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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利与我 作者: 约翰·杰罗甘-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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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山羊怎么样?山羊也很可爱。”     
        最后,我们终于否决了所有饲养家畜的提议而决定饲养家禽。对于任何一位发誓要戒除化学杀虫剂和肥料的园丁来说,饲养小鸡会很有意思的。它们很便宜,而且养护的费用也相对较低。它们仅仅需要一个小小的鸡笼以及每天早上的几杯碾碎的谷物就会很开心了。它们不仅可以提供新鲜的鸡蛋,而且,当不受束缚自由闲逛的时候,它们会将一天都用来挖泥土,就像是颇具效率的小型旋转式耕耘机一样,而且当它们一边漫步的时候,还会一边用它们那含有丰富的氮的排泄物给土壤施肥。每天晚上,在黄昏的时候,它们会自觉地回到自己的鸡笼里面去。这样的动物有谁会不喜欢去喂养呢?一只小鸡便是一位崇尚有机肥耕作的园丁的最好的朋友。饲养小鸡非常有意义。此外,就像詹妮所指出来的那样,它们也通过了可爱这一关的测试。 
          
        那就决定饲养小鸡了!于是詹妮主动同在孩子的学校里所结识的一位母亲成为了好朋友,因为她居住在一个农场里,而且她表示愿意从下一窝孵化的蛋中挑几只小鸡送给我们。我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狄克,他也同意有几只母鸡在这块地方晃悠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狄克自己就有一个很大的鸡笼子,他在里面饲养了一群小鸡,这样一来,他不仅有鸡蛋可吃,还有鸡肉可尝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狄克说道,将他那两只肉墩墩的胳膊交叉到了胸前,“你怎么做都可以,就是不要让孩子们给它们起名字。一旦你给它们起了名字,那么它们就不再是家禽,而变成了宠物。” 
          
        “很有道理。”我表示赞成。我知道,家禽畜牧业不应该有多愁善感的空间。母鸡们可以存活十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可是,它们只有在交配的最初几年里才会产蛋。当它们不再下蛋的时候,也就是要把它们炖成鸡汤的时候了。这是饲养鸡群的一个组成部分。 
        
        狄克狠狠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猜想到了我将会面临的情形,于是他补充了一句:“一旦你给它们起了名字的话,那么一切都完了。”     
        “一定,”我附和着他的意见,“绝对不会给它们起名字的。”     
        第二天晚上,我下班后将车开进了车道上,然后,三个孩子从房子里面冲了出来迎接我,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鸡。詹妮跟在他们的后面,手里抱着第四只。她的朋友,堂娜,在那天下午便将这些幼禽带了过来。这些只有一天大的小家伙们竖起脑袋向上凝视着我,好像在问:“你是我们的妈妈吗?” 
          
        帕特里克是第一个将坏消息委婉地告诉我的人:“我的这只叫做羽毛!”他宣布说。     
        “我的叫啁啾。”克罗说道。     
        “我的这只叫毛毛。”科琳插话进来。     
        我向詹妮投去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绒毛,”詹妮纠正说,“她给她的小鸡命名为绒毛。”     
        “詹妮,”我抗议道,“狄克是怎么告诉我们的?这些是农场里的动物,不是宠物。”     
        “哦,得了,农夫约翰,”詹妮说道,“你和我都知道,你是决不会伤害它们中的任何一只的。看看他们有多么可爱!”     
        “詹妮。”我说道,声音里升起了一股挫败感。     
        “顺便说一句,”她说道,举起了她手里的第四只小鸡,“来见一见雪莉。”     
        于是,羽毛、啁啾、绒毛以及雪莉,便在我们厨房柜台上的一个盒子里面定居了,一个灯泡摇摆在它们的头上,以供它们取暖。它们吃了之后就睡,睡了之后再吃,而且吃得更多,所以,它们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长大着。在我们将这些幼禽带回家来几个星期之后,我在黎明时分被某种声音给唤醒了。我在床上坐直了身体,然后侧耳聆听着。从楼下传来了一个微弱的、惨淡的叫声。这是一种嘶哑的哇哇叫声,更像是一个患有肺结核的病人的一声咳嗽。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喔—喔—喔!”几秒钟之后,声音再次传来,尽管仍然显得有气无力,但是这一次却更为清晰了:“喔—喔—喔!” 
          
