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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隐约听出了半点头绪。
顾修的姐姐，曾经是杜衡的女朋友。
但后来，两人因为发生了口角，顾修的姐姐负气离开，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杜衡全身都陷入痛苦的颤栗中，他无力地向后倒在椅子上。
双眼紧闭，任随泪水漫流。
“顾妤的确没死。”秦御风突然开口：“你在那家孤儿院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杜衡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
就连涟漪这个听故事的人，都不由跟着紧缩了心脏。
顾修愣住了，强蓄在眼眶的泪水也瞬间滑落。
“你说什么？”
“两年前，杜衡收到一条短信。”秦御风代替心痛到无法开口的杜衡解释真相：“内容只有一句话‘杜衡，请你救救小修，他被带去了日山孤儿院。’”
第223章 最脆弱的模样
日山孤儿院……
涟漪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孤儿院。
顾修不禁质问：“那为什么不找她？！”
“杜衡找了她三年，所有方法都尝试过。”秦御风略含着遗憾，摇头：“没用。”
顾修终是忍不住，趴在桌上哭成了最脆弱的模样。
这一刻，涟漪觉得自己是不认识顾修的。
他完全颠覆了往日的样貌，就像个无依无靠被遗弃的孩子般惹人心疼。
等等！孩子？
顾修是两年前被杜衡从孤儿院里救出来的，孤儿院基本都有年龄限制，年满十八岁后，是要离开孤儿院独立生活的。
那……
“秦爷。”涟漪凑到秦御风耳边，低语：“顾修多大？”
秦御风看着趴在桌上哭声不止的人，无声叹气：“十八。”
涟漪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震。
再看顾修，连眼神都变了！
十八岁，真的只是个孩子吧……
就在这个时候，顾修突然站了起来。
他狠狠抹了把泪，带着一身悲愤冲出了房门。
“顾修！”
涟漪急了，起身就追。
却被秦御风牢牢扣住了手腕。
“没事，有人跟着他。”
……
之后，秦御风解释，涟漪才知道顾修已经不是第一次逃离这里了。
从她把顾修送来到现在，这个小子已经跑了很多次。
“他一会儿就会被送回来的。”杜衡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有些无力的撑身站起，迈着虚浮的步子上前坐到秦御风身边：“涟漪，小修的事，我要谢谢你。”
“你先别急着谢我。”涟漪皱眉：“我到现在还有点懵。”
“顾修是我的弟弟。”
“这个我知道了。”涟漪打断杜衡的话，问道：“顾修一直在这座城市，既然你担心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杜衡可能没有全城找人的本事，但秦御风有啊。
他们两个关系这么铁，秦御风怎么可能不帮忙。
杜衡拿起桌上的水壶晃了晃，起身去烧水：“因为他恨我。”
涟漪忽而想起了刚才秦御风说杜衡去孤儿院救顾修的事情。
既然顾修现在才知道当时去救他的人是杜衡，那就证明……杜衡其实也在隐藏身份。
他为了不让顾修知道，选用这种‘疏离’的方式关心着他。
“你把小修送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伤。”杜衡站在烧水壶旁边，双手撑着台面，背对着涟漪：“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个懦夫，以为避而不见，是对他最好的照顾。”
涟漪听出了他语中的苦涩，问道：“所以现在你决定要把他留在身边自己照顾，是吗？”
杜衡拿着烧开的水壶回桌坐下，他给涟漪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谢谢你，真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涟漪一记刀眼杀向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秦爷，那天在鬼巢，你是不是就已经认出顾修了？”
“没有。”杜衡开口道：“他没见过小修。”
涟漪抿唇琢磨了一下，点头：“行吧，不管怎么样，现在顾修也知道自己的姐姐还活着，你们之间的误会也算是解了一半。”
第224章 很不好的那种【加更】
杜衡双手握着盛满滚烫开水的水杯，掌心连带指尖都被烫的通红，而他却像是毫无知觉般面无波动。
