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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大堤决口，受到损害的可不仅仅只是湖陵一个县老百姓，而是西面两省三市五六个县的400多万人民的生命财产，以及湖西700多万亩良田、煤矿及城镇安全。
作为湖陵县本地人，刘洋对这一切知道得很清楚。
而现在外面的天色依然黑沉沉的，那雨水都成了一条条灰色的雨线，好像银河决口一般不住的往下倒落。
等他转回脸来的时候，赵静静很明显可以看得出刘洋的脸色变得阴森吓人，不由就笑着安慰他：“怎么了？不就是下点儿雨么，真有这么严重？”
刘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办公桌前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孙书。记，今天这个天气有点儿不对啊？我看不像是气象预报里面说的那样只是阵雨……”
“刘洋同志，我也正在有些不安呢，刚才我已经给气象局那边打了电话，气象局那边也说不出来什么。”孙清美在电话中也带着一丝焦急的神情说道。
对于大雨，他比刘洋还有着一股更深的惧怕。泗河县的那场大雨简直就是她的梦魇，一直到现在还徘徊在她的脑海里面没有消散。
那一次的大雨，她是亲身经历过的，如果不是事前就得到了消息，只怕那一次泗河县是要死不少人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现在不要说她还能坐在县委。记办公室里面办公了，能在家里喝稀饭就算是幸运的了。
可是，这一次的大雨和那一次泗河县时候比起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她也是刚到湖陵县任职，但湖陵县地势低洼这个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刚才他就有点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刚给气象局那边打了电话询问，哪知道气象局那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根据观测到的数据显示，湖陵县上空明明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层，可现在大雨正瓢泼一般的下着，你给书。记汇报说不应该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是什么？
所以，气象局局长方瑞林也只能含糊不详的说他们正在进一步的观察，至于这场雨到底会下到什么程度，现在还说不上来。
明知道这么说领导会不满意，可除了这么的说之外，方瑞林也没什么好办法。
对于这个结果，孙清美很明显不满意，但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法子。毕竟气象局的那些人才是专家，他们都拿不出什么意见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随着大雨一直在下，她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高起来。接到了刘洋的电话，她第一次没有接的这个人的声音讨厌，反而，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依赖，想听听刘洋对这个事情的看法。
刘洋坚定的说道：“孙书记，我认为，现在就应该发出防汛警报，启动二级预案，马上组织人员上堤，按照预案划分的地段认真检查、加固大堤，防止灾害事故的发生……”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孙清美心里还有点犹豫。
二号防汛应急预案，是仅次于全民转移的一号预案之外等级最高，动用人员最多的方案。它要求全县各个镇紧急出动二千人，按照划分好的区域上堤守护。
当然，所用的工具都是县防汛办早就准备好了的。
湖陵县处在这么一个要命的位置，这项工作一直都在做，防汛预案也是早就编制好了的。要不然，刘洋也不会一张嘴就说启动什么二级预案。
刘洋就在电话里面苦笑了一声：“孙书记，但愿我是杞人忧天吧。但是比起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就算是过了也比没有准备强。本次防洪，主要是以确保湖西大堤不决口为唯一前提。同时，县城和黄庄镇、侯马镇这两个地势最低洼的镇还要动员老百姓搬迁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去，就算大堤没事儿，可这雨如果再下两个小时，不一定不会冲进村子里。同时，我提议咱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干部分成三班，一班随着上堤组成现场指挥部就近指挥，一班在成立坐镇，做好后勤保障，另一班去黄庄镇和侯马镇，坐镇指挥这两个镇的搬迁工作，时间要抓紧，必须在天黑之前全部部署到位……”
