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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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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给了你一巴掌。”

“原来你还打过我。”微浓语气淡然:“我已经忘了。”

“我从不会打女人……如今你总该知道,那段时日我为何会反常了。不是因为监国而狂妄,是因为身世。”聂星逸阖上双目:“那段时日我很多疑,患得患失,总是梦见所有人弃我而去,让我身败名裂……”

“不要自我开脱,你已经变了本性。”微浓直白斥责:“你杀了你的父王,软禁了你的兄弟。甚至你寿宴那日遇刺,还拉我替你挡刀。”

这也是聂星逸最不愿回忆的一段经历,他捂着伤口的位置,面上悔恨之色显而易见。

“要传御医吗?”微浓冷眼旁观。

聂星逸摆了摆手,自榻边拿起一瓶药丸,干吞了几粒,才缓过神色:“拿你挡刀,是本能,我……抱歉。”

微浓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瓶:“你也是因我才受的伤,我算是报过仇了。”

一提及这个话题,岂料聂星逸又沉吟片刻,道:“你若真想离开这里,此事倒是个机会。”

“你肯帮我?”微浓起疑。

“只要能让聂星痕不痛快,我都很乐意。”聂星逸勉强笑了笑:“那天你将我踹下丹墀,刺客因此得手,许多大臣都瞧见了。直至如今,也有人传言你和刺客是同伙,是聂星痕将传言压了下去……”

聂星逸咳嗽了一声,捂着伤口虚弱续道:“我可以下一道废后的旨意,说你巫蛊附身乃至失德,让你名正言顺离开京州城。”

“废后?”微浓有所顾虑:“那长公主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如今这个情形,你觉得长公主还会在意面子吗?”聂星逸反问。

“你就不怕聂星痕恼你?”微浓又说出最关键之处。

“因此,我需要一个人襄助。”聂星逸缓缓笑了:“明淑妃,出来吧!”

微浓乍然一惊,看向卷帘之后。果然有一道明媚身影莲步轻移,款款迈步出来,朝微浓行礼道:“如今要见王后娘娘一面,臣妾还得偷偷摸摸的,真是不容易。”

微浓对明丹姝十分反感,见她出现在此,更加觉得恶心,忍不住讽刺:“你究竟是谁的人?”

明丹姝笑而不答,只道:“不管臣妾是谁的人,能帮到您不就行了?”

微浓警惕地看向她。

明丹姝明白她的意思,再笑:“您放心,臣妾可不敢害您。这万一被殿下查出来,臣妾还能活命吗?臣妾只不过……是想助您一臂之力而已。”

“怎么助?”微浓仍旧不肯信任她。

“前天,王上拟了道旨意,册封殿下为‘摄政王’,过完年便将朝政大权正式移交。”明丹姝笑意盈盈:“这道旨意如今就搁在圣书房,连玉玺都盖好了。以殿下对您的宠爱,偷换它也不难。”

她话音刚落,聂星逸已从榻上起了身,又缓慢地弯下腰,从榻底抽出了两道明黄绢帛,递给微浓:“这是我今日拟的,前文没变,唯独后头加了两句话,你看一下。”

微浓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果然,两道旨意开头一致,都是册封摄政王。而后面各自加了两句不同的内容,给了她两个不同的归宿。

“你选一个,盖上玉玺,去圣书房换掉原来那道圣旨即可。”聂星逸又咳嗽了一声:“若不仔细看,没人会发现内容变了,神不知鬼不觉。”

明丹姝也附和道:“娘娘不必着急。明年三月才宣布圣旨呢,您还有两个月的功夫。”

“看来你们都想让我走。”微浓握住两道明黄绢帛,笑了笑,语焉不详。

“我说过了,只要能让聂星痕不痛快。”聂星逸也笑:“有生之年,我只在一件事上赢过他,就是娶了你。如此,我总也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还有,”他面上是死心与绝望,或是如释重负的平静,“是我强迫你嫁的,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补偿,希望你能接受。”

微浓攥紧手上的东西,垂下双眸,不置可否。

“娘娘放心,无论此事成功与否,臣妾都会制造一些蛛丝马迹,将此事推到您一个人头上。”明丹姝也适时添了把火:“臣妾与王上,‘从未’参与过此事。殿下也不会迁怒旁人的。”

微浓仍旧不语。她该怎么说?原本想要离开的决心,因这二人的怂恿而迟疑了?

