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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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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其中了。

毕竟是数十年的夫妻,也曾恩爱有加,也曾举案齐眉,最终却闹到如此地步,想必赫连王后也很难受。但微浓此刻没有兴致去感同身受,她更在意的是燕王死后怎么办?自己能否从密道里出去?出去之后要如何面对这纷繁复杂的局势?

若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希望能逃离燕王宫,躲开这些丑恶的人心。但她知道,有“皇后命格”四个字压着,聂星逸与聂星痕都不会放她离开的。

既然如此,她到底应该帮谁?或者是袖手旁观?还有关于那只镯、那支鸾钗的疑团,她究竟猜得对不对?能不能说出来?

二十一年以来,这是她最最迷茫的时刻,比当初得知身世时更加茫然无措。因为,她背负了一个巨大的担在身上,不是皇后命格,而是“良心”。

微浓正兀自煎熬不定之时,头顶上又再传来赫连王后的声音,想必她是已经缓和了心情:“素娥,替王上整理衣装。”

“是。”微浓隐约听见素娥姑姑领了命。

再后来,赫连王后应该是离开了,燕王寝殿里只余下细碎的

脚步声,再无一人说话。于是微浓也定下神来,开始在地上胡乱摸着,试图找出密道的出入口。

过了这么久,她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双目也勉强可以视物了。腹中适时传来饥饿之感,她想起那提食盒与清水,猜想应是无毒,便打算用以果腹。

可还没走几步,她隐约看到食盒旁边多了一片暗沉的影。又或许那影原本就存在,只是她方才没有看到罢了。

“娘娘终于发现奴婢了。”那影幽幽低叹。

是晓馨的声音!微浓大吃一惊,连忙弯腰走近,拽住她的衣袖,低问:“你为何不早出声?”

“我若早出声,难保不会弄出动静,被王后与发现。”晓馨悄声附在她耳畔,说道:“您别急,再有半个时辰,等上头风声松了,奴婢便会放您出去。”

“放我出去,那你呢?”微浓很是诧异。

“奴婢要留在此处。”晓馨则是冷静。

“你是王上的人?”微浓追问。

晓馨迟疑一瞬:“也算是吧!总之您放心,奴婢是奉命保护您的,从没对您起过加害之心。”

此刻微浓正是思绪如麻,有多的问题想要询问晓馨,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竟然语塞。

“奴婢求您什么都别问,待奴婢重见天日之时,您自然一切都明白了。”晓馨先发制人,动之以情:“外头已经安排好了一具投井的女尸,等您出去之后,指认是奴婢便成了。”

微浓缕清这话中意思了。这是要让赫连王后以为,自己的失踪是宝公公与晓馨里应外合造成的。宝公公已死,只要晓馨也“死”了,此事便会断了线,全推在宝公公头上。而赫连王后与聂星逸忙于登基之事,必定无暇追查。

燕王与宝公公都已死去,既然外头有人替晓馨安排一切,那便足以证明,这个局,还有外人帮忙。魏良媛一个女流之辈,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作为良媛,她也不该有这份异心。

因此,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外人”是谁,微浓以为并不难猜。

第93章暗度陈仓(三)

此时此刻,微浓没觉得惊讶,也许她私心里早已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竟还觉得有一丝庆幸。她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晓馨很是为难:“求您别问了……奴婢不能说。”

“你多虑了,”微浓淡笑,“我是想问,你留在此处,会有人每日给你送水送饭吗?”

晓馨一愣,点了点头,又怕微浓看不见,轻轻“嗯”了一声。

“很好,聂星逸登基之后,必定会移居龙乾宫。你留在此处一则假死避难,二则记录他每日的起居动向,再借由送饭之人传给你的主。对不对?”微浓平静地反问。

晓馨没想到会被她套出话来,嗫嚅了半晌,到底转移了话题:“时辰差不多了,奴婢送您出去吧!到了外头,您只管推到奴婢头上即可。”

微浓再笑:“也好。”

“请您恕罪,这条密道不能泄露出去。”晓馨又道。

“我明白……”微浓刚说出这个字来,便觉得后颈猝然一疼,她已重重倒在了晓馨怀中。

“您还是没明白。”后者摇了摇头:“唯有如此,密道才不会外泄。”

