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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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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处,似乎略有顾忌,忽然话题一转,说道:“本来,伯父倒想到一个最适当的人,无论身份、武功、阅历,都只在伯父之上,将来定可助你扫荡妖气,成就大功,可惜现在却不能亲自去见他,未免遗憾。”
  高翔诧问道:“伯父说的是谁?”
  金阳钟凄然一笑,缓缓吐出了四个字,道:“神丐符登。”
  高翔哦了一声,暗想:“神丐符登最鄙视金怕父,当年若不是为了他一句话,金怕父和爹爹不会断袍绝交,想不到金伯父竟丝毫没有记恨在心,临终之际,犹对他推崇备至,念念不忘,这等情操,何其伟大!”
  当他目睹金阳钟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已没有一点红润血色,体内虚竭,生命弱如脆丝,这情形显然不是药力能够治疗,一时间不觉悲从中来,泪水泉涌而出。
  金阳钟喘息了一会,忽然吃吃轻笑起来,自语道:“人生真是一场可笑的游戏,自从你爹爹割袍断绝交往,我几乎无时无刻不盼望有一天彼此重相晤对,尽释前嫌,但自从年前收容了你母亲,总觉这一天只怕不会来临了,此次问道入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兴奋?”
  高翔点头道:“侄儿能够体会伯父的心情。”
  金阳钟喃喃又道:“我又想早些赶到青城,跟你爹爹阐释误会,又怕真的等到四目相对,其尴尬腼腆,情难以堪,这些日子,心里总是在盘算着这件事。现在好啦!根本就不会有那个时候了,二十年积压在心底的苦衷,只好带入坟墓……”
  喘息一阵之后,接着又道:“伯父平生为人自问无愧于心,除了那一次,曾经说过一句对不起谷元亮的谎言,但是……”
  高翔位道: “伯父别说了,我们都能体凉您老人家当时的苦衷——”
  金阳钟凄然的道:“你们能体谅最好,可惜我却不能再亲自赎回这一次罪愆,见着杨姑娘时,务必要代我致意……”
  他口里呢哺低语着,神情却渐渐由匿笑变成苦笑,说到最后几句,笑容犹在,两行清泪,已顺颊滚落,可见他对于这个阐释误会的机会,实际是何等企盼,只恨时不再予,终于未能得偿所愿。
  高翔正啼嘘难禁,突然发觉金阳钟笑声有异,慌忙看时,只见他神色已经不对,嘴唇牵动,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已经吐不出声音。
  骇然之下,左掌疾伸,迅速低住了金阳钟的心窝,催力透穴直人,一面挥泪唤道:“金伯父!金伯父!”
  金阳钟无力地睁开眼帘,又无力地合上,默默挤落两滴泪珠,用尽平生之力,挣扎着又吐出几句话:“好好孝敬你娘,照顾凤仪妹妹,她……她已经无家可归了,你愿意吗?答应我……答应我……”
  高翔急急点头道:“您老人家请放心,侄儿会好好照顾凤仪世妹的。”
  金阳钟嘴角一掀,似在微笑,终亍无力地垂下了颈项……
  赫赫一代大侠玉笔神君金阳钟,就此与世长辞,饮恨于巫山之阴。
  峡中流水悠悠,玄雾冉冉,一缕旭光拨开重雾浓荫,涂在金阳钟苍白的面庞上,似有意为他添抹上一层薄晕。
  高翔屈膝跪地,泪如雨落,喃喃祝祷道:“伯父!安息吧!翔儿会照您的吩咐去做,也会把你老人家未了心愿,转禀爹爹和母亲。”
  祝祷完毕,正俯身抱起金阳钟的尸体,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有人接口喝道:“站住!先让老夫结算了纵火砸石的新仇再走!”
  高翔一回头,却见断崖对面,不知何时已立着七八名浑身湿淋淋的蒙面老人,为首的一个,肋下柱着一支纯金打造的丁字拐,一条左腿丁膝而断,赫然正是天火教教主徐纶和太行五煞等人。
  高翔虽然暗暗吃惊,但并无惧意,仍旧抱起金阳钟的尸体,举步循谷道前行,他此时无心动手,亦不愿多作分辩,再说也不知道昨夜峡中发生的事故经过,一心一念,只盼早些护送金阳钟的遗体到巫县与金凤仪等会合,驰告恶耗,共议后事。同时也明知后面谷道中断;徐纶等人未必能轻易追得上自己。
  他才奔了两步,徐纶突然厉笑道:“高翔,你人单势孤,荒山无援,走得掉吗?”
