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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药香-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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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会为锦儿,为你的妻报仇的那句。你还能做到么?”柴素锦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缓缓问道。

赵元甄低头,视线落在自己手掌之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完全不抵抗,不防备的接了那一掌么?”

柴素锦静默的看着他,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第一次觉得这张不会哭不会笑的脸。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冷漠。

在没有表情的玉面俊颜之下,是他一颗柔软体贴,面面俱到的心。

“我欠了他的,欠了他一条命,欠了他抚养的恩情。若不还给他,我心难安。这么多年来,他叫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离开我去的时候,我只觉生无可恋,什么驸马,什么大仇。人是靠着爱活下来的,不是靠着恨。我当时就不想再报仇了,也不想再活下去了。”赵元甄指了指远处桌上的杯子。

柴素锦连忙起身。为他倒水。并在清水之中掺入了一点点的灵芝仙露,又来到床边,喂他喝下。

赵元甄倚靠着床头,坐的更直了些,“是不是有锦儿在身边,就连普普通通的茶水都会变得更加甘甜味美?”

柴素锦接过喝空了的杯子。“别打岔,继续说。”

“是他逼我,说我的命乃是他的,他不叫我死,我便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赵元甄叹了口气,“所以我没有随你而去。不但苟且活下来,且还遵从他的安排,在圣上面前表忠心,更有了后来……后来要娶楚国公主的事。锦儿,这一切都并非我所愿。”

柴素锦点点头,“我相信你。”

“昨日那一掌,他用了全力,哪怕他看到我挡在你面前,也并未收回力道。我就知道,甚至在他眼里也看到,他是想我死的。”赵元甄低头说道。

他声音有些轻,不知藏匿了多少的情绪在话音之中。

柴素锦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去温暖他的。

他似乎想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可玉面之上,只有一片平静,“不用安慰我,虽然有伤心失落。但这样很好。接住他一掌之后,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能撑着自己,待你离开金匮阁,能撑着看你坐上马车离开,我以为就是自己的极限了。但上天又叫我活了过来!”

赵元甄抬眼看着柴素锦。目光灼灼有光亮,“如今活过来的我,命乃是我自己的!我不再亏欠他,他给我的命,他已经夺去了!”

柴素锦缓缓点头,嘴角溢出笑容来。“甄哥,看到你这样,真好。”

“谢谢你。”赵元甄忽而捧着她的脸,动情说道。

柴素锦一愣,“谢我什么?”

“谢谢你回来,谢谢你没有放弃寻找真相,谢谢你……若不是你回来,我也许不知不觉就会堕落,彻底沦为和叔叔一样的人,在仇恨和权利中迷失自己。若不是你回来,我没有机会再看清楚自己的心,也没有勇气追寻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好。若不是你回来,昨日那一掌,我必然已经死了。”他拉起被子,看了看自己被盖在被子底下光溜溜的身体,“只是这针眼儿如此之多,什么时候能恢复?”

柴素锦垂眸。眼眶有些热,她轻哼一声,“这针眼儿要在你身上留上一辈子!永远不能消退!”

赵元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抱得紧紧的,他的下巴搁在她肩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她身上的芬芳,“真好,这样真好,就留上一辈子吧,一辈子都不要消去……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柴素锦迟疑片刻,终于伸手,缓缓回抱住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 鸠占鹊巢

赵元甄醒来的消息,并未传扬。

圣上自缢而崩的消息,却很快人尽皆知。

这事情是瞒不住的。太子哭昏在冷宫之中,不过此时没有人顾得上他。

虞震德拿出圣旨来,宫里头的人都在准备着新帝登基的事宜。

柴素锦进宫了一趟,见虞震德说,要看一看父皇的遗体,要看一看太子。

虞震德在她百般哀求之下,叫她见了圣上遗体,却未叫她见太子的面。

柴素锦没有挑战虞震德的耐性,只说等赵元甄醒来,他们就会离开京城。

这段时间,柴素锦一直忙着筹谋父皇给她留下的秘密。

却并未留意到,自打她在赵元甄的主院里见过春露一面之后,就再未见过她了。

金匮阁的事情。似乎将春露给吓坏了。

听府里的下人说,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的时间,会出来同大家一起用个饭,旁的时间,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影。

