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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迷的不正常,在于他身处揍敌客家族这样的大环境下的过分不正常。
奇牙这么形容的时候,小爱和小杰都很难直观的感受到其中的深刻含义。
其实,就如同在弱者眼里我爱罗是怪物、但在强者眼里小爱很正常一样,揍敌客整个家族都被外人看成疯子,但是相反的,伊尔迷正是被这群疯子和西索那BT以及所有正常人一致认为是最不正常的人。
然而,小爱还是觉得大哥很无辜。
“不过,我不是在讲他坏话哦。小爱好像对‘正常与否’这个问题很关注?”奇牙不解。
不过他当然难以理解。一个常年被周遭人疏远,被叫做‘怪物’的让大家畏惧的孩子,遇到了关心自己的人后,想方设法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是好人的那种心情。
奇牙自己就是怪物家族的一份子,尽管口头上他会说家人都是杀人机器,但是提起来的时候,谁说没有那么一点想家的感觉?
“我也没有特别关注这个问题。只是,大哥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于是小爱就帮他来问吗?大哥有说想听吗?”
“没有,大哥很斩钉截铁的说,不需要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
“哦……”
奇牙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在心底晕开。
——自己虽然害怕大哥,说到底,却还是很在意他的态度。
再冷酷、残忍、嗜血、骄傲的孩子,也终究是孩子。只有面对无条件对他好的人,才有可能偶尔撒娇,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奇牙从来没试过在伊尔迷面前撒娇,或者说,他在家里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也只有认识小杰和我爱罗后,有的时候才会像个孩子似的跟他们抢东西吃、弄到一盒限量版的糖果可以得意的炫耀一下。
可是小杰和我爱罗显然对甜食并没有他那么执着,所以反应都很平淡。
每次这个时候,奇牙就沮丧起来。
他这样一个优秀的小孩,闻风丧胆的揍敌客家出身,极高的练武天分,优秀的运动神经,长得也很漂亮,足够他摆出那副拽拽的、嚣张的脸孔。可是这个嚣张的孩子,却只会炫耀他新买的糖果,还无法引起同伴的心里不平衡。
然后奇牙就想起每次回家时,自己都会在外面采购很多限量发售的甜品,偷偷在房间里藏着,而伊尔迷每次都能不小心发现,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就是自己兴高采烈的回到房间时,在门口看到大哥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床上,身边是拆开的包装盒,那被誉为梦幻甜品的‘天国梦魇’的最后一块就夹在大哥那修长的指间,奇牙眼睁睁的看到这现行犯把它满意的吃下去。
吃完了甜品,伊尔迷抬头看到主人回来,淡淡然将包装盒重新盖好,连缎带都依样系成蝴蝶结,放回原先的位置,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
走就走吧,路过奇牙身边的时候还偏偏要说一句:“味道不错啊。”
因为这个话题而想起不好的事情,奇牙回过神来的时候,小爱的手机响起了那个久违的‘大大的苹果树下’的铃声。
小爱接通之后,听了一会儿,对奇牙道:“大哥说,限量发售五百盒的天国梦魇他已经买到,如果你乖乖的叫声大哥来听,他可以免费分你一半。”
奇牙一言不发的抢过手机:
“我提前一个半月预订都没有拿到,为什么你会买得到?????”
对面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商业机密。”
“……”
“……”
“大、大哥……”
“声音再大一点,乖一点。”
“大哥!”
“你这口气是要求人还是要杀人?”
“……”
“……”
“大哥……”
“放慢语速,柔和的再来一遍。”
“大……哥……”
“你要断气了么?”
“大哥~~~~~”
“很好。”
奇牙捏着手机,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对方已挂机’的提示音。
事实证明,就炫耀的功夫来讲,伊尔迷还是技高一筹。
起码他懂得在识货的人面前来显摆。
那么,不正常的到底是……谁?
