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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美人 作者:风荷游月(晋江季榜推荐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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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看宋瑜都觉得中意,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又生得漂亮……如若配他家园主,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一声长叹,连宋瑜说什么都没听清,醒过神后人已翩然远去。
    *
    宋瑜脚步松快地来到耶耶房前,掸去身上水珠避免带入潮气,她将薄罗澹衫两人留在门口,独自迈入。人未到声先至,此处只有她和宋邺两人相伴,语气难免带了几分依赖,“耶耶,你身体可有好些,那温泉有用吗?”
    她转入内室,在看清室内伫立的人后蓦然噤声,湿重的空气上空盘旋着她的清脆嗓音。
    床榻前坐着一人,玄青云纹直裰下摆濡湿水痕,鞋子也沾了不少泥土,一看便是今早才匆匆赶回来的。霍川手边放着热茶,正不知跟宋邺商量何事,在她出声时便已停下,喝了口茶不动声色。
    温泉才泡了一次根本瞧不出效果,只是宋邺像是比昨日精神了些,他并未指责宋瑜莽撞冒失,反而将人带到跟前为她引荐,“三妹,这位便是霍园主,他不止一次在我跟前称赞你,道你心灵手巧。你大兄为他指派的人都不满意,只相中了你,说起来也是你二人缘分。”
    闻言宋瑜原本僵硬的一张脸,更是连笑都没法笑出来了。宋邺本是无心之谈,更有调解气氛的因素,可惜正好戳在宋瑜痛处,她简直哭笑不得。
    有霍川在,宋瑜很不自在,她想同阿耶说几句体己话,碍于旁人在场开不了口。盼着他识趣地离开,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好没眼色的人,宋瑜不满地瘪瘪嘴,有父亲在底气足了不少。
    病人需得静养,宋瑜不能长时间逗留,她询问了宋邺身体状况,又不放心地叮嘱几句才肯罢休。一转头霍川已经起身,外室有仆从上前牵引,领着他走出屋外,“宋女郎若无别事,不如便一同前往跨院。”
    宋瑜手中一哆嗦,药碗差些摔在地上,她戚戚焉放在床头桌几上,细如蚊吶地嗯了一声。
    阿耶的药吃完了,该说的话都已表达清楚,她没有再留下的理由。看着霍川离去的身影,咬紧牙关从罗汉床上坐起,同宋邺道了声别,“我明日再来看耶耶。”
    宋邺安抚一笑,“去吧。”
    丫鬟将他用罢的药碗收拾出去,门外澹衫薄罗搓了搓手背跟上她,不知谁打了一声喷嚏。
    廊庑另一头有两个身影徐徐远去,正是霍川跟那名仆从。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宋瑜故意放慢脚步,仿佛这样便永远不会走近。抄手游廊外雨水不断,有愈加紧密的趋势,粉白花瓣落了一地,碾碎在湿润土壤中。
    西跨院转眼便道,转过一道月亮门,此处更像花圃里霍川的院落。草木丛生,花团锦簇,混杂着雨水汇聚成一道小流从脚下穿行而过,泥土混合着花香,不失为一种妙趣。
    澹衫为她撑起双环油纸伞,提着襦裙一步步避开水洼,好不容易来到檐下,两人身上各湿了半边。澹衫急忙抽出绢帕为她拭去水珠,这种天气稍微不甚便寒气侵体,容易染病。她通薄罗交代一声便回去娶衣裳,薄罗收起油伞放在门口,痛快地应下。
    *
    内室无人,仆从说霍川正在耳房中,宋瑜踅身走近,在门口顿了顿轻叩两声。
    门内无声,她等了片刻推门而入,迎面扑来各种花瓣香料的气息,刺鼻呛人。宋瑜禁不住连声咳嗽,紧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这香味跟她家里不同,更像是放置许久发酵的味道,又甜又腻。
    从熏笼中散发出浓郁香味,黑漆桌几摆放各种熏香,混杂无序。
    霍川的袍子大抵是才从上面取下的,隔着数步远都能闻到上面檀香,他面不改色地披在身上。正要去侧前方翘头案,从门口传来屡屡幽香,与屋里古怪香味明显不同,是宋瑜身上独有的气味。
    她正要说话,旋即拿绢帕掩住口鼻不住地咳嗽,想必受不了里面气味,站在门口举步艰难。宋瑜眼眶儿泛红,不明白这人如何忍受得住,就连薄罗都立在廊下不愿意进去。
    屋中摆设他都清楚,霍川轻车熟路地来到桌案前,“站着做什么?昨晚太过安逸,还没睡醒?”
    话里不难听出嘲弄,大清早的仿佛吃了火药桶子,宋瑜不情不愿地踱步到他跟前,“园主想学何种香料?”
