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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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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和一挺胸膛道:“这个自然,谁人欺凌宁师妹,俞和定教他作我剑下之鬼!”

宁青凌闻言,脸上发红,把头垂了下去,心里却是吃了蜜样的甜。

广芸大家拊掌笑道:“那便是了。我托你暂代园主之位,倒非是要去你事无巨细的去管那些日常琐碎。女孩子家的事情,自然由青凌去打理,这方面她驾轻就熟,在我弟子中颇有威信,你大可放心。而若恶客登门,青凌应付不来的,你就得以园主的身份出面,助她一臂之力。莫要让人以为一群弱女子就可随意欺辱,这园中可还是有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大丈夫镇压场面的。”

俞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发,说道:“被前辈说得好像小孩子过家家酒一般。”

“本来如此,你也莫要想得太多。我门下弟子人人克己持守,与世无争,又不是一群性喜惹是生非的蛮汉,哪来那么多凶险?”广芸大家从怀中摸出了一片玉牌,轻轻的放在茶案上,“那一十九个傀儡修士虽是隐患,但我也不是叫你们去与人家拼斗厮杀,不死不休。劫数当头,能躲则躲,这玉符便是一道对策。”

“这是何物?”俞和仔细一看,那片玉符青青碧碧,用的是上好的缅玉,正面浮雕着一片山脉,山脚下恰有一缕蜿蜒的白絮横过,好似长河流转。玉符左上角以云篆雕着“天仓”二字。

“天仓?这是青城派的灵符信物?”

“不错,这道玉符的主人,便是如今青城仙宗的掌门丹清子。”广芸大家手指玉符道,“三百多年前,丹清子还只是青城仙宗朝阳洞洞主,我云游之时偶尔救了他一命,虽然后来他也曾设法答报,但终归是欠我一个人情。凭此玉符,你可带着我门下弟子托庇于青城仙宗,只要躲在其圆明洞天之中,想来那什么傀儡修士就算找上门去,也万万害你们不得。这算是因起七指药圣神通,又由其召应果报了。”

青城仙宗?俞和转念一想,他昔年在西南滇地开设剑门别院时,还曾与这派的修士照过面。犹记得那时他跟蜀山派紫青双剑传人诸葛坚刚刚斗完一场,有个名唤龚大有的青城弟子立马越众而出,想趁着俞和气力枯竭之时赢下一句,却被李毅拔剑截住。两人精彩纷呈的斗了一千多招,最后李毅得胜,龚大有当众输人输阵,青城仙宗的师长颜面扫地,怒不可遏。

话说这青城仙宗也算是在西南之地与蜀山派齐名的上古宗门。其原本是九州剑修大派,昔年天都明河双剑震慑天下,比起蜀山派的紫郢青索也是不遑多让,不过近几千年来日渐式微,宗门有些落没萧条,但其道统未失,只是门中全是古板守旧的修士,没有出现什么锋芒毕露的绝世人物而已。

青城御剑术与罗修上人追求的古法剑道迥然不同,最讲究中正平和,善于久战。常常一路剑法使开,十招倒有七八招是守御,但在绵绵密密的防守中冷不丁突出一式杀招,却如雷霆裂空一般的刚烈凌厉。

盖因青城仙宗极少遣人出山行走,所以除了那一面之缘外,俞和再没见过青城剑修,对青城仙宗也知之甚少,印象中的青城山圆明洞天里,好像全是些喜欢闭门不出的潜修之人。

广芸大家看俞和眼神游离,以为他与青城修士曾有什么纠葛,于是转口又说道:“你若不愿托庇于青城派,也可以在圆明洞天附近找个僻静的所在,自行避世隐居。青城山左近多得是前古剑修的遗府,以你福缘,说不定还有所悟。我且修书一封给丹清真人,让他照拂一二就是。青城守旧自封,但余威深重,想来心怀叵测之人未必敢进山放肆。你看此法可好?”

俞和回神一笑,说道:“前辈如此妥当安排,俞和岂敢不从?”

“那你便是应下了?”广芸大家目光一垂,落在俞和面前的茶盏上。小宁师妹抬起头,炯炯目光里满是殷切的期盼。

俞和伸手取过茶盏,将里面的茶汤一饮而尽,拢手作揖道:“前辈放心,晚辈自会竭尽所能,保得诸位姊姊平安无事!”

