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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海子叔这么一夸，我可更不好意思了，把头低下偷眼瞄向老爸，老爸斜眼瞥着我，鼻子哼了声后吩咐道：“行啦，睡觉去吧，以后干这事儿之前最好跟我说一声，要不然我TM合计是你又犯傻了呢，我岁数大了，心脏不好！”
“是嘛，我可没看出来你哪着急了…”我小声嘀咕道，海子叔一听冲我挥手说：“傻小子，你老爸那是相信你，在外面你都没看见，他一个劲儿往里瞅，生怕你背黑锅担责任，脑袋都冒汗了！”
“把你那B嘴闭上，我那是热的！”老爸怒斥道，可现在是深秋时节，而且又是晚上，哪还会有人因为热流汗的呢，想到这些，我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暖意，抬起瞧了瞧老爸说：“行啦，就别装了，承认关心我又不丢人！”
“关心你大爷，给我滚蛋！”老爸冲我比了下拳头吼道，我急忙装作害怕的抱着脑袋就跑开了。
接下来这两天，老爸都没再去找李鬼子，因为此时李鬼子的办公室和家里已经都是警察了，他们都是专门来处理他那个私生子被绑架一案的，像老爸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方便露面，而且他还要去帮着去找那个小孩儿。
李鬼子的私生子被绑架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正如李鬼子担心的那样，因为有了警方的介入，本来是很秘密的一件事儿变得公开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这天晚上吃饭时海子叔就又一次抱怨起来道：“找，找，找，上哪找那崽子去啊！现在黑白两道谁都知道这事儿了，要我是绑票的我TM也不敢露头，没准儿把票一撕，早TM跑了！”
“行啦，该干活就干活，哪那么多话！到时候我让李鬼子找两个娘们犒劳你，你就继续查吧！”老爸皱着眉头说，海子叔这才停下来，朝老爸嘿嘿笑了笑。
老爸见状不悦地说：“你现在跟那些小的一样，啥都没干就TM知道先讨赏了，这家真是越来越难当！”
“反正都是李鬼子掏，你替他省啥啊！”海子叔不以为意道，老爸闻听却无奈的摇摇头说：“现在李鬼子可NB不起来啦，我今天刚听说，市局里面跟他有关系的几个人都被审查了，肯定又是姓王的搞的鬼！借着孩子被打一件小事儿，把跟李鬼子好的都挖出来，然后挨个收拾，李鬼子现在还没法管，这么下去他可就不好办了！”
我这才明白王耀他爸当时为什么那么镇定，居然放任打了自己儿子的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连拦都不拦，原来人家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你一个小孩崽子，而是要把李鬼子的势力连根拔起，而李鬼子碍于还要找回另一个儿子只能暂时听之任之，王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正想着就听老爸继续说：“今天是公安局，明天不一定又是什么了！跟李梦阳在一起玩的那些小子，家里也都是有钱有势的，跟李鬼子也都有关系，人家照着笔录上的名，一个个的查挨着家的收拾，过去谁跟李鬼子好谁NB，现在可就要倒霉了！”
“那李鬼子他能咋整啊？”海子叔疑惑的问，老爸想了想，冷声说：“或者尽快找着孩子，或者干脆就狠心不要了…”
此话一出，我不禁都倒吸了口凉气，作为自己的亲生骨肉说不要就不要，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但面对危机的境遇，又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我都不免开始为李鬼子发愁了。
“艹，既然都这样了，他为啥还不去跟老爷子谈呢？”海子叔不解的说，老爸叹了口气道：“本来是老爷子要他和他家帮忙，他现在找老爷子那等于是他在求人家，他是个商人，知道什么叫做资本，没有资本那就只能受人所制，他可不想当那样的人！”
正继续聊着，外面有人走了进来，转头看去来的正是李涛，看样子好像还挺急的，老爸摆手招呼他坐下，他却一摇头，神色凝重的说：“干爹，出事儿了！李总的孩子让人撕票了，尸体刚找着…”
一听这话，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老爸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皱，然后尽量平静的问：“你听谁说的啊，消息属实吗？”
李涛很肯定点点头说：“嗯，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打探消息，还跟李总的亲信私下有联系，他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现在我要过去！干爹，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不？”