*****

微浓再醒来时,人已躺在了东宫含紫殿的鸾榻上。她想起当初为了设计丁久彻父,自己曾经打昏过晓馨,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前后不过一个多月,自己也挨了晓馨的手刀。

她在榻上假寐良久,因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境况。直至思绪平稳了些,确定不会露出破绽,她才幽幽睁开双眸,故作迷惘地坐起身。

窗外,曙色微明。

“娘娘,您终于醒了!”一个宫婢惊喜地唤道,明显松了口气:“殿下吩咐了,您若醒来,立即去向他禀报。”

微浓也想见聂星逸一面,便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去吧。”

宫婢应了一声,一小跑出去,其她人赶忙侍奉微浓涤面梳头。

不多时,聂星逸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一脸疲惫之色。他没等宫人们行礼便摆手屏退,径直走到微浓榻旁:“你身未愈,不必下床行礼了。”

微浓颔敷衍:“谢殿下体恤。”

聂星逸搬了把梨木镌花椅放到榻前,撩起衣袍下摆落了座,面无表情说道:“昨日明良娣与魏良媛在你殿前起了争执,有人趁机下了迷药,将你掳走。”

微浓想起晓馨的话,顺势揉了揉额头,假装问道:“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聂星逸冷笑:“你可是个香饽饽,有人想将你藏起来,好让我没了王后,无法顺利继位。”

微浓见他答得模棱两可,像是故意在往聂星痕身上引,便知他想套自己的话。可她偏不上当,反问:“您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御膳房后院仓库。”聂星逸神色一凝:“禁卫军找到你时,你药性未散昏迷不醒,手臂上有些擦伤。”

他不说微浓还没察觉,自己左臂上的确有一条长长的口,已被仔细包扎过,不疼,应是伤得不重。

她故意再问:“为何要将我藏到御膳房?”

“我怎么知道!”聂星逸有些不耐烦,从椅上站起来:“找到你时,禁卫军刚从御膳房的水井里打捞出一具女尸,看样是晓馨。”

“真是晦气!死还死在那种地方!教宫里的人吃什么喝什么?”他又恨恨地补上一句。

微浓没有做声。

聂星痕仔细观察,见她神态自然不似伪装,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着恼。他清了清嗓:“此事先揭过不提了……我是来告诉你一声,父王怕是熬不过中秋,你做好准备吧!”

熬不过中秋?秋老虎暑气犹盛,也不知燕王的尸体放到中秋,会不会腐掉?微浓心中如是想着,口中却问:“我该做好什么准备?您是教我再去侍疾吗?”

聂星逸凤目微眯,终于正色看向她:“你不要装傻充愣。”

微浓只是看着自己臂上的伤痕,不言不语。

“我没有时间与你废话,朝中还有很多事要办……你好自为之吧!”聂星逸冷着脸色撂下这句,转身便欲离开。

“殿下,”微浓适时喊住他,“您废了我行吗?”

“废了?”聂星逸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废了你,让你去找聂星痕吗?”

微浓抬眸,靠在榻上与他对视:“大婚之夜,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你是说得很清楚。”聂星逸蓦地神色狰狞:“你说你痛恨聂星痕,你要帮我。但你帮了吗?从前你次次拂我的面,我都不计较,还在母后面前替你转圜。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

微浓闻言轻嗤,几乎是笃定地道:“你在介怀丁久彻的事,我给你丢面了。”

“你也知道给了我多大的难堪?堂堂妃在宫外被人调戏,甚至敢闹上宣政殿,历数我朝,你还真是第一人!”聂星逸心头这股气已足足憋了一个月,此刻终于发泄了出来。

微浓却是面不改色:“成婚之日我便说过,楚王室是我的底线,你不该拿楚环来做你拉拢人心的牺牲。”

“楚环之死,我也没想到……”聂星逸撇得干干净净。

“那你做这个决定时,是否考虑过楚王室的颜面?你的脸是脸,他们的脸便不是了?”微浓怒而直视聂星逸:“楚环出了事,你不想着如何追责,反而一味包庇。聂星逸,你就这么龌龊?”

“这话真是可笑,楚王室的脸面和你又有什么干系?”聂星逸怒而再笑:“你身为妃,心里念着前夫,还勾搭聂星痕,你难道不龌龊?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才让我恶心!”

