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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然响起的剑鸣声,是长剑与剑指的相碰,另一边,青衣老者强悍的掌力,同样引得宁辰战意的升腾,左手翻掌,漫天浪涛。
掌对掌,剑对剑,是招式的对碰,更是根基的比拼。
三人想仗着人多,想用硬碰硬的办法消耗眼前知命侯,可惜,却因此落入最艰辛的苦战。
生之卷所铸根基天下无双,再加上地之卷相辅相成,先天之下,无人可在硬拼之下胜得过宁辰。
当然,一人除外,那就是凡聆月。
至今为止,宁辰还未找出如何破解那莹莹白光的方法,能卸人真气的功法太过匪夷所思,毫无破绽可寻。
不过,在场之人中,没有人叫凡聆月,所以,他们打的很辛苦。
四名七品只剩下一名,两名八品亦一死一伤,在这个战场,九品之下脆弱的不堪一击,如同冬去春来的暖冰,一触即碎。
木堂之外,匪衣女子看着这里,震惊的已说不出来,她只有五品的修为,却也能清楚看得出,她们的司主是多么强大。
这些平日在她眼中高高在上的九品强者,在司主面前战的竟是如此狼狈。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旋即大雨倾盆而下,寨中用来照明的火把一下子被熄灭的干干净净,恐慌的气氛迅速在寨中蔓延,无边的黑暗加上满地的死尸,让这些平时杀人如麻的山匪都颤抖起来。
未知的恐惧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它给了人太多的想象,世人之所以都怕鬼怪,并非因为有人见过,而是因为没人见过。
宁辰见过,所以,他不怕。
鬼女在世人眼中就属于鬼的范畴,不过,宁辰很清楚,鬼女长得不仅不吓人,还极有可能很漂亮。
哗哗地大雨,冲起了血气,有些呛人,胆子稍微小些的已经吐的不成人样,他们杀过人,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见过如此的多的尸体,遍地都是,雨水浇在地上都成了血色。
“轰!”惊天的雷声,掩盖了木堂之中大战的声音,剩下的五人越战越惊,眼前之人,竟是如此的不可撼动。
“你退后。”
突然之间,宁辰一掌震开眼前的两人,掠出战局,淡淡道。
五人不懂,但是门外的匪衣女子知道是在说她,立刻自觉地退出数十丈远。
下一刻,宁辰周身霜华退去,蓝色波涛铺天盖地而起,外面暴雨受到牵引,疯狂汇聚,顿时,狂浪惊天,海天一色。
“九天虚浪怒。”
翻掌之间,天降神瀑,轰然天威,如九天银河倒悬,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
五人不愿坐以待毙,强招同出,共抗武侯之威。
五种不同的光华在黑夜中绽放,那么的羸弱,昭显着风雨下最无力的抵抗,面对先天之下天下根基第一人,即便五人共抗,依然强不可撼。
木堂在惊天的碰撞中被彻底夷为了平地,漫天木与石飞,洒落的倒是都是。
“呃,噗!”
一声声闷哼,五人齐齐飞出,落地染红,最弱的两人倒落大地之上,却再也站不起来。
三位九品在雨夜中苟延残喘,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素白身影闪过,两颗头颅飞起,所剩下的,唯有紫衣少妇。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可惜,宁辰见过的美丽女子太多,哪一个都比眼前之人漂亮。
他留她,不是因为容貌,只是因为她有用。
剑指破气海,功体瞬废七成,紫衣少妇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带她下山。”宁辰看了一眼远处的匪衣女子,平静道。
匪衣女子走来,抱起紫衣少妇,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司主不一起回去吗?”
