枪快,重耳的剑似更快一筹,即便没经过戎族圣池的洗礼,他的功力也并不逊里克多少。而现在,他有绝对把握在十招内解决里克。
里克经过一轮疯狂的进攻后,心中的惊骇无法形容。重耳轻描淡写间展现的实力为他平身仅见。他也算得上超级高手,但在重耳面前,似乎处处被束缚,无力施展。
“喀!”重耳攻出第一剑,剑势如同霹雳撕裂长空,仿佛开天辟地似的直劈里克面门。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极为简单的一个剑势,但唯有局中的里克明白,这一剑彻底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并且有抽空方圆三丈内所有空气的趋势,里克掌枪的手不再沉稳,他甚至感受到一种无法呼吸的痛苦。
虽然落了下风,但里克却凭借丰富的实战经验顽强地抗下这一击,同时暴喝一声,铁枪遵循一道诡异无比的线路斜刺里向重耳标射而至。
“好枪法!”重耳在欣赏的同时,手中剑势再变,本是一条笔直的长线,竟幻化为数朵在虚空中盛开繁衍的云彩,不但完全封堵住铁枪,并且以更凌厉的速度转向铁枪主人,剑化的云朵仿佛是无休无止的延伸、消失、再衍生,它在消亡中不断地重生,而每一次重生都变得比前一次更加强大了一倍。
望着这令人目眩的剑招,在场的所有人在窒息的同时,皆升起不同程度的恐惧之感。
里克同样如此,他已勉强接下三剑,但这散剑却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技击技巧与体力。他依稀看见自己倒下的一刻……
战场上的时机往往稍纵即逝,里克既然寒胆,那么他变得不再有信心,不再渴望击倒对手,只想自保。很简单,任何人遇到只防守不进攻的对手,那么自然会放开来攻。特别作为剑手,任其放开攻击的后果很是不妙,即使等级差上一筹的人也能将对手击倒。
重耳将心头无限的悲愤都化作了力量,手中的战剑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凌厉锋芒,毫不留情地斩向里克的脖颈、胸膛乃至头颅。
那股无法抵挡的气势和美妙绝伦的剑式,都似在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里克凭借顽强的意志和丰富经验,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强悍攻击。可是,他拼尽全力,也才支撑到了第七剑。当重耳挥出第八剑时,里克蓦然觉得力竭心散,全身找不出半丝力气,脑海里仿佛突遇暴雷,手中铁枪“喀锵”落地,重耳的剑瞬间划过他的脖子。里克的人头顿时跃向天空,随后砸落在萎草丛中。
时间似乎静止,只到重耳发出杀无赦的命令后,‘十二道墙’与里克带来的十二名族人才幡然惊醒。在重耳恐怖的杀杀戮下早已是魂失魄飞的里克族人,毫无战意,脑袋里只剩下逃命的念头,很自然的,‘十二道墙’毫不费力,极为短暂的便全歼十二族人。
敌方主帅阵亡的消息传出,本就人心涣散的晋军士气彻底坍塌,人人自危着逃跑。秦军按照重耳事先安排,在公孙枝、丕豹的带领下,车马衔尾追杀直出三十里。是役秦军大获全胜,伤亡人数不超过一千,但杀敌数量过万,俘虏八千余人。
从此,重耳率兵前进,将毫无阻碍,长驱直入翼城,只是路程的问题。
如果说里克兵败使得晋军十已去七,但虎瘦仍有三分皮,晋怀公尽遣国中能用之兵,由貉芮与吕饴甥率领,驻守晋都外的最后一道关口窨城。
但由于事急从全,所募之兵并无检验,其中除了欧阳家族子弟外,还有不少昔日的‘猎手骑兵’,再加上貉芮与吕饴甥乃是文官,全无带兵之经验。后果可想而知。
在窨城扎营仅一天,晋军中众多的欧阳家族子弟与数百猎手开始预谋哗变,而由颠硕与狐氏兄弟率领的三千犬戎族骑兵亦由‘圣湖’之颠悄然抵达。
戎族骑兵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回旋百余里,由窨城关内杀了出来。领头之人正是颠硕,他的身后是三百名重耳的亲兵团,经过长时间的艰苦训练,他们即使在高速飞驰,也以人马合一的高超骑术摧毁了窨城的后防线。看在窨城守军眼里,他们个个雄伟彪悍,仿若从天而降的杀神。
正当貉芮与吕饴甥在中军得知消息时,第二个可怕的消息再次传来。
窨城大营有晋军反戈一击。
貉芮与吕饴甥便知大势已去,仓皇逃窜。
第二天,重耳率众进入窨城大年大营,全面接管晋军。
