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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黎明 [苏] 瓦西里·贝科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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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马上从黑暗中跳出来,那时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仓库。但是,几分钟过去了,黑暗里却没有跳出什么人来,中尉只好等下去。雪地上,他的战土托尔卡切夫趴在他跟前,伊万诺夫斯基叫了他一声,并向小树林的方向挥了挥手,这个战土按照他的命令爬起来就往田野跑。

  照明弹不停地在小树林子上空照射,两侧的机枪在向某个固定的地方射去,大概德国机枪手现在不是在瞎打,伊万诺夫斯基跪着又试探地打了一梭子,附近这个小树林子就噼噼啪啪响开了——看来守卫的敌人已经行动,在认真地对付我们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毫无迟疑地立即撤退。但是大尉还是没有回来。不祥的预感憋得伊万诺夫斯基透不过气。

  他——下子发觉:田野里出现了人,那摇晃的身影,在照明弹忽明忽暗的光亮下,透过纷飞的雪花,在前面闪了一下;当另一个黑影倒下的时候,这个黑影刹那间就变得特别大,占了整个田野。

  机枪从两个方向朝林边射过来,弹雨在这个黑影身旁飞过。但这人还是几步跳到了林边;就在这时,伊万诺夫斯基听见有人在喧闹的枪声中大喊:“大尉被打死了!”

  “站住!”伊万诺夫斯基大喊了一声,他自己也一跃而起,“站住!”

  这是战土法尔杜其内,一般说,还是个不错的侦察兵,甚至是沃洛赫大尉最喜欢的一个。可是现在,只见他从炮火下拼命往外跑。他表现的恐惧叫人不好理解。他告诉的这个不幸消息,中尉还是受得住的,中尉本来就不指望有什么好结果:但要说沃洛赫大尉牺牲,他简直是不敢设想。

  “站住!回去!”

  中尉自己端起机枪,连同沉重的一直拖到雪地上的子弹带向田野跑去。他在高低不平的雪地上朝法尔杜其内出现的方向跑了一会儿,脚底直打滑。他没有回头看,他知道法尔杜其内一定会回来跟在他后面跑的,不会有别的可能。照明弹象是四方八面都有,伊万诺夫斯基已经不去躲避了。他跪着朝小树林的边缘打了一梭子,想吓唬吓唬德国人,迫使他们卧倒。就在这时,法尔杜其内机灵地跑到他前面去了,转眼就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打完枪,伊万诺夫斯基也一跃而起,想跟着战士跑去,但一颗照明弹在田野上空亮了,他看到近处有几个人影,弯着身子从大路顺着仓库的铁丝网跑来。伊万诺夫斯基害怕他们把法尔杜其内截住,连忙向他们射出了一梭子弹,在金属子弹带的最后一个弹壳蹦到雪地上以后,他便扔掉了现在对他已毫无用处的机枪,从枪套里抽出来了T型手枪。但是,这时他看见了自己人——两个战士弯着腰,费劲地拖着另外一个。

  中尉跑过去问:“活着吗?”

  “哪能活呢!死了!”法尔杜其内喊道,“那个该死的哨兵!真该……”

  他们一面还击,—面掉转了方向。在灌木丛里跑了很久,一直跑了约莫三公里,才在一个小树林歇了一会儿。

  大尉肯定是打死了,带走他已经没有意义,于是他们匆匆忙忙用刀扒开一块盖着落叶的湿地,挖了个小坑,把指挥员草草掩埋了事。

  跟沃洛赫一起去的另一个侦察员也没了,不知也被打死在哪里,还是撤到别处去了。但是他们不能等了,敌人随时都可能从后面追—上来;带着受伤的费赫躲开敌人的追击,那是不容易的。 

第四章
 
  伊万诺夫斯基一路上咒骂着那该死的仓库和他们今天的倒霉。他带着这支小队伍往北撤——撤出这个倒霉的、夜间被照明弹照得通明的小树林。照明弹的反光长时间的映在他们身上。

  中尉心情很坏,一阵阵感到恼怒和焦急。不,他并不是责怪大尉,假如他自己处在大尉的位置,大概也会这样做的,但叫人十分憋屈的是这种十分偶然的情况帮了德国人这么大的忙。如果不是沃洛赫在大雪中碰上了一个哨兵,也许结果会完全两样。

  就是说,应该更加小心。行功要百倍的慎重,特别是他伊万诺夫斯基,他现在不仅仅要对自己一个人负责了……也没有下雪,滑雪留下来的辙迹平平地在深雪中向前伸展。伊万诺夫斯基—直在吃力地撑滑雪杖。滑雪板在松软的雪里陷得过深,不适合快滑,滑行的情况不怎么妙。一路上,他这个指挥员挑起了在前头开路这副最重的担子,因此到了半夜,开始感到吃不消了。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内衣也是汗渍渍的,胸口闷热,开始渴得难受。但他不愿意吃雪,知道雪水会变成更多的汗,这只能减少身体的耐力,而且怎么也不会增加体力,往后他还需要多少体力啊!