孙清美越听越觉得头大，忍不住开口道：“刘县长，这个……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毕竟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还没有摸清楚呢，你就动了一两万人去守堤？这雨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难道说下到什么时候，就让那些人在大堤上蹲到什么时候？这么多人吃的喝的这些又得多少？这个帐你算过没有……”
刘洋有点焦急道：“我的孙大姐，东湖经咱们湖陵县堤岸全长36公里，这么点儿人撒到堤上去显眼么？要不是现在还没有什么事儿，我真想把全县的老百姓都拉到大堤上去。毕竟，湖堤比咱们县城的五层楼还要高出一大截子，万一有什么事儿，站在大堤上反而是最安全的。人的生命多少钱一个？这笔账咱们要怎么算？”
听到刘洋有点口不择言，居然不叫自己孙书。记，而是叫自己孙大姐，孙清美在电话那边脸色一红，暗暗地啐了一口，心说你个混蛋胡乱叫什么？难道我很老吗？
但是，从刘洋这些话里面，她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和担心。真的像他说的这样，万把人撒在大堤上还真的有点儿不够用。不过，这个事情太重大了，她很难下得了这个决心。
这个时候就看出男人和女人的去别来了。
刘洋是说干就干，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而孙清美却思前想后，心说万一这个事情是白忙活，这个责任可是自己担不起的。
但是，她心里又有着一层隐隐的担心，如果真的如刘洋说说，万一因为准备不足，发生了只能更灾害事故，这个责任更沉重。
所以，孙清美的心里依然在犹豫，她沉吟了一下，细声道：“要不，咱们把大家召集起来，再商量商量……”
“没有什么时间扯皮了，如果到时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承担责任，那这个责任我来负。孙书。记，你在家里坐镇，我带着人上堤，我现在就通知下去，让各个镇公交、汽运公司马上做好准备，两个小时之后，大堤上必须见到人。”刘洋怒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那边，孙清美也气得丰胸起伏，心说刚才你叫我大姐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你居然敢冲我发脾气？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第十九章威胁
南河街道利民村村南面是一片稻田，东西连绵，雾蒙蒙一片的水幕中一眼望不到边，朝南再远的地方就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地里的水稻已经看不到了，此时田里的水已经漫过田梗，全都是白茫茫的，分不清楚哪里是稻田，哪里是田间的小路。
刘洋带着陈德凯、张磊等人往前走着，尽管路面高出田地半米多，但看看路边沟里的水也已经快要漫上了路基。这说明，田地里面的水最少已经超过了五十公分。
不远处有一座青石砌成的石板桥，平铺的石板很厚，桥两边也没有护栏，是唯一通往沟对面的通道。
站在桥上，刘洋看着已经淹没了一半石板的水面打着旋儿的往东流淌，心里稍稍的有了一点安稳。
水流现在还是往东流淌的，这就证明东面的湖水水位还没有超出这边的水位。
但是，看现在雨下的依然很大，刘洋不由得就站在桥上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问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陈德凯：“陈主任，你联系一下曹县长那边，各个乡镇的人出发了没有？”
结束了和孙清美的通话之后，刘洋就安排曹汉成在办公楼坐镇，让温宏斌去了黄庄镇，吴洪峰去了侯马镇，林玉芬去了防汛办指挥发放抢险物资，郭明华去了供电局，刘敏去了移动公司。
这些人去这些单位，一是指挥救灾，而是确保电力通讯畅通。
他自己却带着一群人走遍了县城新旧城区的边边角角，冒雨亲自查看。不掌握第一手的真实情况，有些事情他也很难决断的。
刘洋的身上穿着雨衣，张磊在一侧再打起伞给他遮着，副县长王超杰、张亚伟和办公室副主任李春香并没有上桥，而是站在路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刘洋站在桥上东看西看的样子，张亚伟就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杞人忧天……”
“年轻人没见过世面，下这么点雨就被吓到了，也是在所难免。”李春香就往刘洋这边看了一眼，觉得刘洋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就很直白的说了一句。
“这场雨要是再下下去，你们说还有多久水面就会漫上桥面？咱们县有七八条河直通东湖，要是湖水倒灌过来，那些沿湖的村庄会不会有事？看看小南沟这个样子，这说明我们的河渠治理工作还远远没能到位啊！”刘洋一边转身往回走着，一边说道。
