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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还 至vip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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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颐说他一路坐车坐够了,下来和云霁一同骑马,两马并辔,边走边聊。
  “嫂嫂和侄儿侄女没一路?”
  “她们要缓一步。”
  “兄长来了就好了,弟弟一人,甚觉孤单呢。”
  方颐笑道:“就是弟弟这话,你我兄弟日后同心协力,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呢。你我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方颐本也担心自己突然冒出来袭爵,这位声名远扬的小弟心里有芥蒂,所以拿一文一武,互相扶持的话来说。自己是袭爵,但这位小弟可是能自己挣到爵位的人。到时方家一门两侯,倒是显耀一时。
  云霁笑着点头,“是,学成文武艺,本当卖与帝王家。”看来这位兄长抱负不小哇。
  到了方府,云霁安排方颐在主院住下,然后晚上是接风宴。邀了不少当朝显贵上门,如今端帝一举将何氏清扫出朝堂,他们这些漠北归来的旧臣都是香饽饽,人人上赶着巴结。何况兰陵将军更是人人皆知的天子宠臣。
  当夜,方府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直到初更,人才散尽。
  方颐自有他带来的丫鬟照料,云霁便由琳琅扶回房中歇息。
  二更时分,云霁的小院里突然走水,一时火光冲天。
  墙外打更人正喊到:“小心火——烛!走水了,兰陵将军府上走水了,兰陵将军府上走水了!”一时间,方府下人纷纷起身提着水桶赶来救火,热闹得紧。看门的老徐就站在水井边,转着辘轳,一桶一桶不住的往外提水。
  哎呀,少爷喝醉了呀,怎么办才好?
  府里那些下人多是新招来的,对主人甚至都还没见到过两回。想要他们不要命的往火里冲不太可能,但都在帮忙扑火。以前的老人,老徐太老,然后只剩下厨娘和扫地的小丫头,也指望不上。算下来有功夫底子的人就展凤一个,她听到喊声,飞快起身赶过来,抢过身边下人手里的一桶水就往身上浇,然后冲进着火的小院。
  方府在朱雀大街上,一时旁边也有人来帮忙。
  这个时辰,李谪还在批奏折,他是不知道外面的动静的。但值夜的段康看到了,从方府方向冒出来的浓烟。赶紧找来小太监,“赶快去探,到底是哪处着火了?”
  须臾,小太监回报:“大总管,是方将军府上着火了。”
  “什么?”段康不敢耽搁,推门进了御书房。
  李谪蹙眉:“何事?”
  “方将军府上失火了。”如果说段康之前还心存幻想,想着这是不是皇上安排的,但看到李谪震惊的推开桌案一立而起,也知道不是了。
  “皇上,您不能就这么去啊。”看李谪直接就要出去,段康急忙拿来一套便服。李谪匆忙换上,然后直接奔入夜色,往火光冲天处飞驰而去。
  段康站在殿门口,“还没换鞋呢……”算了,他也赶紧给自己换了身衣裳追随而去。反正只要不是龙袍那么招摇,那些臣子自然看见了当没看见。
  待李谪奔到,大火蔓延之势已被止住,但小院的火还没有熄灭。不过亭台楼阁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幸好这是栋独立小楼,方府其它地方虽然也有波及,尚不严重,无人员伤亡,火也都扑尽了,只余此处,却是火势过大,扑之不灭。
  “你家主子呢?”李谪抓住一个下人就问。
  那人如何认得他,但看到来人气势不凡,面目有几分狰狞,一时说不出话来。李谪接连问了几个人都无果。
  段康这时候也到了,抓着人直接问:“你家展总管呢?”
  这回问到了,下人指着被落下横梁砸中,随后被人抢出的展凤,“在这呢。”
  李谪移步过来,“泼醒!”
  段康不敢怠慢,立即抢了桶水把人泼醒再说。治伤什么的都缓一步了。
  展凤幽幽醒转,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双金龙靴,然后往上看到立在面前的李谪,打了个激灵,摇摇晃晃站起来。
  “皇、皇……”
  段康站在李谪身后,猛给她打眼色。她看到了,没当着满府下人的面把皇上叫出来,但竟抓着李谪的衣袖,眼里满含希冀小声的问:“我家少爷,是您藏起来了么?”

