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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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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天毕竟不负有心人,就在承泽彻底没了想头,只盼着赶紧熬过去的时候,易府忽然有远客来访,且这客竟是爹爹在京时的同僚好友任世伯的夫人!原来任世伯也已递了辞呈告老还乡,任夫人此番便是先一步离京。本只是路过应天,却特意绕道来拜望老太太。千里探访,情意深重,易府自是大礼相迎,尊为贵宾。
  一时间,延寿斋再也无暇顾及小承桓的生辰宴。老太太又记挂怕驳了小家伙的脸儿,扫了兴,遂不得不叫了承泽来,嘱他代为操办,就在芳洲苑,好好热闹热闹,却切记不要打扰贵客。
  一切阴云就此散尽!如今非但如了愿,更是张罗得理直气壮!待他亲笔写的贴子下到馨竹园的那天,只一杯苦茶,嘴里的泡便全消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芳洲苑。
  将到五更,淅淅沥沥一夜的雨又狠狠挣了几下便彻底熄了,黎明前的浓暗越重……
  耳边是紫螺熟睡的鼾声,青蔓辗转着翻了几次,终是睁开眼睛,坐起身。今儿就是小爷承桓的生辰,这两日芳洲苑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她这半个当家人,自是事无巨细,件件过问,且不说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府里为小辈办寿宴,单是二爷这次新奇古怪的想法就让她应接不暇。边忙着,边也纳闷儿,按说他最是在这繁复礼数、宴请上不过心思的人,今次怎么这么上心?连用什么茶碗、燃什么香都亲自过问,想来想去,觉着可能是大爷走后,二爷也与老太太一样,加倍心疼起兄弟来……
  昨夜一切总算都安置妥当,她又细细地想了一遍、查了一遍,该预备的,该交代的,再没什么纰漏之处,这才睡下。可人躺下了,心却歇不了,依旧牵挂那房里的人。这两日他白天张罗寿宴,夜里早早关了房门,口中跟她说睡了,其实她知道那烛灯一直亮着。早晨伺候起来,那眼睛也泛红,可见是熬了夜,问也不说,只是笑……
  看看时辰,青蔓想想也睡不着了,遂干脆起来。披了衣裳,走到他房门外,橘黄的光透过帘子渗了出来。她笑笑,难怪她睡不安稳,原来是他醒着……
  “二爷,”轻声唤。
  “青蔓进来。”
  挑帘子进去,见他只穿了中衣坐在书案前,眼前摊了一大堆纸张,正低头写着什么。青蔓取了外袍,走到他身后,给他披好,又把压在下面的发轻轻理了出来。抬手摸摸他手边的茶,已是凉透,她赶紧又去暖套中取了茶壶,热热换了一杯,递到他口边,“二爷,暖暖胃。”
  熬了一夜,他也真是渴了,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热热的,很是舒服,又低头书写。看他喝下,她也放了心,这才注意他笔下之物,这,这是什么??根本就不是字啊,一个一个的点,一个一个的圈?
  “二爷,这是什么?”
  “棋谱。”承泽顾不得抬头,匆匆应了一声。
  棋谱?青蔓越纳闷儿,这是做什么?三爷的寿礼不是早就预备好了么?这临了熬夜的,是做什么?
  终于绘好最后一笔,承泽看着大功告成,很是心满意足,一页一页整理好,越看越得意,实在很想炫耀,抬头正看到一脸迷茫的青蔓,就笑着说,“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从爹爹的藏书中寻来的棋局!高手对决的棋局!哼!这一回啊,在劫难逃!”
  嗯?青蔓实在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高手?什么棋局?谁在劫难逃??正要再问,哪一位已经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拿了那一堆棋谱,躺床上去了。走过去看,那一脸的笑,真像是得了什么金山不换的宝贝了似的。
  “二爷,不起么?”
