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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妖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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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身形太小,长衫一直盖到脚踝,他再转过身来,继续帮我把脚底上的伤口包好,四下里找不到一双鞋,只能用我身上的绸布暂时裹在脚上当鞋…… 
  “晚饭你们吃了这个?”捏着灶台上一小块掉落的碎蘑菇问我。 
  “王嫂说这东西没有毒。”那是傍晚从山坡的腐木上采下的,我当时怕有毒,王嫂却说她吃过这东西没事,才敢让大家吃,不过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到有点没底了,抱着灯台跟在他身后,看他四下里翻看,心里嘀咕着,不会真是那蘑菇有毒吧?可是就算有毒,也该是全家中毒,不会全家消失才对。 
  “你吃过没?” 
  “我不吃蘑菇。”幼年时曾误食毒菇,上吐下泻好几天,从那之后再也不吃蘑菇,“不过喝了一些汤。” 
  他看着我,默不作声,突然伸手碰触我的眼睑,我往后瑟缩一下,他也很快松开手。 
  见他不语,眉头微蹙,不免开口询问,“这蘑菇有问题?” 
  “你没有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看着他的眼睛,摇头,但随即又点头,“到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有点……有点可怕,是跟那蘑菇有关系?” 
  “差不多吧。”扔掉手上的蘑菇。 
  跟着他走出灶房,灯烛被风吹得四下歪斜,“现在去找他们吗?” 
  “等天亮再说。” 
  “可是万一他们出事……”跟上他的脚步非常不容易,何况还要照顾好不让手上的灯被风吹灭。 
  “今晚我们必须睡在一间屋里。” 
  我正想劝他去找线索,谁想他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愣在当下。 
  “如果明天早晨一醒来,你也没了,不是更麻烦?”接过我手上的灯台,“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会说出去,不会毁了你大家闺秀的清白。”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讽刺,一路上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与平常一样,可惜蓝雀却是时刻都盯着,但凡有他在场,那丫头就跟吃了熊胆一样,挺着脖子虎视眈眈,就怕我们多说一句话,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异样,何况他这种人!有时候我到觉得他无理取闹只是想揭开我这“大家闺秀”的伪善面具。   
  二十一 二人   
  他睡觉不打鼾,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一夜爬起来看了好几次,还以为他跟家里人一样消失了,却看到他每次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倚在门背上。 
  “一夜不睡,还以为你不困呢。”天还没亮,他便说要往北上,把我放到马背上,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往北慢慢走着,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查到了些眉目,不过我的头有些昏沉,可能是昨晚着了凉,再加上一夜担惊受怕,老做噩梦,不是梦到家里人被杀了,就是他也消失了,总之没怎么睡着,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没精神,太阳一出来,暖洋洋的,坐在马上竟然打起盹来,他不时奚落一句,我也没心思与他犟嘴。 
  正午时分,天色渐渐暗沉,东南天际飘来一片乌云,伴着隆隆的闷雷声,风声乍起,我抱紧马脖子,站在山顶,等着他回来——他找吃的去了,这荒山野岭的,哪里能有吃的东西? 
  因为家人的事,我们俩的情绪都不对,特别是我,只要一开口,就容易闹脾气,平白还要气他一顿,找人的事都得靠着他,把他惹毛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尽量保持缄口不言,尽管他走的时候我真觉得浑身烫的很,不过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雨云来的很快,伴着闪电、雷声,整个天空让人看得晕眩,透过雨帘望向半山腰的那栋破宅院,突然难以抑制地哭起来,连呛带哭,一阵猛咳。 
  马儿被我搂得不舒服,挣扎着挣开我,退到一边,只留我蹲在雨中哭泣,雨水顺着脚下的泥土一条条流向岩石的缝隙里,脚上的绸布慢慢被雨水阴湿,悄悄贴紧皮肤,浑身突觉骤冷,没过半刻竟冷得发抖…… 
  还记得那也是个春日,天正下着毛毛细雨,我正蹲在门口的那株娄桑下,努力拔着树下的杂草——我希望它能长得更高,这样我们苏家就可以更兴旺,父亲也会更开心,可是家里的下人却拿来了砍刀跟粗绳,他们打算砍断那株娄桑,那株寄托我很多希冀的娄桑,我想保护它,可有人将我抱住了,我用尽方法想摆脱他,甚至于狠狠咬过去,可是那株娄桑还是倒下了,我大哭着,因为知道它倒了就表示我的希望也没了,泪水迷糊中的双眼看见父亲那生气的一瞥…… 
  “醒了?”睁开眼正看见他坐在身边,上身最后一件内衫也盖到了我身上,旁边是篝火,头顶是青黄的岩壁,外面还是瓢泼的大雨,“下雨不知道躲,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人。” 
  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又给他惹了麻烦,特别是这种时候,往衣衫下缩一缩,“对不起。” 
  他有些好笑地看我一眼,“大家闺秀是不是都有这毛病?”见我不言语,“没事,只是咬破了点皮。” 
  “……”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眼睛转到他的肩颈处,上面有好几处牙印,“我咬的?” 
