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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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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承泽放开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扔过去,“先给家里老人看病,日后如何,再作商量!”
  福安哭着扑在脚下,“谢二爷,谢二爷……”
  打开房门,福能儿赶紧迎了上来,却见承泽紧拧着眉,一言不发,出了客栈即翻身上马。福能儿紧紧跟着,不敢问一句,只是心惊从未见过二爷如此下狠手抽打他的爱驹,直抽得那马惊了一般,漆黑的夜色中,一路狂奔……
  回到芳洲苑,承泽径直进了荷叶的房,怦地闭紧了门。
  看着风尘仆仆、带着一额头汗水的承泽,荷叶又惊又怕,“二,二爷……”
  “今儿没说完的话,现在说!”
  荷叶一怔,即刻回想起来,心恨嘴又硬,“哼!不!我再也不说!!你跟他们一样……”
  “好,你可以不说,可我告诉你,如今,你家小姐饥寒交迫,人是否还活着都待两可!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救她的人!你说,还是不说?!”
  “我是想说,我早就想说!可,可谁信?谁信??今儿你不也说我没调…教!”
  承泽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知道大爷委屈你家小姐了,你,你说吧!”
  荷叶一听便涌了泪,“好!我说!你听好了!你大哥,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活厉鬼!!”
  “荷叶儿!你……”
  “他,他不让我家小姐穿衣裳!他不让我家小姐穿衣裳!”
  “什么??”
  第一次有人肯听那噩梦的曾经,那天大的委屈瞬时崩塌,统统倾泻出来……“……开始,开始他还好好儿的,不知为了什么,三两天的功夫就变得好大的火气……我听见小姐哭,小姐求饶,可他就是,就是不肯放了她……折磨她,没日没夜折磨她……即便他累了,也不许我家小姐穿衣裳,只许她光着……裸…身…赤…体……我,我给小姐擦擦身子,那身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还有好多带血的牙印……”
  后脊生凉,通体寒,他死死咬着牙,却还是咯咯作响……
  “后来……我家小姐没了声音,他怎么折腾,都没了声音,他便疯了……”荷叶的眼睛突然瞪得好大,见了鬼一般……“烫……他烫她……用烛水烫她……”
  烛水……眼前忽见拔步床内那滴红蜡,那么艳,那么暖,原以为是怎样缠绵而落,却不想……竟是如此酷罚……
  “可我家小姐像是死了一般……一声不吭……他恨,就,就扎她,拼命扎她……”
  “扎她……拿,拿什么扎她??”
  “簪子……他头上的簪子……”
  承泽只觉头轰地一声,眼里心里便再剩不下什么……
  荷叶的房门打开,青蔓看到一个完全失了魂的人,她迎过去,他也不见,直呆呆地回到自己房中……
  “二爷……”
  “我要睡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那我给你……”
  “你也一样。”
  “……是。”
  闭了房门,承泽慢慢走到柜子前,打开,翻出他的夜行衣……


☆、第十一章 夜探灵堂

  “嫂嫂!嫂嫂!是我!我是承泽!!嫂嫂!!”
  承泽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边急声解释,那闪着寒光的刀尖与眼睛寸距之遥,若非常年习武敏锐异常,毫无防备之下,险些就中了这旨在夺命的突袭!可眼前之人已是完全散了神智,根本充耳不闻!纤柔的身体仿若被鬼魔所持,力量大到骇人,眼中的恐惧也分明绝了生死,似定要倾天覆地,同归与尽!
  “嫂嫂!嫂嫂!!”
  承泽还想努力唤醒她,却突然看到朱红的血已是沿着她握着利器的手腕浸染了衣袖,他的心又惊又痛,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掌劈向她颈肩处的穴位,那发了颠狂的人立时一软,瘫倒下来,承泽一把揽了她接在怀中。她手一松,铛啷,沾满了血的剪刀应声落地……
  一切人声就此匿去……
  风,四面侵来,白幡幔帐飘飞呼啸,鬼火般的白烛后,黑影笼着巨大的棺柩,阵阵阴寒弥漫……
  承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咬牙暗骂,如此人间地狱,当初怎的竟能狠心离去?!再看臂弯中惨白的人,心越恨,只说他人荒唐,却不知自己才是那最薄情寡义之人!!