“杜衡，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涟漪本来是更想让秦御风回答自己，但他那张冰块脸，让涟漪非常‘识时务’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杜衡点头，同时松开了握着水杯的手。
涟漪的目光落在他那如烧铁的掌心上，心中泛起灼痛。
“首先，能解释一下日山孤儿院是个什么地方吗？”涟漪先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你们一直在使用‘救’这个字眼。”
提起日山孤儿院，杜衡猝然变了脸色。
唇瓣张合间，竟带着浓浓的杀气。
“你可以理解为组织未成年人犯罪的地方。”
涟漪剖析了一下他的回答，瞬间也冷了神色：“类似于教唆犯罪，盗窃，抢劫，恶意致残胁迫乞讨？”
杜衡点头。
“这个孤儿院在哪里？”涟漪下意识的念头，就是必须毁了这个魔窟！
杜衡看出了她眼中的怒色，扬唇笑开：“这个地方已经被御风铲除了。”
涟漪一直被秦御风牵着手，突然，她抽出手指，反手握住了那修长的指节。
“秦爷威武！大快人心！”
秦御风好像一直在想什么事情，不不发一言静坐着。
突然被涟漪一句赞叹唤回了思绪，他眼里晕开温柔笑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然后……”涟漪犹豫着抿咬嘴角：“杜衡，我下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嗯。”杜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吧。”
“你和顾修的姐姐，为什么要闹矛盾？”
凭借女人的直觉，涟漪觉得这场矛盾里，有很大的问题。
顾修的哭喊声中，强调了姐姐对杜衡的深爱。
而杜衡能坚持不放弃的找顾妤三年，这足以说明，他也是深爱顾妤的。
涟漪的问题，似是在流动的空气中注入了沉压。
连水杯冒出的热气，都像是被捆绑禁锢的生灵，一丝丝从杯口挣扎而出。
就在涟漪打算放弃这个提问的时候，杜衡开口了。
“我向她求婚的第二天，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随着杜衡的讲述，涟漪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邮件内容……”杜衡痛苦的低着头，苦楚攀上他的嘴角，“照片，很不好的那种。”
很不好。
涟漪大概也能想到是那种不好了。
她不忍心再追问，可身为警察的职业本能，让她咬牙追问：“…后来呢。”
“我隐藏了这些照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杜衡双手掩面，遮住了脸上肆意喧嚣的痛苦：“可小妤…她知道了，她翻看了我的电脑，当着我的面，一张张看过那些照片。”
“她问我还要不要娶她，我说当然，她很冷静，删了那些照片，然后对我说，她爱上了别人，一直拖着不跟我分手，是因为她同样也爱我。”
从指缝中传出的声音，明明说着令人心伤的往事，却偏偏淡漠的如同讲述某部狗血爱情片的剧情。
第225章 怎么哭了？
“她说，这些照片，就是他新交的男朋友，在威胁她跟我分手。”杜衡长叹一口气，似是从胸腔的深渊中发出沉重的悲鸣，“如果她不跟我分手，那这些照片，就会传到所有与我们相关的地方。”
涟漪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爱你，也爱另外一个男人？”
杜衡点头，放下已经沾满泪水的手：“她说她死都不会跟我分手，可那个男人，她也不能放开。一方面是为了照片不被公布，另一方面…她也爱他。”
涟漪的三观开始出现崩塌的征兆。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结果水温烫到了她的舌头。
为了不打断杜衡的讲述节奏，就硬生生把水咽下，高温从她的喉间向下烫了一路，最后燃着烈火砸进胃中。
秦御风察觉到涟漪的手指瞬间收力，侧目一看，就见她面红耳赤的张着嘴。
涟漪迎上他的目光，皱着眉头微摇头。
秦御风余光瞥见了那杯水面轻晃，冒着热气的水，嘴角抽搐了几下。
“然后你们就吵起来了？”涟漪的舌头烫麻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秦御风松开她的手起身，直接迈步出了房门。
“我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杜衡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他一直低着头，就像个重刑犯似的供述着自己的罪恶：“一句，十句，好像每一句里都有死字。我让她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说……顾妤，你真残忍。”
