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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腰!”素素一瞪眼,“都你砸了,我还没有东西砸呢!”
允禵眯着眼打量打量素素,末了,一拍巴掌,笑道:“好,咱就砸他个稀巴烂!来呀,把厨房里的瓷器都拿来,爷今天要砸个痛快。”
砸完了,自然有内务府送过来,不是自己的不心疼。俩败家子儿玩儿的不亦乐乎。还是允禵最后顾忌素素的身子,这才住了手。可是屋子里已经是遍地狼藉。反正也不让出去了,让下人打扫了,早早的休息。
允禵听到身边呼吸清晰而均匀,知道素素还没有睡。低低的说道:“委屈你了!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做我的嫡福晋,和我葬在一起的。”
素素翻了个身儿,啐道:“才多大,就死呀活的。”
允禵道:“今年我寿那阵,你吹得那曲子,真不错。那阵子睡得太香了。我怎么吹不了你那么好?”
素素道:“不知道,大概心境不一样吧!”
沉默了一会儿,素素接着说:“弘明,弘明没事吧?”
允禵道:“没事才怪!唉,我算是明白皇阿玛当年的心情了。自己的儿子争得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对方去死,看在他老人家眼里,那是什么感觉啊!”
素素推了他一下,说道:“现在才后悔,晚了!”话锋一转,说道:“那你现在还和你四哥对这干?这不是让他老人家地下有灵,心里不安吗?”
允禵咂吧了一下嘴:“老四那么待你,你还替他说话!”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屑,随即说道:“我们是习惯了,只有这样,大家才觉得正常。你让我跟老十三一样,摇着尾巴跟前跟后的转悠,他肯定全身不自在。打小儿我就不理他!其实,你说老十三也够苦的。前一阵的和土吞陵的事情你不是也听见了吗?他那个人,别人不说,我是知道,从小皇阿玛也是宠着当心尖子的。虽然这几年没了脾气,那骨子里的傲气是谁也抹不掉的。可是你看,竟然做出这种谄媚之事。就算那位是皇帝,这也不象是兄弟做的事儿!我敢说,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就是老十三也忌讳老四的喜怒无常。”后来的消息果然证实后一个想法。那块墓地有些小问题反映到雍正那里,折子密送,雍正压下没发,也没有说法。允祥从别处知道了,赶紧请罪。一直态度良好,雍正不仅没追究,反而为他开脱。从此以后,允祥愈发的谦恭。
允禵除了摇头叹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素素也有同感。记得当初,就算是在圈禁中,允祥也是举止有度,不失风范。开始听说他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敢相信!如果允禵猜得是真的,那允祥心里对雍正的防范不可谓不深啊!
聊了一会儿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素素问道:“你西北的事情怎么办?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允禵道:“哦?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素素道:“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像很匆忙。听意思,西北那边已经很急了,要是调动军队,怎么也要提前准备。如果他想让你出去,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通知你?”
允禵舒了一口气:“这么讲吧,你会把你的剑交给你的敌人吗?不会吧!你觉得老四就那么信任我,肯把几十万大军交给我?就是名头也不行啊!再说了,他怎么能容忍皇阿玛别的儿子比他优秀呢!”
素素有些不解:“就是说,即要请你,又不能让你去?那怎么办?”
允禵道:“如果我没料错,老十三这阵子会常来。至于老四那里,――,他想做好人,我就让他做到底!哼!你看吧,我还得骂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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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雍正七年三月,上命傅尔丹、岳钟琪率军从北、西两路征讨噶尔丹。
允禵坐在冒了绿芽的桂树下面,静静的抚琴。素素缓缓唱道“琴能静念少纷纭,更有仙声娱听闻。盥手焚香弹夜月,桐香兰味两氤氲。”这是允禵自己写的诗,素素为他谱了曲子。听起来,颇有几分出尘的感觉。
一曲唱罢,素素长袖款摆,比着流云水袖的意思舞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如鹅黄绿柳二月风中飘;脚踏云步,颤巍巍真似个嫦娥广寒宫中作客来。允禵边弹边笑,终于忍不住弹错了一个音。干脆舍了琴案,仰天大笑,上前抱住素素说道:“你这个假闺秀做的,让我到哪里找真闺秀!”两个人正在调笑,弘明匆匆忙忙赶来,看到眼前的情形慌忙后退。
允禵摆摆手,让他过来。素素去倒茶,回来的时候,弘明已经走了。允禵正在那里发呆。看见素素,才似乎惊醒过来,说道:“老四又打西北去了。”从康熙末年的大将军王到雍正初年的年庚尧,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不知道现在的岳钟岐又如何?