公孙枝与丕豹则率秦兵退至黄河西岸,与秦穆公会同一处,驻于王城。
秦兵一退,晋国各地城邑纷纷归降重耳,并遣兵遣使奔赴军中。
春二月十六,重耳进入曲沃并朝拜祖庙。
晋怀公则赴了爱卿貉芮与吕饴甥的后尘,与大臣羊射以及亲信逃往高梁城。
高梁是羊射的封邑,晋怀公打算在此暂避一时,然后投奔它国,再学重耳周游。
重耳的策略是速战速决,他遣介子推以及精锐猎手六十名,潜入高梁城刺杀晋怀公。
在得知晋怀公被刺身亡的确切消息后,重耳这才开始进入翼城。
晋之大臣见晋怀公已死,又纷纷逃回翼城,并自发的齐集郊外,恭迎重耳入都。
晋之文武大臣以士会、舟之桥、旬林父、韩简为首,皆俯伏于道路两旁,以拜见国君的礼仪参拜重耳。
当日,重耳于朝堂即位,是为文公。
晋文公即位后的第一道诏令,就是赦免所有的晋国老臣,有的恢复官位,有的官升一级并封邑。
对于晋怀公,重耳着二三太监草草收拾一番,附葬于晋惠公墓旁。
正当重耳着手整理内宫并遣兵迎回弄玉、雪丹清等人时,王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香姬?”
重耳看见香姬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印象里,香姬会让自己永远显得干干净净,至少会略施薄粉。而现在的她,样子犹如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而且,重耳惊讶地感觉到,她的内腑已被某种玄功震裂。
已到了神鬼难救的地步。
“谁伤了你?”
香姬脸如死灰的笑道:“请恕香姬无法行拜伏之礼,恭喜大王。”
“戚崇……”重耳顿时醒悟。一掌击向身旁的桌上,桌上的杯盏立即弹跳落,脆响连声,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接着他冷声呵斥两旁的宫女:“还不给寡人去请医师来。”
香姬皱了皱眉头,以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别了,没有用,香姬自己知道的。”
重耳脸色百变,忽地伸臂拦腰一抱便将她抱了起来,沉声道:“去寡人房间再说。”然后不顾她的微弱挣扎便径直向内庭走去。
一帮宫女皆愣,怎么这号称贤德的晋文公连一个受伤的女人都不放过。不过她们俱都见多识广,宫里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层出不穷,瞬间之后,也就泰然。
不知是香姬没有余力挣扎,还是重耳的搂抱令她太舒服,沿路上她出奇的安静。柔若无骨地依在重耳怀里,并微闭上双眸。
“香姬……你不要睡着……”当重耳担忧地小声呼唤时,她缓缓睁开眼睛,眸里的微笑如秋水涟漪,缓缓漾开,双目中甚至浮升起一层朦胧而妖冶的水雾。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重耳仍是不由一荡。处次相遇时的情景太过深刻,那时,她是令他高不可攀的山岚,极尽诱惑力。其间的记忆因涉及到琉璃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而现在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苦涩。贵为晋国君王又如何,不也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
“时间不多了,有些话……要告诉大王。”香姬忽然伸手轻钩环住他的脖子,借以能抬眼看着他说话:“拓王突然间遣了众多高手入晋,据我猜测,数若过百,而且还在不断增长……咳!咳!在大王入都前,拓王欲将我遣离,但在他部署完毕前,又离不开我……”说到这里,香姬脸上流露出骄傲的笑意。
“先别说。”重耳柔声说道,心中却渐渐转寒。因为他一直在用真气试图替她治疗,但皆如石沉大海,毫无用处。
“大王别再费力……让我说完。”香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所收集到的就这些,大王小心拓王……他已经说动了‘剑主’,我要见见妹妹,要见……”
“会见到的,一定……”重耳加快步伐,对沿途跪拜的宫女内侍皆漠然视之。而是低头轻问:“下掌伤你的是……”
然而路长命短,当香姬白唇中喷出第一缕血水时,她使劲全力说了几个字,”拓王,他已经离京来晋……大王请善待我妹!”
