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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巨浪翻过，我被打入了海里，然后就晕眩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悠悠醒过，周遭漆黑无比，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是依芙蕾！
我没死？
“体验过绝望、死亡的滋味了吧？”
“这就是你刚才对我做的事！”
依芙蕾已经恢复冷静，但眼眶里的血腥意味，却不曾有丝毫减弱。
死亡、绝望吗？
其实刚才的环境，确实能让人感觉到无力，但比起之前荔枝广场的那次，却是好得太多。
至少这次，我没有任何心理包袱，就算死了，内心，也不会如此不甘、愤怒。
“我不会帮你的！”我淡然道。
“哦？看来，你还没尝够那滋味？”
杀气再次袭来，全身上下的毛孔，仿佛被刺进了细针一样，难受得紧。
恍惚间，我来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啸啸风雪、片片如刀，皮肉被冻裂，每当一阵风雪拂过，就要冻下一块血肉。
所谓的凌迟，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不过，被风雪带吹走的血肉，却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只是身体变得越来越残缺不全，到了最后，我晕倒在雪地里。
“怎样？”
我没说话。
轰！
火焰冲而起！
这次，是死在滚烫的熔岩里吗？
沸腾的熔岩，把身体炙得皮肉分离，皮肤爆开一个个血泡。
与刚才的冰天雪地不同，这次是剧烈的疼痛，这种滋味，比被扔下油锅，还要恐怖。
“还不答应？”
咔嚓咔嚓。
睁眼的时候，我被埋在了树干里，然后一群长相诡异的蚁虫，缓缓爬了过来，从嘴巴、耳朵、鼻孔爬了进去，然后咬噬着血肉、内脏……
第五个场面，是万刃刺入……
场景不停地切换，依芙蕾为了逼迫我答应，让我尝试了无数种绝望、死亡，但每一次清醒过来，我都只是沉默。
到了最后，她发了疯似地叫起来，“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答应！”
“让我尝试不同的死亡场景，不仅是为了让我答应你，也是想让我更好地掌握、理解空间之力吧？”
“你领悟了？”依芙蕾惊喜道。
“不算领悟，但……”
我的手指伸出，虚无的空间，顿时涟漪荡漾，裂缝急速破碎。
但还没等依芙蕾靠近，裂缝又迅速回拢，愈合无痕。
这次，依芙蕾没有强行去扒开空间裂缝，而是惊喜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刚才的空间裂缝，还不足以让你逃离这个世界吧？”
“对，最少还要大上五六倍，才能勉强让我们逃离。”
依芙蕾的笑容越加灿烂，从我的话里，她已经听到了希望。
“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生怕我会后悔，依芙蕾急道。
“界兽去到新的世界，一定要吃人吗？”我问道。
就我跟依芙蕾这短暂的接触，发现这所谓的界兽，其实跟我有了解到的，有很大的区别。
“不，你说的是界兽，我之前就说过，其实我算是界人。”
“吞噬另一个世界的生物，确实能让我的实力极速恢复，但我并不是一定要咬人，诸如其他的一些生物，也是可以的。”
“其他的生物？妖怪？鬼魂？”
“嗯，差不多吧。”依芙蕾点头。
“好，那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吞噬任何生物！”
人鬼大同后，所有的生物，都是平等的。
吃其他生物，那跟吃人，有什么区别？
依芙蕾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是为什么？那我怎么恢复修为？”
“如果你不答应，那就此作罢。”我摇头。
依芙蕾脸色变幻，最后咬牙道，“可以，不过，我总能知道，为什么吧？”
“因为我的世界，跟你的世界，不一样。”
弱内强食，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是靠着吞噬其他生物，来生存发展的。
就算在人鬼大同的梦想乡，依旧有着屠杀家禽，满足口舌之欲的现象，但比起之前人类、妖怪、鬼魂，不同生灵之间的互相厮杀，还有同类之间的战争，在那个时代，确实已经实现了梦想层次的和平。
但如果要达到佛家所说的众生平等，还有一段极为漫长的路。
不，或许现在的这个幻境，就已经是创始者梦想的极致，真要达到无欲无求，那是不可能的。
