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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丁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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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犯花见不是什么好东西,兴趣索然的应了一声,随手收起来。
  白神物指着黑葫芦,对犯花笑道:“他来接你回家,跟他去吧。”
  犯花莫名其妙的看了黑葫芦一眼,还有些不乐意的小声嘟囔一句:“怎么不是道士来。”慢腾腾的走过去,见黑葫芦仍旧一脸阴沉的看着白神物,催促道,“走不走啊?”
  “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黑葫芦对白神物冷冷道。
  白神物微微侧目,望着阴暗的天空淡淡的笑。
  黑葫芦只是把犯花扔到道观门前就不管了,犯花本来就挺怕他,不管反倒更自在,欢天喜地的跑进去找道士庆祝一下自己得胜还朝,岂料这家伙竟然不在。犯花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决定与其无聊的等道士回来,不如先去找鳞片好了,反正也没其他选择了,便找出白神物的那张纸来到关鳞片的小黑屋。
  道士甚至都不上锁了。
  落日黯淡的光芒微微照出鳞片瘦弱的轮廓,犯花想起白神物说的鳞片的毒气,没敢走得太近,隔着两尺远把白神物叠的纸抛给他:“桃子……嗯,白虎给你的。”
  鳞片微微别开头去,没去理睬扔进自己怀里的那张纸。
  犯花跨前一小步,催他:“你倒是看啊……我还想知道写的什么呢。”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早就忘了什么安全距离、好好惜命之类。
  鳞片缓缓的动了一下,用右手费力的打开那张纸。犯花奇怪他怎么不用两只手,奇怪的看向他垂着的被阴暗遮挡住的左臂,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才看清楚这袖管下面竟然是空的,不禁凑过去蹲在他面前,迟疑道:“你的手呢?”
  鳞片瞥了一眼纸上所写,面无表情的反手把纸团成一团塞进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
  “啊……”犯花既是惊讶又是着急,恨不得扒开鳞片的嘴把纸掏出来,“你干嘛吃了呀,快吐出来……啊,别咽下去啊。”
  鳞片一双眼睛暗淡无光,仍旧别着脸挡着左脸,说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白虎……是个很漂亮的人吧?”
  白神物那张脸确实长得很漂亮,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很漂亮的人。犯花自然实事求是的点点头,心里还暗暗嫉妒:那张脸啊,要是长在我脸上多好……唔,突然间好嫌弃自己这张脸啊。
  鳞片闭上眼不再说话。
  犯花心底里还是挺想跟鳞片和好的——尽管不知道鳞片干嘛要杀自己。不过,鳞片在地下好心好意的救自己出去,又差点被黑葫芦杀掉,他是好人这个想法就开始在犯花心底生根发芽,再看见连道士都能欺负这可怜的娃,那颗好人种子彻底长成参天大树。
  好人就是好人,即使要杀自己,也只能说……唔,自己的问题吗?
  和对黑葫芦的感觉完全不同,那家伙即使救过小犯花一命,可她还是觉得,嗯,这家伙是坏人,对,绝对是大坏蛋,还用剑差点杀掉自己呢。
  傻乎乎的丝毫没分辨出对她而言,黑葫芦只是做做样子,鳞片才是真的下手,更有杀伤力的鳞片啊鳞片。
  可是之后,犯花无论再问鳞片什么他都不予理睬,犯花蹲的累了,没人理睬又很无聊,便捶捶麻掉的腿站起来,可怜巴巴道:“……那我走啦。”
  鳞片还是没理她,犯花不禁很泄气,走两步回头瞅他一眼,说一句:“我真的走了。”
  如此两步一回头,直到走到大门口鳞片还是没理睬,犯花咬着嘴唇,忿恨的一跺脚,赌气道:“我再也不来找你了!”仍旧盯着鳞片看他是什么反应。
  鳞片仍旧不理不睬。
  犯花一怒这回二话不说的跑掉了。
  鳞片终于重新睁开眼,呆滞的看着大门,想着纸上所写,出神的喃喃自语:“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为什么不肯死掉。”说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你不知道白虎有多可怕,活着……不如死了。”
  犯花坐在蒲团上生闷气,没多久,道士风急火燎的冲进来,瞥见犯花甚至没反应过来,直挺挺的要往后院走,犯花就那么凶巴巴的瞪着他:“喂,你甩掉我很开心吗,我回来你都看不见。”
  道士猛地刹住脚步,僵硬的别过头来看着犯花,猛地一掐自己的胳膊,疼得呲牙咧嘴,又是哭又是笑,吓得犯花以为他被自己吓疯了直往门口逃要去找游医。没等她出去,道士突然仰天大笑几声,飞也似的冲过去把犯花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死抱着继续傻笑。
  “走开啊。”犯花羞得满脸通红的使劲推他。
  “完了,疯了。”含羞草连蹦带跳的从他俩身边走过,后面跟着一脸呆滞、游魂似的游医。
  “你俩……见死不救。”犯花欲哭无泪。贞节,人家要贞节啦,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有什么关系啦。”含羞草爬上供桌盘膝而坐摇着小脑袋瓜,“小南找不到你,急得阴谋论,愣说是其他在苦丁镇和我们一样的族人给你拐走的逼他去死,差点没和他们打起来,你就当可怜他,抱抱又不会少块肉,随便他抱个够吧。”
  含羞草说着,没来由的瞪了游医一眼,故意道:“不知道我要是丢了,某人会不会这么爱我也急吼吼的找我来。”
  游医迟钝的看他一眼:“不是你保护我吗?”