  11

  眼见李谪脸色不对,段康忙拉开了展凤,“凤姑娘,你说什么呢?怎么会是我家爷做的。”
  展凤喃喃道:“一场大火,然后就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不是么?”
  段康无语,实则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场火过去,然后说方云纪因为醉酒,死在火里,尸骨无存。这是最好的掩饰。甚至避免了小敛时更换衣物被人发现是女儿身。到时自然是可以杀人灭口,但这样是最省事的。
  李谪不理会二人,眉目带煞的就看着还未灭尽的火。半晌说出来一句:“不用救了,把人驱散。”
  暗卫立即将救火的方府下人及邻人驱散。四周的火源已然断了,只有这一栋小楼还在噼噼啪啪的烧着。看那火势,里头有人也早让烧焦了。炎夏人讲究入土为安,本来众人还想着,抢出尸体来安埋。
  “少爷自己也说过,如果战场上遭遇不幸,如果还能找得到,也不必马革裹尸,就地烧了,随风而逝便好。”展凤轻轻呢喃。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既是方将军的意思,倒的确比看到一个烧成焦炭的遗体来得好些。
  李谪冷笑,抬脚离去。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烧起来了?”今夜喝得醉醺醺的方府新主人这才被叫醒,匆匆披衣被人搀了过来。结果却在外围被暗卫拦住。
  “这怎么回事?”方颐远远看到展凤,“展总管,这些是府里的人么?”他刚来,还不及立威,府里下人有不识的也正常。可那这些人,怎么都不像进府时列队来欢迎的老弱残兵。
  “侯爷,是宫里的人。”展凤轻声答道。
  刚才听说走水了,方颐的酒醒了一半,现在听说宫里来人,另一半也惊醒了。他四处张望,“宫里来人了,怎不见弟弟出来?”
  “少爷他……”展凤瞟一眼欲走未走的李谪,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展凤指指还在烧着的小楼,“少爷没能出来。”
  方颐的视线落到地上,“你胡说!”两个时辰前,弟弟还在厅堂上舞剑呢,道别的时候,他嘴里喃喃的念着:“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不可能,不可能的!”方颐摇头,然后看看众人,嘶吼一声冲过两个暗卫的拦阻,扑了进来。暗卫听说是方将军的哥哥,倒也没下死力拦他。只盯着不让人随意近李谪的身。
  “弟弟、弟弟,怎么缘分这么浅哪,愚兄今日才见到你啊……”
  李谪已走到院门,听到这动静撇撇嘴角,问送出来的展凤,“你方才是替朕圆场呢?就没嘱咐你这么来一段?”
  展凤张张嘴,无言以对。
  段康见她被横梁砸出的伤口在沁血,“皇上,凤姑娘的伤口还在流血呢。”这可是方将军看重的人。
  李谪点头,“下去包扎,然后进宫来。”
  “是。”
  段康不住回望,会不会有个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万一呢?他没皇上跟凤姑娘这么乐观,云将军那可是后宫的眼中钉啊。
  “你看什么?”李谪问。
  段康不敢说。
  李谪横他一眼,“她要是这么容易死,还活得到今天。可恶,以为一把大火就什么都了断了?”
  “皇上,您说这火是方将军自己放的?”
  李谪冷哼一声,迈步进了段康随后安排等候在方府后门的软轿。他方闻走水,的确是大吃一惊。到了火场细细一想,这分明是云霁的金蝉脱壳,更可恨的是,人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连自家的庙都烧了。
  “可是,”段康呢喃,“为什么要带走个新进府的丫头呢?”他瞟眼轿帘,没再说什么。皇上是让气糊涂了,等他自己慢慢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吧。段康现在可一点不想被炮灰。
  李谪站在火场,想到的就是那日在御书房云霁亲口答应进宫,他欣喜若狂的心境。那时她虽然没有什么主动的表示,但靠在他怀里,并无推拒的姿态,任他亲近。他还庆幸,她待他,终不是那么决绝,终究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原来,只是为了麻痹自己么。
  “朕倒真不该给她过继个兄长来,这样她就更加不用担心方家日后的事了。”
  因兰陵将军意外身故,端帝辍朝三日。方府设了灵堂,供人祭拜。
  李谪此时正在乾元殿询问勘察火场的结果。事关兰陵将军,有司不敢怠慢。最后竟是大理寺都参与了进来。但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火场烧尽,里面确实找到残余的骨殖,但不能断定人数。
  据展凤所说,当时只有小丫头琳琅值夜,以备云霁醉酒后口渴要水。
  另外,现场勘察,找到有人夜入方府的痕迹。这么一来,这就成了谋杀案,而非失火。
  李谪揉揉额角,刚刚才把何家一党清扫干净,这个时候明面上不宜再大动干戈。何况,太后的千秋还有百日就要到了。于是大理寺以失火结案。
  “去查查那个值夜的小丫头。”李谪认定云霁当时不在火场中。
  “是,奴才这就安排人去查。”段康忙应道。
  “不用费那个事,把展凤叫来。”展凤进宫后,被段康安置在宫人住处。
  “展凤,朕怎么从不知道你是如此鲁莽之人,不知根底的人就敢往你主子身边塞。”
  展凤呐呐道:“其实是知道的,琳琅是西陵人。”
  “啪!”李谪一掌拍在案上,“那么,就是故意的了?”