        我摇醒了詹妮,然后,当她睁开了眼睛的时候,问道:“当堂娜将小鸡带过来的时候,你请她检查一下了吗,以确定它们是母鸡?”     
        “你的意思是你会那样做吗?”她问道,然后翻了个身,继续酣睡了。     
        这叫做辨识性别。那些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的农人们,会检查一只刚出生的小鸡,然后以大约百分之八十的精确率确定它是一只公的还是一只母的。在农产品店铺里,一对已经确定了性别的公母搭配的小鸡,将会要求买主支付一笔额外的费用。所以,想要便宜一些的选择,便是去购买性别不详的禽鸟,此举必须抱着如下的想法:如果是公的,那么就趁其肉还鲜嫩的时候把它给杀了;如果是母的,那么就饲养下来用于产蛋。当然,要进行这种性别不详的赌博意味着,你可能会用将其杀死、取出其内脏、拔除其鸡毛等一系列的残忍手段来终结那些公鸡的性命。正如任何养过鸡的人都会知道的那样,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鸡群里也是无法容下两只公鸡共同存在的。 
          
        最后获得的证明便是,堂娜的确没有试图去辨别我们那四只小鸡的性别,我们那四只“孵蛋的母鸡”,有三只是公的。我们的厨房柜台,等于是家禽类的“美国男孩镇”了。公鸡的一个习性便是,它们永远都不会满意做其他公鸡的第二把交椅的。如果你饲养着数量均等的公鸡和母鸡的话,那么你或许会以为它们可以成双成对,结为像奥奇和哈里特那种类型的快乐夫妇。可是你错了。公鸡们会为了确定谁才是鸡笼里的老大而展开无休无止的争斗,弄得彼此都鲜血淋漓,情景极为可怖。而胜者则将拥有所有的母鸡。 
          
        随着它们进入了成年期,我们那三只公鸡开始摆姿势、啄食,当我跑到后院里去布置好他们的鸡笼时,我会极度悲伤地想着它们仍然在我的厨房里,而且,在那雄性激素的刺激之下,它们还会高亢地啼叫。而雪莉,我们那只可怜的、负担过度的母鸡,所得到的关注,要比那些性欲最为旺盛的雌性们所能够得到的还要多。 
          
        我曾经认为,我们那三只公鸡持续不断的啼叫,一定会让马利发疯的。在马利尚还年轻的那几年里,后院里一只小小的燕雀所发出的甜美的吱喳声也会引起他疯狂的吠叫,他会从一扇窗户跑到下一扇窗户,用后腿一上一下地跳跃着。然而,如今距离他的食物碗只有几步之遥的三只啼叫的公鸡,却对于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他看上去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就近在咫尺。每一天,啼叫的声音都会变得比头一天更大声、更强劲,早上五点钟便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啼叫声会响彻整栋房子。“喔—喔—喔!”马利在这片震耳欲聋的吵闹声中酣然沉睡着。这时候我才第一次猛然意识到,或许他并不是对啼叫声充耳不闻,或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天下午,当他正在厨房里面打着盹儿的时候,我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说道:“马利?”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叫得更大声了些:“马利!”还是没有反应。我拍着手掌,叫喊道:“马利!”他将头抬了起来,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耳朵竖了起来,试图想知道他的雷达系统所探测出的是什么。我又做了一遍,大声地拍着手掌,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这一次,他转了一下脑袋,瞥见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我。“哦,是你啊!”他跳了起来,尾巴摇摆着,对于看到我表现得十分开心以及明显的惊奇。他用头撞着我的脚,以示迎接,然后,向我投来了一个怯懦的神情,似乎在问:“像这样偷偷摸摸溜到我的身边,是何用意呢?”我的狗,看来,他就要聋了。 
     
        于是一切都开始有了些道理。在最近的这几个月里,马利看上去正以一种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方式忽略着我的存在。当我呼唤他的时候,他都不朝我这边瞟上一眼。当我在黄昏时分带他到户外的时候,他会在满院子里嗅着自己的路径,将我让他转身回来的口哨声以及呼唤声忘在脑后。当有人按响门铃的时候,他会在家庭活动室里趴在我的脚边睡大觉,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 
          