  “还早呢,我睡一会儿。你也再去歇会儿。”
  青蔓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只管躺了,根本也不知道盖,她赶紧走过去拉了被子给他盖好,又把烛灯拿过来放在高几上照亮。看那两只眼睛只管盯着棋谱,她也不再催他起,横竖今儿是寿宴不用起早练功,又是刚熬了夜,便由他去。
  青蔓走后,承泽一个人看着那棋谱终是又笑出了声。今儿个定要将她绕进此局!他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就是为了把这进局每一手的前前后后都想了个通透,有此她便是棋仙转世也休想绕开!这一回他赢定了!呵呵,这么想着又是笑,虽说如此作弊、如此设计真乃大丈夫所不该为,可也不觉如何愧,管他呢,横竖这次又不是为了棋局输赢,他想要的是那最后的赌注!今儿开局就要跟她说明白,这次输了,可不能白输。她想要什么,随她说,他没什么不能给的,可他想要的……是画……
  若是平常,他不能说,她也必不能答应,可今日是桓儿的生辰,寿星为大,只要桓儿顺了他说,她再不会不答应。他要她给他画像,他再不计较她背过身还想不想得起他来,就照着画,就在眼前画,他实在想知道在她笔下,她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头枕了双臂,眼睛泛着红丝,困乏得又酸又涩,可就是合不上,心里盘算着,想着,那棋局,一手,一手,绝不能出错,那画,他一定要看,一定要……
  天已蒙蒙发亮,承泽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赶紧起身,好在诸事都有青蔓料理,倒也放心。洗漱用过早饭,又看了一遍棋谱,把最繁难的几处重抄了下来,揣在怀中。
  早饭吃的晚,午饭便只要了两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拿了晚上的菜单子看着。这上头的菜、汤、点心,都是他亲自挑选,一个个全是京城名吃。为了这桌菜,他特意求了老太太,要了她的厨子张老顺儿,这可是当年京城名厨之中排得上字号的人!有了这人,所有的调料又都从延寿斋的小库房里来,这小库房可不得小瞧,每年一次,都特特从京城来料!因此,别说是烤鸭的炉子,就是那蘸酱也是有名有头,正正宗宗!此一次,如此大动干戈,为的就是两个字:地道!
  其实,桓儿离开京城时还不记事,这桌菜倒不是给他念旧,为的……是给那江南之人好好尝个鲜……
  都预备齐了,左右看看,寿桃、寿礼,各色果子,茶盏、熏香,再无不妥之处,看看时辰将到未正,承泽坐在棋盘前,拈了子,自己先摆摆。心里却还是记挂着晚宴桌,合计着到底该不该上酒?按说是该给寿星敬杯酒的,哪怕是果子酒呢,可听桓儿说的,她要是喝了酒,那可就……想着她说的那句胡话,又是乐,真若是那样儿,可笑话儿大了,别说自己根本不敢招架,就是好心招架了,待她酒醒了也不能饶了他。其实……别看她平日绵绵和和,真要是惹了她,那小脸色,真是够他看的……
  边无奈地笑着摇头,边又觉得有菜没酒实是憾事,如何是好呢……哎!!他猛一醒,对啊!她不是爱吃酒酿么!!
  “福能儿!福能儿!!”
  “爷!”福能儿颠颠儿跑了进来。
  “快,去慕家庄绍酒园买盅酒酿回来!”
  “啊?”福能儿一愣,这两日爷可真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酒,酒酿?”
  “对,赶紧去,赶着……”正说到一半,承泽突然打住,不对啊!她那么惧酒,一沾就醉,且醉得人事不省,怎么可能爱吃酒酿?可荷叶儿也犯不着骗他这个啊,难不成……忽地想到了慕大哥,他笑了,心想这回啊,断不是那真真儿的棋了!
  “爷?”
  “走!咱们一道去!”
  “一,一道去?”福能儿惊得目瞪口呆,“这都几时了?慕家庄,那一来一回,快马也的两个时辰,还赶得回来么?”
  承泽一想也是觉得悬,可再一想难得她好这一口,又定是有隐情,不好直言让福能儿去传这个话,遂还是利落地往外走,“能赶回来,快走!”
  青蔓也不知道这爷是怎么了,好好儿地在屋里下着棋,怎么就想起来去买酒酿了?非得今儿吃?今儿不是京味儿么?可纳闷儿归纳闷儿,别说拦,她连问都没来得及问一句,那人已经远远去了……
  银袍快马一路飞奔,只若离弦之箭,心急,心也畅快,雨后的山间乡里,腾起一片细密的水雾……
  待承泽他们二人赶回芳洲苑,已是暮霭重重。承桓早就喜气洋洋地着了新衣端坐,下人们都嬉笑着行礼要寿星赏。
  福能儿将酒酿拿去厨房,承泽赶紧回了卧房,本想换了衣服就罢,却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的汗湿透了,遂急急吩咐了青蔓打水来擦洗。
  边手忙脚乱地脱了清洗,边又记挂时辰,一时手急,一时用力,又是一身的汗,两下里,再也收拾不清爽。可这心里却是适宜得很,这一路赶去慕家庄实在是值!许了那绍酒园东家银子,果然打听出来嫂嫂吃的酒酿确是慕大哥特意定的,有酒味却根本就不含丁点儿的酒!他也照着样儿定了两盅,虽则耽搁了时辰,一路跑回来差点把福能儿给呛死,可今儿晚上真真是齐全了!