  他笑笑,伸手从火堆上取来一块烘烤的东西递给我,“可能是饿极了吧,吃点东西。” 
  撑起身子,接过烤得黑乎乎的东西,“我说了什么没有?”记得是梦到了幼年时的什么事。 
  他看我一眼,随即摇头,“没有。” 
  心知他一定在骗我,不过还是很感激,因为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心底那些自己都不想碰触的东西,觉得这样自己就会过得很好,不自苦,才会更坚强,咬着黑乎乎的东西,却不知道什么味道。 
  “能吃就好,好不容易逮到这两只田鼠——” 
  “你说什么?” 
  他正翻着火堆上的东西,顺口一回,“田鼠。” 
  什么话也没说,扔了手上的东西,跑到山洞口一阵猛吐,吐完了还接雨水不停地漱口,直到把自己都折腾地头昏眼花,才踉跄地扶着岩壁回去,他却正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擦拭,看我的眼神还是那种看败家子的。 
  “有眉目了吗?”坐下身,将披在身上的衣衫还给他,总不能老让他光着身子在我面前乱晃吧。 
  他大肆啃着那烤焦的田鼠,再次引起我一阵吐意,“有一点,等雨停了,咱们再回那破院子。” 
  “为什么?”不得不避开视线,免得再吐。 
  “这里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他们不可能走得太远,那种蘑菇的药劲过了,可能他们自己还会回来。” 
  “你是说那种蘑菇会让人自己走失?” 
  “是产生幻觉,不过有点奇怪,这种东西多生在南方,怎么这里会有?” 
  “肯定不是土匪?” 
  “肯定不是。”一本正经,随即生笑,“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可这里不是颖川……”即便他也算是土匪,可这里离颖川那么远,就算是早年认识这里的土匪,可谁能保证这么多年后,不会有新的,“要是那些蘑菇是土匪设的套怎么办?” 
  我的较真行为只得了他的不予理会以及抽搐的笑意。 
  这人对我要么嘲讽,要么把我当孩童逗弄,再就是莫名其妙的笑,总之没有正常的时候。 
  “你当过我是长辈嘛!”也是随口一说。 
  “你觉得你是吗?”他那眼神看起来是戏谑,却又带着些严肃,到让我有点结巴。 
  “……起码我是入了申屠家宗谱的。”这一点总是没错。 
  “申屠苏氏?谁知道那苏氏就是你?我记得三叔的婚约上写得应该是苏子千,没有苏南儿这个名字。” 
  咬一下下唇,缄默不言,这么聊下去,好像又会不知道为了什么生一肚子气。 
  “你真得会了为三叔守一辈子,不再改嫁?”扔掉手上树枝,再拿来火堆上的另一只,继续吃。 
  心神被他手里的东西夺去不少,“申屠家除了你,没人欺负我,在这里很好,为什么要改嫁?”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为了骗别人也把自己给骗了?”舔舔嘴角的肉沫。 
  我赶紧捂住嘴,酸水直蹿进了舌根,差点又吐了出来,“你的身份问我这种话,是不是有点没规矩?” 
  他停下动作,上下打量我一眼,“你这么衣衫不整的坐在一个男人面前岂不应该算是通奸了?”刚想嚼,又说一句,“对了,你身边那丫头看起来比你聪明很多,起码她承认了你不敢承认的事。” 
  他看出来了?! 
