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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骇俗小铁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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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大开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年轻人说:“只是你这孩子没法带到矿上去呀。”解大开看着我,眼里竟满是厌恶,说;“随便兄弟怎么安排他,他也并不是我的孩子,是路上捡来的。”年轻人“噢”了一声,瞅瞅我:“那我在附近再找个人家,把他寄放在家里。大哥赚到钱要走时,想带就带走,不想带就把他送了人,怎么样呢?”解大开千恩万谢地说:“兄弟做主就行了,这事不用商量。”

  就这样,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把我放下,那个叫万山青的年轻人就带解大开走了。我虽然意识可以在刹那间飞回家去,可身体却无法像意识那样来去自由。再说,我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幼儿园的生活有点千篇一律。现在在这山区,离自然挺近的,呼吸中都有一种清新,泥土的芬芳使我三年多前从地下得到信息在大脑中活跃异常。

  到晚上才知道,我留下来的地方,不只我一个孩子,和我一样大的就有四五个,比我大点的还有七八个。他们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先后从外面回来,很规矩地喝上一碗稀饭,就倒在一个冰冷的柴房里睡觉去了。只是临睡前,一个凶狠的女人要翻他们的口袋,有一个叫“罐子”的小孩口袋里有一毛钱,被那个女人连扇几个耳光。

  对我,还算慈祥,那女人端来一碗饭让我吃,什么饭呀,碗粗糙,饭更粗糙,浑浊的汤里漂着白菜梗,几根挂面或浮或沉在碗里。我摇摇头,那女人笑着说:“刚来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不吃?不吃你就饿着。”

  我是饿不坏的,也不觉得冷,和那些男男女女破衣烂裳的孩子们挤睡在柴房里。别看他们年龄不大,好像痴呆,可心眼一个赛过一个,有的藏着破棉絮,有的掖着麻袋片,还有的则翻出纸箱片——都裹在身上御寒,然后七歪八倒地睡了。当然也有矛盾冲突,只是在黑暗中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也没几下子,谁也不管。我什么也没有,就和身挤在他们中间,却被两个年龄稍大点的男孩子一人一条腿把我拉出来,扔到靠门的边上,其中一个还低声骂:“你奶奶的,刚来就想占好位置呀,怕舒服坏了你。”暗中有几个孩子还在吃吃地笑,幸灾乐祸。我心中叹口气,斗争和歧视在任何地方都有,这个贫穷而又可怜的小团体中,尽管都是孩子们,似乎也有个高下尊卑、强弱胜负的区分。

  夜渐深,寒风从门缝里挤进来,毫不留情地侵袭着这些衣衫单薄、没有被子可盖的孩子们。忽然有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我的胳膊,暗夜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是挨我睡着的一个小女孩,模样清纯,可脸上很脏。她低低地问我:“你冷吗?要不,过来和我一起盖吧。”她揭开身上盖的东西,把我往过拉。天呀,她盖的是什么东西呢?是脏得不能再脏的破面袋,用细铁丝勾在一起,好几层,居然也成了被子。我从来没想到,当然也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孩子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是什么人,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可怜地生活,他们的父母亲呢?那个凶女人是他们的什么人?我心念一动,就去查看那女人在干什么。

  一间生着铁炉的屋子里,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缩在棉被里看电视,那女人刚洗过头,头发湿淋淋的,在桌边数钱,钱的面额都小,被那女人一张张地摊平在桌上。那男人称呼女人为“凤姑”,女人叫男人为“阿宝”。他们肯定不是这些孩子的父母,甚至连亲戚都不是。

