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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明微忽的喝止明天斗。秀眉一皱，说：“天斗，谁让你乱说话了。你是不是刚出来走走，就又想被关在家里不出来了？”
明天斗吐吐舌头，不再说话。明微吸了一口气，说：“吴少凡，我可没想过要得罪你，我只是，只是想，我只是觉得，我们其实，我们其实可以，可以做朋友的，生意上的朋友。”
我微微一愣，望着明微，望着这个让我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她的脾气好像好了很多，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温柔无比，好像在呵护着最宝贝的东西。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足够坚硬冰冷。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不用，明微，不管你过去帮助过我什么，都不重要，我不想听到。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明微脸泛白，紧紧咬着嘴唇。我往前走了一步，她还是拦在面前。我沉声说：“你还要拦着我么，请让开，我要去，要去接我的妻子。”
明微愣了一下，低着头退到一边去。我走出商会大楼，艳阳高照，我忽然感觉浑身难受，秋日里刺眼的阳光，像是要把我的皮肤刺穿。我像是在黑暗里喁喁前行的恶心怪物，见不得阳光。
我让海婧先回去了，自己开车去法院。走到法院，刚要进去，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却是赵钰了。赵钰穿着一身便装，看上去清秀大方。我看到她，笑了一声，说：“嗨，赵警官，真是巧了，我们在法院门口，遇见第二次了。”
“没什么巧的，我是特意来这里等你的。”赵钰看着我说：“你妻子案子今天结案，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接走她，所以我特意来这里等你。本来我昨天晚上就去微凡娱乐城找过你，但雷霆说你有事情，在忙，我还见不到你。”
“是么？这个雷霆，我回去一定说说他。”我笑着说：“以后凡是赵警官找我，让他直接带着您进来就好，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特意跑一趟。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赵钰走到我面前来，一双清澈眼镜望着我，低声说：“吴少凡，你竟然敢杀张天明！我跟你说过的，我绝对不准你这样私自报仇的！”
我睁大眼睛说：“什么？张天明死了？怎么会？他不是被判了一年刑期，已经去了监狱么，怎么死的，在监狱里也会出事？”
赵钰皱了皱眉，说：“少做样子了，吴少凡，我知道是你。你别紧张，我今天来，穿着便装，没有穿警服，就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跟你聊一聊，你承认了，我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你为了给自己妻子报仇，杀了张天明，这也正常得很，我不会怪你，反而会理解你。”
“我的确这么想过，唉，不过这个想法也是就是当时上了头才会想的。”我笑道：“还要感谢赵警官，当时及时提醒了我，要不是您的话，我说不定真的冲动，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等等，赵警官，你说张天明死了？不对呀，我怎么没看到这样的新闻？”
赵钰眉头紧皱，看了看我，一脸狐疑，随口说：“有人竟然敢私自替换张天明，代替张天明去坐牢，而真正的张天明，本来是潜逃的，结果却被人杀了，就在潜逃的路上。这件事，马上就会被公布出来。”她说到这里，哼了一声，抬起头盯着我看：“吴少凡，你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么？”
我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想跟您说实话，但不是我做的，我跟你说什么实话？我可是听了您的话，什么都没做的，您现在来质问我，这不是看不起我么。我真不知道张天明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抱歉了。哦，对了，您没有去追查一下，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赵钰冷冷说：“别再做样子了，我知道是你，吴少凡。”