  高翔不觉火起,驻足回头冷冷答道:“走得掉如何?走不掉又如何?我不想跟你斗嘴,但是要警告你一句,别忘了你我一月后太白山莲花峰之约。”
  话一说完,掉头疾行,转眼奔了三丈多,突听身后笑声震耳,忍不住再度扭过头来,却见徐纶指挥手下,合力拖来一棵大树,横架在断崖缺口,一行八九人,竟循树身飞跃过崖,疾步追了上来。
  高翔骇然一震,暗忖道:“徐纶功力如何尚不知道,但他身边太行五煞却都是难缠的家伙,假如我孤身一人,倒不惧他,如今带着金伯父遗体,万一损及他老人家一肤一肌,以后却怎好对凤仪世妹交代?唉!罢了,忍这一次吧!凭脚程,他们未必就追得上我。”
  主意一定,深吸一口真气,展步如飞,循着谷道奔去。
  徐纶举拐喝道:“追!好歹要夺下金阳钟的尸体,留得本教开坛之日,悬竿示众。”
  太行五煞哄然答应,人人奋勇,宛如流星追月,蜂拥疾追。
  谷道之上,婉蜒成一条人龙,一路向西飞奔,不多久就绕过了巫山十二峰。
  高翔起步时领先不足十丈,虽然全力飞驰,终因手中多了一具尸体,一直只能保持十丈左右距离,他势又不能把金阳钟的尸体放下来,心里一气,迈步狂奔,经过巫山县城,也不入城,循着江岸,一股烟似的疾驰不停。
  越过巫山,谷道已尽,江岸边远较峡中平坦,徐纶见高翔竟弃山地不走,只顾沿江而奔,心里大喜,越加催促手下蹑尾狂追。
  这一阵追逐,由晨至午,整整追奔了三个多时辰,双方都奔驰将近百里。
  人终是血肉之躯,长途飞奔达半日之久,高翔渐渐已感到精疲力竭,回头张望,大火教一群高手,竟一个也没有落后,仍然紧迫不舍。
  他混身都被热汗湿透,背上筝囊,仿佛越来越沉重,尤其一双手必须平伸抱住金阳钟双臂早已酸痛欲折,实在支持不住了。
  但此时江流反而迂阔,两岸虽有山峰,已不若峡中夹江紧迫,烈日当空,附近连个隐蔽躲避的地方也没有。
  他真想停下来返身一战,但想想自己只有两只手,对方却有八九人之多,一旦被他们围住,再要脱身,势将难如登天,而自己既要护卫金阳钟遗体,又须与八九名高手轮番恶战,纵有通天彻地本领,也只有落败一途。
  这时候,高翔真应了徐纶那句“人单势孤,荒山无援”的话,当真是上天无路,人地无门,战既不能,走亦无力。
  正在焦急无法,又听徐纶敞声厉笑道:“傻孩子,势已如此,你还想飞上天去?听老夫良言相劝,放下金阳钟,乖乖归顺老夫,从前旧恨,一笔勾消,老夫和你是舅甥之情,难道会骗你吗?”
  高翔不答,恨恨向地上啐了一口,埋头奔驰如故。
  徐纶一番甘言诱劝,见他不理,又换了威胁的口吻道: “高翔,你已穷途末路,还执迷不悟?老夫情份已尽,等一下被获遭擒,你就别怪天火教刑狠毒,这是最后机会了,谅你今日难逃老夫手掌。”
  高翔听见叫声甚近,骇然回顾,徐纶等已追至七丈左右,几乎首尾相接。
  他大吃一惊,一颗心险些要从口腔里进跳出来,情急之下,猛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粒威力绝猛无双的霹雳震天球。
  这粒霸道绝伦的震天球,是阿媛在君山山麓坚持要交给他收藏的,当时他颇不愿携带此类歹毒暗器,推辞再三才勉强答应,此刻却正好用来阻吓追兵。
  于是,将金阳钟的尸体向肩上一搭,探手入怀,掏出了霹雳震天球,却步返身,扬臂大喝道:“不怕死的,只管过来!”
  徐纶和大行五煞等齐都一怔,急急沉身上步,见高翔手中托着一枚乌黑闪亮的圆球,凛然而立,似乎颇有所恃。
  恶屠夫禇人龙一条左臂已被高翔铁筝砸断,用布中结悬在胸前,怨毒地扫了一眼,冷冷道:“小辈死在眼前,还想拿什么鬼玩意吓唬人,咱们一齐上!”
  其余四煞同声哄应,拔刀抡剑,就想上前动手。
  高翔倒退一步,厉声喝道:“站住!谁要敢擅进一步,我这粒霹雳震天球一出手,你们难免粉身碎骨。”
  “霹雳震天球!”
