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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却不知道瑾洵在寻思什么,看他不说话,便以为是同意让自己说话了;继续道:“先说关于孟家三爷的事情吧。”说罢转向孟扶苏;满脸都是认真。
“昨夜我去找皇上的时候,你家丫头说你们一起出了;我回院子的路上心情郁结恍惚是走错了路,碰巧去了你家栽银梧桐的地方,一时兴起贪心赏树就忘了时候。”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迷路走不出去,那会把瑾洵的脸面丢尽的吧?想到这儿,沈薇怯怯的瞟了眼瑾洵,好在瑾洵还沉浸在发呆中。“无意中听到了孟三爷要把女儿兰儿许你为妻的计划。”她也觉得,孟三爷的计划实在不好启齿,尤其是当着瑾洵的面说,实在不合适。
倒是像看出了她的难言之隐,孟扶苏兀然浮出一丝笑,笑意渐至眼角,开口道:“是不是有些话儿,皇后娘娘不方便说出来?”
他自己倒是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孟三爷这个人的花花心思,他早就摸得清清楚楚。既然沈薇不好意思开口,也不便继续听下去。
沈薇神色却是仓皇着,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言语说下去。
孟扶苏看在眼里,只是站起身来,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冷,“皇后要说的孟扶苏心中大致能猜透些了,既如此,这就过去处理处理。”
沈薇额了额首,却不知道孟扶苏这个猜透二字倒底猜透了几分,但是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家事,本来听人墙角就很是不对了,也不好继续指手画脚。也就同意了。
她想,若不是眼下正是瑾洵需要孟扶苏帮助,她才懒得插手人家的家事,更何况,还是关于风花雪月的家事。
孟扶苏走后,瑾洵沉默的坐在那里不说话,面色阴沉不定。他时不时看两眼沈薇,微微有些发黑的眼圈告诉旁人,他整宿没休息好,却依旧缄默不语。
沈薇有些着急,还是先开了口。
“我见到了一个从陇东过来的故交,他目睹了沈府发生巨变的一切。”
瑾洵的身子仿佛无形中被什么捶打了,竟微微晃荡了下。再抬起无神的双眼,望着沈薇的脸,视线有些模糊。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他面色清淡,语气带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旁的人不知道可瑾洵自己知道,他心里是害怕的。
沈薇摇摇头,“我就是不知道,才想问你。夫君,我们是同患难共甘苦过了的,我不想对你说谎话,你也可以对我说真话的。有些事情也不是非要瞒着我不行。如果我爹真的……”她捂捂眼,深深吸口气,“我也不过是哭一哭,也断然不会怨恨你。我爹他其实,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能做个帝朝的好臣子了。”
☆、第40章
茫茫夜色中,沈薇和瑾洵披星戴月而来;让戚梦白大为吃惊;吃惊的缘由却不是为他们的突然而至;而是因为摆放在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异宝封田青。
封田青的传说远古的要追述到天地初开时期;据说是创造这片天地的刹罗天神羽化之后的骨头所成,当然那只是流传下来的远古传说,大抵是这封田青实在太难寻得,是以人们编造出来种种带有神话色彩的东西,宣告这个东西很稀有就是了。
但其实;封田青只是因为难得所以显得珍贵,实际上只不过是块没用的石头;最多不过是找个技艺精湛的老师傅打磨成个观赏品。
只是;收藏这些异宝是戚梦白的乐趣;所以非常的宝贝。
沈薇和瑾洵二人刚进屋;就看到戚梦白手忙脚乱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眼见着沈薇和瑾洵到了跟前,他干脆扑倒在桌子上;紧紧的捂下去。
沈薇在桌子前停住,看戚梦白这个模样,便立时有些忍俊不禁。接着又想起来那日在颧峨山上,戚梦白穿着格格不入的谢公屐,顿时忍耐不住,趴在旁边的瑾洵肩膀上大笑出声。
瑾洵见沈薇突然发笑,怔愣了下,道:“怎么了?”
沈薇强耐住笑意,道:“我本以为皇舅该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偏偏才子,最近几日却觉得,皇舅实在没有想象中的气质。”又忽然想起什么来,接着道,“你说的奇怪物什呢?在哪里?”说着还四处打量一番,确定房内没有什么奇怪之物。
瑾洵挑眉看着捂在桌子上的戚梦白,淡淡道:“那不是?皇舅捂得严实呢。”
“啊。”沈薇恍然大悟,站正身子提高个音节,道:“戚爱卿,本宫听闻你背着本宫藏了东西,还不速速拿出来给本宫一观?!”
