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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言笑皱眉，他有点被弄糊涂了。
“我不是说四年前去孤儿院找过你吗？那时你已经不在那里了，张阿姨说言飞把你接走了，我问她要言飞的位址，可是她说言飞叮嘱过了，如果我来找你，千万不要把他的地址告诉我。”
“为什麽？”言笑的心脏渐渐加快。
“这还用问，当然是怕我把你抢走了！”陈淑平对著自己的儿子露出慈祥的微笑，“也许他真的很想我，可是比起我，他更在乎你……呵，比起我这个做妈妈的，他那个爸爸似乎更称职一些……”
趁言笑发愣的当，陈淑平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言笑面前。
“你说他还爱我，就更不可能了。”
言笑微微颤抖著手，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来，五个大字印入眼中——离婚协议书。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这张纸，耳边传来陈淑平感慨的声音。
“以前被家里人那样逼迫都不肯签的协议书，现在却主动寄来了，如果不是不爱了，他是不会这样做的……没想到我刚搬来不到一年的住处都被他查到了，看来他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
视线移到纸的下方，“言飞”两个字签得中规中矩，是他的笔迹没错！突然想到了什麽，言笑翻过信封，看到了上面的日期，是言飞去学校找自己的前一天寄出去的！那就是说，言飞去学校找他的时候已经知道了陈淑平的地址，那麽他天天到宿舍门口等自己并不是为了问妈妈的地址，那麽……他是为了什麽？
12
言笑没有在陈淑平那里多呆，当天晚上就乘上火车往家里赶，等再次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言笑紧张的来到宿舍门口，已经没有言飞的身影，叹了口气，估计他听了刘健的话就没有再来了。
回到寝室，把旅行包随便扔到床上，自己也疲惫的躺了下来。心里很乱，却隐隐透著一股异样的兴奋，他想去找言飞问清楚，可是在那之前得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翻身起来去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
收到资讯的提示音不停的响著，响了将近十几下才终於停下来。
打开收件箱，里面全是言飞发来的，最早的一封是他守在宿舍门口的第二天发的。
“笑笑，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能下来一下吗？”
接著每天都有一封类似的短信，约自己出来见面，直到自己离开学校的那一天，短信的内容有了改变。
“笑笑，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至少回一封短信告诉我你在哪里，好让我放心……”
“笑笑，你什麽时候回来？”
“笑笑，我会一直在你宿舍门口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笑笑，两天了，你到底去哪了？不管怎麽样，求你回封短信，至少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
“笑笑，如果你生我的气，可以骂我、打我，可是不要这样一声不响的走掉，快点回来好不好……”
……
最後一封是今天上午发的，言笑微微颤抖的手按下了阅读键。
“笑笑……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言笑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的敲打一样，阵阵的钝痛让他胸口发闷，鼻子酸涩起来。
突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言笑赶忙擦干已经流出来的泪水，最近他的泪腺似乎特别脆弱。
“咦？言笑！你回来啦！”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刘健，对方高亢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情绪异常激动，“你上哪去了？手机也不开机，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真是要急死我……”
“找我干嘛？”打断刘健罗里罗嗦的话，言笑声音冷淡。
“哦！对！”刘健这才想起重要事情一般满脸严肃，“你爸今天上午在宿舍门口等你的时候晕倒了！”
“什麽！”言笑愣住，下一秒钟便踉踉跄跄的向寝室外冲去，途中不停的撞到桌子、椅子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一般。
装修讲究的小诊所里，有一间单独的病房，这间房间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诊所的所有者张远医生睡午觉的休息室，而此刻，这间休息室里的床却被另一个人占用著。
“托你的福，我今天又睡不成午觉了。”张远撇著嘴，没好气的瞪著靠在床上一只手还打著石膏的人。
“不好意思啦，”言飞勉强笑了笑，“昨天晚上喝多了点……”
“哼！”张远冷哼一声，对於好友如此颓废的样子非常不爽，“有个朋友是做医生的很方便是不是？所以就可以随便受伤生病给我添麻烦是不是？”使劲的瞪著言飞打著石膏的手，“好不容易快好的手，跑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又给摔伤了，现在又乾脆给我来个大白天当街晕倒……哼，像你这样喝下去，早晚又要因为酒精中毒跑来麻烦我！”
言飞歉意的笑了笑，语气却逞强的硬朗，“谁想麻烦你了？你以为我想喝啊？可是不喝我晚上就睡不著觉啊……”说到後来表情慢慢的黯淡下来。
“唉，”看著好友的样子，张远无奈的叹著气，“你怎麽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知道好友在为自己担心，言飞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爽朗的拍打著张远的肩膀，大声道：“还不是你小子害的！要不是你当初和笑笑串通起来对我隐瞒淑平的地址，现在也不会闹成这样！”
“什麽啦！”张远歉意的挠了挠後脑勺，“我後来也将功补过啦！我不是老实的把陈淑平的地址告诉你了吗？是你自己不会说话搞砸的啦！”张远嘲讽的冷哼了一声，“哪有像你那样说话的，说什麽‘你妈妈的地址张远已经告诉我了，我已经寄了离婚协议书’，结果笑笑只听了前面六个字就气死了，难道你不会说成‘张远已经把你妈妈的地址告诉我了’吗？老是说些有歧异的话，真是的，连话都不会说，你是猪啊！”
言飞低下头，其实自己也一直在後悔当时说话语无伦次，害笑笑伤心。
“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那时心里很乱，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切，”张远不屑的瞪他一眼，“不就是看到你儿子和别人亲热点吗？犯得著反应那麽激烈？”
“哼！”言飞冷哼一声不再理他，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笑笑现在不知去向，八成这次彻底的伤了他的心，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言飞低下头，好不容易被张远分散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这件让他伤心的事情上，心脏揪得难受，发潮发湿，酸楚的感觉又开始侵蚀他的全身。
笑笑……你现在在哪？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看著言飞忧郁的侧脸，张远试探的开口，“你对言笑……到底是什麽样的感情？”
