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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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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轻移脚步,缓缓来到了扎克汗巴身前,向他注视着,又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赞叹一声道:“好剑法!”
  说完,她偏过身子来,打量着丈许开外的海无颜。
  “你这一手剑法可是新学的?以前我没有见你施展过,真快!”
  海无颜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缓缓走上来,与她并排立着。
  “这个人武功确是了不起!”潘幼迪回眸睬着他道:“刚才情形,我真为你捏一把冷汗,要不是你出剑够快,只怕已遭了他的暗算!”
  一面说一面伸出足尖,轻轻探入扎克汗巴身下,向上一挑。已把对方尸身翻转了过来。
  但只见死者右手后背,却在掌心里紧紧握着一口尺许长短的匕首,想是方自袖内掣出,还不及出即遭到对方毒手。
  海无颜的剑显然是伤中对方腰间要害,深入约数寸,外表看上去,不过是留下一道细小的剑痕,殊不知这一剑已严重地伤害了对方肝肺,要不然以扎克汗巴之功力,断不致如此快就已丧生。
  海无颜心情像是十分沉重,微微摇了一下头,他苦笑道:“我本来还不打算要他就死,只打算废了他的功夫,逐出西藏。”
  潘幼迪冷冷地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久闻此人,一生作恶无数,你杀了他,只当是善功一件,大可不必伤感,倒是未来前途,却要更加小心呢!”
  海无颜禁不住偏过头来看她一眼。
  潘幼迪也正看过来,四只眼睛相对的一刹那,似乎凝结住了。
  那只是很短的一霎,海无颜忽然像是触及了什么道:“哦,任三阳呢?”
  潘幼迪一声不响地陡然腾身过去,转瞬间踏雪而回,手上托着看来似乎是冻得不轻的任三阳,海无颜暗吃一惊,忙自赶上去。
  在二人一番推按之后,任三阳总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眼来。
  “嗯……鹅这是在哪里?”接着他倏地弯腰坐起,用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鹅这还活着么?”
  海无颜一笑道:“死不了!”
  一面说,随即由身上取出刀伤药,为他各处伤口上好,包扎妥当。
  海无颜默默地在为任三阳疗治时,潘幼迪只是静静地在一边肴着,眸子里含蓄着深挚的情意,及一些伤怀、幽怨……
  雪下得很大。
  包括扎克汗巴在内,这附近原来倒卧着不少尸体,不一会儿的工夫,却已为飘落下来的雪花所掩失了。
  任三阳盯着半为雪花掩盖的扎克汗巴尸身,叹息一声道:“谁又会料到,这个全西藏人都敬畏的活佛,就这么死了,这也是他恶贯满盈的报应。”
  说到这里,忽似心里一动,蓦地回过身来道:“咦!她呢?”
  当然他指的是潘幼迪。
  海无颜苦笑一下:“走了!”
  任三阳眨了一下眼,有点纳罕地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她又会走了?”
  “她一向就是这个样子。”
  说时,海无颜深邃的目光,遥遥地看向远方,那里正是风雪汇集之处,在雪花飞舞影里,似乎犹独能看见潘幼迪渐远的背影。
  “唉!”目睹着那一片消失的故人鸿影,海无颜深深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任三阳满脸莫释的表情,伸出手来在脸上搔了一下:“这鹅可就不明白了,照理说,鹅是不该提这件让你伤心的事,可是鹅却忍不住非说不可!”
  海无颜只是向远方看着,漠漠不置一词。
  “咳!”任三阳喃喃地道:“你可真是铁打的汉子,她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个‘燕子飞’的女侠客潘幼迪吧,鹅一眼就看出来了!”
  海无颜冷冷地道:“难道你也听说过这些传说?”
  “怎么没有?”任三阳道:“除非你是聋子,否则,这件事谁还会不知道?”
  他愣愣地看着海无颜道:“鹅原来倒还有些怀疑这码子事不尽实在,嘿嘿!今天一见,才知道是真的,兄弟,这件事,鹅比你总是大两岁吧,你得听鹅一句话,你可是老大不小的了,难道还打算光一辈子身?”
  他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海无颜隐隐含有威芒的一双眸子给压了下去。
  “嗤!得!就算鹅是白说吧!”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一面打量着附近,啧啧称奇地道:“这群免崽子来得快去得快,说一声走,可真他娘的一个都不剩,鹅们是不是也该要动身了?”