    霍川眼底一圈淡色乌青,昨夜彻夜未眠,目下心情很不大好。他在翘头案站了一会儿,困倦袭来,“市面上普通熏香即可。”
    他踅身要走进内室,足下一直杌子绊住脚,宋瑜来不及提醒,他已身子前倾似要栽倒在地。屋里没有仆从,薄罗对屋里香味敏感,此时正在廊下希冀澹衫赶来。宋瑜犹豫再三,终究不忍心眼睁睁看他摔倒,快步上前伸手要扶,没想他自己撑着窗棂稳住身形。
    霍川感知到她动作,嘴角噙着笑意,“三妹既然想帮我,不如就扶我进屋。”
    宋瑜手臂僵在半空,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眼神追悔莫及,“园主误会,我不过举手之劳,要是入你房间恐怕不妥。”
    窗户未关,细雨斜斜打在人身上。他身上衣裳都没来得急换,衣袍鞋履上都是泥水,遭到宋瑜拒绝后并无多言,撑着拐杖独自进屋。
    宋瑜立在博古架前一人惘惘,不多时里面传来瓷器破碎声响,像是多个茶具一块儿打碎,连续不断。她踟蹰片刻,终究扛不住心中好奇进去查看,入目所及一片狼藉,茶水洒落一地,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瓷。她目光往上移,看到霍川胸膛后脸蓦地通红,转身便要往外走。
    霍川在她身后喝了一声,“回来!”
    宋瑜足下未停,“我什么都没看见,园主不要抓我!”
    没见过胆小成这样的,霍川嗤笑出声,声音放缓了些不再吓她,“我的手受伤了,你去外头柜子上取药膏来。”
    宋瑜脚步一顿,慌张逃出内室。她想去外头唤薄罗来,可是廊下无人,这丫头不知去向何处,院里连个仆从也无。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人,里面霍川催促得紧,想到方才看见他手上流血,宋瑜翻出药膏硬着头皮送到屋中。
    霍川已经罩上外袍,因脚下都是瓷片,他仍保持原来姿势立在桌旁。听闻宋瑜动静,自然而然地伸手,“扶我到榻上。”
    宋瑜十分不愿,“我告诉你如何走就是了。”
    言罢霍川不语,俄而缓缓:“三妹想让谢家知道你我关系?”
    宋瑜贝齿咬住下唇,默默地伸出一条胳膊,“你随我走。”
    她在心头将霍川骂了不止千百遍,骂完还得乖乖给他挑走手心细小瓷片,上药包扎。屋里下人跟集体商量好似的,全然不见踪影,她待会儿定要好好教训澹衫薄罗一顿,宋瑜愤懑地想着。

☆、第20章 调笑令

霍川的手十分好看,白皙修长,骨节铮铮。他是个爱洁成癖的人,每个手指甲都修剪得干净漂亮,宋瑜看了他的手再看自己,丹蔻褪去,露出粉嫩的颜色。虽也好看,却怎么都不如他的精致。
    一个男人长得处处完美,真是让姑娘们无地自容。
    宋瑜看得出神,不留情碰到他手心伤口,尖锐瓷片刺入皮肉中,他冷不丁抽一口气,“你这是狭私报复?”
    他蓦然动作,吓得宋瑜后退半步时刻戒备,紧盯着他一举一动。哪知他只是动了动手,摸索着挑去手中碎瓷,摊开手掌递到她跟前,“上药。”半响没听见她动静,手肘撑着螺钿朱漆桌几,忽而绽出一抹笑来,“怕什么?我又不吃你。”
    他鲜少露出这般真心诚意的笑,以往不是阴沉便是嘲讽,笑得人忐忑不安。窗牖斜雨打在宋瑜脸颊,冰凉穿透肌肤,她从怔楞中回神,踅身走去关窗,欲盖弥彰,“我没有害怕。”
    分明连话语里都透着紧张,还要口是心非,霍川保持着方才姿势等她收起支窗,手上药膏才上了一半,特意等她继续。宋瑜认命地挪到他跟前,他手心泰半都是小伤口,唯有一道划得较深,不住地流血。
    宋瑜药膏抹了好几层总算止住,纱布一圈圈缠在他掌中,动作轻柔地打了个结。她手指细腻光滑,一下下碰在霍川掌心,像猫爪子挠在心头上,偏偏不敢多做逗留,甫一处理好便毫不留恋地退开。
    周围萦绕的淡香逐渐散去,霍川意兴阑珊地以手支颐,“三妹,你认为我为何非你不可?”