  展凤在这样的目光震慑下,吞口唾沫,“少爷,不是,小姐说不妨,放身边看着。”
  李谪下地来,段康忙上去帮他穿靴子。被一脚蹬开,“去问问那些蠢材,从那里出的城门,走的那条道,到底查清楚没有?”把西陵人放身边看着,分明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是。”段康答应着,一溜烟出去,结果撞见太后的銮驾过来。忙忙的迎上去:“奴才叩见太后!”
  太后下了轿子,“出这么大事,你不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跑出来做什么?”
  “回太后的话,是皇上撵奴才出来的。”段康是猴精,说皇帝差他出来,然后太后问差你出来做什么,那他是说说还是不说呢?
  “连你都让撵了,里头谁在?”太后讶道。
  “回太后的话,是方府的女总管在回话。”
  “你去吧。”那个女人怎么在里头?
  云霁被火烧死的消息传到清宁殿,何太后倒是愣怔了好久,没了?其实除开和李谪的关系,方云纪并不讨人嫌。那么标致的人儿,举止有礼,进退得宜。
  “皇上在做什么?”
  小太监答道:“只知皇上在乾元殿闭门不出,在做什么打听不到。”
  “蠢材!”前些日子,乾元殿一个小太监把皇帝说过的一句话告诉给了徐贵妃,当即被活活杖死。然后,段康便把乾元殿换了一次血,连着太后安插过去的人都被一并清除了。李谪等这个由头已经很久了,总不能明着给太后没脸。
  “随哀家过去看看。”要是那个漂亮小子真的是死了,她就去安慰安慰他。
  李谪在里头,听到太后驾到的声音,皱皱眉头,他娘又来凑什么热闹。
  虽然云霁管展凤叫凤姨,但其实她不老,才二十八岁。因为是方文清房里的丫头,所以云霁才这么叫的。
  太后进去,展凤忙掉转方向给她磕头,而李谪则躺在榻上,两眼发直。
  太后问:“皇上,你问完话了么?”
  “嗯。”
  展凤在太后目光示意下退了出去。她在宫中每日也无事,就是被扣在这里了。
  李谪小的时候,何未央其实没什么为人母的自觉。两个儿子都是乳母带大的,到了岁数上学堂。除了怀胎的十个月,其它时候其实很疏远。母子关系自然生疏,但不管怎么样,总是亲生母子。
  她走到塌前坐下,“皇上,你没事吧?”
  “没事,朕能有什么事?”李谪答道。心头只盼他娘赶紧回清宁殿去享清福去。
  何未央看他这副模样,却是动了恻隐之心。之前她怨怪李谪逼死何惧,但何惧又何尝没有逼死李灏。所以,恩恩怨怨,都是咎由自取。现在看到他痛失所爱,不禁伸手拍拍他的肩,“人死不能复生,但你要相信不管他在哪里都是在关注你的,阴阳有时就只隔了一层纸。”
  李谪被拍了两下,心头怪异。他小时候见到的母妃都是明艳绝伦的,巧笑倩兮的伴在父皇身旁。即使生病,也不过淡淡慰问两句。守在床头的,始终都是乳母。后来十岁离宫,二十四岁才从漠北回来,母子关系其实是很淡的。不过是炎夏以孝道治天下,一些面子上的功夫而已。

  12

  话说李谪这时突然见太后展现母爱,实在有点不适应。他是故意没起身行礼,晨昏定省,他娘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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