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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罗萨来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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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的右边已经停放着三辆车,两辆厢式小客车,另一辆好像是罗弗车,都装有宽大的防滑轮胎。这个地方被灯光照得通明,有从窗户里来的灯光,有从装在暗处的电灯来的灯光;邦德不得不欣羡这座别墅的隐蔽方法,不到最后一刻是发现不了的。
  纳特科维茨醒了,斯捷帕科夫挪动着他的身躯并叹了一口气。“我们到了。醒醒,彼特先生,纽——曼先生。”他把名字分开来叫。
  “哎!”彼特学着冬眠的动物开春后第一次活动的样子。“就是这里了?
  我们这一路来就是为了参观一所滑雪小屋?”
  有两个人从宽阔的木阶上下来,打开门,从后箱取出他们的行李,帮他们下车,招手领他们向大门走去。
  他们从冰冷的空气中走进大厅里暖气设备和壁炉发出的热气中。这里充满着上光剂的气味、树木的气味以及强烈的香烟气味。邦德首先想到的是童年时读过的《赞达的囚徒》中对猎屋的描述,或者是多恩福德·耶茨的冒险小说。这里一切都有,从擦得光光的地板、小地毯和挂在墙上的纪念品到很深的皮椅和沉重、空旷的感觉。一段未铺地毯的楼梯从穿过整个大厅的走廊弯下来,几根精雕的大柱斜着向上直到陡峭的屋顶。
  大门在他们进屋后关上。他们第一次看清了斯捷帕科夫的样子,高大的个头,他一边愉快地笑着,一边拉开他长棉外衣的拉锁。他对到汽车旁边接他们的两个人点点头。
  “这是我的两个助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一个听力不佳的人只得大声说话一样。他似乎打破了某些行为准则,像一个粗野的旅行者在一所正在做礼拜的教堂尖声高谈阔论。“他们是亚历克斯和尼基。”他把他们向大家介绍,这两个人走向前,一点儿也不恭敬地握握手。
  亚历克斯个头短粗丰满,他的脸与坦尼尔为《镜中世界》一书中特威德尔德姆和特威德尔迪画的像一模一样。尼基身材精瘦,黑皮肤,相貌俊秀,肌肉结实。他的动作很像一个街头拳击手,眼睛里也显现出同样的傲慢的神色。他们两人都穿着便装,邦德本能地感觉到他们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打手,他们不是窝囊废,而是高智商的人。他们肯定是一道工作的,因为他们的行动互相配合。他们似乎唯斯捷帕科夫之命是听,对他有说不出来的忠诚。
  “来吧,你们一定饿了。”斯捷帕科夫再次露面时与他的助手一样已换上了便装。他穿着便裤、厚羊毛套衫和方格衬衣,但未扣领扣。他的裤腿肥大,皱皱巴巴,好像他穿着睡过觉一样;他这样穿着完全是为了舒服,也许是为了方便。他的自动手枪塞在腰背后面,枪把从腰带处鼓出来。邦德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带着这把枪是时刻不离身的。这时,斯捷帕科夫领着他们经过楼梯来到一面双开门前,他用力把门打开,里面是一个长方形房间,房间大部分被一张桌子占据着,桌上各种食物堆得高高的。
  纳特科维茨双眼转向邦德,他挑起一道眉,因为给他们摆出的这些丰盛饭菜,够他们五个人一周也吃不完,有各种烤饼,美味馅饼,用鸡蛋、白菜、酸奶、黄瓜作馅的肉饼,各种冷盘,鲑鱼,鲱鱼,鱼子酱,冻肉,凉拌菜,大块黑面包和伴熏鱼和鱼子酱吃的各种煎饼。