  太行五煞一听这五个字,果然齐吃一惊,连忙收住脚步,恶屠夫有些不信,冷声哼道:“霹雳震天球是幕阜山汩罗使梁寒真的独门暗器;怎肯轻易送人,这小子准是虚声恫吓,弄个假的来唬人。”
  二煞阴魂不散冷风急忙低声说道: “老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忘了那杨丫头的外祖父冷面阎罗谷元亮,跟梁寒真可有过命交情。”
  恶屠夫被他一语提醒,顿时哑口无言,戒惧地回头望着教主徐纶。
  徐伦看出手下都有畏意,冷笑说道:“你们在为一方之雄,竟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唬住了,他若有震天球,晨间在峡中谷道上,只要二扬手,咱们谁能逃脱一死?他那时不用震天球,现在来到低处,倒取出来吓人吗?”
  恶屠夫本是粗人,闻言心中一动,便欲出手。
  高翔沉声喝道:“我为什么要吓唬人,震天球霸道狠毒,不到逼不得已,小爷不愿多伤性命,你们要是不相信,尽可以上来试试厉害。”
  徐伦哈哈笑道:“蠢孩子,别说大话了,即使你手中真是霹雳震天球,老夫又何惧之有。”
  笑容突然一敛,沉声喝道:“你们即速散开,分左右包抄,各自小心,看老夫亲手擒他。”
  太行五煞和其余三名蒙面老人果然同时跃身散开,躬腰矮步戒备,兵刃出鞘,遥取包围之势。
  天火教主徐纶一提纯金丁字拐,阴笑两声,缓步向高翔欺近,口里嘲笑道: “来啊!震天球可以出手啦!老夫与你亲属舅甥,能够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事,你只有一粒震天球,总无法一下子把九人全都炸死吧!”边说边行,一双精目,却紧紧盯视着高翔那只托球的手掌。
  高翔见他竟然不惜冒险一试,掌心立即溢出冷汗,两种矛盾的思想,在他脑中委决不下……
  他固然可以在举手之间,掷出霹雳震天球,一举毁了天火教主徐纶,但如果自己无法脱出太行五煞和另外三名蒙面老人的追击,父亲毒瘤未解,母亲沉冤未白,金阳钟尸骨未寒,金凤仪和阿媛孤苦无依……许多许多尚未了结的心愿,同归于尽,对他是多么不值得啊!
  再说,徐纶虽然罪该万死,他总是自己母亲的同胞兄长,假如不能使他罪行公诸天下,仅只默默无闻死在这荒僻的大江之滨,于父母洗冤无补,只不过白白便宜了天火教,这又是何等愚蠢?
  不能!不能这么轻易让他一死了结,为了父母冤仇,为了武林命脉,都应该让他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俯首认罪,然后才能下手。
  高翔迟疑难决,呼吸急促,那只握着霹雳震天球的右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出手?不出手?心念未决,徐纶已欺近到四丈以内,他是何等奸猾狡诈之人,一眼看透了高翔的心意,金拐猛的一点江岸,身形已凌空拔起,闪电般疾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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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八阵图中传异功
 
  徐纶身形一起,八名蒙面老人也同时发动,呼叱之声乍起,九条人影分三面向高翔直扑过来。
  高翔终于来不及再掷霹雳震天球,心一横,将震天球重又纳入怀中,转身拔步又狂奔而去。
  他这一动,天火教众人一齐放了心,恶屠夫暗自骂道:“他妈的,果然是假的。”身法如箭,疾追而上。
  高翔仓逞又奔了半里左右,身后呼叱连声,众人业已迫到二三丈距离,长一些的兵刃,几乎可触及背心。
  正危急间,前面忽然一堆乱石挡住了去路。
  那些乱石每一块都有数百斤乃至千斤重量,不知被什么人搬来放置在大江边,东一堆,西一堆,凌乱散落,毫无规律。
  高翔奔到石堆边,正感没有主意,突听太行五煞老二阴魂不散大声叫道:“不好!小辈要逃人八阵图去了,快些截住他。”
  这一声喊叫,反将高翔提醒,他幼览群书,久闻蜀汉时诸葛武侯曾堆石为阵,于白帝城下阻挡吴兵数十万众,昔人曾有诗赞叹说:“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事情只怕不假,难道那名震天下的八阵图,就是眼前这几堆乱石?
  是真?是假?他已经无暇推论,身后徐纶已经凌空扑到,金拐挟着厉风,搂头砸落了下来。
  高翔闻声辨位,头也没回,脚下一错,倏忽横闪尺许,徐纶一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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