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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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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退开了五六步。
  高翔向刘铁辉一抱拳,道:“一切详情,稍等再为陈述,晚辈放肆了。”
  一矮身,屈膝坐在血手吴均对面,伸出右掌。
  血手吴均一直做然瞑目,直到高翔取代了冷丐梅真的位置,才冷冷向他打量了一眼,笑道:“小小年纪,不寻活路,偏偏要往死路上撞,吴某真替你惋惜。”
  高翔也笑道:“谢谢你的同情,有这份心情,何不为自己的残暴恶行多多仟悔?”
  吴均耸肩笑道:“十几岁的小孩子,懂得什么善恶,吴二爷一向不悯老怜幼,今日之事,只怨你强要出头。”
  两掌相触,吴均掌上灼热如火,一丝热力,宛如烧红了的钢针,直刺人高翔手心。
  高翔微微一震,连忙深吸一口真气,刹时间,全身血脉骤缓,运起“锁喉大法”,整个人就像突然变成一个冷冰的尸体。
  那股热力进人体内,有如火球滚人冰水中,登时消失殆尽。
  血手吴均大吃广惊,双目暴睁,加力催动“血气魔功”,时间由红变紫,由紫变乌,运足全力,猛攻过去。
  只见一红一白两只手掌问,直如冰炭相煎,发出一阵滋滋声响,雾气蒸腾,当空弥漫,渐渐已将两人包裹在玄雾中。
  高翔只觉他掌上热流似排山倒海,气贯如奔,片刻后,掌心上已被火热气劲的得微微发痛,忙也动功力抗,几乎将五官呼吸一并停止,浑身毛孔大开,藉以散发那攻人脉络中的热力。
  他对“血气魔功”并无认识,对“锁喉大法”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凭藉的,只是一腔义愤,和冷丐梅真所说“非童身修炼,难以抗衡”的话。
  童身修炼怎能抗拒魔功?要如何才能抗拒魔功?他一概不懂,竟然一股作气,大胆地承担了这付重担,此事若发生在半年之前,纵有十个高翔,也都废了。
  凑巧的是,半年前他才从神丐符登处习得“瑜伽锁喉大法”,喉道一闭,百脉低微,加以正宗内功为辅,正好抵消了血手吴均那诡异难挡的“血气魔功”。
  最初半盏茶时间,高翔不悉运用,只觉支撑艰困,但半盏熟茶一过,导气还虚,已能运用自如,掌上灼热痛楚,也就渐渐消失。
  他精神一振,运功越盛,周身冰冷,直如一片浩瀚汪洋,始终屹立如故。
  又过了一会,血手吴均发出的热力,非但于他无损,更如投炭溶冰,使高翔生机盎然,畅美无比,雾气渐消。吴均额上,反微微现出汗珠,这情形,只看得冷丐梅真和独臂穷神咋舌不已。
  高翔胜券在握,却未立即乘胜反击,腹膜轻动,发出一阵细如蚊纳的声音,在血手吴均耳边说道:“善恶一念间,你一身功力得来不易,真想就此一毁而尽不成?”
  血手吴均闭口不答,只顾运功抗拒,催动体内全部纯阳真火。
  高翔轻轻叹道:“你已力竭技穷,右手一搭左腕,奋起全力,猛可击一股火热劲力。”
  高翔一时未防,顿觉心头一阵闷热,待要运功抗拒时,竟已迟了一步,喉问一甜,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仓促问,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慌忙闭住真气,内腑暗劲旋动,使用金家“九转逆穴”之法,倏忽间将全身穴道一齐移开原来位置。
  这方法果生奇效,穴道移位,正好阻止了外力攻人途径,翻腾的血气,立归平静。
  血手吴均一声长啸,拧身跃起,大笑道:“腹语术雕虫小技,有什么值得炫耀,今夜留你一命,等到……”等到两个字才出口,突然咳嗽一声,脸色竟变得苍白,匆忙噎住了下面的话,掉头如飞而去。
  那边追魂手吴付正跟苦行丐吕无垢打得难解难分,忽见盟弟退走,虚拍一掌,也抽身跃缄圈子……
  高翔瞥见,忍住内伤腾身而起,断喝道“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追魂手冷冷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竟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苦行丐吕无垢真力一泄,蓬地坐倒,频频喘息不止。
  冷丐梅真关切地间道:“师兄感觉如何?”
  苦行丐长叹一声,满面愧作道:“好剑,这小辈二十年岁月并未虚度,再战百招,为兄这条左腿只怕当真不能保全了,今夜多亏那位少侠拼力相助,不知他是符师兄什么人?”
