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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秀明媚粲然的对显淳一笑,说了一句西夏语。只见野利显淳略一点头,弯唇回了一句,语气熟稔,笑容爽朗炫目。
从两人的互动和眼神交流中不难猜出他们是在谈论自己。虽然他们的语气表情间没有嘲讽与恶意,但是被人当面议论还是让雁影很不自在。野利燕也不时加入他们的交谈,独独她站在他们中间,却融不进他们的圈子。她看着野利燕与明秀公主两个俊俏女子一红一绿一娇一俏,站在俊朗硬挺的野利显淳身边,眼光明媚,笑语盈盈;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绝美水彩画里忽然滴落的一滴墨点,那样的突兀又碍眼。
他们三人说说笑笑的往野利燕所居的院落行去,雁影缓缓跟在他们后面;见他们三人聊得正热,便悄悄退身回到所居的院落。正巧一个仆妇打扮女子手中端着四样糕点,见她忙屈身行礼。
“见过郡主。这是厨子新做的点心,郡主且尝尝看,味道做得是否地道。若不合意,再叫厨子重做了来。”雁影往她身后桌上一瞧,细瓷的果盘里竟然是芙蓉莲子糕,茯苓糕,桂花酥,杏仁酥,绿豆饼,俱是中原汴京特有的糕饼,不由心下讶然。原本以为西夏人都是过着半野人的生活,原来并非如传闻所言。这里房舍虽然较中原建筑不同,少了雕梁画栋,却是更多了份结实粗犷;西夏的人也不似以前认知里那样粗鄙,言行举止都是尊卑有序,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个明秀公主,不但相貌出众,举止文雅,还能将中原诗词信手拈来。就连现下送来的这些吃食也与中原没什么差别。这几日所见所闻,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对西夏的认知。
那仆妇又道:“一会儿会有裁缝来给郡主量身做冬衣,郡主若还又什么需要可一并告诉老奴。”
“我知道了。”
这时野利燕似一阵风似的跑进来,边跑边嚷:“雁影,你怎么说走就走啊,我还没跟明秀——噫?这是什么?”野利燕也不在意显边说边走进来,见到桌上的糕点,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嗯——好吃!这就是哥哥请来的汉人厨子做的糕饼吗?早就听说中原的糕饼好吃,今日终于饱了口福。”野利燕说着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唔,好吃。”她左手一块桂花酥,右手一块儿茯苓糕,不停地往嘴里送,不一会儿,几盘小点心就让野利燕吃得没剩下几块。“哎呀,太好吃了,雁影,若不是沾你的光,我恐怕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雁影见她如此率真不拘,不由微微一笑,倒了杯茶端给她。“慢些吃,当心噎着。堂堂将军府的小姐竟然声称自己没吃过点心,若让外人听了去岂不笑话。”
“你那里知道,大哥今儿才刚请了一位汉人厨子进府,专做你们中原的吃食,以往我在府里是吃不到汉人的这些零嘴的。”
雁影闻言一怔。
这时管家领了首饰铺子的掌柜和裁缝来让她挑选首饰为她量身裁衣。她只选了一匹湖绿色的团花缎子做了一件夹袍。野利燕见状,不由分说替她选了绛红色茶花纹云锦与月白色梅纹罗绢做了件大氅与褙子才罢。又有珠宝铺子的掌柜捧了一盒子首饰进来请她挑选。她耐不过野利燕的催促,只从中选了一对红珊瑚坠子。珠宝铺子掌柜以为没有她喜欢的款式,忙道:“夫人怎么只选了怎么只选这么小的个坠子?其他的都不喜欢么?那我让伙计再去店里换些别的款式来您挑?”
