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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风 作者:劳伦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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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草帽的矿工的妻子想忏悔想得着了迷。她跑过听众席间的过道跪在祭坛前,然后祈祷,“上帝啊,我们想亨利,他就能来。现在我替他来了。”这是多么令人吃惊的情景!劳伦斯先是扮牧师,接着扮矿工的妻子。把我逗得前仰后合。他跟我讲了,他16岁时得了多重的肺炎,后来他又以何种的顽强毅力和生命力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我听后,就企望他能更强壮,更健康。

  他的灵魂总是健康的。有时,他也许情绪不好,急躁,但是他决不抱怨他的苦恼。

  在伊萨尔河谷,他写下了这首诗。

  被爱男子的歌

    她的乳房之间是我的家,乳房之间。

  三面是空虚和恐怖,而第四面是休息。

  力量的源泉来自温暖的乳房之间。

  我从早到晚快乐地从事工作。

  没有必要惧怕身后的恐怖,回头看它。

  我受到保护,我喜爱工作。

  不需要照顾灵魂,亦不需要用祈祷来驱赶恐惧。

  每天晚上回到家里看看房门关好没有就行了。

  把自己装进,把恐怖挤出,这就挺好。

  夜夜回归。

  把我脸颊贴在她的乳房之间,这就知足。

  那样做,我的和平能证明我这一天的行为端正。

  那样做,我的失败和过错

  会无意中从她的肉体中涌出,

  平静地但肯定地使我感到害臊。

  我祈望永远这样下去,

  我的脸埋在她的乳房上

  使我安静的心灵放心,充实,

  她的乳房使我的双手盈满。






不是我 而是风前往意大利






前往意大利

  早晨5点。昨晚下了大雨,空气清新。略有薄雾,太阳从沙漠上升起驱散了它。

  突然,我深深地感到劳伦斯死了,他真的死了。失去他的悲哀成了我余生的忠实朋友。它有时安慰我,它是使我有分寸地处理一切事物的好友。有时这个悲哀就象豺一样紧随我的身后要把我咬死。没有任何东西能象它那样左右我了。

  我想起了劳伦斯对我说过的话,“你总是把自己等同于生命,为什么?”

  我答道,“我是那么想的。”

  现在,我明白了,常常是那么接近死亡的他,如何完整地将他的生命交付于我。

  我忌避死亡。我曾在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亡的情况下和它作拚死的斗争。很久以后我才听新墨西哥的医生说他得的是肺病。这是我和他生活的整个时间里我和他不能共同承担的秘密。我不得不一个人忍受着。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这是个可怕的信息,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死亡比我更强大。他的生命系于一根细线,这根细线某时就要断开。他将提前结束他的寿命。

  这个山里的早晨使我想起了我俩翻越阿尔卑斯山的旅行。

  8月中,我俩精神抖擞地出发了。当时我俩都不熟悉意大利。这对我俩来说,是一次大冒险。我们把不多的物品分装在三个包里,先送到加尔达湖。我俩徒步出发,带了一块防水布,每人背一个登山包。登山包中带着小酒精灯,为了在路旁能方便地做饭。

  在一个多雾的清晨,我俩打着哆嗦上路了。沿途的树都滴着水珠。我俩为能自由地到未知境域探险感到高兴。我们行走在伊萨尔河谷的满目青翠中。登上山丘又走下山丘。我们在堆干草的小屋里睡觉。这是我们的愿望之一。不过在堆草小屋里睡觉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雨下得很大,我俩淋得精湿。风从小屋中穿过,即使盖上一吨干草也暖和不过来。劳伦斯写下了我俩带来的耶稣受难像和他在高高的山上发现的可爱的教堂。天色已晚,他点亮祭坛上的蜡烛,仔细地看着供奉物,忘掉了极度的疲倦和饥饿。