  拦腰将她抱起,好轻,轻得他心都发颤,怎么觉得已是没了人,他禁不住将她越贴紧到胸膛,才算感觉到那白孝的衣裙内薄薄的柔骨……
  一脚踢开皮挂帘进到内室,没有了风,却依然是透骨的冷。黑暗中,承泽小心地寻到床榻,轻轻将怀中人放下,又去摸被褥,手所及之处都潮得软沓沓的,他蹙了蹙眉,这如何使得?盖了也是湿凉地贴在身上,可此刻也实在无法,暂且有东西搭着总是好些。
  给她盖好被子,承泽直起身,窗外无月,黑暗依旧浓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摸索到桌边点燃了烛灯。火苗在寒冷中颤了又颤,终是稳住,桔红的光在室中慢慢晕开。
  环视房中,一切都齐整如初,又覆了薄灰,心不由一惊,她该是根本……就没有进来过。这些日子,她许是就如他刚进来时所见,蜷缩成一团贴在灵堂的门边,手里握着那半把剪刀,死死地盯着大哥的棺柩,随时预备着他复活,或是做鬼,却总之,要带了她走……如此迫着精神,白天或可还好,夜里,不知是怎样煎熬,才会折磨出那般可怖的力道,那般惨决的眼神……
  目光又转落在她身上,见她的发缠在脖颈,也有些遮了脸颊,承泽略一犹豫,走过去小心地抬手轻轻拨到一边,忽地现出一团乌色,定睛看,雪白的锁骨处一块淤血化开后泛了黄的乌青……想起荷叶儿的话,这该是那伤中最轻的,却怎么此刻看在眼里,比那脑中所想都更痛,竟如烫灼一般……心不忍,用手指拈了她的衣襟轻轻遮了……
  看她依旧闭着眼睛,承泽俯身,贴近辨了辨她的呼吸,很舒缓,很轻,几不可闻,嗯,应该还是在那一掌的昏迷中,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他这才放心地打开被子,寻到那只受伤的手。
  轻轻捧着,冰凉光滑的肌肤触到掌心,那么绵软无力,若不是依然在渗血,这冰冷的感觉似已往生……
  再看那伤口,承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这么深!她怎么竟会不觉疼?握得那么紧,拼了全力,这分明……就是要以命换命……看着那血越加刺眼,却顾不得再多想,赶紧从怀中掏出随身的巾帕轻轻给她包扎,心却觉得依然不妥,这样的伤需得立刻敷药才是,不如再返回去一趟,顺带唤了福能儿来,这么想着,心思一恍,手劲没把握,床上的人竟是疼得“嗯”了一声,承泽心一惊,立刻丢开了手。
  等了一会儿,床上又没了动静。他起身,见她依然闭着眼睛,眉却微微相蹙。俯身贴近再探那呼吸,已是沉中带浊,急缓不定。看来她已从昏迷中醒来,只是太累,太乏,不由得便入了睡梦,却又不安稳,眼帘与睫毛都微微在抖。承泽看她蜷缩在被中,像只病弱的小猫,却是如此浊重的呼吸,心又疑,多年习武,略懂医道,遂重拾了她的手,轻轻把着……
  双寸趋浮,右关沉细,脉细无力,嫂嫂这脉显是身子虚弱又惊悸过度,此刻她虽睡着,实则那心依然悬着……承泽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地将她的手臂放回被中。又在一旁候着她睡沉些,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匆匆离去。
  趁着夜浓,府中沉寂,承泽又悄悄潜回自己房中,取了针包,又拿了药,想起那房中阴冷,觉得该取些碳,并手炉和脚炉,可又一想此时嫂嫂依然心惊睡不安稳,若是醒来看到自己莫明睡在内室床上,又回想到那似有非有的黑衣人,定会吓坏她,这么想着便又心急,只随身带了针和药急急往回赶。
  出了芳洲苑,承泽又往小厮的住处去,睡梦中揪醒了福能儿,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细细交代了一番,不待他多反应,已是轻身离去。
  一路匆忙,又是夜行在府中时刻提着心,承泽此刻的额头也是细细一层汗珠。直到回到合宜园,看嫂嫂虽眉头越紧,唇也咬了,可毕竟没醒,他这才松了口气。
  打了清水,小心地给她清理上药,一边学青蔓那般轻轻吹着……
  待敷好药,取了药纱,正低头专心包扎,却怎么听到细细的泣声。承泽抬头,嫂嫂依然在睡梦中,脸颊苍白,双眉紧锁,让那颗痣凸在烛光中越显殷红,鼻翼抽…动,紧咬着唇,像是努力想屏,可胸口的气却一股一股涌起,鼻息越重,那抽泣竟是让整个身子都开始发颤……
  泪,打湿了颤动的睫毛,顺了那白玉凝脂般的脸颊悄悄滚落,慢慢连成了线,烛光里两道亮闪闪的水痕……
  承泽怔怔地看着,看着,竟不由自主伸手到她下颌边,接了一颗,又一颗,颗颗都滚入他的掌心……
  她是委屈……该是怎样委屈,让这泪,如此冰凉……
  听那抽泣声越来越大,她也辗转,像要醒来,承泽这才回神,赶紧轻轻按了她,顺势一翻,抚了背,取穴心俞,抽出针,斜刺进去……
  三指捻针,内外轻转……
  啜泣声慢慢地、慢慢地平缓,蜷缩的身子也渐渐舒展……
  取了针,轻轻将她安置躺好,看那密密的睫毛终是像一对儿打湿了的羽翅,老老实实不再颤动,他的嘴角悄悄弯起一丝笑……
  她睡熟了,这一觉,一天之内不会醒来了。他放心地拿帕子给她擦了泪,盖好被子。
  将椅子搬回桌边坐了,才觉自己也是一身困乏,于是趴在桌上,闭了眼睛。夜越深,也静,却实在是冷,根本无法入睡,可听着不远处轻缓熟睡的鼻息,莫名地,这些日子的燥便消去,十分安心……
  “爷,二爷,”朦朦胧胧中,听到帘外福能儿魂惊胆颤的声音。
  承泽赶紧起身迎出去,见福能儿正把大包小包往地上放,“都弄来了?”