        马利的耳朵在他小的时候便给他带来过不少的麻烦。就和许多拉布拉多猎犬一样,他也很容易患上耳朵感染,所以,我们曾经在抗生素、药膏、清洁剂、点滴以及兽医出诊上面花费了一笔较为可观的费用。为了试图去除这些麻烦,他甚至还动过手术去削短他的耳槽。直到我们将这些不可能被忽视掉的公鸡带进了我们的房子里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马利耳朵上的麻烦已经使他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我们的狗,已经逐渐地进入到了一个再也无法听见低语的无声的世界里了。 
          
        可是,马利看上去对此却并不介意。他十分适应这种退休生活,而且,他的听力问题似乎并没有对他那悠闲的乡村生活方式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如果有什么的话,那便是,耳聋对他来说被证明是一种幸运,终于给了他违背医生叮嘱的借口了。毕竟,他如何能够去留意到他无法听到的命令呢?虽然我一直坚持认为他头脑迟钝,但是我可以发誓说,他却知道如何将耳聋这一劣势变为优势。如果你将一块牛排扔进他的碗里面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立刻从隔壁房间一路小跑过来的。他仍然具有识别肉块落到金属碗里时所发出的那种钝钝的、令他心旷神怡的声音的能力。可是,当他正在某个他更喜欢的地方待着的时候,你唤他过来的叫喊声他是绝对听不到的,他会快乐地在距离你很远的地方闲逛着,甚至都不会像他以前那样充满负罪感地偷偷瞧上你一眼。 
          
        “我认为这只狗正在戏弄我们。”我告诉詹妮说。她也同意马利的听力问题似乎是有选择性的。每一次,当我们偷偷摸摸地靠近他,拍着手掌,叫喊着他的名字,对他进行测试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有所反应;而每一次当我们将食物丢进他的碗里时,他都会跑过来。他似乎听不见所有其他的声音,除了一种最让他心动的声音之外,说得更准确一些,一种最让他的胃心动的声音:开饭的声音。 
          
        马利对于食物的需求可谓贪得无厌,他仿佛永远处于饥饿状态。我们不仅每天会给他四大勺狗食——这一食量足以维持一窝奇瓦瓦小狗(一种原产于墨西哥的耳朵尖、皮毛滑、体型小的狗)一周的生活了,而且,我们还开始随意地用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来补充他的饮食,此举违反了我们所读过的每一本养狗指导手册所提出的建议。我们知道,餐桌上的剩余食物,只会让狗养成只愿意选择人类的食物而不再喜欢吃狗食的坏习惯(可是,如果让狗在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包与一个干燥的粗磨食物之间进行选择的话,谁又能够去责备它们呢?)。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是治疗犬科动物肥胖的处方。而拉布拉多犬尤其容易变得圆圆胖胖,特别是当它们进入到了中年以后。有一些拉布拉多犬,尤其是那些英国支系的拉布拉多犬,到了成年的时候便长成了浑圆的一团,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被一根空气软管充过气,准备漂浮在第五大道上的感恩节游行队伍中一样。 
          
        但是我们的狗却并不属于上述的情形。马利虽然很许多的问题,可是其中却没有肥胖这一项。不管他狼吞虎咽进了多少的卡路里,他总是会燃烧掉更多的卡路里。他那无法抑制的、高度兴奋的勃勃生气,消耗掉了巨大的能量。他就像是一台功率极高的电动设备,能够将每一盎司的燃料都立刻转化为纯粹的、原初的动力。马利是一个令人吃惊的具有无限活力的身体样本,一种路人们都会停下脚步发出啧啧惊叹的狗。作为一只拉布拉多猎犬,他的个头很高大,他重达九十七磅,这一数字要比该种类雄性狗的平均体重——六十五磅到八十磅多出许多。即使当他年迈的时候,他身体的大部分也仍然是纯粹的肌肉——结实的、强壮的、没有一点儿脂肪的肌肉。他的胸廓达到了一个小啤酒桶的尺寸,可是,这些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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