想起允禵在西北的威风八面,素素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允禵已经坐在琴案旁边,指指旁边的紫玉萧,琴萧合奏,轻柔的音符飘飘摇摇的流荡在春芽绿草间,遮住了苍山白雪,百丈蓝关……
更深漏静,睡梦中,素素忽觉身边无人,披衣坐起。烛光点点,书案前,允禵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风在林中雪在山,乘撬荡荡更闲闲。凭空驰下三千尺,一似天仙降世寰。――《延芬室集》
素素的身子越来越重,但是先天体质不好使她显得特别的瘦。西北动地的鼙鼓声中,允禵一次次的催动太医照看自己的“心肝儿”,越发的被雍正轻视。
允祥随着战事的紧张,拜访越频繁。允禵却依然故我,借口被圈禁中,死活不肯出小院。虽然平日四处乱溜达,这时候却是规矩的很。允祥只好每次都找不同的理由,进院攀谈,免得被言官弹劾,说他私交“罪臣”!
来的多了,也熟络。男人们有时候会象小孩子一样向女人抱怨,多半都有炫耀的心思。每当这时候,素素会觉得他们真的很像兄弟,四十几岁的人了,玩儿这种拙劣的小孩儿把戏,还乐此不疲。一个仗着是“权弟”,一个仗着是“嫡亲弟弟”,也不知道是为难那些官员,还是官员上面的皇帝。大概憋久了,总要寻些途径发泄一下吧?
留着他们在里面聊天,素素沿着允禵建议修的廊道到锦宁那里串门。两个院子连在一起,也算没出自己的“圈禁地”啊!
锦宁正在午休。素素耳尖,听见飒飒的剑风。循着声音来到后院,弘明正在练剑。
下意识的捡起一颗石子,掂了掂,夹在两指之间。弘明的剑法似乎有些练疯了,很容易伤到他自己。剑势中宣泄的是一腔的怨气和无奈,还有愤怒。自从那次十五之后,弘明已经不怎么和自己说话了,每每看自己时,眼中流露的怨恨常常令人不寒而栗。各种原因,素素也能猜到,只是不知或者不屑去解释。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巧言令色,非她所好。
一招长虹贯日,竟然接了一式苏秦背剑。素素看得明白,弘明已经控制不住这把剑了。剑尖自上而下的掉转过来,直直的插向弘明肩头。弘明吓得侧身偏过,却把前胸亮了出来,剑尖继续凶猛的下坠,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噹――,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竟然震飞了长剑!弘明收不住身子,连连后退,扑通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长剑,没有出声。半晌,才颓然垂下头,无声的哭泣。
素素压住胸中翻涌的血气,慢慢站起身来,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从一旁的石桌上掂了一坛酒,慢慢走到弘明面前,半蹲下身子,默默的放下酒坛。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恨也由你,爱也由你。
弘明慢慢抬起头,看着素素。见她脚步略带蹒跚,慢慢才恢复正常。走到垂花门前,停顿一下,微微调匀了气息,方才踏进去。她,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允祥的病情越来越重,后来也不怎么来了,想来战事没那么紧张,身体又不好吧!允禵只是抱怨了一句:“卸磨杀驴!”也不再说什么。此时,他最担心的是素素。
因为体质的原因,还有体内残余的毒素,孩子没有保住。
五月,素素小产了。
进进出出丫环嬷嬷安静而有序的忙碌着。这个节骨眼雍正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派来很多丫环婆子帮忙。允禵起先还有疑问,看了一会儿就什么也不说了。
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素素终于有力气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嘿,几天没见了。”素素醒过来,看见旁边胡子拉茬的允禵,心里虚弱的说:“这个结果不错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眼里含着泪,允禵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是啊!活着就好!”想了想,又说:“孩子被葬在黄花山。四哥许了。”黄花山是允禵的园寝,完颜氏也在那里。想不到雍正不待见娘,倒是对孩子不错。
素素没力气说话,只是笑了笑。允禵帮她掖了掖被角,又坐在旁边杂七杂八的念了一会儿,素素已经悠然入睡。悄悄擦擦挂在眼角的液体,允禵一个人呆坐了一会儿,这才亲自放下帐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素素出事以后,允禵每天上午都会到寿皇殿,康熙的御容前喃喃自语。渐渐的,素素身子也慢慢好起来,可以在小院里走动走动。弘明和锦宁来过几次,永忠还小,怕给孩子过了病气,没有带过来。素素瞧着锦宁似乎憔悴的厉害,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这天素素歪在贵妃榻上懒懒的翻着允禵以前写的诗,私睡非睡间,福婶进来说,二阿哥来了。
弘明?什么事?