“警察走没啊？”老爸问道，李涛冷笑了下说：“孩子一死就都TM撤了，这帮混蛋玩意儿！”
老爸放下筷子，沉思片刻后吩咐海子叔看家，然后叫上我一起跟着李涛前往了市中心李鬼子的酒店，路上老爸和李涛的神情都很凝重，似乎在思考在待会儿见到李鬼子该说些什么。
见到李鬼子时，他正一个人坐在那张大大的豪华办公桌后面，且面容憔悴、衣衫不整，面前还放着好几个空酒瓶，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酒，自打认识他一以来，我还从没见他如此的萎靡不振，看来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相当巨大。
几个下属怯生生的守在凌乱的办公室里也没人敢劝他，见到老爸和李涛来了赶忙过来迎接，并希望他俩能劝劝他们的老板。老爸询问完了情况，瞧了瞧周围问：“梦阳哪去了，他爹都这样了，他咋还不知道过来安慰安慰呢？”
李鬼子的秘书闻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梦阳被李总给打住院了，李总怪梦阳惹了祸把自己的弟弟害死了，要不是咱们及时拦着，梦阳没准儿都得出事儿…”
原来李鬼子是把怒气转移到了李梦阳身上，这也让我心里忽然有种罪孽感，我开始在思索，如果我没有故意激化李梦阳和王耀的矛盾，引得王耀他爸出马，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此，那个小孩儿是不是也能保住性命了呢？想到这些我不敢再往下想了，俨然觉得自己已经又一次成了罪人…
几个下属正跟老爸和李涛窃窃私语着，一直呆坐着的李鬼子突然站了起来，操起酒瓶朝墙上一扔，醉醺醺的破口大骂道：“我艹尼玛，把我儿子害死了，我要整死你们全家，我管你多好使，老子跟你拼到底，我艹…”
见李鬼子开始歇斯底里，老爸赶忙带着李涛过去劝阻，可李鬼子由于心情极度悲愤怎么说也不行，嘴里还对劝他的老爸和李涛骂骂咧咧，甚至还给了李涛两拳。见无法控制住现在的他，老爸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照着李鬼子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这两下惊呆所有人包括被打得愣住的李鬼子。
“你打我，你TM打我！”李鬼子摸了好一会脸才忽然哭丧着说“连你现在都瞧不起我了是不！”
“对，就是我打你了！”老爸厉声喝道“你看你现在这B样，还有没有出息了，有本事就想办法报仇，猫在这儿喝酒算啥爷们，那么多人看着呢，谁能瞧得起你！”
“我是李全贵，鼎鼎大名的李总，谁敢瞧不起我！”李鬼子嚷嚷着反驳道，老爸却不屑的说：“那又能咋地，你儿子还不是被人坑死了，你不还是废物一样的在这哭天抹泪嘛！”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李鬼子语无伦次的说着，渐渐瘫软在老爸怀中，见他终于消停了下来，老爸喊来李涛带人把他扶走安顿好，然后就面露愠色的带着我离开了。
半夜的时候我俩才回到家，老爸明显情绪有些异样，在连着抽了几个烟之后，他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经书和一串佛珠，盘腿打坐努力凝神静气的念念有词：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在毗舍梨大光明林……
多年后我才知道，老爸念的是《忏悔经》……
九百七十九章：都是利用
自从那个孩子被残忍的撕票，又见过了伤痛欲绝的李鬼子之后，老爸好像也在悄然间发生了某些变化，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变得阴沉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不时还会一个人愁眉不展的坐在角落，而且我总感觉他的心中好像是有团怒火，只是他到底是在向谁动怒又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不光是老爸，连我这几天的情绪也十分低落，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孩子，尽管我连一面都没见过他，可一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就这么死于非命，成为了成年人恩怨斗争中的牺牲品，实在是既可惜又残酷，更可怕的是我也多少参与在这其中，这也让我又蒙上一层负罪感，似乎成为了这场悲剧的帮凶之一。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都认为我和老爸都只是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这个目的我好像也渐渐不怎么在意其他人了，只是我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是还不敢去承认这一点。让眼哥背黑锅我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报应，可那个无辜的孩子遇害之后，我却猛然发现，其实我就像很多人一样，除了自己以外根本就不再考虑别人的死活，为了能够生存也就学会了不择手段的做事。