夜微浓,你在犹豫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明丹姝见她一直迟疑不决,心里头也着急起来:“娘娘还不知道吧?其实您中的毒并非无药可解。殿下身边那个姜国蛊医说过,可以带您去姜国试试。是殿下舍不得您,一直不肯松口罢了。”

她漫步走到微浓身侧,压低声音劝道:“您这一离开,便可直奔姜国解毒。从此九州辽阔任您畅游,岂不快哉?”

“我无意与你相争。”微浓一语戳穿她的私心。

明丹姝表情一凝,不愿承认的难堪涌上心头。她切切地笑了一笑,到底还是撕破了脸面:“可是,你一直在争,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太子妃的位置,王后的位置,聂星痕心上的位置……她明丹姝想要的一切,都输给了眼前这个女人!一个野种,一个假公主,一个出身下贱的寡妇!

怎能甘心!

“说我嫉妒也好,吃醋也罢,总而言之,你走了我才能安心。”明丹姝依稀带着恨意,贴近微浓的耳畔:“你再不走,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微浓默默听着她近乎宣泄的敌意,面无表情道:“只能说,我们八字不合。”

“岂止不和,天生相克呢!”明丹姝冷笑。

微浓仍不表态,只是转身望了望紧掩的殿门,问道:“魏连翩知道此事吗?”

“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聂星逸流露出几分感慨之色:“患难见真情,我虽失去一切,却得到了一个真心相待之人,也算一点慰藉了。”

他说着,神色又渐渐柔和起来:“你走后,我想将她扶正。即便我成了傀儡,只要能在燕王的位置上坐一日,她便一日是我的王后。”

听闻此言,微浓看了一眼明丹姝。后者此刻已收起妒火中烧的模样,对聂星逸敷衍一笑:“恭喜王上终于觅得知心人。”

“恭喜。”微浓亦是说道。如此也好,将魏连翩的所作所为永远地隐瞒下去,聂星逸有生之年必将视她如珍宝,对她呵护备至。

话题就此岔开了。但明丹姝的来意,可不是商量魏连翩的前程。她见微浓迟迟不肯答应离开,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不必她亲自动手,她有帮手。

她朝聂星逸使了个眼色,后者终是无奈地蹙眉:“青城,那天你用峨眉刺杀我,是怀疑我动了楚王吗?”

微浓心头一沉:“你什么意思?”

聂星逸叹了口气:“当天楚王来找我,说是想将楚环送回楚地安葬。我因为恼你,便顺口斥责了他。我当时想着,此事必定会传到你的耳朵里,我等着你来求我。”

他似是无力支撑身躯,虚弱地靠回榻上:“你想想,我当时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哪有心情找他麻烦?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意在逼你向我认错。”

“照你所言,楚王堕马真的只是意外?”微浓质问。

“堂堂永安侯,就算再无权无势,也不至于府中马匹松了铁,都无人发现吧。”聂星逸点到即止。

微浓霎时变色:“他虽然卑鄙,但还不至于。”尤其,聂星痕知道楚宗室在她心中的地位,他怎么可能对楚王动手!

“你还是太天真了。”聂星逸摇了摇头:“你想想看,楚王死了,引起你我之间的误会,最得益的人是谁?”

一句话,令微浓如遭雷击!

第115章爱的扼杀(七)

一句话,令微浓如遭雷击!

“这宫里宫外,到处都是聂星痕的人。楚王与我发生争执的事,很快便能传到他耳朵里。这大好的机会挑拨离间,他怎能不加以利用?”聂星逸甩出最后一击。

微浓的身形晃了晃,踉跄几步险些站立不稳。她死死握紧手中两道圣旨,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可她不觉得疼,心头某处弥漫起的疼痛,如同锋刃一刀一刀折磨着她,令她无法再思考下去。

去杀了他,为楚王报仇?

微浓恍然觉得,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一个。心口的绞痛令她难以忍受,她极力想要寻把椅子坐下,却站在原地茫然失措。

便在此时,明丹姝上前扶了她一把,“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雄才伟略,成事不拘小节。而你始终太过小家子气,也太天真,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即便我不赶你走,你觉得你还能留多久呢?”