  含羞草气呼呼的一甩头:“我绝对不找你,随你去死。”
  “无所谓,反正有你陪葬。”游医漫不经心道。
  气的含羞草直咬桌子。
  “有没有少块肉?有没有被饿着,有没有被虐待……”道士碎碎叨叨的念着,不时在犯花身上摸来摸去尽情的吃豆腐,犯花已经不争气的在道士暖洋洋的怀抱里改变为消极抵抗。
  含羞草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挑准这个时机醋生生、阴测测的对犯花道:“你娘让道士告诉你赶紧回家,过年了。”
  犯花“啊”了一声:“对哦,要回家过年呢。”然后用力的推道士,凶悍的威胁:“你不放开我我就上吊、跳河、吃毒药!”
  道士只得不依不舍的放开她,却一副可怜相,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你刚回来就要走吗?不要抛弃我啊,我会很可怜、很可怜的。”
  犯花眼皮一跳。
  含羞草跳下地,不怀好意的拉着道士的袖子:“小南,不要寂寞哟,有爱你的我们在陪你啊。”
  “你一个人爱就好。”游医忍不住吭声。
  含羞草装没听见,冲犯花甜丝丝的笑:“你放心的去吧,有我们俩在这里陪你家道士,你完全不用怕他会跟别的女人跑了。”
  犯花不在的时候,含羞草终于带领游医攻占了道士这一方净土。
  犯花干笑,不愿意再听他调侃,扭头就逃,道士伸手捞她,被含羞草半途截住,刚想叫,又被含羞草一块不知道哪里摸来的脏抹布塞住嘴,悲悲切切的眼睁睁看着犯花跑掉了。
  含羞草看着道士气闷的满脸通红,尴尬的松开他装没事人一样傻笑,飞快的蹭到游医身边,把他往前一送当挡箭牌,找别的话题:“庸医啊,什么叫过年?”
  游医慢腾腾的瞥他一眼,又看了眼厌恶的丢掉抹布,同样一副不明所以傻瓜相的道士,老头子一样的唉声叹气捶捶腰,把供桌下的两个蒲团拽拽挨在一起,“唉……”一声蜷在上面打瞌睡起来。
  含羞草挑着眉毛又好气又好笑的掐腰:“喂,你这是鄙视外乡人吗?”
  “外乡?”游医眼都没睁,“还不如说是番邦……”我也外乡难道我问过这么白痴的问题?
  含羞草和道士齐刷刷的仍旧同样的一脸迷茫状不耻下问:“什么是番邦?”
  “你俩找块风水宝地一起自尽吧。”游医用袖子盖住眼睛,懒洋洋道。
  犯花喜滋滋的回家,大门一踹,二门一跨……咦,没人咧?又是过年了把下人都撵回老家过年了吗。犯花没耐心找,扯着脖子喊:“爹,娘,我回来了,你们人呢?”
  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暴喝:“死丫头,才回来,老娘的腰都要折了!还不快死过来!”
  犯花幽怨的顺着声音蹭过去,扒着门不敢进,弱弱的探头问:“娘……你在干嘛?”
  花娘又是一声暴喝:“老娘还能干嘛,给你们这一群没出息的小兔崽子包饺子!快过来帮忙!”花娘说着,满手的面粉已经来到房门口,毫不客气的拎着犯花的后襟仍进门去,“你们姐三赶吧,包不出三、四百个别想睡!”