戚梦白耷拉着眼皮,无奈站起身来,将封田青捧在手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推了推。
沈薇登时露出吃惊的表情。只见戚梦白手中捧着一指高双掌厚,质地细腻的淡青色剔透石雕,形状是只似马非马,似鹿非鹿,却长着三只眼睛的奇怪生物。
惊讶过后,沈薇指指戚梦白手中的封田青石雕,“这是,你刻出来的?”
戚梦白摇摇头,“我捡到的时候,这块封田青就是这个形状。我仔细看了,雕工不好,大概是自然形成的。”
沈薇点点头,道:“我觉得也是,这种动物怎么可能存在呢。”说完,又低头想了想,略有些失望的对瑾洵道:“可我对这个东西,真心没什么兴趣。”
瑾洵显然没想到沈薇会这么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趣事分散沈薇的注意力,结果,沈薇却表现得兴致缺缺,他不要。
“朕还想着,皇后会喜欢的。”然后又很惆怅似的,好似自言自语,“本来,朕也觉得这个石雕没什么,只是想看看皇舅没了这个石雕后表情……”
尽管他说的十分小声,还是传进了屋子里的两个人耳中,不同的是,戚梦白听到后身子明显虚晃了下,面上渐渐露出悲愤的神情。而沈薇却是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不住的点头附和,“我也想看。”
见自己的目的达成,瑾洵弯唇轻笑,走到戚梦白面前从容淡定的从戚梦白手里拿过封田青,又从容淡定的收到袖中,十分语重心长的给戚梦白留下句话,和沈薇一同离开了。
眼下,换戚梦白惆怅万分的独坐窗前,夜风撩起他单薄的衣角,让人说不出的寂寞清冷。久久沉浸在瑾洵那句‘袖手天下,只为博红颜一笑。’
僻静的院落除了几盏亮如萤火的烛灯,黑漆漆一片。‘噼啪’一声巨响,也不知是从哪个房中传出来的,吓到了几个路过的仆婢,她们才从这声巨响中醒过身来,就听到远处传来男子气急败坏的骂声,‘连破桌子都跟爷作对!’半晌,她们听到没什么动静了,刚抬脚走了两步,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又是狠狠地喊了起来,“袖手天下哄老婆笑,跟爷有个屁关系?!”
戚梦白拍飞了碍事的桌子,扒在门口看了又看,确定瑾洵他们走的不见人影了,才把憋在心里的闷气喊出来。却看见不远处几个婢子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咳嗦两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发脾气的人啊。”说罢,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几个婢子面面相觑,面露迷茫的摇摇头,便走开了。
回到自己的客房,沈薇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躺在床上打滚,瑾洵看沈薇这么开心,也是心情大好,忍不住也笑了几声。
沈薇坐起来,止了笑,道:“你没看见,皇舅那张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唔,倒是,挺让人惊讶的。原来,他也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波澜不惊的人呢。”
瑾洵正在宽衣,听到沈薇这话,随手将绶带搭在衣架上,只穿着中衣走到床边,挽了挽袖口,半笑着回道:“平时没什么事情能让戚梦白动怒,朕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是会因为自己收藏的奇怪物什而动怒。好了,今天闹也闹了,玩也玩了。睡吧。”
沈薇看着瑾洵的中衣,脸上蓦地一红,呐呐道:“夫君是……打算同,同我同寝吗?”
瑾洵好笑的望着她,“难道,皇后要把朕赶出去吗?朕这几日忙碌,眼下困乏难耐,皇后怎么说,也都该体谅体谅朕才是。”
沈薇倒是没有要把瑾洵赶出去的意思,就是知道瑾洵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心里才担心睡在一起不大好,本来确实是想让瑾洵一个人睡,自己抱着被子下去打个铺的。她觉得,这是非常体谅瑾洵的表现。
“我不是那个意思,“摊了摊手,道:“你看,你这几天都忙得没法休息,同我一起睡觉影响休息,不如,你睡床,我抱着被子随便从地上凑合凑合,我身子也比较壮实,不会受凉什么的。”
说完,抬头看看瑾洵。
只见瑾洵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见她说完看过去,淡淡道:“还有呢?”