  冷丐梅真茫然道:“我也不甚了然,但符师兄既将棍杖授他,必有深厚渊源,咱们理当过去致谢。”
  二老和独臂穷神刘铁辉邀约高翔同返神殿,正欲向他伸致谢意,不料话还未说出口,却被高翔一把拉住,急声问道:“请问……那忤逆双煞,是不是当真姓吴?”
  刘铁辉长叹道:“他们都愤世嫉俗,生性偏激之人,那会使用真正姓氏,所谓有吴付、吴均,只是表示其愤世之意而已。”
  高翔又道:“那么,他们的真正姓名呢?”
  刘铁辉道:“据闻那血手吴均,本来姓常,幼得异人授艺,其父晚年纳妾,虐其生母,他一怒之上,愤而挥刀杀了他的父亲,毁家出走,从此成了一个狂人……”
  高翔道:“那追魂手吴付呢?”
  刘铁辉黯然长叹道:“说起他,更加令人惋惜……”
  高翔急促道:“请老前辈说得详细此。”
  刘铁辉点点头,缓缓说道:“此人本有一个显赫家世,幼年极得父母钟爱,父亲又是武林一方雄主。论说不该有此结果,只因他在八九岁时,生母突然罹病身故,尸骨未寒,其父便欲再娶,他感念母恩,自然极力反对,谁知就此父子反目,离家出走……”
  高翔暗惊不已,忙又问道:“他跟穷家帮又有什么渊源呢?听前辈曾经收留过他半年?”
  刘铁辉颔首道:“这是二十年前往事了,本帮前任帮主神丐符师伯,跟他父亲是多年知交,自从他们父子反目,符师怕不忍,便将他带到本帮都阳分舵暂住,那时老朽恰好执掌都阳舵主,他来时不足十岁,但仇恨粲傲之性,已经无法规劝诱导,仅住了半年,便又私自逃走,从此二十年未得音讯……”
  高翔听了这番话,热泪滚滚而落,拉着刘铁辉的独臂,颤声道:“告诉我,他……他是不是姓高?是不是叫做高栩?”
  刘铁辉骇然道:“不错,少侠也知道他的身世……”
  高翔含泪点头,道:“他就是我从未见面的哥哥——”
  穷家二圣也都同时讶然出声,道:“原来少侠竟是九大云龙的次公子?”
  高翔此时已泣不成声,稀嘘良久,才把自己出世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穷家帮众都感既惊又喜,唯有刘铁辉默然沉思,突然正色说道:“公子与他虽是同父兄弟,但他一腔仇恨,皆因令堂而起,今日幸好没有被他知道,否则,他绝不甘就此罢手,老朽看公子手足之情甚重,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后公子倒该多多提防他一些才好。”
  高翔摇头道:“无论他如何残暴,总是我的哥哥,爹爹临终之前,也曾嘱咐我天涯海角,设若相遇,定要尊以兄之礼,这恐怕是他老人家平生唯一不能瞑目的事了。”
  刘铁辉叹道:“令尊思子之情,咱们不难想象,怕只怕公子空有敬兄之意,他却未必存爱弟之心,公子多多谨慎些也就是了。”
  高翔问道:“老前辈知道他居住的地方吗?”
  刘铁辉苦笑道:“他二十年未现江湖,谁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高翔又问道:“那么,他此次邀约老前辈在此决战,又是如何知会的呢?”
  刘铁辉道:“半月之前,他突然在开封城中现身,跟本帮令主龙形掌陆昆相遇,是他当面与陆令主约定的。”
  高翔迫不及待转向那五结令丐,只见他双目已瞎,满脸犹有血污,正躺在殿角养伤,见此情景,纵有话也难以出口了。
  那龙形掌陆昆已经听见他们的谈话,径自答道:“在下仅与那厮不期而遇,实亦不知道他落脚之处。”
  高翔叹然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先赶往开封城再说,好在相距不远,如能见到,定要劝他放弃狂念,共谋父仇。”
  站起身来,抱拳长揖,又道:“晚辈尚有一事拜恳,未悉诸位能否俯允?”
  刘铁辉毅然道:“大侠有话尽管直说无妨。”
  高翔停顿一下,说道:“据晚辈查觅先父死因,得悉一处神秘的雪山古堡,唯不知所谓‘雪山’,究系滇境大雪山?抑或祁连附近通天河上源的雪山?因而无所适从,贵帮弟子遍天下,不知是否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独臂穷神刘铁辉神色一动,脱口道:“难道高大侠死因与天火教有关?”