  时间过得很快,但还是不见邱宾赶上队伍,中尉真摸不着头脑了:他出了什么事?但看来不应当再去想他了。既然在这以前他没有赶上来,现在他们至少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他就更赶不上来了。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少,还没到达目的地,就有四人减员,中尉想到这里心里真不是滋味。但是,他现在不应该,而且简直没有权力为找人或等人而浪费时间。

  伊万诺夫斯基有意地少去看表,他现在害怕知道时间在无情地飞逝,只是一个劲儿向前滑,尽量不去考虑别的事。大概由于这个缘故,他没有立即觉察到:风刮得厉害多了,地上被刮起的雪尘在脚边打转。开始下雪了。几阵狂风,卷着细雪扑打在脸上,呛得中尉喘不过气来。四周更黑更静了,本来就不宽阔的夜空和大地变得更加窄小,全都融化在灰蒙蒙、阴沉沉的夜色之中。两边的黑色树影明显减少了,又加上狂风裹着大雪迎面扑来。很象是起暴风雪了。“真不是时候,”中尉忐忑不安了,双手加大了滑雪杖的力量。他的消要板已经完全冲在雪里,只剩翘起的前端露出雪面。伊万诺夫斯基尽力把握好方向,几乎不看跟前的雪地,黑夜里应该尽量往前看远些,这是引路人的一种责任。其余的人应该观察两边,殿后的鲁卡绍夫负责后面的警戒。当然,在这样的黑夜里很容易碰上德国人,但是他更害怕的是误了时间。管它什么刮风下雪还是风和日丽,他们都应当在清晨前、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赶到目的地。白天到那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是,小河看来又往旁边拐走了。前面出现了很大一片灰蒙蒙的东西,黑暗中象是一座起伏不平的、轮廓模糊的山包。暴风雪席卷田野,根本无法看清前面究竟是什么。然而那东西正好是在小分队要去的路上——这是伊万诺夫斯基一下子就意识到的。他现在比原先更多地靠着指南针来校对行军的路线。苏德尼克一步不拉地跟在后面,其他战士距离也很近。

  老远就引起他们注意的那个东西,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些建筑物——村边上的庄园或者什么农庄之类。真想顺便进去,哪怕解解渴也好!但伊万诺夫斯基意识到眼前的处境以后,立即往旁边一拐,绕道过去。一切影响他们执行目前的主要任务或耽误时间的事儿,他都忌讳去做。

  在风雪交加、天昏地暗中,很难确定这个农庄离他们到底有多远。农庄的黑影在路旁刚刚显现并且马上就要消失的时刻,暴风雪里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喊声,中尉没有立即听出这是什么人在喊,甚至没有听清是哪国话。但接着,建筑物那边听见狗叫。

  伊万诺夫斯基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把滑雪杖用力一撑,向旁边猛冲。

  就在这个时候,在暴风雪中显得低沉的机枪声打破了夜的沉静。子弹的曳光穿过灰暗的夜幕从头上飞过,唰地擦了一下雪地,过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中尉吃了一惊,他连忙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朝前面黑暗的地方冲去。

  突然从侧面的某个地方透过暴风雪射过来—道亮光,那不大明亮的光束把纷纷扬扬的雪花照得发白;但这不是照明弹,是从什么地方射过来的车灯。空中又飞过来一道道火光——机枪打了长长一梭子,密集的子弹在田野上宽幅度地扫射了一阵。

  中尉回头看了看正在滑雪的战士们:苏德尼克还是原来那样,紧紧跟随,他后面的其他人也在迅速地俯身往前滑。

  远处暗淡的车灯还是照到了田野,在昏暗中搜索到了白色的人影,大概从农庄那里是能够发现他们的。

  当机枪的火光离他们很近时,他大声喊道:“卧倒!”同时自己也侧身躺下来;不知为什么他最担心的是苏德尼克背上的东西。

  但是他动作晚了。他躺在雪地上,感到自己已经受伤,大腿膝盖往上有块地方象烫了一下,热血在裤子里散开了。但这时并没有感到特别痛,他咬着牙,动了动这只腿——看来还能挺得住。旁边是苏德尼克,他气喘吁吁地将全身紧贴在雪里。