    刚才宋邺那番话两人都在场,听得清清楚楚。彼时宋瑜还在心中暗叹阿耶识人不清,被人骗了都不自知,未料想他倒先发制人。
    地上零星散落着茶具瓷片,宋瑜犹在苦恼如何收拾,听闻这句猛然抬头,“园主莫非不是觉得我心灵手巧,蕙质兰心?”
    竟会拿宋邺的话来噎他,看来是不那么惧怕了。霍川哑然失笑,“那你骗你父亲的话。”
    他坦荡荡地承认,反而让宋瑜无话可说,左右该做的她已仁至义尽,再留在房中多有不便。事情到了如今地步,追究原因毫无意义,她再挣扎都是徒劳,索性安安分分地接受,同他保持距离就是。
    宋瑜道了句“哦”便退出内室,甚至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是来教园主制香的,旁的事情一概不管。您若是身子不适,我去叫仆从来。”
    她没走两步,霍川低哑嗓音便在身后传来,“香料一事不急,事有变故,推辞几天未尝不可。”
    宋瑜霍然停步,这是何意?他千方百计地把她骗来,难道是只为了这一遭苦肉计?
    她攒紧眉头欲追根问底,一回头便见他起身举步,云头履下是一块棱角朝上的瓷片,如此扎下去必定刺穿脚掌,痛不欲生。情急之中只顾着道一声“当心”,快步上前将他重新扶回榻上,“地上一片狼藉,你怎么乱走?”
    话里不无嗔怪意味,一出口自个儿大吃一惊。睫毛轻颤,缓缓低眸看清两人姿势,她的手正搀扶着霍川胳膊,两人身子挨得极近,旁人看去定是极其暧昧。宋瑜好似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迅雷不及掩耳地松开他,保持适当距离。
    “我去找人收拾地板。”她慌不择路地逃出房间,立在檐下才惊觉一身冷汗,耳朵滚烫。
    屋内霍川若无其事收回长腿,唇边噙笑。
    *
    薄罗澹衫姗姗来迟,少不得被宋瑜一通数落,拿个衣服拿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害得她一人孤立无援。
    “婢子不是故意的,是那管家现身,道有事请我们帮忙。”澹衫低头立在跟前,手臂上还搭着她的织金番莲纹褙子,老老实实地认错,“管家说这里有人伺候,哪知是我二人疏忽,还请姑娘轻罚。”
    外头的雨缠绵不断,她身上多处被淋得潮湿,唯有身前的褙子没有见水。宋瑜本就心软,见她这样哪还舍得惩罚,让两人进屋避开冷风,“陈管事叫你们前去何事?阿母另送的几个丫鬟呢,为何不见她们?”
    薄罗见她不生气了,这才大着胆子跳到跟前,小人得志地朝外面吐了吐舌头,“那几个懒骨头,能指望她们做什么?姑娘不知道,她们私底下可没少偷懒不干事,场面话说的好听,真正做起事来可不如我和澹衫。”
    抹黑别人的同时顺道把自己也夸了一把,真不失机智。澹衫点了点她脑门,“在姑娘面前嚼这些闲话做什么。”
    宋瑜却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薄罗说的是真的?”
    那丫头嘴上不把门,说的话通常是空穴来风,并不可靠,相较之下她更相信澹衫多一些。
    然而此刻澹衫也说,“禀姑娘,她虽然说的不靠谱,但确有其事。”
    难怪今早醒来只有她二人在跟前伺候,夜里起风也不见人关窗,她冻得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龚夫人送来的四个丫鬟原本在广霖院伺候,以前是当家主母在跟前镇压着,不敢有任何懈怠,做事勤勤恳恳。眼下忽然被转到霍川别院,没人时刻监督,自然也跟着松懈下来,对宋瑜的事不大上心。
    都说二姑娘心地善良,待底下人都和善,是以便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
    气得薄罗破口大骂:“家主在这治病,她们还真当自己是来享福的!”
    宋瑜听罢很是不满,她对人好是一回事,底下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又是另一回事,“改日回去同阿母说一声,请她小惩大诫一番,以儆效尤。”
    薄罗连连颔首,恨不得立时将几人赶回府上去。
    澹衫环顾屋子一圈,给她披上褙子后疑惑道:“怎么不见霍园主,今早急哄哄地便让人请,目下人呢?”
    宋瑜下意识瞅一眼内室,这才想起里面还没收拾,便跟两人说清来龙去脉,省去她给霍川包扎那段。两人听罢深表同情,二话不说便一个去外头请人,一个进内室打扫。
    澹衫在立在落地罩下问了声,半响才得到霍川回应,“进。”
    耳房原本不大,却被他打通当做临时下榻,屋里摆放一张罗汉床,平常可供人休息小憩。他正半卧在榻上,双目阖起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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