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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对脸-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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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我。但卡洛斯对此闪烁其辞。据我所知,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除
非是在暗地里。所以,尽管直觉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我还是不知道她的名
字。下面是她的外貌特征:年龄二十八九岁,皮肤白哲,栗色头发,五英尺三英寸
高,身材娇小,眼睛很漂亮(我说不出颜色),说起话来用词装腔作势(我可能是
在百老汇,或是在旅行中的什么地方见过她吧?),穿着打扮是格林威治村的风格。
她的右脸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形状很像一只蝴蝶。通过这个特征可以很容易认出
她。这个女人就是卡洛斯的同谋。如果我被谋杀了的话,她就是替他杀我的那个人。

    戈罗丽·圭尔德(签字)

    奎因警督抬起眼,瞟了一眼罗伯塔脸上的胎记,耸耸肩。随后,他把遗嘱放在
沃泽尔的桌子上,转过身去。
    “蝶形胎记,”哈里·伯克喊了起来。“怪不得她说罗伯塔有点眼熟。波蒂,
你不是说过,你那次在夏季轮演剧场里见过她和阿曼都在一起吗?那一定给她留下
了很深的印象。”
    “但是, 她完全搞错了,”罗伯塔用颤抖的声音说。“那个5月的晚上,她一
定是跑开了,没有听到我后来冷冷地拒绝了卡洛斯,然后就走了。如果她再多呆几
分钟,就会知道我告诉卡洛斯说我不想和他同流合污。她根本没有把这些写下来,
无论如何也没把我的话写进去。”
    伯克握住了她的手。“当然没有,波蒂。”
    “她不可能追查到我这里。因为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卡洛斯,直到发生谋杀的
那天晚上。他到我的住处来找我,要我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她脸上那只粉红色
的蝴蝶痛苦地颤抖着。“上帝呀,我怎么会卷进这里面去?”
    伯克直愣愣地盯着埃勒里,好像期望着他说些明智的,至少是安慰的话。但是
埃勒里坐在椅子里,合抱着手掌,用嘴吮着手关节,毫无动静。
    相当长一段时间,没人吭声。
    “这样说来,”奎因警长最后咕哝道,“我们又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甚至还
不如以前。我们的线索没有价值,并没有把我们引向阿曼都的那个女人。”
    “但是这些证据是不利于阿曼都的,警长。”沃泽尔反驳道,“现在我们不仅
有韦斯特小姐的证词,而且有戈罗丽·圭尔德的书面证据证明阿曼都怂恿过韦斯特
小姐。”
    警长摇摇头。“先把阿曼都放一边吧,沃泽尔先生,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女人。”
他不快地看了他儿子一眼说,“我注意到,你可是一言未发。”
    “我能说什么?”埃勒里嘟哝道,“你已经都说了,爸爸。我们又得从零开始
了。”

    37

    他们真的又重新开始了,从零开始了。痛定思痛,总结了一大堆的事后认识,
但于事无补。更何况,阿曼都是一个极精明、极难对付的人。
    阿曼都不再去找那位骑在他脖子上的阿德尼·乌里亚特兰德“猪背”了——那
位在她的纽波特别墅大闹,并砸碎了价值10万美元物品。来自芝加哥后来住在纽约
的格蒂·霍奇·哈蓬克莱默夫人也不再来找他了,很显然她的兴趣已转到寻求更新
奇、更安全的刺激中去了。阿曼都也没有重续旧好的意思。嗜酒的女骑手达菲·丁
格还是一直在波士顿街戒酒。阿曼都也不再理会和弗吉尼亚·怀廷合住在东四十九
街的一处房子里的珍妮·坦普。珍妮·坦普偶尔出去做些临时的文秘工作;她穿着
暴露,进一步增加了她胸部的魅力。苏珊·默凯尔大夫忙于出诊看患喉疾的病人,
根本顾不上阿曼都,或者也许可以说,他的咽喉突然痊愈了。玛塔·贝里娜又远行
了,这回去了欧洲的某地进行另一轮的巡回演唱。她们根本就没有去麻烦西尔玛·
皮尔特。阿曼都正在追求更年轻的女子。没有任何关于那位戴着紫色面纱、或者任
何面纱的神秘女人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她仿佛是来自中世纪的浪漫故事,虚无缥
缈,由某个头脑发热的家伙臆想出来的。
    阿曼都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劳瑞特·斯班妮尔身上。他装成一位慈父般的圣徒、
温柔的护花使者,并有规律地去罗马剧院观看劳瑞特的排练。一他坐在前排空荡荡
的贵宾席上,看着她试唱比利·高顿斯创作的新曲子或经典曲子。劳瑞特排练完毕
后,他就会奇迹般地出现在后台,然后带着她回家。如果她还不是筋疲力尽的话,
阿曼都就会带她去一些偏僻的小饭馆坐坐。她心情不好时,阿曼都还会安慰她。他
和她简直形影不离。
    “这个小傻瓜。”哈里·伯克哼着鼻子说,“难道她连一点警觉都没有?”