涟漪是一个智商惊人，情商感人的存在。
很多时候，她能用理性去透析，却无法用感性去体会。
而此刻，她却被杜衡几句话说红了眼圈。
就像是有人操控着她的大脑，在她眼前反映出那天杜衡赶走顾妤的画面。
甚至……她连顾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秦御风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碟子。
里面放着一块冰，晶莹剔透。
涟漪张嘴，秦御风喂着她含住冰块。
沾着几分凉意的拇指从涟漪眼睑抚过，秦御风弯腰在她额头落下轻吻：“怎么哭了？”
“没哭。”涟漪用舌头拨过口中甜丝丝的冰块，拉着秦御风坐下，用力闭眼，憋回那满眶的通红。
“杜衡，其实你不相信。”涟漪含着冰块闷声道：“你不相信顾妤背叛了你。”
杜衡依旧不抬头，双目无神盯着桌面：“何以见得。”
“别问我理由。”涟漪嘎嘣一声嚼碎冰块：“问你自己。”
冰块的浸凉穿透心脏，浇灭了涟漪的心火。
杜衡喉结滑动，似是咽下了什么难言的情绪。
“她是…故意的。”
“口口声声说死都不会和你分手的人，却杳无音信的消失了整整三年。”最后一小块冰融化成水，流进涟漪的喉中，她开口，寒气缭绕：“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刻意的伪装。要么，她真的丑恶不堪，企图用这句话来蒙蔽你，让你继续傻乎乎的爱着她。要么，她就是为了什么目的必须要离开你，可又怕你伤心难过不放弃，所以临走之前用这句话激怒你，让你对她失望，最好…恨之入骨。”
第226章 女神要砍人……
涟漪是一个基本不会被感动的人。
在她的认知里，所有事情都有逻辑和因果，环环紧扣。
所以直到此刻，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红了眼眶。
“我相信她。”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像是巨石投掷，在涟漪心中砸出深坑。
杜衡终于抬头，目光无分毫偏差，直直落进了涟漪眼中。
“我相信她是为了激怒我，让我恨她，我相信她是为了某件我不能知道的事情而离开我，我相信，所以我永远不会放弃寻找她。”
杜衡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回忆牢笼，整个人仿佛重新站在了阳光下，身染一片暖阳。
秦御风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涟漪看到了他嘴角刻意掩藏的笑容，用肩头撞了撞他的手臂：“笑就笑呗，还藏着掖着。”
秦御风睨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冰山脸。
嗡、嗡——
手机响了，是秦御风的。
他掏出接通，一句话都没说，却是变了脸色。
涟漪还在琢磨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想哭，忽然察觉到身侧寒意噬人，立刻转头。
杜衡也被秦御风这一身吓人的戾气惊到，见他双眸闪烁着锐利寒芒，身上一股莫名的阴冷渐渐散开。
“按兵不动，等我电话。”
八个字，如八只利剑直射而出。
“怎么了？”涟漪神经紧绷。
秦御风挂断电话，手机在指间似有被捏碎屏幕的可能。
“顾修被奎克的人带走了。”
……
隔天清早，涟漪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市局。
李珂和赵谦正在往嘴里塞包子，肖乐在和张宏毅说什么，两人手里各拿着一袋豆浆。
“头儿，汤包吃不吃。”李珂伸着油手招呼涟漪。
涟漪也不理他，卷着一阵戾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谦手里的包子吧嗒一声掉在桌子上，他半张着嘴目送涟漪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然后被摔门巨响轰的一震。
“怎么了这是……”受到惊吓的赵谦话都说不利索了：“女神…怎么有种要去砍人的架势……”
李珂也被摔门声震傻了，愣愣转头看向张宏毅：“这…怎么了？”
肖乐把手里空了的豆浆袋子扔进垃圾桶：“她接电话呢。”
……
“奎克，做事要考虑后果。”涟漪在摔上门的那一刻，就吼上了：“你敢动顾修试试！”
“涟队长，我已经说了很多遍，顾修不在我这里。”奎克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妖肆，每个字都踩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