  每次包饺子花娘都很暴躁,因为花娘完全包不好饺子,和饺子简直犯冲到八字不合的地步,每次一过年,花娘那些个奇丑无比的大肚饺子每每被儿女嘲笑,有时候连花爹都会对着煮过之后肚子破个大洞,馅儿不翼而飞的饺子苦笑。气的花娘看见面粉和馅就暴躁,四个女儿都在家的时候,死活都不自己动手,要不是这次犯花也不在,就剩个笨手笨脚的老三和第一次包的老五,她才不动手。
  屋里一大盆的面和馅,老三、老五早就满手的白面,老五甚至脸上都蹭着面粉,老三一个劲儿的埋怨老五浪费,直想把他也扔锅里煮,省的白瞎了那么贵的白面。
  犯花洗了手,挽起袖子也过来帮忙,老五见状就要溜,被老三抓回来恶狠狠的威胁:“敢偷懒煮了你!”
  老五一脸郁闷的抓起一张杆好的皮包馅:“你们见过谁家的儿子还要下厨房的,这不都是女人的活嘛,我怎么这么命苦。”
  “不想包把脑袋扔锅里当包子煮了去。”老三烦躁的打断。
  老五哑火。
  犯花郁闷的包饺子,想起娘说的三四百,不禁恶寒了一下:“大姐、二姐都嫁出去了,还包这么多干嘛。”
  “初二回门,娘想用饺子撑死她俩吧。”老三随口道。
  “呸,呸,大过年的,说的真不吉利。”犯花抓了一小撮面粉扔老三,“快跟我一起呸。”
  “别浪费。”老三抬手挡了一下,心疼的埋怨,“你别乱呸,喷馅儿里小心我把你给剁了,肉好贵啊。”
  “对了,你听说没,大姐夫前阵子多了个冷艳的救命恩人。”老三突然一脸兴奋的八卦起来,“而且据说老大在婆家开始受气了。”

  县太爷,你就是尊大神

  犯花从老三的擀面杖底下抽过两张擀好的皮,随手包了个盒子:“我怎么觉得三姐你幸灾乐祸呢?”
  大姐夫本来是个手艺人,大街上好好的遛个弯就倒霉的不小心被个花大姐一眼看上,任性的闹腾花娘非要嫁他不可。花爹看看他家底也算不错,人也本分,就把大姐嫁了过去。结果可好,大姐没几天就不安分,比上比下的说大姐夫不争气,怂恿着让他去投了小本买卖……
  赔的是一清二白,青葱小豆腐的吃了三个月,情急之下,还是靠花爹费心给大姐夫找活,大姐夫拼命的做工才没全家饿死。
  自此,本来打算娇滴滴好好当□的老大一怒本性爆发,先骂大姐夫没本事,好吃好喝都给不起,瞎了眼看上他。后来连带公公婆婆一起指着鼻子骂,说是这个破家一清二白的,还得靠她娘家接济,别人家的媳妇都是往娘家搬东西,就她赔钱,要不是她,他们能有好日子过吗,早就都饿死啦!没钱就别娶媳妇,装什么大瓣蒜!
  其实啊,人家家本来挺小康的,还不是你去人家家给闹腾的。
  那对儿公婆迫于花家在苦丁镇有钱有地的挺好使,家里又有个虽然还没当上县太爷,但也是个祖坟烧高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达了的秀才乌怀定着娃娃亲,也就不情不愿的忍了。
  尽管如此,老两口在心里还是和这个彪悍的儿媳妇结下仇了。
  忍了没几年,这老两口就发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一是乌怀虽然是发达了,但是却不要花家老四,就等于花家苦巴巴的守了十几年,反倒被人一朝得志踹下山;二就是这个儿媳妇肚子不争气,一直生不出孩子来。
  在婆家来看,第二条比第一条更有利,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这老两口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彻底的挺直腰杆,和这个彪悍的儿媳妇对掐,三天两头的要给儿子纳小妾。
  老大发飙骂他们祖宗八代缺德带冒烟,忘恩负义全小人,死了活该下地狱,娶一个都养不起,好像要谁?没谁家闺女想她这么缺心眼嫁这个破人家。
  气的婆婆改直接扬言要休了老大再娶好的,成天揪着儿子写休书。
  鸡飞狗跳的闹腾得大姐夫都不敢回家了。
  “你别包那些个没用的,这圆圆扁扁的叫饺子?”老三用擀面杖敲着桌板,喜滋滋道,“我就看不上她那样,一天到晚这个不如她、那个欠着她,好像自己多仙女下凡与众不同似的,有能耐找董永去啊,还不是公婆嫌没人要,最近连大姐夫都不稀罕她了。”
  “三姐,小心老天爷听见了,以后也这么对你。”犯花拿过面皮撅着嘴打断道。
  “大过年的,你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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