“你先走,我去把剩下的人杀完。”
宁辰开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匪衣女子猛地一颤,直感浑身发冷。
第148章 一肩担下万夫指
云岭寨被灭了,无一活口,山成为了死山,到处都是尸体。
大雨磅礴中,宁辰下了山,衣衫整洁,不染一滴血,雨落如泼,却始终沾不到素衣之上。
匪衣女子扛着紫衣少妇淋在雨中行走,跟在宁辰身后,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太理司中都是沾满血腥之人,上到司主下到各色衣卫,但,谁都没有见过今日这样残酷的景象。
宁辰走在前,神色淡漠,异端的无情,异端的冷漠。
早已染满鲜血的他,早已不知心软是何物,昨日一样,今日一样,日后亦一样。
殷无垢厌倦了鲜血和杀戮,所以他留下了他,只身前来,一人是恶,两人亦是恶,何必多沉沦一人。
倾盆的大雨,从山上流到山下,远行的两人都没有回头,身后鲜血染红了山,染红了山下的地,一片凄凉悲艳的景。
回到侯府之后,宁辰默默地洗着手,小明月醒来,下床小跑过来,却被宁辰轻轻地推开。
“明月,去睡觉,听话。”
素衣洁净,却依旧沾满了看不到的血腥,宁辰不愿小明月沾染这些东西,日后会怎样他不知道,但现在不行。
明月心思玲珑,感受到气氛的不对,乖乖地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日,宁辰一早便离开了侯府,前往太理司,到了之后,与换回太理司蓝衣的匪衣女子一同进入一间暗室之中。
室内的一具十字木架上,一位紫衣身影被铁索仅缚,衣衫褴褛,披发染血,凄惨之极。
“招了吗?”宁辰扭头问道。
“没有。”蓝衣女子摇头道。
“你先出去,在门口守着,谁都别让进来。”宁辰平淡道。
“是。”蓝衣女子领命,快步走出。
片刻之后,凄厉的喊声传遍整个暗室,一声接一声,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门口,蓝衣女子听的心头直跳,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等到里面的叫声停止后,不禁虚脱地瘫靠在身后的墙上。
暗室门开,宁辰走出,平静道:“带出去埋了,莫要让其他人看见。”
说完,宁辰迈步离开,冷漠依旧,不苟言笑。
蓝衣女子走入,看到十字木架上的紫衣少妇如今已没了气息,衣衫依然完好,却沾满了血迹。
上前两步,蓝衣女子刚要伸手触碰,却感一股残留的真气溢出,瞬间割破了手指。
蓝衣女子皱眉,探向紫衣少妇的脉搏,下一刻,脸色一变,司主到底做了什么。
紫衣少妇的经脉已经消失,真气在肉身中蹿流,割开成千上万道新的途径,鲜血内冲,湮没了所有的内腑。
是怎样的酷刑才能将人折磨成这样,是怎样的人心才能有如此狠辣的一面,蓝衣女子不敢再想,颤抖着双手解下少妇,心中对那位年少的司主更加的恐惧。
宁辰再一次进宫去,在天谕殿等了许久,长孙和青柠方才缓缓走来。
“娘娘,请您给我一道可以进入皇陵的手谕。”宁辰恭敬一礼,道。
“你进皇陵做什么。”长孙眉头一皱,不解问道。
“请裴公公出来。”宁辰诚实道。
“你疯了么。”长孙神色一变,怒道,“你现在过去就是找死,自从陛下驾崩后连本宫都管不了这个裴公公,陛下生前想杀你,若有机会,裴老太监定然会要了你命。”
“娘娘请放心,我不会死,裴公公即便想动手,也不会在皇陵中。”宁辰正色道。
“不行。”长孙依然不放心,否决道。
“娘娘,裴公公很重要,一定得请出,求娘娘赐下手谕。”宁辰再三恳求道。
长孙想了又想,最终稍作退让,沉声道:“让青柠和你一起去,不然此事没商量。”
“谢娘娘。”宁辰颔首,应下这个要求,他也知道这是长孙接受的极限。
手谕很快写下,宁辰和青柠一同前往了皇城之外二百多里的西皇陵,两人走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有长孙的手谕,守陵的将士不敢怠慢,躬身迎两人进去。
夏皇陵的石室前,两人驻足,宁辰侧过身,轻声道,“青柠姐,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不行。”青柠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她很清楚裴老太监是多么想杀宁辰,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冒险。
“放心,裴公公不会在这里动手,他再想杀我,也不会冒着皇陵被毁的风险。”宁辰耐心劝道。
“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我总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你。”青柠看着眼前的宁辰,脸色复杂道。