“如此甚好,甚好!我心无挂碍,大道可期!”广芸大家纤纤十指轮转,一阙尽数少年壮志的曲子娓娓而出。

只可惜俞和想寻求一甲子的安宁,但天数作弄,现实却未必能如他所愿。遥远的西北大漠上战火刚熄,却又紧接着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群修的大事。这件事掀起重重波澜,正缓缓朝中土九州蔓延过来。

在这个英杰辈出、人心策动的年代,注定是风云四起,无休无止。

第三百零五章灵山旁,阴鬼胎

刚过清明时节,西南蜀地的山里阴雨连绵,那天空中的乌云就像是怎么也散不去,淅淅沥沥的雨水日复一日,从天黑落到天明,浇得人心中发慌。

山间的一座茅草大屋里面昏昏沉沉的,丝丝穿堂而过的寒风,带着呜咽的鬼哭之声。几盏油灯散出恹恹无力的光,照进壁上斑驳古旧的漆木神龛,在那尊不知名的神佛雕像背后,扯出一道如鬼魅般扭动的暗影。

这屋子里面,全是在青城山桃源峪附近世代耕田而生的凡俗山民。他们每一个人都裹着厚毛毡,没完没了的吞吐着土烟,可即便将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还是挡不住那寒气直往骨髓里钻。老黄头儿拎来了一只烧得正旺的铜皮火盆,热腾腾的火光和竹条碳木哔啵的响声,似乎给人们平添了几分胆气,但屋子里依旧有人不自主的牙关打颤,发出一阵阵咯咯咯的轻响。

忽然门帘子一晃,有团冷飕飕的水汽灌了进来,扑得铜盆里的炭火发暗。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青黛色八卦道袍的窈窕身影钻进了茅草大屋里。这女道士掸了掸衣袍上的水珠,伸手摘下斗笠,露出了一盘乌云似的团花髻,在她那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挂着一丝凝重的神色。

老黄头儿赶忙躬身凑过了来,他一边递上热茶,一边急不可待的低声问道:“青凌仙姑,可去看过了?”

宁青凌点了点,接过粗陶茶杯,只拢在掌心暖了暖手,就把杯子搁在一边。她目光转动,在茅草大屋的角落里寻到了一条瑟瑟发抖的身影,叹了口气道:“小三,实在耽搁太久了,不仅阿翠的命救不回来,此番还大有凶险!”

那名唤“小三”的汉子浑身一颤,脸上显出浓浓的绝望之色。他张了张青紫色的干瘪嘴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只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憋气声,却始终没能讲出半个字来。

老黄头儿一听宁青凌提及凶险,那脸色立时变的煞白,他哆哆嗦嗦的问道:“仙姑,这凶险从何而来?”

宁青凌横了老黄头儿一眼,没好气的道:“阿翠肚里不知结了个什么怪胎,还未出世就阴气逼人,定是什么不祥之物。但如今若要下手除掉此邪魔,恐怕阿翠尸骨难全。”

不祥怪胎?屋里的山民们听闻此言,人人只觉得后脖颈子生寒,似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他们背后呵了一口阴气。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发出,许多人下意识的挪到了墙边,拿背脊抵住了墙壁而站。

“我早说是个邪种,叫你们赶紧点把火,将阿翠那贱妇给烧了,你们非不肯!如今惹来祸事,大家都别活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呀呲尽裂,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指,点着小三厉声喝道,“白云寺的慈苦大师怎么说的?你家里就是出了一个鬼怪,它是来收我们全村人性命的煞星!黄三,阿翠肚里是你留的孽种,你们两个八字相冲,凑起来就是九阴绝命,生下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你也积点阴德,莫要留在这里害人了,自己赶紧去拾柴点火,那你跟那贱妇,还有她肚子里的怪物全烧了吧!我老婆子看在你那贼老爹的份上,明儿个再去求白云寺的大师们来做场法事,超度你们一家三口安心上路,莫来祸害村里的人!”

“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宁青凌猛转过头,朝这状若疯癫的老妪一瞪眼。只见她双目中奇光闪烁,一道无形大力硬生生的把这老妪按回了椅子里。这老妪手脚乱挣,口中嗬嗬而呼,但看宁青凌把脸一沉,杏眼中寒芒毕现,登时吓得她体如筛糠,噤若寒蝉,缩在椅子里呜咿哭泣,不敢再发一言。

“阿翠如今一命呜呼,就是被白云寺那伙酒肉和尚给害的!”宁青凌沉声喝道,“若不是你们盲信那些不学无术的花和尚,只要早得三五天来玄真观找我,阿翠的命就还有救!”

老黄头儿苦着脸,一边作揖,一边结结巴巴的道:“祈青凌仙姑救命!村儿里上下几十口都是泥骨凡胎的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只知积德行善,从不造孽,可如今不知怎的就招惹来了妖魔鬼怪,这教我们如何是好啊!”