一个人蹲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铺满一地的枯树叶，脑子里却仍然还在想着那个小孩儿，我不知道在凶徒夺去他性命的那一刻，那孩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到这些我不禁浑身打了的冷颤，总觉得有个孩童的冤魂正在某处飘荡着、哭号着…
正在这时，听见身后有人喊我，回头看去只见是黄思源来找我，身后还跟着步履蹦珊的胡俊，胡俊脸上仍然有很明显的伤肿，那只眼睛还戴着一只蓝色的眼罩，脑袋看上去都好像比过去大了一圈，那模样别提有多惨了。
看见胡俊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走过去后对他抢挤出一个笑容来，他歪着脑袋用那只好眼睛瞧着我，小心翼翼的抬手指了指自己身体，表示他现在不敢乱动，看着还有几分滑稽，可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黄思源跟我简单介绍了下胡俊的伤情，然后笑道：“这也就是他，换别人早就废了，真不知道他这身子是拿啥做的。”我点点头，嘱咐胡俊好好养伤，然后就想一个人离开，到其他地方静一静，可还没等我要走，就听黄思源又说：“胡俊特意过来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啊，咋了？”我看了看胡俊疑惑的问，可看他那嘴附近也肿得老高，本来就说话不利索的他现在能不能说出来话都成问题，真不知道他现在能找我说什么。
正纳闷着，黄思源对我解释道：“他用笔给我写了，他想跟你说一声，他准备回去了。我想这事儿还得你点头才行，就让他一起过来，当你面说清楚才好。”
“哦…”我应了声，没太在意的说“他想跟我说啥事儿啊？”
“胡俊准备回去，不在向西街呆着了。”黄思源说着无奈的耸耸肩“他觉着自己现在这样派不上啥用，而且王耀那头也没咱们的事儿了，留在你身边也帮不上忙，他想抓紧养伤好继续出去干活…”
听到这话，我心头猛地一颤，盯着胡俊看了良久，才情绪有些难以自控的问道：“胡俊，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因为你能打所以才留你在身边使唤你，觉得你一没用了我就要把你一脚给踹开？”
胡俊轻轻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也说不清我俩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猜或许是我对眼哥那两面三刀的做法使他感受到了什么，觉得对我来说，任何人都是可以利用和舍弃的工具，这让我突然有种十分沮丧的感觉，也开始在内心拷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已经变成那样的人了吗？
“你不劝劝他啊？他这脾气我是真整不明白…”看着胡俊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离开向西街，黄思源问我道，我却摇摇头没有想要去阻拦。
我很清楚，在他心里确实在某些时刻某些情况下把我当成了朋友，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曾经被朋友出卖过的他也更害怕会再有那样的经历，而从我身上显露出来的一些迹象已经让他感到了担忧，所以他宁愿为钱去帮跟自己毫无感情的人卖命，也不想被自己已经当成了朋友的利用和舍弃。
更可悲的是，我却不可能向早就看尽许多人间冷暖的他保证什么，不光是他不会相信，即便是我也没有这样的信心，连陈觉都被我舍弃了，虽然那并非是我所愿，可谁又能保证以后在发生某些状况时我不会同样无奈的舍弃他。
一个人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却因此要远离自己，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我也说不清，只是我很清楚，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朋友这个词以后将会变成另一种含义，而像他们这样的朋友也将会少之又少，甚至不会再有了。
“结巴，好好活着…”望着胡俊逐渐消失的背影，我轻声说道，然后转身领着黄思源再次投身到了这条街之中。
胡俊的离开让我又增添了几分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