就算用饭的时候,她也是低着头,一个人独来独往,旁的丫鬟知道她身份不同于一般丫鬟,跟主子有深厚的感情,便对她十分客气,往往见面主动同她打招呼,行礼。

可她却从不理会,只是慌忙躲开,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听闻这样的事情,叫柴素锦心中更添愧疚,直道是自己吓坏了这孩子。心念着办妥了父皇交代下来的事情之后,定要好生的安慰她。

且如今春露正怕着她,处处躲着她,这时候去安抚她,也未必有效。

只是柴素锦却不知道,春露这些日子以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并非什么都不做。

她偷偷寻人替她买来了许多黄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时候,就默默的叠着纸钱。

一日就能叠许多。

夜深人静,院子里没有人的时候,她便带着黄纸,偷偷的溜出自己的房间。

寻到一个僻静的假山下头,偷偷烧了那纸钱,口中还喃喃有声。

敢在夜里出来行走的人,哪里像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分明就是在祭奠着先人。

“爷爷,爹爹,你们走好……当年因为一盘凤爪,叫我们家破人亡……如今……”春露一面哭着,一面烧着纸钱。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质问之声,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泪眼模糊的转过脸来,心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儿。

“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这是在为谁烧纸呢?”那人提着灯笼。往她面前移了移,“还哭的这么伤心?”

春露吸吸鼻涕,“公,公子……婢子,婢子……”

“自打你和姐姐一起进了宫以后,你就变得奇奇怪怪,同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姐姐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你们在宫里的那两天两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瑄哥儿提着灯笼,在春露身边蹲了下来,紧盯着她的眼问道。

“婢子……婢子……”春露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她找的这地方。僻静的很,莫说夜里,就是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怎么就会被发现了呢?

“我盯着你好几日了,姐姐说你被吓坏了。叫我好好看着你,别叫你做出什么傻事来。”瑄哥儿说道,“你为什么会做傻事?你被什么事情吓坏了?”

春露听闻这话,表情有一瞬间变得狰狞,但她很快的低下头去。闷声说道:“公子不是问婢子在烧纸祭奠谁么?”

瑄哥儿点点头,“祭奠谁?”

“祭奠我家小姐。”春露沉声道。

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她的语气听起来阴森森的,叫人毛骨悚然。

瑄哥儿脸面一白,一拳捶在她肩头。

春露吃痛哼了一声,却没抬头,“我祭奠的是柴家大姑娘,柴妧妧,柴小姐!”

“呸,你这丫头真是要死了!亏我姐姐对你那么好!她活得好好的,你这是咒她呢?我……我这就卖了你这丫鬟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瑄哥儿跳脚大骂起来。

春露伸手抓住他的衣摆,险些被他脚踹到,“公子听我慢慢说,等婢子说完,公子莫说要卖了婢子,就是杀了婢子,婢子也认了。”

瑄哥儿皱眉紧盯着她,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气,似乎被气的不轻。

“公子难道没有怀疑过,小姐和以前有些……有些不一样?”春露问道。

瑄哥儿又蹲下身来。狐疑看她,“你什么意思?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小姐,可会医术?会写得一手好字?会烹茶?知晓京中之事?”春露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瑄哥儿一脸茫然。

“小姐以前若是会医术,且医术那么高明,为何不早一点医治自己脸上的胎记?硬是让自己丑了那么久?为何不早一点治好公子的病。让公子在屈辱中熬过那么多年?以至于你们的爹爹爷爷,甚至后来孤苦无依的娘亲都没能见到你们好了的样子?”春露问道。

瑄哥儿连连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你知道,我以前是有傻病的,你不要问我以前的事情!”

瑄哥儿在灯笼光照下的脸,似乎有些泛白。

“好,以前的事情,公子不记得,没关系。”春露深吸了一口气,“那条獒犬,公子总该记得吧?”