弘明看福婶出去,这才捡了个位子做好,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茶盏。
素素笑道:“这是前儿造办处送来的西洋东西,我泡了些水喝。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味儿好闻。听说可以安神定思。你阿玛不爱喝,就是爱闻。不如你也尝尝,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送些过去。”
弘明闻了闻,有点冲,却冲的很温柔。好像一瞬间就霸道的把整个人的味觉全部占领了,然后就那么悠悠然然的飘在你的四周。于是,其他的味道又回到鼻腔中。但是这里已经是她的味觉世界了。薰衣草的香气,是回味的暗味,是储存在黑夜的阳关,温暖的安宁。
也许是香味的缘故,也许是这个房间太过温暖,也是是素素不象他想得那么严厉,总之,当他准备说的时候,已经有了承担的勇气:“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救我,您也不会遭这么大罪!”
素素一愣,愕然道:“二阿哥,您这是从何说起?”
弘明道:“那天,在园子里练剑,是我鲁莽不懂事。如果不是您及时出手相救,恐怕现在躺着的应该是我。”
素素了然的笑道:“哦,是那件事啊!不妨事的。我身子本来就不好,有没有出手救你,这个孩子都不见得能活。你不用放在心上。”顿了顿,又说道:“这事儿,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你阿玛,他性子急,认死理儿,又爱迁怒人,别跟他讲这些事儿。”弘明吃惊的看着皱着眉念叨的素素,还以为阿玛在她心目中是个大英雄呢!
素素大概也觉得这话太实在了,不过允禵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只好抱歉的向弘明笑笑,安慰道:“有这样的阿玛不是你的错!”
弘明突然觉得这个屋子有点热,热的想流汗,然后身心就那么一轻,嘴一咧,呵呵的笑了出来。
待他笑得差不多了,素素认真地说:“人间最痛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钱没了,可以再挣;官没了,还能东山再起;亲人没了,就永远都没了,什么也换不回来。”
弘明点点头,表示受教。话不能说太白,素素有点担心锦宁的身体,仔细的问了问,知道是以前生永忠时落下的毛病。叮嘱了几句,就端茶送客了。
允禵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弘明来过了?什么事?”
素素道:“没什么,锦宁身子不好,他送两件锦宁的绣件过来。你来看看,做件什么好呢?”
允禵狐疑的看了一眼,并不全信。这也不算是空穴来风。当初太子秽乱后宫的时候,他已经懂事。小妈长子之间,很难说结果的。素素总是那么年轻貌美,而自己似乎越来越老了,更别提和年轻倜傥的儿子相比!悄悄摸了个镜子,左照右照,一狠心,把胡子剃了。果然年轻很多,和十几年前有的比了。反正也不出去,无所谓了!
素素散步回来,吃惊的看着面貌一新的允禵,他在和谁生气吗?不让他留胡子的时候,诅咒发誓的非要留,还说什么没有胡子就是没脑袋。现在没人说了,他自己剃了!不要脑袋了?不过,真的很好看。眼珠一转,晚上也不会扎她了!
允禵见素素站在门口,歪着头不说话,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尴尬的咳嗽一声,素素低头一笑,回身让福婶和塔布都先出去。自己进去和允禵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