  我被小女孩拉进她的“被子”里,我感觉她的身子在冷得发拦抖。她好可怜呀,我便让自己升温,于是,温暖便从我的身上传过去,一会儿,她便不再抖了。她摸着我的背低低地说:“你身上好暖和呀。”我想,你要是觉得我暖和,我就天天和你睡一起,让你不再冷。但我没有说出来,也低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玻璃,你呢?”什么?我读不准她的名字,更不理解是哪两个字,什么意思。她叹口气说,就是人们窗户上安的玻璃。好怪呀,竟然有这样的名字。她告诉我,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以这些物件命名的,比如刚才挨打的孩子叫罐子,还有把我拉到门口的那两个,一个叫绳子,一个叫棍子,是这里面最厉害的。其他孩子,有的叫干草,有的凳子。她说了许多,我只觉得诧异。我告诉她,自己叫肖铁仁。她低低地笑了,她笑得还很好看呀。“还是叫你小铁人顺口,可你身上好热,一点也不像铁那么冰。”那就叫我小铁人好了,其实我就是叫小铁人嘛。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呀,怎么这么可怜呢?”我问玻璃,她把手压在我的嘴上,过了一会儿才挪开:“小心让老板听见,他们常来偷听,要是被听到了,可就有一顿好打了。”我告诉她,那两个“老板”挤在被子里看电视。她也没问我怎么知道的,放心地告诉我说:“我们是乞丐呀,你还不知道吗?”乞丐?我见过的,站在城市的街道上,装出可怜的样子,路人把钱放在他们手里,他们则在心里骂给他们的钱是傻瓜。然后,他们换去身上的破旧衣服,精心打扮一番,便混迹酒馆舞厅了。“你们是乞丐,为什么过这种可怜的生活呢?”我不理解地问。暗地里,她的眼睛睁得好大:“我们是乞丐,怎么能不过这样的生活呢?”她对我的问话如此的惊诧,好像在她认为,乞丐就是这样生活的。我不服气,意识一下子飞回家乡,看到在灯红酒绿中,我所知的乞丐们打着饱嗝,正如富人一般地享受着。我不理解其中的差别,但我知道,玻璃没说假话。

  玻璃很疲惫,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难得有这样的温暖,她睡得好香。地上的孩子们蜷着身子,辗转反侧,还是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把手臂伸到空中,让热量从手上散发出去。很快,屋子里暖和起来,翻滚蜷缩的孩子们不再寒冷,有的甚至把“被子”都蹬开了。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纷纷爬起来,看得出,一晚睡得不错。刚起来的绳子和棍子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快点,把衣服脱下来!”“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我脱衣服。“你脱不脱呀?”绳子指着我的鼻子威胁。玻璃扯了一下我:“就脱给他们吧。”我明白了,他们见我穿的衣服整齐,便想要去穿。可他们个头比我大,我的衣服他们能穿得了?正这时,传来脚步声,孩子们吓得都跳开去,绳子和棍子更是如蛇一般钻进他们的“被子”里。阿宝进来了,“咦——好暖和呀。”他四下瞅瞅,来到我身边,把两件衣服扔到地上:“快点,把这身衣服换上,把你的脱下。”我提起他扔下的衣服看看,好脏好破呀。他踢了我一脚:“你他妈快点,磨蹭什么呢?”我默默地换了衣服,阿宝满足地哼着小曲离开了。绳子和棍子满脸的失望,对我哼了几声表示强烈的不满。

  又是很简陋的饭菜,每人一碗清清的汤,一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饭团。阿宝刚放下饭走出去,绳子和棍子就向我冲过来,要夺我手中的饭团。岂有此理,我左一肘右一肘,两个就分两边倒下了。不服气再来,还是一样,他们惊讶地看着比他们小的孩子有这般力气,吓得不再敢靠近,只在较远的地方呲着牙表示不满。我把自己的饭团送给玻璃,她不敢接,斜着眼睛瞅那两个。我说:“别怕他们,有我呢。”她才畏畏缩缩地接过去,一下子就过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噎了好几次,我把清汤端起来送到她口中,才帮她咽下去。凤姑进来,吆喝孩子们出去讨钱,见玻璃站在我身边,她就让玻璃带我出去。出去前,她不知把从哪里弄来的炉灰,抹了我一脸一脖子,弄得我脏兮兮的,成了真正的小乞丐形象。

  我们就往大街上走去,玻璃告诉我,他们这伙人说不清是来自什么地方,反正一个地方讨一段时间钱,然后就转往另一个地方。我问她父母在哪里,为什么会跟着这些人,她摇着头说不明白。我又问她为什么不跑,要跟着这些人。她说谁敢呀,上了街,远处也有老板盯着呢,你别说偷跑了,要是要钱不卖力气,还得挨打呢,哪天讨的钱最少,哪天就得挨打。再说,就是跑出去了,一个人怎么活呀,到哪住呀?她说的有理呀,我叹口气,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们哪里有我这样的本事呀?