“赤焰?”瑄哥儿连连点头,“昨日我还在后院见它,还跟它玩了好一阵子,它如今更威风了!”

“赤焰是它以前的名字。驸马爷和长公主以前就有一条獒犬,名叫赤焰。”春露说道。

瑄哥儿立即打断她,“这条獒犬不是那条!这是我姐姐的!不是长公主的!”

“真的么?”春露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它不是?”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瑄哥儿咬牙切齿看着春露。

春露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瑄哥儿的双眼里,映着灯笼的光,像是燃着两团火焰,“她不是你姐姐,柴小姐已经死了,她是长公主,已经死了的长公主夺了你姐姐的肉身,借尸还魂了!”

瑄哥儿一怔,半晌,两人之间是诡异的宁静。

夜风吹过两人的面。

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草丛里的虫都安静下来。似乎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有所动静。

“哈,胡说八道!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春露,你别是鬼故事听多了,癔症了吧?”瑄哥儿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春露的肩,“好了,很晚了,一个人出来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你一定是糊涂了,快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天亮了,什么都好了。”

“我癔症了?那新帝也癔症了?公主也癔症了?”春露推开他的手,“你不是问我在宫里的两天两夜都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她承认了,她亲口承认的!”

瑄哥儿张嘴,看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公子难道不奇怪么?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仇人了,小姐为什么还要寻找《药典》?只要杀了仇人。《药典》不是垂手可得么?”春露扯了扯嘴角,“乃是因为《药典》里藏着一个秘密,就是长公主是如何死的秘密。她想要知道,想要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怎么被害死的!”

瑄哥儿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怔怔的摇头。

“她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方城来京城?为什么在还不知道仇人身份的时候。就要来京城?来了京城却也不找娘家的亲眷?乃是因为,那根本不是她母亲的娘家!她是长公主,她想要接近的只有她自己的亲人,她的亲人是皇帝,是太子。是安国侯爷!”春露一口气说完,大口大口的喘息。

瑄哥儿依旧愣愣的,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公子明白了么?她不是你姐姐,是害死你姐姐,并占了你姐姐肉身的人!”春露咬了咬下唇,“这叫什么?鸠占鹊巢是不是?”

“住口!”瑄哥儿猛然站起,许是站的太猛了,他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半个字也不信!你胡说八道!你信口开河!我,我……”

“公子打算怎么办?是杀了我还是卖了我?好叫自己心无愧疚的仍旧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春露冷笑问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屈辱

瑄哥儿一张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他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春露,迟缓的摇了摇头。

春露等着他开口之时,他却忽而调头跑了。

春露拍了拍身上的灰,慢腾腾的站起了身,左右看了看,悄悄的往自己院中而去。

她和瑄哥儿都离开了好一阵子之后,假山之后,才转出一个瘦高的身影来。

……

圣上驾崩九日,新帝登基。

登基大典十分隆重,整个京城欢呼放爆竹相庆。

昔日的“光汉会”。成了如今皇帝手中的爪牙利器,改名“绣衣御史”,但凡有不为新帝登基庆贺,而被发现者,都被绣衣御史抓去,投入狱中,酷刑折磨。

隆重的登基大殿上,百官跪拜。

宦官宣读圣旨,并叫诸臣之首的几位大臣亲眼看圣旨,以鉴圣旨乃真实有效。

礼成之后,请出玉玺。并由四位推举出的大臣,亲自将传国玉玺交到新帝手上。

偏偏在这一环节,出了问题。

只见顶上一阵忙乱,省略了这一环节,便告礼成。

纵然虞震德已经大权在握,也穿上了龙袍,坐上了皇位。即便他没有履行最后一步亲手接过传国玉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是非。

可他期待筹谋依旧的登基大典,却终有遗憾,终是不完美。

他当时,只是寒着脸,抬手叫百官跪拜叩首,长呼万岁。

可回到宫中之后,他却是大发雷霆,怒砸了新布置好的御书房。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内侍跪了一地,胆战心惊的劝道。

“传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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