张亚伟分管农田水利，这个话听在耳朵里很明显有点不是滋味。他瞪了李春香一眼，心说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要是被他听到了怎么办？
收回眼神，他才接着刘洋的话说道：“刘县长，前年我就报上了全县河渠治理计划，可您也说了，咱们县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河堤多得出奇。就算修普通的土堤，光是加高加厚，我县范围内的堤段就需要一笔可观的资金，这个事情难办啊………”
你以为我不想把分管的工作干好了？可是咱们县没钱，这活儿你让我怎么干？
王超杰适时插口道：“按咱们去年年底的财政预算，本来有这一块的经费，前段时间搞临湖生态工业园的基础工程建设，这笔款子又挪走了。还好今年降雨量比去年少，再过一个月今年的雨季过去，防汛工作也接近尾声，倒是给我们腾出了整治河堤沟渠的时间。”
“王县长，如果有钱，咱们时间倒是有的是。就算是雨季结束，没有钱也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张亚伟看上去好像是在和王超杰唱对台戏，其实这两个人一唱一合，不仅仅狮子啊给张亚伟推卸河渠治理不力的责任，还点明了跟刘洋再说：刘县长，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没钱你让我拿什么修堤？
这时，南河街道办事处的大小领导们都赶了过来，以南河街道办事处书。记武英玉，主任王凤英为首，一个个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刘洋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武书。记、王主任，你们南河街道可是全县有名的富户，上午开会的时候，你武书。记不还在沾沾自喜么？你们辖区里面有多少下水道淤塞？有多少路段坑洼不平现在都成了鱼塘了的？刚才我一路过来，看到不少户人家的房子就快要进水了，你们都采取了什么措施？”
这两个人基本上就是踩着刘洋的脚印跟过来的，刘洋刚才看的那些地方这两个人也看到了的，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说以两个人早就已经上了好了说辞。
现在听到刘洋果然问起这个话，武英玉就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刘县长，刚才我已经安排完了，我已经动员了一批人现在正在疏通下水道，那些处在低洼地段的人家，尽可能的转移到高处去，同时，我还拨付了一批防洪沙，装袋堵在胜利街和文庙街交错的街道口，不让北面得水往南流……”
刘洋就看着武英玉问：“武书。记，这样就够了吗？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做才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这个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谁敢这么保证？
“刘县长，我…我……我的工作没做好，我请您批评……”武英玉心说你这不是找着茬子想批评我吧？你是领导你嘴大，我也没办法。
刘洋就沉了脸，厉声说道“平时干工作不用心，临时抱佛脚，但有总比没有要强一些。但愿老天爷眷顾湖陵县吧，不然的话你检讨是没有用的。我给你说你不要当成耳旁风，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如果你南河街道有一个人淹死、有一个人被水冲走失踪，你就算是想再做什么检讨也没有了机会……”
他的这个话，说的武英玉心里一震，心说不会真的下这么大的雨吧？夏天的雨说下也急，说晴天也就是眨巴眨呀眼睛的事儿。
连检讨的机会都没有了？这话可算是相当严重的了。武英玉脸红红地说不出话来，其它人也都禁声不语。
好像是在迎合刘洋的话一般，雨点猛然间变得好象越来越大了起来，打在地上的水面上，发出扑簌簌的声音，激起一朵朵鱼眼般的浪花。
“雨好像越来越大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作检讨摆道理，老天是不会给我们讲什么道理的。但是，老天无情人有情，我们是不是努力了，大家全都看着呢，我马上要上湖堤上去，至于你们想怎么做，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那些已经被泡在水里的人家，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刘洋说着，抬腿就走，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身子回头：“对了，武书。记，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违法了党纪国法，灾害面前我们的干部应该怎么做，也是有法律法规约束着的……”
“刘县长，刚才曹县长说，各个乡镇的人已经开始启动了，因为汽运、公交公司一下子抽不出来这么多的车子，有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