“怕什么,待它出世之后,一剑斩了就是!”宁青凌面罩寒霜,甩了甩袍袖道,“你们既然如此相信那些白云寺的和尚,还不快去请他们过来大展神威,将那条邪魔收了给我看哪!”

宁青凌话音未落,缩在墙角的黄三忽然跳了起来,他伸手抱起地上的铜皮火盆,低头迈步,就要朝门外冲去。那火盆烧的极烫,炙得小三一双手哧哧作响,可他浑然不觉。

“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宁青凌闪身挡在屋门口,抬手将小三推了回去,那铜皮火盆“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再看小三的一双肉掌已是皮肉焦黑,这粗壮淳朴的汉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涕泪俱下,他口中凄声呼道:“阿翠,我们不害人,我们一起死了吧!”

宁青凌看黄三语无伦次,神智渐渐涣散,她赶忙屈指一点,放出一缕阴柔的无形罡劲,把小三震得昏死过去。小宁师妹又狠狠的瞪了那老妪和老黄头儿一眼,寒声道:“这事儿与小三和阿翠的八字全没半点儿干系,阿翠也是被妖魔所害,拿她肉身为鼎,孕育邪种。”

“敢问仙姑,那害了阿翠的,究竟是何方妖魔?”

“这个我也说不清,会借凡俗女子之身炼养邪胎,多半是道行高深的阴尸老鬼之流。”

宁青凌此言一出,登时把茅草大屋里的这些凡俗山民给吓得魂飞魄散。那老妪惊恐的转头四下张望,仿佛这草屋里就藏着一头青面獠牙的深山老尸。老黄头儿脚底下一绊,颓然瘫坐在地上,看他脸色铁青,四肢抽搐,身子骨抖得好似坠入了冰窖。

“在巍巍青城山下,就算是万年道行的金身尸妖,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宁青凌嗤笑一声,甩出一张朱砂纸符,落到铜皮火盆中烧化了。一股澎湃的真阳刚烈之炁升起,霎时间将周遭的阴寒驱散得干干净净。草屋中金霞流溢,暖如夏至,众人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可还未等老黄头儿爬起身来,忽闻草屋房梁上传来“吱哇”的一声怪响,好似夜里的野猫嘶叫,又似婴孩啼哭。

这屋子里真藏着不干净的物事?

耳闻此等诡声传来,山民们骤觉得有一道寒气从脚底板起,直窜顶门,通身寒毛倒竖,纷纷抱头惊呼,无人敢举目去看究竟。有的山民想冲出屋外逃命,可腿脚根本使不上力气,扑通扑通的跌爬在地上,滚成一团。

“妖孽好胆!”宁青凌倒似早有预料,她断喝一声,手掐法决一引,自袖中飞出一缕青濛濛的亮光,直往房梁上绕去。头顶上又是“吱哇”的一声怪叫,那草帘子突然向外掀飞,隐约约有团灰灰黑黑的物事从房梁上落下,仓惶夺门而逃。

“耳目眼线还真不少,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妖究竟炼出了多少鬼胎法身?”宁青凌挥手放出一幢宝光,团团罩住了这间茅草大屋。她对老黄头儿急急说道:“你们留在屋中,自然平安无事,若走出去半步,生死难知。切记!”

说罢,一具鹅黄色的千年桃木瑶琴凭空显化,托着她的身子穿门而出,飞入了朦胧雨雾之中。

在这草屋西南百步之外,还有一间破陋不堪的树皮小屋,门前有一条黄牛和一只黑狗倒毙在地上,那正是黄三和阿翠的住处。

宁青凌就看这小屋顶上黑气弥漫,阴煞冲霄,心知那阿翠腹中的邪胎恐怕是已然破体显形。于是她也不去追方才那团黑影,拨转遁光,向这树皮搭成的小屋飞去。

人还未到屋门前,就听见“咔嚓”的一声裂响,那薄薄的木门四分五裂,飞散的碎木片上沾满了淋漓血迹。一道暗红色的戾血魔光,裹着一个无目无口无鼻无耳的黑色婴孩飞出屋外。

此九阴鬼胎甫一出世,周围百丈登时是腥风滚滚,恶臭扑鼻,那雨水落到地上立马化成脓血,情形可怖之极。这鬼胎邪婴虽无口舌,但从它身子里面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嘶叫声,五寸小臂一抬,大片腥风血雨就朝宁青凌这边横扫过来。

“斩了你这鬼胎,我看你家主子显不显身?”宁青凌秀眉一挑,离地三尺盘膝而坐。那千年桃木瑶琴落到膝前,她扬起芊芊十指一轮,一十二响镇魔妙音裂空而出。

但见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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