言飞维持著低著头的姿势，久久没有回答，就在张远正要放弃时，他听到一个很小很低的声音。F1CC6：）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如果没有笑笑……我不知道要怎麽生活下去……如果他从此不再理我，我想我会比死还痛苦……可是……我们毕竟是父子……”
听了言飞的话，张远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很明确的答案。
“你爱他。”笃定的语气，“这种感情已经不是你用理智就可以控制得了的。”
张远表情严肃的正视好友，“言飞，不要让两个人都痛苦。”
屋里陷入沉默，言飞一直都没再说话，张远也没再出声，他知道，现在应该让这个好友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好好的和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交流对话……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欢快的铃声，是言飞的手机。
刚要伸手去拿，却被一旁的张远抢先一步。
“喂？”按下接听键，张远不等对方说话就先老实不客气吼了起来，“怎麽？终於记起你老爸来啦？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让你爸站在宿舍门口站那麽多天！……什麽？还知道关心他？……哼，非常不好！就剩下一口气了！……在我诊所里，快点过来见他最後一面吧！”说完狠狠的挂掉电话，然後把手机扔到一脸错愕的言飞怀里。
“我出去有点事，他来了就跟他好好谈谈，把该说的都说了，知道吗？”
再次瞪了言飞一眼，张远冷哼著走出房间。
13
没等到十分钟，门就“砰”的一声从外面被用力推开。接著就是言笑风急火燎的往里冲，刚跑到床前，见言飞竟然好好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一时呆住了，几秒钟後，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言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爸，你感觉怎麽样？”
“嗯，没事，”看著儿子紧张的表情，言飞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就是一般的头晕，现在已经好了。”
长长的舒了口气，言笑双腿一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那该死的张远竟然跟自己开那种恶劣的玩笑！他刚刚听到张远说“来见他最後一面”的时候差一点就坚持不住当场晕过去，心里那种绝望的感觉现在还没完全消失……
缓过劲来的言笑，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床边，弯下腰，将言飞一把抱到怀里。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声音到後来渐渐咽呜了起来，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如果失去言飞，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子……
言飞心疼的抚摸著儿子柔亮的头发，同时也为儿子如此担心自己而感到无法言喻的喜悦。
“笑笑别哭，吓坏了吧？张远那家伙竟然说这种谎话来吓你，下次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被言飞的语气闹得一阵脸红，言笑撅起嘴，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呵呵，”言飞傻笑，“但是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麽可爱。”
不喜欢被夸可爱，言笑别扭的放开怀里的言飞，坐到床沿上。
“这几天……我去妈妈那里了……”言笑低下头，语气透著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言飞看著儿子的脸语气平静，“那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言笑轻轻点头，仍旧不敢抬头看言飞的眼睛，“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要和日思夜想的妈妈离婚？——这是这两天言笑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心中有个渴望已久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却不敢去想，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言飞沉默了一会，良久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声音有些飘忽。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曾经被软禁过八年……”言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段不愿意再回忆起来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折磨著他，“可能你妈妈也跟你提过，我爸不同意我和你妈在一起，於是我偷偷带著她私奔，可是中途被抓了回来，那以後，我就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也去不了，别说见你和你妈了，就连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一直那麽疼爱我的父亲会这样对我，除了伤心，更多的是绝望，那时，我想过自杀……”言飞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才再次睁开，静静的看著言笑，眼里慢慢露出温暖，“直到有一天，你妈托人送来了一张你的照片，只有两岁的你在照片中笑得那麽可爱……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那种获得救赎的心情，我忍不住大哭了一场，然後振作精神，一心想著以後出去一定要找到你好好抚养你成人……”言飞低下头，看著自己打上石膏的手，声音低沉，“笑笑，是你一直支持著我度过那难熬的八年，所以，早在十几年前，在我心里，就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与你相比，就连淑平也不行……可是我一直认为我对你和对淑平的爱是不同的，对你，是亲情，是比爱情更让人难以割舍的亲情……但是，我现在才知道，不，也许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去承认……”
言飞抬起头，表情郑重的看著言笑，“笑笑，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是亲情两个字能够负担得起的，所以，我要和淑平离婚，我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言笑愣住，他大睁著眼紧紧的盯著言飞——他说的这些话是什麽意思？他说在他心里自己比妈妈还要重要……他说他是为了自己才和妈妈离婚的……他说要对他自己的感情负责……那麽……
“爸……你是在跟我表白吗？”言笑呆呆的看著言飞，问出傻乎乎的话。
“啊……”言飞被问得一阵脸红，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孩子问的什麽话！我都这样说了，你还要怎麽样！”
言笑的眼睛一点点的张大，喜悦在这双漂亮的眼睛中一滴滴的凝集，最後竟隐隐的泛著泪花，过去的阴霾、伤心、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