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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散文年度佳作_耿立-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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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拆散,然后又规范到一个叫做农贸市场的巨大建筑里。农贸市场建在发电厂的旁边,与新建的安置小区比邻而居。发电厂两只高达百米的烟囱,笔直,茁壮,每天不知疲倦地吐着比黑夜更黑的浓烟。农贸市场造型美观,功能分区也很明确,人还是那些人,货物也许还是那些货物,但在既定的规范秩序中,人与人之间有了一种距离感。被割裂的距离感。任何事物都无法填充和消弭的距离感。走在农贸市场里,我察觉到了这样的距离感,这让我倍感孤单。

  听到他离婚的消息,我觉得很意外。我们是大学同学。他结婚还不到一年,那时他的女朋友正读研究生,他在县城经营着一家小型加工企业。他们通了八年的信,每周一封,几百封信件被整整齐齐地装在一个红色盒子里,让每一位参加婚礼的人感动和感慨。谁也不曾想到,等到他的妻子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他们的感情也随之结束。她爱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毕业后发誓要跟随他浪迹天涯。他们闪电一样离婚。那些仍然带着余温的书信,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文字,所有的承诺与惦念,原来如此脆弱。大学时他曾经说过,将来要把两人的通信印成一本书,作为爱情的见证送给每一位亲朋好友。书没有印成,那些书信物归原主,他销毁了它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拒绝面对那些亲手写下的记载了爱情岁月的文字。他知道在他的生命中,最大的败笔不是婚姻的失败,而是他销毁了那些通向婚姻的书信,销毁了那段他和她共同走过的岁月。距离与距离感是不同的。热切通信的八年间,距离并不是一个问题,距离让彼此的惦念更加浓烈和深长。

  执子之手,距离消失了,距离感随之出现了。

  因为工作关系,我时常陪同客人去一家汽车厂参观。走在车间的空中走廊,脚底下是井然有序的生产流水线,零星可见的技术工人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他们彼此之间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他们与作为参观者的我也隔着很远的距离,我甚至看不清楚他们的脸。这个宽阔生产车间里的唯一表情,就是金属的表情,一种没有温度的表情。冰冷的距离,意味着对话与交流的不可能。也许他们会发出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刚一出口,就被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吞噬了。每次参观结束后,我总是很久难以平静,汽车给了我们速度,速度让我们忽略和舍弃了很多的东西。比如距离感,因为距离的迅疾消弭,原本短暂的美感成为一个更为短暂的事物。而且,缩短某些人的距离感,往往是通过扩大另一些人的距离感来实现的。这是生产流水线上的事实,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实。我看到了这个事实。

  上班的途中有一家茶室,茶室的门前经常晒着一辆宝马车。偶尔,宝马车的主人也会在门前晒一只乌龟。据他自己讲,那只乌龟已有三十多年了。

  有一天路过那里,我又遇到了他和乌龟,我忍不住问他:“时间久了,这龟该认识你吧?”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它是很有灵性的。有些时候,茶室门前也会晒着一个女子,她的并不年轻的脸上写满秘密,像一页书,在时光中渐渐褪掉了颜色。

  在写作本文的过程中,我在稿纸上不断地写下“然后”两个字。然后会出现什么?然后应该怎么办?然后我们还有什么?然后我们何去何从?……我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也没有人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在问题的源头,我们错过了这样的对于“然后”的追问。

  在我无法回答自己的时候,一条鱼从鱼缸里跳了出来。鱼缸摆在书桌的一角,从鱼缸里跳出来的那条鱼,落在桌面的稿纸上。一条鱼,要想脱离必需的生存环境,需要一种怎样的勇气?它选择了自绝。它不满足于鱼缸里的小小自由,它向往大海,向往大江大河,向往所有波涛汹涌的地方,那是作为一条鱼的不可割舍的梦想。它是在通往自由的路上死去的。那天当我回到家里,看到在书桌上死去的鱼,我没有悲伤。我对这样的一条鱼充满了敬意,它从鱼缸里跳出来,然后落在了我的稿纸上。一页稿纸,成为一条鱼的墓地。

  难道它想通过这种决绝的方式,告诉我一些什么吗?静夜灯光下,当我独自面对稿纸的时候,我不敢轻易写下一个字。我的稿纸上爬满了一条鱼的影子,我所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要对得起这条死去的鱼。在我的心里,有一条永远活着的鱼,它充满了对大海和风浪的向往。