“不用劳烦掌柜了。”
“多选几件,不用替大哥省银子……”野利燕在一旁界面道。
雁影摇摇头,“我不常出门,这些东西用不上,放着反倒是浪费。”
“怎会用不到呢?日后会用得上的。”野利燕还想说服她。
雁影对捧上一盘子首饰的掌柜摇摇头。“我自己也带了些首饰,再选也不过是放在妆奁里充数而已。”她本来就不喜簪珠戴翠,又知道西夏服饰制度条律严苛,自己不清楚规矩,怕犯了忌讳,索性不带免了这些麻烦。
“可姑娘也选得太少了,好歹也再选几件,不然将军会怪罪小的怠慢了姑娘。”珠宝铺掌柜哈着腰恳求她。本以为野利将军带回的大宋郡主会是个豪爽的大主家,谁料出手还不如小门小户。这次买卖不赚钱也就罢了,这要是让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知道了,还不得认为他铺子里没好货,日后谁还会去光顾他家店啊。
“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跟将军说。”
“要跟我说什么?”野利显淳正好走进来,阳光从他身后敞开的门外照射进来,给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边。紫衣金芒,头上金帖起云镂冠熠熠生辉,脑后乌发垂肩,他带着一身的光芒跨进门槛,仿似天神一般降临于世。
“大哥来得正巧,我正不知怎样劝雁影才好。”野利燕见显淳进来,起身将他拽到桌边指着一桌子的首饰:“这大半天的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多做了两套衣袍,可这些首饰……”说着,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对红珊瑚耳挂,“只选了这么一对耳坠子,其余的统统不要,我是拿她没辙了。”
显淳弯唇一笑,垂眸瞅了一眼盘中的首饰,抬眼却道:“你还不回房去,明秀还在你房里等着呢,你这个主人到把贵客留在房里自己不见踪影。”
“呀!”野利燕吐了下粉嫩嫩的小舌,“我这不是来找雁影给忘了么,我走啦,走啦……”话音未落,她已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显淳失笑的摇摇头,转头看见首饰铺掌柜的还捧着一盘子首饰候在那里,便在一盒子首饰中挑了挑,随手拿起一串珠链看了看,又扔回盘中,对掌柜说:“的确没什么能上眼的东西,回去再挑些好的来,别拿这种下等东西来糊弄人。”掌柜的唯诺着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调情?无情?
屋子里只剩下野利显淳,雁影忽然觉得局促又尴尬。她尽量不去想之前的事情,坐在妆台前摆弄着一匣子收拾来忽略显淳给她带来的紧张感。
野利显淳也未再说话,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书籍翻看。雁影悄悄打量他,阳光从书案旁敞开的窗扇外探进来,明亮耀眼的光束恰好打在案旁的野利显淳身上。将一身紫色缂丝朝服的野利显淳照耀得愈发耀人眼目。他侧身站在阳光下,英俊的面孔让阳光照得一半明亮一半幽暗,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勾勒出他性格的面部轮廓,低垂着眼的眼睫长而卷翘,因阅读的缘故微微轻颤。
她站在一旁望着野利显淳,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忘记该有的矜持。忽地那两道视线从书页上抬起,与打量他的视线相撞,雁影蓦地一惊,仓皇收回视线,低头摆弄着妆奁里的首饰,掩饰自己的窘意。
野利显淳的眸光定在她身上片刻,缓步踱到她身边,手指在一屉首饰中慢慢滑过,捡出一支白玉梅花簪,捻在指尖看了看,抬手簪在她的发间。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戴得多倒不如戴得精,过多的雕饰反而会抢了本身的韵致,依我看,这一支玉簪足以。”他嗓音低沉醇厚,入耳极是好听。
雁影的心怦然一跳。这句词是出自大宋天章阁待制兼侍讲司马大光大人的《西江月》。父亲江离钦佩司马光的才学,常与司马光谈诗论词,回家对司马大人赞佩不已,吟诵司马大人的诗句,谈论司马大人的治国之道更是常事。日子久了,耳濡目染,雁影自然对司马光的诗作不陌生。这样缠绵的词句会从野利显淳这个戎马征战的人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人意外。
他这算是调情吗?她讶然抬眸,野利显淳也正垂眸望看着她,薄唇微弯,狭长的眼眸幽深如潭,褐色瞳仁灿如晨星,又如凝聚了千年精粹的琥珀,光洁清透,宝华熠熠。雁影只觉得心弦一颤,如此英俊尔雅的野利显淳少了霸气狠厉,更令人错不开视线。
自那日野利显淳护送明秀回宫后一连几日都不在府中。这倒也让雁影暂时松了口气,起码这些天她不再为与他同床而尴尬。虽说他是仁宗皇帝赐婚的良人,但于己他算是个陌生人,没有举行正式的合卺(jin三声)礼之前就同居一室委实令她难以接受。虽然暂时不用担心野利显淳,但是雁影也没闲着,这两天她被野利燕拉着已经将野利将军府邸转了大半。野利燕是个热情又充满了活力的姑娘,几天下来,雁影已经与她混熟了。这一日刚刚晨起,雁影就被野利燕拉到马厩。