沈薇无奈低头,丧气道:“没有了。”
瑾洵也不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走上前两步伸手欲要替她解开衣带,沈薇惊的往后一躲,“你做什么?”
瑾洵面色冷了冷,转手扯过锦被,抬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干净的字:“睡觉!”
两日后,天气晴朗,沈薇由秦焱陪着在孟府的练习场练习暗器。
沈薇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学习投掷暗器,完全是因为瑾洵的吩咐。自商定好下个月的行程之后,瑾洵考虑到沈薇要跟在自己身边,不会点功夫是万万不行的。商国虽然只做生意,但是你想,单纯经商的国家若是不养两个打手,只怕早就被洗劫空了。考虑到商国传承百年,中途遭遇到的土匪山贼数不胜数,其中还不缺乏实力高强的强中手,却皆都是以抢盗失败告终,只能说明,商国的打手是更强的强中手。
帝朝皇帝尚武,所以帝朝人人练武的习俗迥绝千古,无论男女老少,总有点三脚猫的功夫护身,可偏偏沈薇对武术之流一窍不通。眼下去往商国,路途遥远不说,又是要去赌场打探,必是艰险异常,变数极多,很难不有疏忽。是以,他决定让秦焱来教沈薇学些能保命的招数。
秦焱接了旨,本来也是打算教沈薇拳脚功夫的,可是无奈,沈薇初学,对于拳脚功夫实在无法快速上手,让他十分苦恼。结果却偶然发现,沈薇在挥舞手术刀的时候,手指动作非常快,并且精准无误,顿时改变战术,从教拳脚功夫改为因材施教,引导沈薇走向了一代暗器宗师的道路。
未来的暗器宗师沈薇,在还未成为宗师之前,训练是很痛苦的。手术刀和暗器虽然都是能伤人性命的东西,却相差甚大。沈薇的手术刀薄如蝉翼,以前有过的战绩统计为:解刨玉锦蛇,切开秃脖儿的食管等。前者用来杀动物,后面用来救动物,两次都是握在手中操作。抛出去命中敌人,沈薇是没有练过的,整个上午,无数的暗器飞过秦焱的面前,却没有一支射中靶心,其中倒是有两三次,差点传进秦焱的眉心。幸亏秦焱功夫好,险险躲了过去,不然,等瑾洵过来查看进况的时候,怕是只能看到秦焱躺在地上的英俊尸体了。
好不容易挨到正午,沈薇饿的前胸贴后背,几乎是爬着回房的。
瑾洵正在和戚梦白和孟扶苏交代些事情,看到无精打采的沈薇,淡淡的瞥了两眼,道:“饿了吧?我让柔蕊去准备吃的了,过来坐。”
沈薇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去,挨着瑾洵坐下,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
瑾洵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同孟扶苏道:“为了不引人耳目,我计划只带着秦焱。再说,孟家的事情太多,朕也担心你会心力交瘁。”
孟扶苏苦笑道:“分家的人极少有一条心的,分散也有分散的好处,倒是巴不得他们暗中争斗呢。”
瑾洵笑了笑,“也对,如今孟氏若要重整旗鼓,必然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戚梦白接口道:“只怕孟世子早就有自己的考量,不过我能留下来看这场好戏,倒是幸运极了。”
沈薇听到好戏二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敏锐的感觉让她觉得,孟扶苏似乎要有惊天的动作了。
“不过,皇上竟然能考虑到这层,还独独把梦白兄留给我,真是出乎我所料。”默了默,又似乎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似的,“倒是我愚拙,若是连这点小事都算计不到,就不是皇上你了。”
听这些人说话,就是累的慌。沈薇不禁在心里撇撇嘴,不满道:有种把话敞开了说啊,说的别人听不懂,显出什么优越感来了?哼,装模做样的人。
“皇后。”瑾洵蓦地开口叫她,沈薇有些措手不及,赶紧抬起头来,答应道:“啊?怎么了?”
瑾洵笑了笑,像是猜透她的心思意念般,“孟府的事情复杂,你也看得出来。这些事情等我们从商国回来,都会全部告诉你。”
沈薇含糊其词道:“我,我也没怎么想知道……”好吧,她承认她是在撒谎,她非常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瑾洵伸手拍拍她的头,“习武习得如何了?”
说到这儿,沈薇‘嗖’的亮出银晃晃的手术刀,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