  高翔惊喜道:“正是,老前辈敢是知悉天火教雪山古堡?”
  刘铁辉点点头道:“近日略有耳闻,此事不难,最多三数天,老朽定当有所回报。”
  高翔深深一躬,道:“如此,晚辈谨先谢过,三日内,晚辈在开封城中翘首静候佳音了。”
  说完,环身一礼,大踏步出了破庙。
  独臂穷神刘铁辉和穷家二圣亲自送到庙门,怔怔望见高翔去远,三人相视不禁同声长叹,刘铁辉道:“高少侠虽然才智兼备,对世道险恶,却尚嫌不足,我看他刚才跟血手吴均互较玄功时,已受内伤,此去开封,委实令人耽心。”
  冷丐梅真接口道:“我等既知此事,怎能袖手,说不得,我与吕兄随后也往开封走一趟。”
  苦行丐吕无垢点头道:“理当如此,帮主料理琐事,三日后我们前来会合。”
  两人说走就走,大袖一拂,双足腾身而起……
  高翔离了破庙,一路低头疾行,不久回返城中客店,和衣躺在床上,脑中一直盘算着第二天应该怎样措词向金凤仪告辞。
  他此时既不想随她重回金家庄,又不愿再次不告而别,但是,金凤仪对他关怀体贴,骤尔言别,真不知应如何启口?
  天色初亮,忽然有人轻扣门扇:“笃!笃!笃!”
  高翔根本未睡,连忙应声启开房门,却见金凤仪默然不响走了进来。
  她一身罗衫之上,露痕斑斑,鬓发蓬松,神情凝重,一进房门,眼光便瞬也不瞬注视着高翔,倒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高翔含笑道:“世妹,怎么起身这么早?”
  金凤仪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睡过。”
  高翔讶道:“那么,你——”
  金凤仪接口道:“我一直跟你到那座破庙,经过情形,都已看见,你真的相信那个姓吴的就是你哥哥!”
  高翔怔了怔,便点头道:“是的,他的确就是家兄,但二十年来,不知怎会变得那么偏激狂妄,那么残忍凶暴了……”
  金凤仪道:“你为了手足之情要到兰封去,这是正理,我自然不便拦阻,但是——”
  她语声微顿,又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内伤很重?假如不是赶快医治,旬日之内,将要血枯而死?”
  高翔吃了一惊,道:“我只觉在跟血手吴均拼比内力时,略受了一点震伤,竟会如此严重?”
  金凤仪正色道:“那吴均练的‘血气魔功’,乃是倾体内纯阳真火,鼓入敌人,除非遇上内力远在他之上的对手,常人甚难抗拒。你以阴柔之力与他对敌,化火入水,当时固然能承受,但只要略一疏神,被血攻人内腑,热毒凝于体内,若不及时行功练化,不出十天,周身血液势将渐渐枯竭萎顿而死。”
  高翔骇然道:“怎么我毫无感觉呢?”
  金凤仪道:“你试试运气驱血,使全身血液聚于心肺,便知道血气的可怕了。”
  高翔依言提气行功,缓缓将气血逼往胸腑,片刻之间,果然感觉到胸部宛如被火的烧般疼痛,惊骇道:“若非世妹提醒,险些竟被忽略,不知要怎样才能炼化体内热毒?”
  金凤仪问道:“昨夜我藏在庙外,见你曾施展‘逆穴之法’抗拒吴均拼力一击,对不对?”
  高翔道:“不错,这是春兰姐与我同困地窖时,为了互相解开穴道,由她传教给我的!”说到这里,想起春兰传功导气情景,不期俊脸微红。
  金凤仪却似毫未留意,颔首道:“既然这样,炼化热毒就比较容易了,你先用‘逆穴之法’,闭住‘七坎’穴以上穴门,逼气下沉,使气血积于丹田,然后用内功围裹那股灼热之力,反复收缩丹田,每日早晚行功三次,每次以半个时辰为限。行功期中,决不要擅自运气跟人动手,三天之后,不但可以炼化热毒,而且能化毒为力,收归已用,对你的武功增进,反有益处。”
  高翔为难道:“我想赶往开封,不能耽误,恐怕等不了三天——”
  金凤仪道:“谁说必须等三天?你可以一面上路,一面在途中觅机休息运功,最多走得慢一些,并不碍事的。”
  高翔沉吟道:“但是,在三天之内……”
  金凤仪道:“三天之内,有我替你护法,只要不遭遇强敌,相信不会出事。”
  高翔听了,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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