  (《散文》201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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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父亲是一只羊


  秦羽墨

  有一段时间我们都觉得父亲越来越像一只羊。竟然不动粗,不骂人了,只是埋头做事,安心吃饭,平心静气的,和他那一贯的心高气傲,暴戾粗犷,一发脾气就青筋直鼓暴跳如雷的形象判若两人。不是因为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而是羊的缘故。父亲的世界跑满了羊,堆积了厚厚的羊叫,散发着浓重的羊膻味,在他那羊群奔跑的世界里就连他的儿子都插不进去。

  作为夕阳的遗产,夏天黄昏的最后一道晚霞已经被黑夜继承。村子、群山和夜色混为一谈,大地上的事物,最大限度接近了天空,这是山里的事物相互之间挨得最近的时候。但父亲的心却被一只还没归屋的花母羊搁得远远的。四下里蛐蛐叫得欢快,遥远天际的星星也仿佛随着叫声的节奏闪烁,父亲独自坐在村口吸烟,烟头明灭起伏的火光,制造出几颗临时的星子。晚风刚停下来,天边很快就响起了滚雷。在村口坐了两个时辰的父亲,终于有些不耐烦,骂了声:“这畜生活该,盆浇的大雨淋不死它才怪!”骂完,就转身进了屋。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屋外噼里啪啦的大雨。

  父亲很久没骂人了。

  在南方,羊比人更怕热,二十几只羊整个夏天挤在羊垄里,中暑的事情时有发生。在此地生活了几年的羊,比人更熟悉山里的角落,为了逃避炎热,有的羊躲在林子乘凉,天黑了也不下山,羊群总是隔三岔五不能按数归屋。

  父亲骂的是一只经常在山里过夜的花母羊。父亲平常说话总是骂骂咧咧的,那些骂人的话就像写文章时的标点符号一样,只是点缀,没有实际意义,但少了它们语义就不通了。父亲这回骂得有理,因为母羊已经有了身孕,即将临产。

  那个晚上,我们全家都没睡好觉。父亲每隔一小会儿就要我去屋外看看,到村口和大路上看看,看羊回来没。我跑了三四趟,没有看见羊的踪影,也没听到任何啼叫。我跟父亲说,那羊肯定是躲在山里的石头下或者什么山洞里了,它可不笨。雨下得很大,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屋前屋后都涨了水,远处山洪制造的声音滚滚而来。我想山里的路恐怕早就被山洪阻断了,羊就算想回来也下不了山。睡到下半夜,父亲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说,他听见了羊叫。我们都不信,羊要回来的话,早就回了,还用等到现在?但父亲执意起身去拿手电筒,出来一照,只见一只被雨淋得可怜兮兮的羊正站在墙根脚打哆嗦。

  也许父亲与羊之间真的有什么超过常人的感应。也可能父亲根本就没有入睡,他一直竖着耳朵,直到从嘈杂的雨声中捕获到了那一声羊叫。

  父亲是年近五十才养羊的。我和哥哥都在求学,他疾病缠身,已尽显老态,既不能像年轻人那样远走他乡外出打工,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有足够的力气使在田地里。但我们有山,数不尽的山,蕴藏着水草和林木的山。我的故乡是典型的南方丘陵,小阜平冈,秀草丛生,多石而不深,生长低矮灌木和阔叶树林,能为羊群提供充足的水草。记得那群羊刚来的样子,只有6只,怯懦,羞涩,连叫声都是收敛的,不敢放开嗓子,跟乡下人新到一处地方一个样,心事重重,小心翼翼的。它们还不知道这里的草是否对胃口,不知道新的主人是否容易相处。

  不到半年就有了10只,两年后数字已经到了23。从此,家里每年都可以卖掉10只左右,并且能一直稳定地保证二十多只的基数,收成也占到了家庭收入的近半。羊的队伍壮大了,它们的胆子也随之壮大,不时犯点祸,惹来村里人的口舌。为了保住这群我们求学的命根子,所有的骂名只能让放羊人——父亲来担当。父亲握过笔,从过戎,曾是一方才子,知书达理。如果不是因为“文革”,他不会落魄回家种田。即便回来了,他也当过十三年的支书。他做事,一向一是一二是二,干净利落,极看重规矩礼节,从不拖泥带水欠人人情。但在对待羊犯事这个问题上,他永远只是赔笑脸,有些无奈,甚至有点故意耍赖。他像一只懦弱的羊,默默承受那些纷至沓来的尖刻眼神。