  好容易收拾停当,正在擦额头的汗,青蔓进来,“爷,时辰到了,可是上菜?”
  “别急,嫂嫂还没到呢。”
  “正是这话,刚刚馨竹园来传话,说是大奶奶被叫到延寿斋去了,让咱们这边儿先吃,不必等她。”
  承泽顿一愣,“什么??嫂嫂去延寿斋了??做什么去了?”
  “爷这几日只顾忙还不知道,这任夫人喜欢大奶奶喜欢得不得了,早早晚晚得空儿就叫过去陪着。”青蔓笑道,“这会子叫过去,许是要陪着晚饭吧。”
  承泽心里腾地一股火,“浑猜什么??去问准了再来回话!”
  青蔓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无名火?
  看青蔓那惊诧的脸色,承泽才觉失言,虽则眉头还是紧,可声儿到底缓了些,“咱们先吃像什么话?总得客到齐了,再去问,问个准信儿来!”
  “……是。”
  问来问去,那盼枯了心的人到底还是在延寿斋的饭桌上坐下了……
  一桌子丰盛,喜得合不拢嘴的寿星,承泽陪着,也是说说笑笑,只是一路奔波,那额头鬓角的汗,始终未落……
  心提着,听福能儿一会儿一报……
  “爷,延寿斋上汤了……”
  “爷,延寿斋上茶了……”
  “爷,延寿斋晚饭撤了,任夫人留了大奶奶说话……”
  “爷,延寿斋……设了牌局了……”
  一顿寿宴,吃了又吃,直到菜冷羹凉,小承桓实在吃不下,这才撤了……
  “二哥,我困了。”
  “呵呵,这就困了,不到子时呢,还是寿星!来,二哥陪你打弹子珠儿。”
  一颗颗小珠儿在他的两指力道之下,四处崩散,最后一颗,打碎了桌上那只恼人的钟……
  “二爷,三爷睡了,给送回去吧?”
  “先别……一会儿嫂嫂过来,只咱们,没了寿星,怕是难堪。”
  “……也好。”
  天早阴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起了风,雨蒙蒙的湿冷,他站在窗边,远远地望着,手里握着那棋谱,默记着……
  “爷,延寿斋牌局散了!”
  “真的?”心一提,“输赢如何?”
  “又是……又是大奶奶一个人被三家卷了。”
  呵呵,她输光了,怕是心里恼,这么想着,低头把那棋谱折了起来揣进怀中,画,以后找机会再说,今儿就先让她赢回去些,不知她会要什么呢,要什么都行……
  “福能儿,酒酿可热了?”
  “热好了!”
  下雨了……
  他腾腾地下了楼,想冲出去,又停住脚,不妥吧,不妥……
  “爷……”
  “嗯,”
  “大奶奶她……已经回馨竹园了……”
  “是么……”
  额头的汗凉了,彻彻的凉,心底那股子火,再不见半点星子……
  “福能儿……”
  “爷,”
  “给我盛碗酒酿。”
  “是。”
  甜甜的,却是浓浓的酒香,闻着都是要醉……可抿在口中,终究不是酒,如何醉……


☆、第二十三章 眷眷心浓 (上)

  那晚的生辰宴直拖得过了亥正,本是兴致过旺的小寿星也懈怠得再撑不住,顾不得二哥还在跟他打弹子珠儿,在桌上一歪就睡着了。跟着的人怕着了夜凉,想叫醒了回怡宁苑去,承泽却拦下,说不能失礼于人,只让挪到了里间。
  入了夜,风起雨落,芳洲苑依旧灯火通明,只是那客,终究还是没到齐……
  看承泽独自坐在桌边吃酒酿,青蔓想他该是饿了,寿宴上只顾说笑,那筷子拣来夹去,都是进了承桓的碟子里。遂吩咐小丫头去厨房叫了碗热热的汤面,谁知待呈给他,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她轻声劝,二爷,空腹吃酒如何伏得住?他笑笑,不是酒……
  见那脸上的神情竟有些呆,笑也空落落的,她不由蹙了眉,今儿真是怪了,先是莫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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