我叹了口气，说：“是是是，是我是我，是我杀了张天明。”
赵钰一愣，继而神大喜，笑道：“你承认了？”
“我当然要承认了，您都来质问我了，都给我这么明显提示了，我能不承认么？”我耸了耸肩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这便装口袋里，还放着录音笔窃听器之类的，就等我承认了录下来，当做证据，可是，赵警官，我实在没什么好承认的，是您让我承认的啊，那我只能承认了。”
赵钰脸一变，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来，冷哼一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猜的。”我笑道：“你一向都是秉公执法，穿着警服的，今天穿着便装，肯定是另有所图，我不得不防啊。好了好了，您要是怀疑我的话，就把刚才录的话回去截一截，说不定还能拼凑成一个什么证据，来控告我，然后抓我回去，我等着你再来哦。”
赵钰牙关紧咬，瞪着我说：“吴少凡，我虽然没证据，但我知道，绝对是你，是你利用你手下那些人，杀了张天明泄恨。我知道是你！我已经提醒过你，绝对不能私仇私报，但你还是做了，你已经越过界了，你这是犯法！”
我笑道：“赵警官，这可就是血口喷人了。既然没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张天明？你是警察啊，没有证据，也可以随便冤枉人的么？”
赵钰哼了一声，说：“吴少凡，对待你不需要证据，我早就把你底细摸透彻了，这件事，肯定是你做的！我一定会抓了你！还有你的组织。”
我忽的收了笑容，轻声说：“赵钰，既然你凭着自己的感觉，认为是我做的，为什么我当初说，我的妻子是被张天明害死的，你却不相信呢，为什么，同样是没证据，你就可以笃定是我害死了张天明，当初却不能听我的，是张天明害死了我妻子？”
赵钰脸一白，愣在原地，一时间没了言语。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我就是跟您开开玩笑，别当真，就当我没说过。赵警官，我现在要去接我妻子，可以让行了吗？”
赵钰没有动，我绕过她正要进去，赵钰忽的回头，伸手抓住我肩膀，手劲不小，死死握住，冷冷说：“好，算是我之前说错话，的确不该没有证据怀疑别人，但你是这件事的相关人员，我要带你回去调查，跟我走！”
我沉声说：“我要去接我妻子，你放开我。”
赵钰冷冷说：“不行，我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你跟我走！”说着手上一用力，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摔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笑声：“不是，我没看错，堂堂赵警官，竟然在法院门口，公然为难一个良善公民？这还有天理吗？”
我侧了侧头，明微从身后走来，只有她一个人，穿着一身淡长裙，微风拂过，裙摆飘扬，像极了少年的梦想。
她走到身边，笑道：“赵警官，你这是干嘛，没有逮捕令，也没有任何事情怀疑，就要抓人走么，我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这算是钓鱼执法了。”
赵钰哼了一声，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要带他回去调查！”
“调查什么呀，这件事情都已经结案了，你为什么还要调查。”明微冷笑一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调查已经结案的事情，怎么不去调查调查，小诗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怎么不去调查调查是谁投桃报李，救了张天明，换一个其他人进去坐牢？这可是罪行累累啊。”
我忍不住回头看着明微，明微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说：“额，好像不对，我用错词语了？”
我点点头：“这里应该用偷梁换柱。”
“哎呀都一样啦！”明微挥挥手，笑道：“这不都是案件吗，你为什么不去调查，单单调查吴少凡，难道你是看上吴少凡了？”
“你胡说什么！”赵钰顿时恼怒，秀目瞪圆，明微笑嘻嘻的，却丝毫不惧，双手叉腰，笑道：“干嘛干嘛，你一个警察，还要以权谋私啦，快来人呀，快来人呀，这边看，有美女警察红杏出墙，看上路边男，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抓人回去慢慢审，快来看呀！”
511、下葬回忆