    “她单独一个人,哈里,”罗伯塔说,“你就是不了解女人。”
    “可我了解这世上像阿曼都这样的男人!”
    “我也是。”罗伯塔严肃地说道,“但是别用你的大男子标准去评判劳瑞特,
亲爱的。她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大多数女人都会这样做的,这是女人天生的一种
本能。现在她需有人可以依靠,有人跟她聊天,卡洛斯再合适不过了。”
    伯克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会像对待她姨妈一样地对待她的。”
    “根据她的秘写遗书,他并没有亲自杀害她,不是吗?”
    “那她怎么会不出气躺在一只镶铜边的棺材里呢?”
    “他不会去伤害劳瑞特的。他想要的是她的钱。”
    “他当然也会得到的!”
    “亲爱的,那需要一些时间了。可别低估了劳瑞特这个小家伙。她现在和卡洛
斯混在一起可能有些傻,但她会把握好时间的。要得到钱,他就得和她结婚。而我
有一种预感,他会发觉劳瑞特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
    “她姨妈就上当了!”
    “那几乎是一位老年妇女了。而劳瑞特一点没有思想包袱,她年轻美貌,这只
是一方面。我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来谈论他们呢?我明天还得早起。”
    两人放下这个话题,亲热了起来。
    罗伯塔在一台外百老江剧中被安排了一个角色。没有台词要念,只需在三幕长
戏中身着肉色比基尼泳装在舞台的右边跳原地扭摆舞。“剧作者告诉我说,他是在
服用了致幻剂后写成了这部戏剧,”她对伯克说,“你猜结果怎么样?我就相信了
他。”她每天晚上都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悄悄地回到家中。
    对这位苏格兰人来讲,此后的日子并不好过。罗伯塔去排演后,他大部分时间
是和埃勒里在一起,毫无意义地呆在警察总部内。他们俩像一对感情破裂的夫妻,
不愿看到对方,又像一对连体婴儿似的不可分离。
    他们的谈话烦躁无味。
    “我们是不是相互讨厌啊?”埃勒里问道。
    “没错。”伯克不快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不能,埃勒里。你为什么不呢?”
    “我也不能啊。”
    “你是我的搭挡。”
    “也就这样了。”
    伯克把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口袋。
    奎因警官有些感情用事,他去找了地区检察官。
    “先把阿曼都抓起来交陪审团怎么样,霍尔曼?”
    地区检察官摇摇头。
    “但是我们有戈罗丽写在遗嘱内的材料啊,”警长辩解道,“还有罗伯塔·韦
斯特的证明。”他实际上是在和自己辩论,把地区检察官当作了他的讲坛。
    “这又怎样呢,伙计?所有材料只能证明案发前七个月他有这种动机。即使我
能让陪审团起诉他,当然我对此表示怀疑,你能想象一位好律师会如何处理这个案
子吗?你知道阿曼都肯定会聘用最好的律师的。伙计,我告诉你,这家伙会因此而
出名的。如果我没有赢的可能,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送给他呢?我们唯一的出路
是找到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警官嘀咕道,“我都开始怀疑是否真有其人。”
    不知是否由于感情用事的缘故,警长还是拒绝放弃阿曼都。他每隔一段时间,
就把卡洛斯·阿曼都召到位于中央街的警察总部来——老头儿对埃勒里和哈里·伯
克说,此举的目的是让他神经紧张。但是,如果说这种传唤是针对阿曼都的一场神
经战的话,那么,其结果只是搅得警官本人烦躁不安。这种传唤对阿曼都看来倒是
一桩幸事,他不再大吵大闹地说这是对他的骚扰或威胁要诉诸法律。他总是迷人地
咧着嘴笑,显得彬彬有礼,但从不承认自己有罪。有一次,他甚至敬了这位老人一
支雪茄。(“我不抽雪茄,”警官厉声说,“我即使抽,也不抽哈瓦那雪茄;我即
使抽哈瓦那雪茄,也不会抽你给的,阿曼都,如果我抽了的话,会呛着的。”阿曼
都又把雪茄递给埃勒里,埃勒里想了想,接了过来。“我要把它当耗子药用。”他
礼貌地对阿曼都说。阿曼都笑了笑。)
    “我在受他摆布,”警官大声说,“他喜欢这个样子。他一直问我为什么不逮
捕他!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我真希望我是一个清洁工,”面对
大家不解的神情,他补充说,“至少我能将这垃圾处理掉。”
    老头儿不再叫阿曼都来警察总部了。
    伯克问:“那么这案子要被扔进未结案卷了?”