奇牙挫败的将手机还给小爱。得到梦幻甜品的喜悦被得到方式的诡异冲散一半,如果这一招不是伊尔迷用出来,奇牙连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小爱一手接过手机,一手拎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奇牙疑惑的接过来。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是被拜托一点事……大哥说,等他和你讲话之后,就把这个送给你。”
奇牙皱着的眉毛在打开包装的瞬间舒展。
巧克力一层层覆盖着塔状的蛋糕,这甜点仿佛雕刻精致的艺术品般,让人都有些舍不得吃掉。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奇牙兴高采烈拈起一块蛋糕的手僵住。
“打过电话就给我,意思是……”
——其实,刚才不用那种恶心的声音喊伊尔迷,也可以的吧……
可恶啊,又被那个棺材脸摆了一道……
尽管心里这样腹诽着,但是吃下糕点的奇牙,还是幸福的笑成了三瓣嘴。
大哥还是有正常的地方的。
比如,他的味觉。
索爱之六番:悠闲的一天(下)
伊尔迷挂下电话,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宽敞的办公室里,那肥胖男人正打着哆嗦看着伊尔迷。
男人面前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一捆一捆的钞票,他看的眼睛都直了,却没有勇气说‘接受’或者‘不’。
他深刻知道,那个满脸钉子的怪人自称姓‘揍敌客’是个什么概念。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有一天会与揍敌客打交道。
而这个揍敌客上来就放下了很多钱,指名要已经绝版了的几种甜品。看到自己犹豫着,他平静的表示还可以付出更多。
“或者,给你一张全世界只有三张的免费招待券怎么样?”
那揍敌客不动声色的加着价码。
男人的脸上全是冷汗。
可以换到揍敌客免费出手的招待券,黑市上早已炒成天价。据说是合作二十年以上的老主顾,才有可能得到这样的关照。如果有人知道揍敌客为了甜品肯做到这一步,相信很多大老板都要打这一行业的主意了。
“我……不……不要……”
男人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将那张招待券推过去。
他对揍敌客还是有很大的误解。因为没有人出钱的情况下,伊尔迷基本上对他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
糜稽看到大哥提着一堆甜点回来,悄悄咽了口水。
伊尔迷的心情貌似很好,随意挑了一盒扔给了糜稽。
“大哥,这些是?”糜稽打开包装,醇正奶油的香味散发出来,对吃的很有些研究的糜稽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手里拿着的,是甜品业的绝版概念……
绝版,不代表用钱买不到。只要是曾经有过定价的东西,就代表着可以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弄到手。
“唔……”伊尔迷拔去了钉子,恢复了正常的外形后,托起下巴沉吟着:“之前一千万戒尼的天国梦魇换了奇牙一声乖乖的大哥来听,那么这次至少要换到三声才够本……”
糜稽手一僵,甜品掉了下去,他赶紧捞住,无语的望着那没常识的大哥。
就算他知道大哥是用什么手段搞到这些东西,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出手会如此豪爽……
很会赚钱同时又不懂得怎么花钱的大哥,对于他而言,奇牙那败家的习惯似乎没有改正的必要。
“可是即使这样……大哥,这也实在有点……爸爸上周还说‘伊尔迷拼命工作的理由该不会是给奇牙赚糖果钱吧’,你砸那么多钱去买甜品,爸爸似乎知道的,而且不太高兴啊。他说这么败家的儿子有一个都嫌多了……”
正这么说着,就看到伊尔迷那张没表情的脸瞬间到了眼前。
吓了一跳的糜稽没有说下去,伊尔迷掏出了什么东西很严肃的在他面前打开,展示着。
然后伊尔迷淡淡的开口道:“糜稽,所谓败家,是消费能力远远超过支付能力的意思,你和爸爸太没有常识了。你觉得,奇牙有本事败光我的钱么?”
在糜稽眼前打开的,是一张金色的存折。
‘九……额……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百亿、千……’糜稽眼花缭乱,使劲揉了揉因为通宵上网而有些模糊的眼,凑近了些,一个一个的数着,然后愕然抬头:“好多零……”
他只知道奇牙会花钱,而伊尔迷会赚钱。但是奇牙花钱的本事他见识过,却没有直观的见识过伊尔迷赚钱的本事。
虽说全家人都知道伊尔迷会赚会攒而又不会败家,但是攒到了什么程度,倒是从来没有人想起问一问。
糜稽只得万分佩服的对大哥说:“我终于理解大哥那句话的意思了。”
伊尔迷满意的收起了那张吓人的存折。“哪句?”