  “燃烧瓶!注意燃烧瓶!”他附在这个战士的耳边说得很重,他又一次特别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打在燃烧瓶上,他们就得全部报销。苏德尼克趴在地上从背上取下背囊,接近雪里,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这个威胁着大家生命的东西。

  机枪的火光刚灭,中尉就试图站起来,他高兴地发觉这条腿还管用。他弯者腰,踏着滑雪板,又向黑夜冲去——想尽力躲开机枪的扫射和耀眼的灯光。他们幸亏还有风雪作掩护,即使在这块被远处灯光照着的地方。他又很快滑了百米左右。农庄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车灯在远处眨巴了几下,变得更加暗淡了,但仍然朝他们这个方向照射。另一梭子子弹在身后的黑暗中飞来,但远远地落到旁边去了。

  他们好象脱离了最危险的地带。中尉忽然想起自己把战士拉得太远了,回过头来。后面有个人在昏暗中动弹,象是拿不定主意,但就是不向这边靠近——看来,他们走岔了他滑的雪辙。于是他停住滑雪板,坐了一会儿,轻轻招呼了一声那个战士,然后放馒了速度向黑暗处滑去,离开这个该死的农庄。

  不一会他碰上了一个树林或者灌木丛的边缘,停了下来。应当把战土归拢来了。那条腿虽然越来越痛,但暂时还能忍受,看来子弹没有伤着骨头。农庄那边鸦雀无声。眼前就是暗得发黑的灌木丛,光秃秃的枝桠上铺着白雪,一棵棵幼小的云杉树在那里显出黑色的影子,一旦有情况,那里面是可以隐蔽的。

  德国人的警觉性一直叫伊万诺夫斯基感到吃惊,虽说出卖他们的好象是狗。几条蠢狗难道会知道自已是冲什么人叫?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不是及时绕开这个农庄,那就更糟了。他们绕的圈子不大,终究是把它绕过去了,看来,只是后来被他们发现了。而现在该怎么办?他感到伤痛在迅速加剧,裤筒已经被血渗透,连靴子里的包脚布也都湿了。伤口需要包扎。但他默默地站着不动,等其余的人上来。

  没想到苏德尼克第—个从黑暗中滑出来,接着出现了波沃瓦罗夫的细瘦的身影;过了—会儿又有两个人弯着身子,甩开双臂撑着滑雪杖,从暴风雪里飞驰而来。大家在指挥员身旁停住了。不时地回过头来警惕着身后。阵阵狂风裹着稀疏的细雪,撒在滑雪板、伪装服和战土们的脸上。

  “还缺谁?”中尉小声问道。

  “缺哈基莫夫。”鲁卡绍夫回答,没有把脸转过来。大家目不转睛地朝那个可恨的农庄的方向望去。

  “这帮混蛋!他们是怎么嗅到的?我们似乎走得很轻呀。”克拉斯诺库茨基骂了一声。

  “还有那些该死的狗,如果是德国人的,倒也罢了,但说不定还是我们俄罗斯的。”

  “什么狗到了德国人手里,就是德国狗了,那就不是我们的朋友啦。”

  中尉尽量不让受伤的腿使劲,十分费劲地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他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为哈基莫夫长时间没有赶上来感到焦急。十分清楚,这样耽搁下去,他们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他也不能把这个战士丢下不管。

  等了一会儿,中尉问鲁卡绍夫:“他什么时候不见了?是在大家卧倒的时候不见了,还是他在后来倒下的?”

  “卧倒时他还在,后来我就没注意到了。”

  “你去把他找到,我们在这里等。”

  鲁卡绍夫默默地消失在风雪之中,伊万诺夫斯基站了一会儿,然后拐弯滑到树林边,来到挂满雪花的几棵小云杉后面。这里的风象在风力试验筒里一样旋转;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密密层层的大雪在黑暗中象旋风似地飞舞。中尉迅速解开伪装衣的钮带,接着又把裤腰打开,冰冷的手一下子摸到了淤血,他簌簌两下就撕开了急救包,把大腿从膝盖往上一点的地方紧紧地包扎好。痛得要命,但他还是忍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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