她是先天,能感知到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宁辰身上的血腥气越来越重,而且,很多事都不再向她和娘娘说,较之从前,那个偶尔还有着腼腆笑容的少年郎已经渐渐消失。
“青柠姐,你想的太多了,我还是从前我。”宁辰展颜一笑,依然灿烂,让人真假难辨。
“我进去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话声落,宁辰上前两步,伸手推开石门,一步步走入了夏皇的陵墓之中。
石陵很大,较之历代帝王的陵墓都要大,雄伟壮观,大气凛然,陵中每一块石板都是混有青铁的白石所铸,坚硬无比,刀剑难损。
石陵最中央,一尊棺木横在石台之上,醒目异常,毫无疑问,这便是夏瑞沉睡的地方。
裴老太监就跪在石台之下,浑身干瘦,形如枯槁,仿佛厉鬼一般,让人恐惧。
“裴公公。”宁辰客气一礼,道。
“你来此何事,是来送死吗?”裴老太监开口,声音沙哑,如同铁片划过冰面,令人不寒而栗。
“我是来请裴公公出陵,帮我做一件事。”宁辰回答道。
裴老太监一愣,旋即疯狂地大笑起来,声声是嘲讽,刺耳之极。
宁辰也没有动怒,等到前者笑完之后,方才平静说道,“裴公公,你应该知道,想杀我没有那么简单,不然,当初夏皇还在世时,我就已经死了。”
“你想说什么。”裴老太监冷声道。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杀我的机会,没有任何人插手,只有我们两人,公平公正的一战。”宁辰正色道。
裴老太监冷声一哼,讥讽道,“莫要以为你升入九品,就不知天高地厚,先天之境,永远是你无法理解的境界,除去那些阴谋诡计,你毫无胜算!”
“这不用公公操心,只要裴公公肯跟我出陵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必会兑现承诺。”宁辰平静道。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石陵之外,青柠凝神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半刻钟之后,陵内突然一声巨响传出,青柠神色大变,立刻冲了进去。
但见素衣染血飞出,落地之后,一口朱红呕出,血染皇陵。
“这是你提前要付的利息。”石台之前,裴老太监冷声道。
青柠眼神一寒,两截枪身拧合,刚要动手,却被宁辰出声阻止。
“青柠姐,莫要冲动,我们走。”
“哼!”
青柠一甩袖子,扶起地上的宁辰,迈步走出了石陵。
石门隆隆关闭,裴老太监站在石台前,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
此子,的确不一般。
这个世上,对别人狠的很多,对自己狠的却很少,而这个宁辰毫无疑问是这少数中的少数。
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是大毅力者,能舍常人之所不能舍,是成大事者。
他会出陵,帮他这一次,然后,杀了他!
公平一战,宁辰毫无胜算。
裴老太监明白,宁辰也明白,但宁辰还是许下了这个承诺。
“噗!”
回皇城的路上,宁辰再次呕血,血染素衣,刺眼异常。
“撑住。”
青柠扶着宁辰,真气不断灌入后者体内,竭尽全力帮其稳住伤势。
“我没事。”宁辰咧嘴一笑,满口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淌下。
“不要再说话了。”
青柠加快速度,带着宁辰急速朝着皇宫方向掠去,宫中有药,可助其疗伤。
半个时辰后,两人进宫,长孙还在天谕殿等候,一看到宁辰凄惨的样子,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娘娘,我去拿药。”话声还未落,青柠便已消失不见。
“咳咳。”
泊泊流淌的鲜血,一次又一次染红了衣衫,仿佛是还昨夜的血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一口一口的鲜血,较之昨夜的满山血河,终究还是不够,差了很多,很多。
“你!”看着宁辰,长孙已不知道该说什么,用手中的手帕尽可能擦着眼前人嘴中溢出的鲜血,一遍又一遍,却永远都擦不净。
青柠很快赶回来,拿着两个药瓶,倒出其中的十多粒丹药,一把塞入宁辰嘴中,旋即功体急运,迅速化开药力,止住不断崩血的内腑。
许久之后,宁辰伤势终于暂时稳定下来,踉跄起身,疲惫道,“娘娘,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一刻也来不及停留,宁辰起身便准备离开。
“你不要命了吗!”长孙心中怒火难掩,喝道。
“娘娘,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不能多留,否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