“看着他在你心里的形象一步步坍塌,倒不如早早离场彼此怀念。你说是吗?”明丹姝如是说道。

微浓承认自己听进去了,一字不漏。她从未觉得明丹姝如此剔透,竟能拿捏准她的心思,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她心中所想。

她倚着明丹姝站稳,打开手中的圣旨低眉匆匆一扫,将其中一道交给对方:“既然你这么想我走,这件事,你帮我做吧!”而后又将手中另一道明黄绢帛扔还给聂星逸:“这一道,烧了吧……”

言罢,她示意明丹姝松开手,没再多说一个字,趔趔趄趄地推门离开。

聂星逸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有些担心:“她不会有事吗?”

“怎么会?”明丹姝呵呵一笑:“王上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她这个样子走出去,也不知殿下会怎样怪罪你。”

聂星逸闻言只是冷笑:“这不都是拜你所赐?”

明丹姝不置可否:“魏连翩,不,明连翩会处理好的。臣妾这个妹妹,如今可是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

聂星逸眯着凤目看她:“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不要再去招惹翩翩,还有我的几个孩子。”

“瞧您说的,臣妾好歹是看着几位王子公主长大的,怎会害他们呢!”明丹姝嫣然一笑:“臣妾是看您伤势未愈,怕打扰您养伤,才不让他们来探视您的。”

聂星逸冷哼一声:“我知道现今后宫都归你管,但望你能信守诺言,让我能每日见他们一面。”

“这是自然。从明日起,臣妾每日都让他们过来。”明丹姝目的达成,一刻也不想多留,抬步欲走:“那您歇着吧!臣妾告退了。”

“丹姝,”聂星逸却突然开口唤了她的名字,令她脚步一顿。

“你变了。”他目露厌憎。

明丹姝再次莞尔:“表哥,我只追随强者。”

“那你爱他吗?”他讽刺地问。

“爱啊!他越强,我越爱。”明丹姝抚了抚额上的花钿,信心满满:“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我才是第一个慧眼识珠之人,所以,更不能教旁人抢走他。”

聂星逸不屑地笑了一笑,带上几分狐疑之色:“楚王的坐骑马蹄松动,你是如何知晓的?”

明丹姝并未答话,只睇了他一眼,朱唇轻启:“表哥,知道得越多,死得会越快。”

这话说得忒不客气,聂星逸不禁气得捂住胸口,急切地咳嗽两声,面上鄙夷之色更浓:“你不怕她去找聂星痕对质?”

“对质又如何,聂星痕说的话,她还敢信吗?”明丹姝作势摊了摊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死无对证了。”

一语甫毕,笑着揽袖而去。

*****

微浓回到未央宫,独自枯坐良久,连午膳都未用。

晓馨见状很是担忧,上前劝了两次,微浓才勉强用了几口饭,问她:“敬侯身边那个姜国蛊医,是叫连阔对吗?”

晓馨点了点头。

“你去将他请来,我有事想问他。”微浓语气淡淡。

“啊?这……”晓馨犹疑了。

“你若为难,便对他说是我的意思。”

晓馨自然知道微浓口中的“他”所指是谁,只得领命而去。不多时,带着连阔返回未央宫。

微浓略略与他客套了两句,便将左腕伸出来,抚过那条快要延伸到肘处的紫线,问道:“大人能治吗?”

“连某一介蛊医,不敢当您这一句称呼。”连阔很是谦虚,又看了看她皓腕上深紫色的线,答道:“能治。”

“怎么治?”

“我们姜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蛊医,也即我的师父,他能治。”连阔如实回道:“其实,宫里的御医们已经研制出了克制毒性的药方,只要您每日按时服药,也能慢慢清除淤毒,保住性命无恙,只不过……”

话到此处,连阔明显迟疑了。

“不过什么?”微浓平静追问:“我如今这个样子,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会比死更严重吗?”

见微浓心态平和,连阔便也不再隐瞒:“根据御医们研制的药方,粗略估计,清除您体内淤毒需要三十年之久……在这期间,您无法受孕。”

“三十年啊!”微浓深深呢喃一句,笑着感慨:“我能否再活三十年,还是未知之数呢。”

连阔没再往下接话,倒是晓馨在一旁安慰道:“娘娘快别这么说,您同殿下都是长命百岁。”

微浓笑了笑,无力反驳。连阔则是斟酌片刻,再道:“连某已经在燕国足足一年了,敝上交代的任务业已完成,过了这个年,连某打算返回姜国。”

“那先祝您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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