  “……”看着他,突然转开眼,不知道心里翻江倒海想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静默,只有雨声。 
  雨停了,他走出山洞,只有我一人坐在那儿。 
  …… 
  脚上穿着他的靴子,靴子很大,也很长,一直长到膝盖处,双腿在马背上晃荡着,一不小心,左脚上的靴子脱落,顺着山路跌得老远…… 
  脚踝上的银铃铛像是终于摆脱了靴子的束缚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帛城的习俗,芳菲四月天女子宜在踝上系铃,驱邪避凶。 
  用力将脚踝压在马腹上,不让铃铛声跳得那么欢快。 
  远远的,他在山路上捡起靴子,走近给我套上,动作娴熟地让人感动,我承认,我其实贪恋着这样陌生的亲昵感,可又放不下世俗的想法,或者说根本就不敢,因为知道这种事永远都不会有结果,而且我害怕变成世人茶余饭后唾弃的对象,只有在见到他时,才会隐约给自己一种幸福感,也许那就是小妹所说的,他对我来说危险的原因。 
  女人能让男人失去理性,反过来的道理也是一样,只是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偏偏对这个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好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是初见时他将斗笠扣在了我的头上?异或是只有他会气得我张牙舞爪的同时,还会让我很听话? 
  沉沦意味着已开始堕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一个。   
  二十二 山凹里的人家   
  再回到那栋破院子里,仍旧是空荡荡的,一场雨下来,边上的几间屋子被雨水冲垮,围墙也倒了一大片,一只田鼠倏地从墙角窜出来,吓得我凑到他身侧,他却伸出光脚一脚踩下去,田鼠在他脚下吱喳叫着,见他弯身去拎田鼠的尾巴,我慢慢移到马旁。 
  他拎着田鼠的尾巴狠狠转了几圈,而后将田鼠扔出了围墙,就见一只灰色大犬蹭得从围墙外跳了出来,应该是被那只田鼠吓得。 
  “行了,都看见脚印了,别再藏了!”他对着围墙外的枯草垛喊一声。 
  那只灰色大犬呜呜叫着巴住矮墙,似有攻击人的架势,不过显然,狗也欺软怕硬,不对着他叫,偏偏对着我。 
  “到马上去!”他从一旁倒塌的屋梁上抽下一根碗口粗的木棍,那狗吓得喔喔两声,跳到一边。 
  我赶紧听话地爬上马背,因为见他赤脚,顺手脱下靴子扔给他,谁知道力道没掌握好,直接砸中了他的脸,他捂着鼻子狠狠看我一眼,我想笑却不敢笑,只好转开眼,因为坐在马背上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草垛后面,就看到一个人正钻在草垛里,腿还露在外面。 
  “那边有人!” 
  我以为他拿棍子是为了打狗,谁知道竟是为了支撑着跳过矮墙,正好落到草垛后面,一把抓出草垛下的人,狗见主人被抓,有点急眼,围着他就咬,可咬到的总是木棍。 
  那人是个哑巴,一身破烂的麻布衣衫,身形瘦小,看上去像是逃难的百姓,不过显然是我的单方面猜想,那人比划了半天,我一点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我们为什么要跟他走?”坐在马上俯身小声问他。 
  “哑巴十之八九是听不见声音的,不用这么小声。”揉着鼻子——刚刚被我用靴子打破了,“他说可能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儿。” 
  那哑巴牵着灰狗在前面走,隔一段时间就回过头来冲我们笑笑,连过了两道小山梁,到了一处狭窄的山道前,山道两侧的山石推挤在一起,从山道往上看,天空只有一条狭窄的亮线,因为刚下过雨,山石上还滴滴嗒嗒得滴着水,道上长满青苔,走了大概十多丈距离,山道被一块巨石挡住,似乎再没有往前的路,那哑巴将狗栓到一根石桩子上,回头对我们笑笑,弯身就推巨石左侧的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不过看样子他的力气不够,推了半天没动静。 
  申屠破虏将马缰绳递给我,弯腰帮他一起推,只见那青石挪开一点,巨石就跟着挪开一点,没多会儿,巨石的缝隙足够一匹马通行,那哑巴才冲他点点头,示意我们一起进去。 
  里面的风景并没有很特别,依旧是布满青苔的山道,眼看着要走出狭缝,那哑巴却突然对我们摆手,并从旁拽着马嚼子不让走,我与他对视,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不让我们往前走,马儿被那哑巴拽得不舒服,使劲甩了甩头,往前快走几步,挣扎之间就出了狭缝,只觉一股大风突得把我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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