拓王竟肯离京,看来他是非杀了我不可。重耳仅仅一个分神,便发现怀中人已然断绝了生机。
重耳如一棵风化的树,伫立廊庭间,长时间不动分毫。旁边的宫女不知所措之下去玉寰殿请来王后怀赢。
“大王……你怎么了?”怀赢见状挥退左右,缓缓上前,眸光紧盯他怀中之人。
“……你来了,”重耳好似刚刚醒来般,大声喊:“来人,给寡人厚葬于她。”
怀赢连忙唤人接过香姬尸体,本想说话,但见重耳神情凝重异常,便静悄悄地站立一旁。
“琉璃呢?她在哪里?”重耳们声道。
怀赢不声不响跟上,小声道:“臣妾离开前,她正在殿中,要不,臣妾让她来见大王。”
重耳忽然抬脚向玉寰殿走去,“寡人要立刻见到琉璃。”
旭日初升,白昼的温暖取代了黑夜的阴冷森寒。王宫内似乎蔓延着一股郁郁悲伤之气。新的一天对一些人来说,意味着人生的终结;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幸福或者悲伤的延续。同样的人生,不同的际遇,不同的开始,不同的结尾。
在王宫一隅,琉璃的泪水长淌不断。她的世上的唯一亲人,她的姐姐香姬,永远地离开了她。一旁陪着她的季槐与齐瑾亦难过地落泪,作为内宫之主的怀赢则远出都城,亲自迎接几位贵客。
对重耳来说,是谓一喜一忧。喜的是弄玉几人终于抵达翼城。忧伤的是香姬的离世,还有拓王这根如哽在喉的利刺。
弄玉一行的到来让重耳暂时抛开了压在心间的烦恼。但也带来另外的麻烦,面对诸多女人,他如何分配?按王室规矩怀赢最大,但他怎么去面对一直跟随他经历风雨的女人们。
不过当他在内宫看见怀赢与弄玉、雪丹清、小凤等人有说有笑地踏入大殿时,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
怀赢论时间,最晚;论美貌,亦有琉璃匹敌,论才智,季槐、齐瑾甚至弄玉都不下于她,与同样身完公主的齐瑾、弄玉相比,她多了个优势。
齐瑾、弄玉虽是公主,但两人皆不是在深宫长大,相比之下怀赢则对王宫生活更熟悉。特别是大王诸多宠妾之间的关系,若不融合,便影响极大。伯姬是个极好的例子,之所以得穆公喜欢,并非她美丽过人,而是她对内宫拥有一颗宽容的心与融合能力。
才一见面,她便从身上掏出三只莹亮柔润、雕着特殊徽纹的玉帛,小心翼翼地为弄玉、雪丹清、于凤一一系在脖颈。
随即轻轻一福,柔声道:“这玉帛本是家师采寒山之石,以玄功锻造而成,天下仅有六片……”
弄于首先反映过来,带头行大礼道:“谢过王后。”说实话,从听说中宫已有人选,她便微有不快。她并不说为了自己,因为她的身份本就不适坐位中宫,她是为季槐打报不平,按时间,按贡献,季槐亦是陪伴重耳最多的那个人,理应季槐左位。
但见怀赢人美气贵,且隐隐闪现出大度之气,加之见面便示好,因此她也就释然。
雪丹清与玉凤从来地没有奢望能坐上中宫之位,因此更是觉得怀赢不愧为内宫之主。
在回宫的路上,怀赢有意和弄玉乘一辆车,两人谈话的主题当然是重耳,还未到目的地,两个人的感情便陡然拉近。
重耳虽未来得及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