  “来呀,吃吧,喝吧。这是我们彼此结识的最好方法。”斯捷帕科夫走到房间远处另一张桌子旁,桌上整齐排列着一排一排的瓶子,从摩尔达维亚酒到亚美尼亚酒应有尽有。“我们喝甜酒,詹姆斯,彼特,据我的观察,你们好像喜欢各种干酒……”
  “你喝什么,我喝什么。”纳特科维茨向前伸出头。从他的红头发和乡村绅士脸看,他这一会儿好像一只等吃的狗,它已经听到了主人喂食的声音。
  “这种酒好,是费季亚斯卡出的,一种鲜干白酒。”这个俄国人没有耍手腕,他把酒直接倒进两只玻璃杯中,随后把杯子递给邦德和纳特科维茨,而亚历克斯和尼基则开始为他们添菜。
  邦德心想,在这里必须小心才是。俄国人嗜酒的臭习惯会坏事的。M 曾经说过,“在交往时要小心,007 。我不说你也明白,不管我们是以合作的形式帮他们多大的忙,这些人仍旧是属于收集情报的组织。”当他喝着酒,同时往盛满鱼肉的盘子里开始伸刀叉时,他确实不需要别人提醒。
  “我们显然听信了错误的报道,”纳特科维茨咽了一大口酒。“在西方,我们听说俄国今年冬天食物严重短缺。”
  斯捷帕科夫的脸上绽出冷笑。“是呀,这种情况你们马上就要看个够的,但是你们是我们党的客人嘛。”
  亚历克斯和尼基并没有像他们的主人那样大笑起来。他们肯定以前听过这样的话多次了。
  当他们吃着聊着的时候,亚历克斯和尼基分开站着,各在房间的一头,像卫兵一样。邦德最后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开始工作了,鲍里?我们毕竟是来这里干活的呀。我喜欢马上就干。”
  斯捷帕科夫把他的滑稽脸对着邦德,露出无奈的神情。“太快了,你们会有活可干的,我的朋友。我保证你们有活干。但是这里四面皆墙。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俄语中它的意思与你们的成语一样:隔墙有耳。老实跟你说,我们确实不喜欢这样。克格勃的训练行动和我们全部的直觉都反对使用安全屋。在四面墙之中听汇报也不行。但是我们在这里搞了一间尽量安全的房间。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开始工作。我们也希望早点开始,否则事情的发展会出乎我们意料的。到明天晚上,你们两人就会走出这里,尝尝莫斯科寒冬的滋味。我保证你们会的。”
  世界上大多数大城市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和声音。在纽约,它有自己特殊的声音,好像从许多人造洞穴发出的,它们的交通噪音失真,而警车和救护车汽笛的呼啸却产生巨大的回响,好像是从低狭的石谷中发出似的。在巴黎,它有自己的气味,一种咖啡和浓厚的高卢香烟的混合气味。在爱尔兰的科克市,鱼味最突出,你越走近码头,这种气味越强烈。在伦敦,在过去无污染空气法令生效前的时候,它有一种明显的古怪煤烟味。在柏林,当下雨时仍然有木头烧过的强烈气味,一种二战末期遭严重摧毁的残余气味。在莫斯科,即使在严冬也有一股轻微的酸味,在夏天则更浓,有人开玩笑说,那是陵墓里供人瞻仰的遗体发出的。
  尼格西·梅多斯一走下从柏林来的飞机就闻到了这种气味。他知道一天之内他就会习惯的。一切都进展很快。他的继任者范妮·法墨在接到M 的电报三小时不到就来了。他们交换了一些信息,主要是有关行动方面的信息;一小时以后,尼格西就乘汉莎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到柏林特格尔机场,再从那里直飞莫斯科的谢列梅节沃机场。
  俄国的护照检查官员飞快地翻看了他的大黑证书,然后抬头笑了笑。“见到你回来真高兴,梅多斯先生。”这都是用俄语说的,但是对梅多斯还有未说出口的话。“嘿,梅多斯先生,你这个英国大使馆的间谍,你又回莫斯科来干什么?”
  一辆大使馆的汽车在等着,英国秘密情报局驻莫斯科站第二把手欧文·格拉德温坐在后座上。他伸出他拳击家的大手欢迎他。“你带来了该死的寒冷天气,尼格西。能习惯吗?”