依芙蕾听得眉毛蹙起，显然无法想象得到，我所描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会有这样的世界吗？”
“……你不是之前的出现过吗？”
就算在撕开裂缝的时候，依芙蕾没有看到，但她多次出现在我的幻觉，照理说，也能看到我的世界才对。
依芙蕾摇头，“其实我只是让你生出感应，最多能听到某些话语，但我却无法看到你的世界。”
“而在撕裂空间裂缝的时候，我根本分不出心思，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
我说呢，怎么只有我能看到，但林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会看到的。”
“在我的世界，虽然还达到不众生平等，但大部分的生灵，已经能和谐共处。”
“好，我答应你！”
虽然吞噬其他生灵，是快速恢复实力的最好办法，但比起性命来，是否能快速恢复实力，就并非是那么重要了。
“第二个条件，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除掉一些生物。”
我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但就算是一两个小时，估计地安局的清剿小组，也早就出动了。
而洞穴里，最后登场的那只翅膀怪物，应该就是旧时代，美利坚的最强军团，天使。
一种号称已经灭绝，复辟者里的最强武器，据说最弱的天使，也有六品战力。
若是不知道真实情况，地安局未必会派遣出与其抗衡的强者，那就算是新的清剿小组出去，只怕也是团灭的下场。
而依芙蕾，我至今仍不知道她的修为实力，究竟有多恐怖，但对上美利坚的鸟人，也绝对有一战之力。
“你刚才不是说，所有的生物，都和谐共处了？怎么？”
“有极少部分的生物除外。”
“它们一直想恢复以前的制度，分三六九等，以绝对的权力，凌驾于其他生物之上。”
“如果连这种生物都不存在了，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如果没有复辟者，那这个世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梦想乡。
“那……”依芙蕾舔了舔嘴唇，“这些生物，我能吞噬它们吗？”
这……
在梦想乡里，其实僵尸、吸血鬼，都是合法公民，而他们也不需要通过吸食人在的血液，来达到生活的目的。
所以，严格来说，人尸只要愿意，也是能得到合法的身份，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洞穴里的人尸、鬼人，其实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灵魂。
在被制造成人型兵器的时候，已身灵魂已被碾灭，而经过五十多年的时间，更是连残存的灵识，也会消耗殆尽。
可以说，灵魂已经没有重塑的可能。
至于那只鸟人……
复辟之心不死，继续留在世上，也只会是个祸害。
“可以！”
“好。”依芙蕾这才满意道。
“第三个条件……”
“喂，你还有完没完？适可而止。”
第一个条件，是依芙蕾最不愿接受的。
第二个条件，虽然看似费劲，但却能让依芙蕾吞噬其他生灵，恢复实力。
所以，第二个条件对她来说，反而是乐意的。
但是，还有第三个条件……
听到这里，依芙蕾脸色变有点不对了，这似乎有点没完没了的节奏。
“放心，第三个条件，是最后一个条件。”
“好，你说。”
只要不是没完没了，依芙蕾就完全不在乎，就算是要她做任何事，都没生命来得重要。
“你这边的世界，应该也有心誓之类的法术吧？”
依芙蕾瞳孔收缩，笑容冷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嘴角拉扯出嘲讽意味，“怎么，你要我，奉你为主？”
“你直接说得了，何必说之前两个条件？”
心誓，是灵魂与某种力量共振之后，所立下的誓言。
这种誓言，不可违背，否则会导致灵魂破裂，魂飞魄灭。
所以，不到最后时刻，没有人会立下心誓，而大多数的心誓，也是在威逼之下，发誓奉敌方为主，生死不得叛离。
“你误会了。”
如果真要依芙蕾立下心誓，奉我为主，那确实不需要前面两个条件，因为那时我无论说什么，依芙蕾都必须执行，否则就是违誓。
但立下心誓，几乎就是完全失去自由，对于有些人来说，与死无异。
“我要你立下的心誓，便是前面两个条件。”
“你不信我？”依芙蕾这下才脸色和缓。
“我只是想要再稳妥一点。”我回道。
“你说，我跟着念！”依芙蕾的眼睛眯了起来。
“在我穿越到新的世界后，不得肆意伤害该世界的任何生物，不吞噬除了复辟者以外的所有生物，并终生以剿灭复辟者为已任，如违此誓，魂飞魄散。”
依芙蕾咀嚼了几下文字，感觉没有任何陷阱后，叹了口气，眯眼看了我一会，这才淡淡地复述起来。