  海无颜站起来抖了一下身上的落雪,走过去找到了他的马,翻身跨上。
  任三阳见他默默不置一词,即猜知他怀有满腔心事、也不再多说什么,当下也跨上了马。
  照着来时的样子,海无颜在后,任三阳行前,当中是驮宝的骆驼,一行人兽浩浩荡荡地直向山下行进。
  大敌既去,任三阳的心情可松快多了,虽说是自个儿在前面独行,嘴里可也不闲着,一时自拉自唱起,唱的都是北地流行的秦腔。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
  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这首古词,乃宋时词人谢希孟所作,词意悲切。尤其发自任三阳沙哑苍老的嗓音,听来更觉回肠。
  任三阳把一首《卜算子》唱着唱着,他连续过了三处雪丘,回过头却难以看见身后的海无颜。阵阵寒风迎面吹过来,真有呵气成冰的那股子冷劲儿。
  “吁!”任三阳暂时拉住了马,冷风吹得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住,一面呵着气,摸索着身上,想找着打火器来上一口烟。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桩怪事儿。
  一头青花毛的小驴儿,独个在前面树下踢着蹄子,就在它前面咫尺左右,半躺着一个汉子。
  那人可能已经冻死了吧!直直地伸着两条长腿,这么冷的天气却是那么单薄的一条青布裤子,扎着裤口,脚下是一双汉人习惯穿着“双脸毡”,又名“扒地虎”的那种鞋。一件月白里子的夹袍子,下摆迎着风已翻了过来,半搭在这人脸上。
  这汉子身子半侧着,一只手缩到了怀里,全身上下浮盖着白花花的大片雪花,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反正是样子难看极了。
  任三阳突然见此,眼珠子都直了。
  “唷,这是他娘的哪号人马?”
  心里嘀咕着,可就没有心思再抽烟了,两腿一夹坐骑,胯下青花马匆匆赶了过去,一直走到这人跟前,对方还是一动也不动。
  “呸!”任三阳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奶奶的,可真邪气了,又死了一个?”
  本想绕过去,装着没看见也就算了,无如一眼看见了那头小毛驴儿,只见它全身上下拾掇得倒是挺可爱,一套皮鞍子连带着白铜的扣花,真是样样齐全。
  这还不说,最让他放不下的却是拴在那小毛驴脖子上的一个红漆酒葫芦。一看见这玩艺儿,任三阳却是打从嗓子眼里发痒,情不自禁地就下马。
  “这可是活该老天爷可怜,阿弥陀佛,我任三阳在此,百无禁忌!”
  想到了“死人的东西吃不得”这句话,他才来了上面那一句,其实心里还真的有点犯嘀咕。
  摸着了小毛驴,由它脖子上摘下了那个葫芦,掂了掂,可不是沉沉地,拔开塞子,一股酒香直冲鼻梁,可是久别数月的“二锅头”。
  任三阳这分子高兴,可就不用提了。
  回头看了一眼,驼驼群才出来三分之一,海无颜在最后面,还早着呢!
  “嗤!”心里一乐,差点没笑出来。
  “你可是积了德啦!”
  向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拱了拱手:“老子先灌满了酒,再看看你小子是死是活吧!”
  说着“咕咯!”先来了一大口,一股子热气,直贯丹田,心里那分子乐简直无言可喻,由不住咕咯咯一连又是三口,这才算过了瘾。
  “相好的,喝够了吧!”
  不等任三阳放下了葫芦,就觉得肩膀上“叭嗒”!被人拍了这次一下。
  可不是肉巴掌,冰冷冰冷的。一下子就让任三阳酒醒了一半,手一抖,酒葫芦可就掉了下来。
  可没有掉在了地上,像是玩什么戏法儿似地,这个酒葫芦才落下一半,就弹了起来,直向对方那个人头上飞过去,那人一张嘴就咬着葫芦上的绳子。
  任三阳这一霎,才算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敢情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哪里是什么死人?
  那是个看来六十来岁的老头,长长的脸,一对死鱼眼,尖下巴上留着五六寸长短的白胡子,秃脑袋瓜儿,只在后脑壳上飘着灰白的一片长发。
  我的老天,这个人任三阳是见过,不正是前此在“乌苏”庄子上还见过的那个不乐岛上的三位当家中的宫一刀吗?