  下面是他那时写的诗。

  所有的蔷薇



    伊萨尔河畔的黄昏,

  我俩流浪并歌唱。

  伊萨尔河畔的黄昏,

  我俩在猎人的梯子上攀登,

  并坐在摇摇晃晃的枞树上,看着河流。

  河水不停地流淌,浅绿冰冷的水,

  在歌声中填充黄昏。

  伊萨尔河畔的黄昏,

  我俩觅得的给人温暖的野蔷薇,

  红红地涌向河面。

  闷闷不乐的青蛙在歌唱,

  蔷薇的香气使河岸的一侧在薄暮中蒙胧,

  我俩的亲吻在蔷薇中相遇,

  我俩的脸就是蔷薇。



    翌晨,她醒来,

  我游移不定,想想她。

  她站起来挡住窗光,

  雪白的肩膀熠熠发亮,

   当时她的身体,

   在强烈的金色光影下模糊。

   她的乳房晃动着,

   象盛开的蔷薇。

  她把水淋在身上,

  她的肩膀,

  闪着银光,

  湿漉漉地晃动,

  象蔷薇那样起皱纹,

  并能听到纯洁的花瓣伸展开的窸窣声。

   窗旁布满阳光,

   她摇动着金色的影子,

   她的全身象太阳一样发光,

   象蔷薇和蔷薇在攀比一样。



    刚从伊萨尔河摘来的一点蔷薇花,

  凋谢了。红里透紫的花瓣,

  在桌布上象河面上漂浮的小舟,

  她从桌子对面向我微笑,

  她说她爱我,

  我吹动小舟,使它穿过茶具中间的浅滩,

  然而,它满载亲吻怎么也浮不起。



    蔷薇伸展出花蕾,

  我看到女人的灵魂在她的瞳孔里。

  我兴奋得发抖,坐着看着,

  魔法变出的神秘的花。

  日复一日,从忌妒的花蕾中,

  我的宝贝悄悄地出来,

  每天,围绕着世界,

  我的幸福渐渐地扩展,极大地扩展。

  我们在翻越阿尔卑斯山时迎来了劳伦斯的生日。我除了送他富尔埃草以外,没有可以作为礼物的东西。当晚,我俩在途中的加斯塔乌斯村和农民共饮啤酒,跳舞。这是我们共同过的第一个他的生日。一切都那么美好。总有新的事物开始。