吐出第一个字，依芙蕾灵魂颤动，周遭更是荡开了一阵阵诡异的波动。
第二个字，声浪重重，除了她的声音外，还有其他七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这七个声音，是七魄之振。
第三个字，又来了三个声音，而这三个声音在切入后，那纷繁的声音，顿时变得悦耳起来，仿若莺谷合鸣。
这三个声音，是天、地、人三魂，灵魂之响。
三魂七魄，与已身誓言共振，最后形成灵魂的羁绊，使其灵魂无时无刻，都被心誓所制。
227。第227章 人鬼大同梦想乡（十八）
当依芙蕾念完最后一个字，一股极为玄妙的波动，从四面八方袭来，然后缩进了她的身体里。
心誓缔结。
作为心誓的见证方，我能感觉得到，这个誓言就像一个无形的灵魂颈圈，当依芙蕾背违背了心誓时，这个颈圈就会直接绞断她的灵魂，使其魂飞魄散。
但现在这个灵魂颈圈，还未完全凝聚成型，因为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带依芙蕾穿越，回到我的世界。
“这下你满意了吧？”
依芙蕾翻了翻白眼，不过能很轻易看到，嘴角那拉扯出的会心笑容。
虽然还在绝望的黑夜里，但只要有黎明的希望，就总不至于绝望。
“嗯，我可以带你穿越，不过，并不是经由空间裂缝。”
“你耍我！”依芙蕾尖叫起来。
“你相信我吗？”我问道。
依芙蕾盯了我好一会儿，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仿佛现在捏着别人性命的，不是她，而是我。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依芙蕾冷笑。
“没有。”
我淡笑道：“其实，刚才让我感受到各种死亡环境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你只是禁锢住我的修为，使得这个世界的各种力量，能够轻易地伤害到我，例如破灭之力，还有，你最想让我领悟的，空间之力。”
“当我即将死亡时，你才使用已身的力量，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哦？不错。看来你的天资，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依芙蕾讶然道。
“所以，如果我带着你撕裂空间，我所承受的空间压力，会跟你一样，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依芙蕾脸色尴尬。
经过刚才的各种场景，我对空间之力的理解，越发的深刻。
虽然还不至完全掌握，但已触动了我的九字真言。
九字真言第六言，阵。
‘阵’字真言，能够带给我的空间之力！
但现在只是触动，还没完全凝聚成真言，但我已然明白了空间之力的某些奥妙。
当两个生命体，出现在空间裂缝里，就会感受相同的空间撕裂之力，而以修为高的为主。
如果我跟依芙蕾同时穿越空间裂缝，只怕到了最后，她会顺利穿越，而我却会被空间之力撕裂成碎片，这一点，依芙蕾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我一直只是被依芙蕾当成工具，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把她当成工具。
地安局的利器，复辟者的灾星。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答应，带我穿越？”
依芙蕾阴测测道，她可不相信，有人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因为，我有让安全穿越的方法。”
“什么方法？”
“神魔之井！”
“这不可能！”
神魔之井，非神魔修为，不可进入。
在世界开始崩裂的时候，依芙蕾见过太多太多，妄想要从神魔之井逃走的人，但无一例外，全被绞成了飞灰。
“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不就是通过了神魔之井，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你那是特殊情况，而且，就算你还能通过神魔之井，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也过不去！”
“你错了，还有空间之力！”我诡异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断让依芙蕾禁锢我的修为，以最渺小的状态，感受、领悟这个即将破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