    “绝不,”警官坚决地回答道。他心情不佳时常常会把他年轻时的流行语挂在
嘴上。“我会把这案子查到底的。不过,是这种会面而并不是阿曼都让我这么恼火。
我们要冷静地观察一段时间了。但愿他在得意忘形时,会犯什么错误,或是这几天
会与那个女人联系。当然那女人也许会与他联系。我已将他置于24小时的监视之下。”
    不仅仅奎因警官的手下在盯梢,日见憔悴的埃勒里本人也和他们在一起,当然
他有时候单独行动。他经常光顾各类酒吧,更多的是去罗马剧院,里面昏暗潮湿。
他的胃常感不适,偶尔酒后有些头痛,他的体重在进一步下降。
    “你还做这件事干嘛?”哈里·伯克问他。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希望,”埃勒里耸耸肩。“我必须集中精力,不负众望。”
    “又是老一套,”伯克叹了口气。“看看谁更有耐心,是狐狸,还是猎狗。没
什么新情况吧?”
    “没有情况。想和我一块干白费劲的事吗?”
    “不了,谢谢。我可没这胃口,埃勒里。我迟早会掐死他的。还有罗伯塔,她
也会这么干的。”
    还有罗伯塔,伯克突然意识到有比和埃勒里一起说气话更好的事要做。一天夜
里,罗伯塔在小夜总会里排练了一整天后,悄悄回到了自己又脏又小的房间、她显
得很柔弱。这位苏格兰人鼓起勇气,用他那有力的双手把她抓住,就像他的祖先紧
握双刃阔刀一样,使劲地摇晃。
    “波蒂,波蒂,罗伯塔。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了。我是说,你会说出一些你喜
欢警察的道理,但他们却是过着一种极其乏味的生活。我都快疯了,罗伯塔。这样
用呆着,我是说……”
    “你是说你想回家了。”罗伯塔呜咽地说。
    “正是这样。你理解,是吗?”
    “哦,是的。”罗伯塔带着一丝冰冷的口气说。这是她在舞台表演中最好的声
音,在扮演麦克白夫人这个角色时努力运用的这种声音。“我当然理解。”
    伯克笑了。“那么一切都解决了。”他急切地说道。“不是吗?”
    “解决什么了?”
    “我以为……”
    令他吃惊的是,罗伯塔抽泣了起来。“哦,哈里,我不责怪你…·”
    “波蒂!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哭泣。”
    “我没有哭!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哭呢?你当然是想回家了。你现在身在异
国他乡,没有小酒馆里的飞嫖游戏,没有现代派青年,没有皇家卫队的换岗仪式…
…哈里,对不起,我有些头痛。晚安。”
    “但是,”伯克明亮的眼睛露出一丝真诚和迷惑。“但是我想……”他停住了。
    “是啊。你一直在想。你是很聪明的,哈里。”罗伯塔突然从埋头哭泣的长沙
发上翻过身来说,“你想什么呢?”
    “我是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
    “你说的不是?你有时候真烦人,哈里。你能不能用简单、明了的英语来表达?”
    “我是苏格兰人,”伯克生硬地说,“也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但我头
脑里想的东西应该是到处都一样的。我的意思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哈里?”
    “真见鬼!”伯克那粗短的脖子被憋成了紫红色。“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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