“这妃的头衔,谁稀罕谁拿去!”微浓性掀开被褥下了床榻,站在聂星逸面前,毫不示弱。

聂星逸被她这挑衅的动作惹恼了,忍不住恶狠狠地警告:“不要以为我对你有分好感,你便可以无法无天!挡我的女人,我绝不会怜香惜玉!”

“那你废了我。”微浓盯着他的凤目,还是那句话:“立刻废了我,放我出宫,我绝不挡你的!”

“休想!”聂星逸一口回绝:“你最好给我听话,否则,楚环死了,还有楚琮;楚琮死了,还有他老……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

“聂星逸!”微浓“砰”地一下气血上涌,促使她脑中一热,抬手给了聂星逸一巴掌。

可她失败了,聂星逸反手挡下,见她如此恼怒,反而心情舒畅起来,松开她的手臂大笑:“父王这招还真管用!用楚王室来要挟你,果然试不厌。”

微浓已是气得浑身发抖,险些要将密道里听见的话抖搂出来。幸好,她尚且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自压了回去。这个男人,连养育他的父亲都能下得去手,她还能指望他善待楚王室吗?

“可笑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君,”微浓凝声讽刺,“没想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禽兽又如何?至少我不

像你,不会出尔反尔。”聂星逸反唇相讥:“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对付聂星痕,你做到了吗?别人都是夫妻同心,唯独你次次拆我的台!”

“我是说过要帮你对付聂星痕。”微浓痛快地承认:“但我没说过要帮你作孽!那些龌龊手段,我不敢苟同。”

“那你继续出污泥而不染吧!”聂星逸已无心逗留,理了理袖口,恢复了面无表情:“五日之内,我会登基下旨册立你为王后。你若敢耍手段破坏封后大典,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聂星逸刻意压低声音威胁:“楚王室所有人,每人送你一根手指头,不知你喜不喜欢?嗯?”

言罢他不等微浓反应,已仰面大笑着转身,欲拂袖而去。待走到寝殿门口时,忽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魏良媛听说你被掳走,自责不已,吵着要过来探望你。她已怀有两月身孕,你注意分寸。”

“噼里啪啦”的珠帘声响起,伴随着“咣当”一声房门碰撞,聂星逸头也不回地离开。

微浓站在榻前,眸中头一次流露出阴鸷之色,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聂星逸,你会后悔的。”

*****

当日下午,魏良媛便来了含紫殿。

昨日登门时,她只带了两个宫婢,还亲自提着食盒;今日再见,她身后已多了十来个人随侍,处处可见宫人们的小心谨慎。

彼时微浓正在观摩那支金鸾衔朱钗,见她再次造访,目光先落在她的小腹上,淡淡道了句:“恭喜。”

魏良媛赧然地垂眸,隐晦说道:“这孩……来得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微浓见了她这阵势,便知聂星逸的心思,笑言:“至少在殿下心里,你这一胎正是时候。”

聂星逸继位在即,魏良媛便查出身孕,他必定会当作是好兆头。

魏良媛神色复杂地摸了摸小腹,对宫人们命道:“我与妃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

几个监都领命退下,唯独宫婢们面面相觑,不敢应承。

“退下!”魏良媛故作恼怒之色:“不然都去找殿下领罚!”

“是……”宫婢们这才勉强告退。

第94章袖手旁观

外人一走,魏良媛便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娴静,对微浓笑道:“妾身孕中情绪难控,望您恕罪。”

微浓心思不在此处,开门见山问她:“你和晓馨是同一个主?”

许是未曾料到微浓问得如此直白,魏良媛愣了一愣,才垂眸回道:“不算是,妾身是明二公的人。”

很好,那晓馨的主必定是聂星痕无疑了。微浓不动声色,心中忽又想起金城公主落胎之事,不禁再问:“那金城落胎之事,的确是你做的?”

这一次,魏良媛赶忙摇头:“不,不是……但与妾身有些关联。”

“怎么说?”微浓穷追不舍。

魏良媛自责之意浮上面庞:“当时二公命我给公主传个话,我便趁公主离开东宫时,在她手中塞了张字条。哪知公主自己紧张,不慎跌倒了。”

魏良媛低声说完当时的情形,抬眸却见微浓正盯着自己看。那目光清澈如流溪,锋利如冰刃,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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