  玻璃犯愁说,今天肯定要挨打了,平时一个人要钱都很难,今天两人在一起,怕是更讨不到几个了。那些人以前还怜悯他们是孩子,肯给几个,现在都知道他们了,见了都躲着走,有人还打他们,更不肯给钱了。我说,要不我们分开走,我可不愿意连累你。玻璃拉住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呢,我是随便说的,你跟着我都不一定能要到钱,离开我就更不行了。我说要钱有那么难吗。她叹口气说,你真不知道吧,要是容易,我们还能挨打吗?接着她告诉我,要我以后别再孝敬她了,她会对我好的,不吃东西会饿坏我的。见我不理解,她说,我不吃早饭给了她,不就是孝敬她,想让她保护并教讨钱的技术吗?新入伙的都要孝敬老手,这是规矩,她以为我是懂规矩才这么做的。哈哈,真是笑死人。

  说着说着就来到街上,过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每条街上都有我们团伙里的小乞丐在乞讨,玻璃就拉我往别的街上去,一直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上,才没有我们的人,于是我们就在那里开始“工作”了。

  玻璃忧愁地说,我们路上说话耽搁了时间,没有抢到好街面,今天怕是完蛋了,免不了挨打,只求老板下手轻点,少打几下。她说她挨打多了,皮肉厚了,担心我细皮嫩肉的受不了。她还传我挨打的经验,要哭得凶点喊得惨点。我听得好凄惨,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会有这么一帮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遭这罪呢?

  果然,应验了玻璃说的话,这条街行人本来就少,过往的看上去又不像有钱人。玻璃眼很尖,行动也很敏捷,瞅准了人就贴上去,口口声声大爷大娘叔叔阿姨行行好给点钱可怜可怜吧,一双小黑手伸得老长,脸上可怜巴巴的,有时还拉着人家的衣襟追出老远。但轻则遭呵叱重则被摔打。可她不屈不挠的,这儿被推开就往那儿跑,被这个摔倒就爬起来拽那个,看得我目瞪口呆。只有一次,一个步履迟缓的老太太被她缠不过,或者是看她可怜,给了她一毛钱,她如获至宝,双手捧着这一毛钱走到我面前,让我收好了,她再去要。我把她拉住,说这么要钱怎么行呢,多那个呀。她瞪大眼说,这么要都怕要不到,还能有更好的办法?我拽着她,走到一个像样的商店门前,在台阶上坐下了。她有几次要挣脱我,却被我牢牢地抓住。她哭丧着脸说,完了完了,你把我害惨了,原本想给你讨点钱让你不要挨打,看来你是不被打死不甘心哩,就这么坐着,不到黑不回去吗?我说你就给我老实坐着吧。一会儿商店里出来一个阔人,边揉脖子边说怪事,这季节还有东西咬人,一眼看见我俩,连呼可怜,把一沓零钞塞到玻璃手中,玻璃哆嗦着手都不敢接。就这样没多会工夫,商店里出来的人都边揉身上的肿疙瘩边同情地施舍钱给我们。玻璃颤抖的手都快要拿不了那么多了。也有人塞食物给我们,玻璃吃得很香,我那一份都“孝敬”了她,我看她满足的样子,就说,回去吧。

  她说时间是早,但可以回去了。和我走到半道,她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就拉我跑到一个小坡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把多一半钱埋了进去。我惊慌地问她干什么。她说,今天运气好,没想到要了这么多,拿回去给了老板,老板肯定高兴。可其他人要不了这么多,都要挨打的。再说,明天,后天我们还能要这么多吗,如果要不到就惨了。我想也是,这小姑娘心怪贼的啊。可有了这么多钱,完全可以跑啊。我说,我们跑吧,跟上我,不会亏的。她不相信地看着我,不敢,说,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怕。我无奈,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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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人十七
  一夜飘雪,屋里有我,他们应该不冷吧,可玻璃却不断地翻身,睡不着觉。

  我是本来就不必睡觉的,意识在夜空里飘呀飘,便听到隔壁屋里的说话声。那是老板夫妻在招待一个同行高人。高人抿着酒,嚼着肉,却在讥笑老板,养着这么多孩子,却搞不到多少钱。老板也承认,虽然每天也能有几十块钱的进项,但和高人比较起来,实在是差远了。高人只养了四个孩子,可每天的进项却有二百多元。老板殷勤地给高人满酒,一边说出讨教的话来。高人说,他有办法让老板的收入每天高达五百元,老板夫妇欢喜地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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