  放羊虽然比耕田、挑担子那些体力集中的活更适合父亲,但世上没有不累人的活,没有不催人老的时光。羊群像刺一样扎进父亲的身体,尽管它们最终长成了父亲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拔不出来,但这种进入是强迫性的。也许这是上天给父亲生命最后时光的一笔特殊馈赠。

  羊事也讲时辰。“羊吃未时草”,过了两点必须进山,这样才能保证它们像庄稼一样有好的长势。时间不足,羊吃不饱不到撒黑都不肯下山。

  夏天的正午两点,整个村子被送入了午睡,村子安静得像夜晚,狗也趴在弄堂的荫蔽地方,张着大口歇气,知了成了山村唯一的主角,绵长而无尽的叫声,制造出绵长而无尽的寂寞。这时全村只有一个身形笨拙的人,戴着斗笠在太阳下行进,走在他前面的羊群,被太阳照得像耀眼的水银。羊走过的地方,撒下了一片羊粪蛋儿,走一路,拉一路,算是提前支付给那些被它们啃掉的草木。如同在旱地上泼了一盆水,羊群一接近林子,便迅速消失,不见踪影。然后父亲找了一处林荫坐下。没有风,父亲就脱下斗笠用力扇,汗水从身上不停地滚下来跌在地上,发出“嗤嗤”的淬火一般的声响……我永远记得那个画面,当那只花母羊把羊羔下在了山里,第二天父亲从山上找到两只小羊羔抱回来时的样子。他既不敢使太大劲,怕捏坏小东西,又怕没抱住掉下来摔坏。走起路来左右不是,模样憨态可掬,像是抱着两个刚出世的儿子。

  每年冬至左右,我们家就要热闹起来,不断有远远近近的人来家里买羊。

  那段时间,父亲的脸上总是堆满笑容,像是养了多年的女儿终于等到了出嫁的一天。冬至的羊膘好,肉多,味美,有句俗话“冬至羊肉胜人参”。我们水岭的羊肉在全市都是响当当的牌子,每年冬天,镇里的羊肉馆都宾客爆满,慕名而来的吃客,让小镇里的车停成了长龙,一度堵塞交通。山里的羊也向来供不应求。我们家的羊只食草,吃叶,从不下饲料,有着很好的口碑。那些买家,基本都是瞧上哪只,看准秤,二话不说付了钱就走。有时候,也会碰到一两个油头滑脸的家伙,挑三拣四的,一会儿说,这只太瘦了,肉“半开货”都难;一会儿又说,那只太大了,买不起,要只小点的。一看就是想占便宜,借口减价。

  “这羊还有多话讲,便宜三毛钱一斤,作数!”父亲脸色不好看,不情愿的语气有些冲。

  买羊的露出了笑意,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生意嘛,有来有回,下次我们还要你的。”

  父亲是宁愿便宜点,也不想听到那些对羊进行侮辱和贬低的话。我们家的人都太实在,在情感和商业上,不假思考地选择了前者。

  父亲从没杀过羊,我们从没吃过自家的羊。

  不像养鸡养鸭那样,就是为了过刀,上桌,给胃带来幸福。羊、牛、狗这些,养久了,亲近了人,就会沾上人气,而人身上也渐渐有了它们的影子。

  杀羊宰牛时,牛羊是会哭的,我亲眼见过它们的眼泪。

  羊也有夭折的时候。有一回小羊羔不知是中暑还是得了热毒,眼看要不行,村里人都建议父亲给它一刀,这样还可以吃肉,可是父亲却死活不干。

  他舍不得。那只羊在父亲的抚摸下,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最终由父亲亲手埋掉。除了天灾,还有人祸。那些好吃懒做,暂时找不到出路的年轻人,整天窝在村里无所事事,难免干点出格的事情。我们家丢过一回羊,父亲也知道是什么人所为,然而捉贼不见赃,终归无可奈何。父亲只能怨自己不够精明小心,才让他们有机可乘,因为那天,他把羊赶上山后回家办事去了。这些不仅是羊的不幸,更是养羊人——父亲的不幸。

  父亲不杀羊是出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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