  “嗯,”福能儿应着,“碳我取了够三日烧的,这手炉脚炉都是原先爷你的,赏给我我还一次没舍得用。还有药罐,小炉子。”
  “药呢?”
  “想去库房来着,又怕惊着人,我想着又不用多少,犯不着冒那个险,不如天亮了我去镇上抓来,你说呢,爷?”
  “嗯,说的也是,横竖嫂嫂也要睡一日了,不急。”
  提到大奶奶,福能儿心里又有些犯嘀咕,其实从安平回来,他就知道这二爷是一定要开合宜园了,毕竟大奶奶是真委屈着了,可本以为爷要大张旗鼓地去,却没想到他非但没去找老太太,倒是悄悄自己行事,这又是为何,他实在想不明白,又担心眼下,便道,“二爷,弄了这么些东西来,大奶奶一个人可如何张罗啊?但凡冒了烟出去让人看见,可了不得。”
  “嗯,我知道,所以咱们得赶紧赶在天亮前弄好。”
  “嗯?哦。”看承泽已是开始动手,福能儿也赶紧帮着,又道,“爷,我听你说的那几味药,是安神的吧?大奶奶可是非得用?要紧得很?”
  “嗯。”
  “这可怎么好?大奶奶一日只一餐,如何吃得药?再者说,身子病着,又怎么自己煎药呢?”
  “嗯……”承泽边手里忙着,边嘴上含糊,“不妨事,横竖有办法。”
  “……哦。”
  福能儿看承泽自己主意也没定,便也不再多问。主仆二人手脚麻利地生了炭盆,热热的,先端了放进内室,可承泽觉着还是不够,却又再没了炭盆,灵机一动,拿了那香火盆来,权且用了。两个炭盆烧了,内室顿时暖和起来,不消一会儿,被褥上的那股湿潮竟也开始褪去。
  一切安顿好,耳中传来敲更声,已是五更天,往常这个时候承泽就要起来练功了。福能儿催承泽赶紧回去,若是被发现了,破关事小,清白事大,哪怕就是最贴身的青蔓姐姐,爷也是得顾及的。
  承泽点点头,又略巡视一番,确认那炭盆都好,房中也透气,这才依了福能儿离开。路上,又嘱咐福能儿白天记得去抓药,等天擦黑了依旧送到合宜园去。
  回到卧房中,刚刚褪下夜行衣,房门已传来轻叩声,“爷,二爷,该起了。”
  “嗯。”
  承泽边应着,边利落地跳到床上,扯开被子。
  青蔓便推门进来,两个小丫头随着,端了热水等一应梳洗的东西。待丫头们退出去,青蔓上前打起帐帘,见承泽已是坐了起来。
  一边拿了熏得暖暖的袄来,一边伸手扶他,嗯?怎么这里衣竟是有些发潮?更摸了摸衣襟里头、后背,不由蹙了眉,轻声在他耳边问,“可是夜里盗汗了?”
  承泽一怔,心想这可真是的,真让福能儿说着了,瞒天瞒地也瞒不了她,好在她倒是寻了个借口,可自己也不想累她担心,便道,“没有盗汗,就是累,睡得乏。”
  青蔓一听,再看他眼中的困倦,忽地想起了从前,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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