  下面是劳伦斯的诗。

  山中不期而遇

    路旁小巧的三色紫罗兰,

  背对着紫草的面,和他们的钱,

  傍晚,蜜蜂都离开野生的立麝香草,

  所有的花香都被寒冷消除。

  夕阳在苍白的天空上,

  山上新积的夏雪,

  静谧中清晰地闪光,

  清爽地给我们送来凉意。

  十字架上的基督,他年轻美丽的肉体,

  被钉子钉住。

  他的耷拉的白色的嘴唇里藏着痛苦,

  如生的眼睛看着最后的苦难。

  公牛拉车无声无息地下山。

  啊,我感到羞耻,无法再看基督。

  前方山上积着白雪,

  我的心燃烧着,蜷缩着。

  在寒冷的空气中,公牛的喘息加快。

  它前额上系着绳索,几乎拉不动车上的重负。

  牛在缓慢、懒散地走着,

  车夫在车的左侧昏然入睡。

  确实,在你那晒黑的手掌中有某种东西,

  能使我想起一些人的面容及其他。

  他安然坐着,任公牛随意走去,

  弯曲着身体进入梦乡。

  我立在旁边的草丛中,躲避着,

  我的目光再次和基督的目光相遇。

  他悲哀和憎恨的阴沉的棕色眼睛,

  紧紧地盯住我,苦恼再度出现。

  有时,憎恨扑向一旁的我,

  有时,我看到苦恼的静寂,

  冰冻在不懈怠的安静中。

  有时,我害怕黑暗。

  我站在眼花缭乱的三色紫罗兰中,

  在高耸的埋葬着基督的白色雪峰下,

  在冷清的苦恼中,

  我得到的欢乐并没受到多高评价。

  然而,他已离去,不停地憎恨着我。

  他象山一样忍耐着,因为他很坚强。

  但死在他心中十字架上的苍白的基督,

  感受着他的错误的冰冻的记忆。

  他的鼻孔里还有绝望的冰冻的呼吸,

  他的心里还有一些丧失的苦恼,

  他紧握的拳头中有耻辱,

  他的胸中有苦闷的我的憎恨。

  我站在移开羞眼的冷淡的花中时,

  我感到了使他握紧拳头的耻辱,

  在他的额角上感到了绝望,

  他的冻僵的苦恼使我心如坚石。

  我多么希望能够再次领受浪漫的意大利之行的冒险徒步旅行的欢快及令人神往的美景和阳光。

  我们到了特伦托。但是,它使我们困惑。我们所能得到的是简易的旅馆、乱写乱画的墙壁、肮脏的床单和差得不能再差的厕所。简直无法忍受。

  周围的人都是异国人。当时我还不会意大利语。

  一天早晨,我坐在但丁雕像下痛哭起来,使劳伦斯大为困惑。以往,我曾当着劳伦斯的面赤脚走过冰冷的鹅卵石,在寒冷、饥饿、潮湿面前露出微笑。那样的事对我来说不过是种慰藉。而现在我却因这里不干净和厕所污秽而哭泣。在到达那里之前,我们用了6周时间。我们乘火车去了加尔达湖畔的里瓦。当时该城驻扎着奥地利军队。高雅的军官们穿着饼干色的长裤和淡蓝色的上衣和同样高雅的贵妇人们走在一起。开始,他们盯着劳伦斯和我。因为我们背着行囊,象个流浪汉,尤其是我。劳伦斯的裤子磨破了。这条裤子是劳伦斯和米里亚姆一块儿买的,所以我们称它为米里亚姆裤。我穿的是满是皱襞的绉绸裙子。我的丝绒裤子上的红色是我的巴拿巴帽子给染上的。幸运的是,三位妇女把我俩带到她们的住处。我们没钱,她们也不在乎,还给我们的房间拿黄色、青色的无花果、葡萄。我俩为了节俭,不顾女佣的担心,在那里用酒精炉做饭。后来,我们收到了我们的皮箱。

  我妹妹乔安娜给我寄来可爱的衣服、帽子及对我们所处环境来说都非常好的,“Paguins”。我们骄傲地穿戴着它们,神气地出外行走。

  在加尔尼亚诺,我们在伊盖亚别墅过了冬。

  劳伦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地方。这是一座大别墅的一楼,大窗户对着湖面,下面是道路。前方高耸着蒙特瓦尔基,它浴着蔷薇色的夕阳。劳伦斯在他的一首诗中写道:“绿色的天狼星滴落在湖水上……”

  在这里,我开始了主持家庭的最初尝试。这是困难的工作,要在空旷的大厨房里和大铜锅作伴。时常当我不会炖或煎时就问:“劳伦斯,鸽肉烧糊了怎么办?”这时他就勇敢地中止工作,毫无怨言地到我这里来。

  起先,我很怵洗床单。床单太大,沾满了水,弄得厨房满地是水,桌子都湿了,我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

  劳伦斯一看我不行了,就叫:“哎呀,唯一淹着了。”(唯一是我高傲时相当于唯一的不死鸟的名字)他过来帮我,给我换衣服,擦厨房,把床单晾到院里。一天早晨,他给我的寝室送早餐。然而,意大利的床上有唾壶。唾壶上有个可怕的蝎子。劳伦斯把它弄死后,我说,“同类招唤朋友。”把他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是女人,我是忠实的骑士,打败了龙,我得到的仅仅是这个吗?”

  我俩常去散步的一个地方是加尔达湖畔的博利亚科村。我俩在那里和安稳、伤感、不怎么爱说话的贝尔萨格里埃尔家的人一起喝酒、吃核桃。对我来说,我家在道路上高耸的窗户是个乐趣。贝尔萨格里埃尔等人常慢跑到我家,兴致勃勃地唱意大利歌曲。人们也悄悄地在我家窗下约会,夜晚,年轻人在这里弹吉他。我偷眼看劳伦斯,他常显得不高兴。

  那时,他正在修改《儿子和恋人们》。这是劳伦斯和我一起写的第一本书。我为这本书而生活、烦恼。当劳伦斯说“那时妈妈怎么想的”时,我还写了这书的一小部分。我必须深入了解米里亚姆和其他人的性格。他在写他母亲去世时病了。他的悲哀也使我病了。他说,“如果我母亲活着,我决不会爱你。因为我母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避开我。”但是我认为他战胜了这一点。只是,这种强烈的绝对的爱害了还没坚强到足以忍受它的少年。几年后,他说,“要是现在,我会写出完全不同的儿子和恋人们。母亲错了,我过去把它认为是绝对正确的了。”

  我认为,男人有两次诞生。开始是母亲生他,然后他必须从他爱的女人那里得到再生。一次,在湖畔的小支流旁,劳伦斯说,“你看,那个小女孩长得很象我母亲。”他的母亲死了,但他认为她现在仍活着,似乎就在他眼前。

  《儿子和恋人们》写到接近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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