“你看,这是‘小白’,这是‘黑豆’,那匹枣红的马就是我大哥的‘血焰’。不过你可不能靠近它,它的脾气很不好。有一次新来的马夫刚靠近它就被它踢得飞出丈远,养了好些日子才能走路。可是你别怕,我的小白最可爱,来,你摸摸它,它很温驯,不会伤害你的。”
雁影慌忙倒退了几步。这辈子最靠近马的时候也不过是坐坐马车而已。摸马?她想都不敢想。
“来嘛,你摸摸它,它很乖的。”野利燕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那匹白马旁。那白马转过头来用黑黑的大眼瞅着她,圆圆的眨巴着纯真无比。它注视了雁影一会儿,好似在评估她这个陌生人。而后,它可能感觉到雁影并没有恶意,便从鼻孔里喷着气,嘴唇发出“噗噗”的声音,歪着头,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她一眼,然后张开嘴吃着野利燕伸手伸手送过来的豆子。那样子好似在笑话她的胆小。
竟然连一匹马都小瞧她?雁影的倔强被这匹白马的态度激出来了,她壮起胆子慢慢靠近,颤颤地轻轻抚摸小白,那马儿转过头来瞅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继续吃它的“美餐”。雁影渐渐不再害怕,放大了胆子也学野利燕抓了一把豆子的伸到小白嘴边。还未等小白伸头过来,一旁的黑豆已经凑过来用厚厚的嘴唇摩挲着她的手掌心,几下子就把手里的豆子吃得干干净净。雁影忍着手痒坚持到黑豆吃完,觉得手心里湿湿黏黏的,心里却是一扫惧怕。两匹马儿眨着无辜又可爱的大眼睛,好似在等待着下一捧美餐。雁影又拿来更多的谷物和豆子又喂黑豆。这时,一声低低的嘶鸣让雁影注意到到在一旁的血焰食槽里已经没有了草料,她不忍血焰饿肚子,轻忽了野利燕的警告,拿着草料走近血焰。
血焰见人靠近,鼻孔中呼呼喷气,四蹄刨地,焦躁不安。雁影慢慢靠近,刚要伸手喂食,突然间,血焰受惊似地仰头一声嘶鸣,声音震耳欲聋。
雁影吓坏了,踉跄着倒退,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上。这时血焰狂躁暴烈的的嘶鸣着扬起前蹄,眼看那碗口大的蹄子就这么从头顶上砸下来。那一瞬,她吓呆了,浑身僵硬,只是惊惧地瞠大了眼睛,无法移动分毫;耳边只听见野利燕的疾呼:
“雁影——”
忽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传来,一双强健的臂膀将她圈拢抱起来,熟悉的阳刚味道飘进鼻腔。血焰暴怒的嘶鸣顿时减弱,不再暴怒发狂,那粗壮的蹄子就贴着她身边落下,在仅离她寸许的地方砸出一个深坑。
这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竟让雁影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血焰呼呼地喷着气,强劲的气息从她耳边擦过,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酥软,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野利燕从突来的事故中醒过味儿来,冲上来语带颤音的上下打量:“雁、雁影,你、你、你没事吧?”
显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对野利燕叱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宿鲁拿伤药来。”
野利燕此时也才反应过来,“哦,对,对,伤药、伤药,我这就去。”
显淳抱着将她回到房里,将她放在床上,撩起她衣袖检查了一遍是否有外伤,又捏捏她的四肢,才皱眉道:“你去马厩做什么?怎么还去惹血焰?”
雁影刚刚回神,看到显淳如此生气,生怕他因此迁怒野利燕,急忙解释:“我——我总呆在房里无事,便央求燕子带我随处转转,燕子也是怕我总在房里闷坏了,就带我去马厩看她的小白。是我见血焰粮草没有了就想喂它吃豆子,不想让血焰受惊了。”
“她没告诉你不可以靠血焰太近吗?”
“不怪燕儿,她说过的,是我自己大意了,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来了来了,药来了。”这时野利燕风风火火地抱着几个药箱冲进来。雁影看到野利显淳眉头紧皱,生怕显淳恼怒立斥责野利燕,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是我没将她的话当真,想喂血焰吃草才惹怒它的,真的……”她好怕显淳禁止她与燕儿接触,在这人生地疏的地方,野利燕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快乐,更多的是像姊妹、朋友、亲人般的亲切。
显淳低头看了看她扯着衣袖的手,雁影顺着他的视线才发觉原来自己抓着他的衣袖,面上一红,急忙缩回手。
“大哥,药箱拿来了,要用哪种药?”野利燕抱着药箱冲进来,神情急切,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