  “没什么不同。我希望仓库里能找到几件多余的冬衣。”
  “说不准。”格拉德温脸上有伤疤,是玩英式橄榄球留下的。这使他看起来很像个一流恶棍,尽管事实上他是个文静而谦逊的人,他一贯努力工作,从不抱怨。“给中心挂个电话,他们常留有多余的防寒衣。号码是91,尽管现今你甚至可能要去找波尔舍经销商了。”
  “真逗。”尼格西实际上并不高兴。“朱庇特在家吗?”朱庇特是这个月的秘密莫斯科站长。
  “他从不出去。材料已经给你准备好,老伙计。不能拖延了。”
  一小时以后,梅多斯就坐在了朱庇特的对面。他是一个性情平和的年轻人,社会地位上升得像火箭一样快,在英国是出名的有为青年,他肯定具有超人的才能。他的真名叫格雷戈里·芬德利。
  他们两人在一间玻璃密室面对面坐着,这个清洁的房间在大使馆最里面,没有电子或任何其他窃听设备的干扰。
  “哦,在我的地盘上正在进行一次行动,我预先接到通知,叫我别管。”
  芬德利的话音并不像他的语句那样听起来生气。
  “行了,你不会被拒之门外的,格雷戈里。你会知道一切事情。我会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你。事实是……”
  “事实是,老伙计,你可以随时撇开我。这是M 说的,我想他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事实是,”梅多斯继续对他说,“我太累了,更别提我没有适合这种气候穿的衣服了。还有你得给我汇报。范妮只交待了一些基本情况。”
  “我确实不知道它的详细情况。”这时芬德利的话音好像有点生气。“我收到了许多给你的‘亲启’电报,一封长的要我在到达时立即交给你,现在给你。”
  梅多斯点点头。
  “对。‘鹿寨行动’。我们有两个人出现场。秘密特工布洛克和塔克尔,听起来很生疏。但是我认为布洛克对行动很重要,有消息说他是前00  组的成员。据我所知,可能是邦德。他们与中心配合得很好,这听起来有些牵强,但它似乎是该死的‘公开性’的产物,正是这种‘公开性’把我们的稻田一扫而光,比蝗灾还快……”
  “这不会持续很久了,格雷戈里。我们两人都明白,所以别抱怨。把所有的联络点、参考图、电文、暗号都给我,按惯例。”
  莫斯科站长移交这长长的有关清单花了一小时的时间,然后又花费一小时为梅多斯翻译“亲启”电报。电报没有什么很重要的,除了有关“正义天平”那份以外。芬德利告诉他,头天晚上他们收到了两份电报,要他们相信有人威胁要采取一次恐怖行动,后来确实采取了。他们甚至说出了受害者的名字,维克多·格里戈里耶维奇·梅恰耶夫大将,“他们找到这个人再合适不过了。”芬德利说话时好像一点儿不在意似的。
  事情就是这些,梅多斯都知道了。梅多斯只有等待。一天24  小时,一直到他们告诉他可以回家,或者是那荒唐的秘密特工布洛克或塔克尔突然发来告急的警报。尼格西·梅多斯是一个极相信直觉的人,他不喜欢这事的气味。
  但是,在莫斯科,尼格西的鼻子一直是敏锐的。
  詹姆斯·邦德做梦他正在读大百科全书,正好查到ivory plaque(象牙徽章)一条,它的释义却有些古怪,它是女王授给秘密情报局新局长的,作为情报局的局徽。他醒来时这个梦还记得很清楚,连上下词条也记得,上面是Ivy league(常春藤联合会),下面是IZL 。他知道后面这个缩写词的意思,它是Irgun Zevai Leumi 的缩写;Irgun 是四十年代后期活跃在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右翼恐怖主义组织。整个梦是那么真实,他怀疑他是否在重演一段实际经历。
  亚历克斯把他轻轻摇醒,告诉他再过半小时就要吃早饭了。房间里光线明亮而且空气新鲜,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黑暗中站在窗前的情景。他看到玻璃上有细细的铁丝网和报警传感器的塑料探头。外面的光线很充分,把别墅周围地区照得如同白昼。只是灯光以外的地方,他看见有黑影定时移动,好像卫兵在巡哨。
  卧室外有一个浴室,他进去冲了澡,修了面,飞快地穿好衣服。20  分钟后,他穿着便裤和翻口鹿皮软帮鞋,下楼到餐厅,和昨天晚上一样大吃大喝。
  纳特科维茨比他早到,正同斯捷帕科夫一道坐在摆在旁边的圆桌旁。尼基招手要他们到长桌旁来坐,桌上摆好一排火锅,锅里有腊肉、鸡肉、奶油鱼蛋饭、火腿、土豆和蘑菇。在餐桌的那一头,有几个大银咖啡壶,一个头天晚上没露面的黑头发姑娘正按照吩咐烤面包。她向邦德笑了笑,用英语祝他早安;她高兴地在那里煮两个鸡蛋,正好煮了三又三分之一分钟。
  “你睡得很香吗,詹姆斯?”斯捷帕科夫起身跟他打招呼。“彼特,他告诉我他像头头那样清闲。昨天你们一定累得够呛吧。”他脸上重新现出了滑稽的表情。“如果昨天你们感到累,等今天看你们怎么过吧。”他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邦德感到从斯捷帕科夫表现出的友好态度和他在这个特殊行业中的自负才能看,这个人可能格外让人不愉快。
  当他正要吃第一个鸡蛋时,他看到这个俄国人往门那边望去。“哎!”
  他大叫起来。“詹姆斯,彼特,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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