  “宫一刀”三字一经入脑,任三阳可就像是泥菩萨也似地给塑住了。
  宫一刀的脸,想是在雪地里挨久了,被冻得卡白卡白的。他是独臂人,一只胳膊早就没有了,空着的那只袖子,被风吹得到了脖子后面,可是那另一只手上并不空着,紧紧地握着一口刀,老长老长,缠有羊皮线的把手,雪亮晃眼的刀身,给人说不出的那股子“冷”。
  任三阳的眼睛,似乎已被对方那片刀上的寒光给慑住了。
  不用说,刚才任三阳落下来的酒葫芦,就是被这口刀挑起来的。
  一股慑人心弦的寒气,发自对方的刀身,等到任三阳忽然想到了害怕,感觉大事不好的当儿,已经的确是“大事不妙”了。
  诚如所知,宫一刀的绝世刀法,并世无双,这个天底下如论刀法,也许只有“燕子飞”
  潘幼迪的那口玉翎宝刀,才能相提并论,任三阳与她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眼前任三阳忽然觉出不妙,再想闪躲哪里还来得及?也算是他命该如此,活该丧生于此。就是任三阳足下前踏的一霎,那口长柄快刀自下而上陡地翻了起来,电光乍闪,任三阳“喔”地惊呼一声,一只右大臂已经齐着肩骨关节整整被斩落下来。任三阳嘴里再一次发出“喔喔!”声,整个身子像是风车也似地一阵子疾旋,踉跄而出。
  其实这也只不过是霎时间事,紧跟着宫一刀再一刀的挥出,却是施展他最称杰出的“气波刀功”。刀气乍吐,有如飞虹倒卷,迎着任三阳的身子只一下,已是身首异处。
  任三阳那一颗枯朽的人头,随着宫一刀的刀光,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扑通!”落到在雪地里,紧跟着他的尸身也倒了下来。
  这一切说起来似甚琐碎,然而发生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快,不过是交睫的当儿,任三阳已横尸雪野。
  宫一刀一刀挥出,紧接着身子向左侧跃出,其快捷轻灵有如雪中寒狸,却有一个人的身子,看来较他更要快上一筹地纵了过来。
  一片衣袂声荡过,现出了海无颜硕大的身影。他只是听见了任三阳的呼声,感觉到有些奇怪,情不自禁地赶过来看个究竟,却不意一看之下,竟然发现了这等惨事。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一时间魂飞九天,有如身遭雷殛般地震荡,紧接着爆发出狂炙的怒火,这股狂怒,毫无疑问的,一股脑地都冲向宫一刀的身上。
  宫一刀身子方自跃起,却被迎面而来、海无颜所发出的大股内力自空压下,上力不继,一个踉跄自空中跌了下来。
  对于宫一刀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他真的难以相信,什么人能够有这等力道,竟然连自己也招架不住。在雪地里一阵子蹒跚,总算把身子给定住了。一抬头,对方那个魁梧的汉子就站在对面。
  如今的海无颜较诸多年以前,实在是有着极大的差别,况乎过去的形象,原就是模糊的,是以宫一刀虽然遍翻脑海,也难以认出对方这张脸来,对他来说,那是完全陌生的。
  “啊!你是谁?胆敢插手宫二爷的闲事?”
  宫一刀一面说时,那双闪烁的眸子,频频在对方身上转动不已,脸上再一次地洋溢着狞恶的杀机。
  海无颜先不回答他的话,径自走向任三阳无头的尸身旁边,弯下身来察看着。
  刹那间,他的眼睛红了。大颗的泪水自他瞳子里滚落下来,一滴滴滴向白雪,这一霎对他来说,仿佛有“天旋地转”之势。
  然而,他依然克制着自己,慢慢地走过去,自雪地里拾起了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任……兄……任兄……”
  那颗头是再也不会说话了。
  瞬间以前,就从这张嘴里谈笑风生,唱出过凄凉的秦腔,不过是刹那之间,竟然人天隔绝,生死两分,真是从何说起?从何说起?
  海无颜蓦地抬起脸来,用那双凌厉的眸子,狠狠地向宫一刀注视了一眼,后者在他的注视之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虽是无言的一瞬,却像包含着万千毒言的诅咒,更有莫大的吓阻作用。
  那是一种无言的挑战,像是在说:“你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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