“除了奇牙,谁帮你花钱……”
——大哥的钱只会越堆越多,除了奇牙,别人败家的速度是很难追上他赚钱速度的……
那还是奇牙很小的时候。
当时已经是优秀杀手的伊尔迷负责教导奇牙。
伊尔迷没有常识,这一点即使是在揍敌客这个疯子集团里,都是得到公认的。所以席巴最初的意思,只是让伊尔迷教导奇牙武艺,并嘱咐长子说‘你千万不要灌输他什么不必要的思想’。
伊尔迷做得很好。除了武艺,除了席巴告诉过他的那些,伊尔迷基本上没有给弟弟说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牙五岁那年,伊尔迷去出任务,席巴让他把弟弟带着去,见识一下杀人场面。
伊尔迷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跟着父亲‘见识’的时候,那种血淋淋的反胃场面。
但是他和席巴不同。
伊尔迷杀人的时候,通常不喜欢搞得太血腥。他的钉子杀人不见血。
于是伊尔迷问席巴‘是要让他看我杀人就足够了,还是需要搞得恶心一点’。
席巴指示长子说:那就麻烦你先放下你那无聊的美学,让他知道,死人都是很难看的。
于是伊尔迷想了想,将弟弟带到现场后,用了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招数。
他有多久没有用手杀人了?
那种久违的感觉。
指甲变成利刃,撕裂敌人的感觉。
用力捏碎手里那仍然跳动着的心脏的感觉。
那是奇牙第一次看到伊尔迷杀人,也是伊尔迷杀的最难看的一次。
大哥用那双捏碎对方心脏的手,拉起他的时候,虽然奇牙目睹那种修罗地狱般的场面没有动容也没有惊慌,但是伊尔迷拉起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要把手缩回去。
不过回家时,路过那条繁华的街道,小奇牙暴露了一个天生的属性。
败家。
他看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甜食,而且都是贵的要死的甜食。
伊尔迷任务之外很少闲逛,他从来不知道,甜食也可以那么贵。
当时的伊尔迷,还没有养成攒钱的好习惯。虽然他赚了很多钱,但是不知不觉间,似乎就被席巴‘借’去了大半。
而他第一次窘迫起来。
因为剩下的那些钱,他自以为可以买下很多东西,却跟不上奇牙的败家速度。
为了不给弟弟留下一个‘大哥好穷’的印象,伊尔迷拔出钉子,打算免费做一回没本生意。
可是奇牙却拉住他说:“不行。”
之前大哥杀人,是因为任务,虽然奇牙有些怕他,但他还是遵循了杀手世家的教育,没有插话,只是那样看着。
可是这次不一样。
奇牙说:“吃的只能用钱买,如果杀了人,那味道就不一样了。而且,会做甜点的人死了的话,以后都吃不到了。”
小孩子说得道理虽然简单朴素,却也异常正确。伊尔迷居然没话好讲。虽然他不觉得用钱买到的和杀人越货会造成什么味道上的不同,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杀了人,以后确实就吃不到同样的东西了。
好在他之前也买下了很多零食,奇牙拆开包装吃着,早忘了刚才要大哥买的东西,兄弟一路无话的回到家里。
“伊尔迷,这是工作的报酬。”席巴将一张存折扔了过来。
伊尔迷接住,打开扫了一眼。
“爸爸,少了三千万。”
他平静的说着,席巴惊讶的转过身子看着他。
以往从来不会确认这些东西的长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还有,爸爸,之前你借了我一百三十七亿,如果这周内不还上的话,我要开始算利息了。”
“伊尔迷?你给我过来。”
席巴忍不住柔声开口,看到儿子面无表情的走到跟前后,狐疑的用手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爸爸,我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