明微的声音清脆悦耳，用的词也是很有噱头，什么红杏出墙，什么恼羞成怒，而且一句话叫出来，还挺押韵的。朗朗上口，顿时传开来去，周围过往的行人全都愣住，回头看着这边。赵钰吃了一惊，又气又急，赶紧松开了我，怒道：“你要干什么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去！”
“不信不信，怎么着呀，难道你还要跟我动动手？”明微双手叉腰，口气颇有一些地痞无赖的意思。赵钰握紧拳头。又看了看周围，缓缓放下，回头说：“吴少凡，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到底，你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的凡盟如果，如果壮大，我一定会抓了你，你记住！”
“记住啦记住啦，你快走，慢走不送哟。”明微挥挥手，赵钰转身就走。我吐出一口气，笑道：“谢谢你了，明小姐，这个赵警官，总是盯着我。差点就被带走了，谢谢。”
明微回过头来，哼道：“谁需要你谢了。别假惺惺的了，我是怕耽误了时间，接不出来小诗，赶紧进去，赶紧进去。”明微说着就往里走，我眉头一皱，拦住她说：“你也要去？”
“当然了，自从上次宝宝满月酒见了小诗之后，没想到就是最后一面了，我跟小诗一直都是好朋友，好姐妹，难道我不该见最后一面么？”明微说。我皱了皱眉，说：“你当小诗是最好朋友，小诗，也许，并不想见到你。”
明微挥了挥拳头。然后又放下，一本正经地说：“小诗说过不想见我吗，小诗说过不喜欢我吗。那我问你，吴少凡，小诗临死前，说过什么话，我不相信跟我没有关系！”
我一阵恍惚，小诗临死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呢，她说过什么呢。
“少凡，带着我的爱，去找明微！”
去找明微，去找明微。为什么，为什么，小诗明明很恨明微，吃明微的干醋，却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我，去找明微呢，为什么不是别人，如果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更好的照顾我，为什么不是于心婉。小诗明明知道，明微已经嫁作他妇，有了孩子，还让我去找她干什么？
一想到这里，我脑袋里像是要爆炸一样，那一晚的情景历历在目，黑暗的夜，血红的人。我情不自禁捂着脑袋，咬紧牙关。明微看我样子，叹了口气，说：“算啦算啦，你就是这样的人，每次都胡乱猜测别人的想法，帮别人出主意，你就是这样，也不知道小诗的心，也不知道我的……”
明微忽的停住，叹了口气，说：“不说啦，快进去，我要去看小诗，你要是拦着我，我就揍你。”
明微一席话，竟然搅乱了我本来平静的心。我叹了口气，朝着法院里走了进去。
法医领着我们进了冰冻室，房间很冷，好几张床，只有正中间摆放着一个人，放着一块布。我走了过去，拉开白布，露出一张同样冰冷的脸。我望着望着，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明微站在我旁边，望着躺着的人。我忽然发现，不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了，阮小诗都很漂亮，她的眼睫毛很长，她的子很高，她的嘴唇，很小巧。我止住眼泪，明微轻声说：“走，小诗在这里，呆了太久了。”
“对啊，呆了太久了，也该回家了。小诗，我带你回家。”我弯下腰去，抱起阮小诗的遗体，盖上白布，转过身来，身后的法医皱了皱眉，继而笑道：“这位先生，一般人是不会抱死人出去的，晦气，所以我们这里提供送上门服务，或者抱出去服务，你可以给我一百块，我就可以帮你把死人抱出去。”
我眉头一沉，冷冷说：“你们还提供这种服务？我怎么没听说法院里面还有这种服务的呢？”
那法医呵呵一笑，说：“不算是法院的，是我自己开设的业务，这不是很多人忌讳么，不想抱死尸，晦气得很，所以我就发展发展业务么，呵呵，来，不脏你的手，我自己来帮你抱出去，打个折，九十，好？”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发作，明微走了过去，抬起手一巴掌甩在那法医脸上，啪啪啪连着三下，打的是清脆悦耳，打的是心旷神怡。那法医捂着脸，明微冷笑道：“你也配么，好好工作不做，做这种事情？给你钱，你又配抱她么？滚开！”
法医怒道：“你，你，你敢打我，你敢在法院行凶，我要……”话还没说完，明微又是一巴掌，谁也没想到穿着裙子，看上去大美女一样的人，会忽然大人，法医再不敢多说，落荒而逃。
明微拍拍手，扭回头看着我，笑嘻嘻地说：“走，烦人的苍蝇没啦，带小诗走。”
我抱着小诗走过去，轻声说：“谢谢了。”
走出法院大门，雷霆已经开车到了，我将小诗遗体放在后排，然后出发。
雷霆说：“少凡，你让我买好的地方都买好了，阿姨也通知了，我们现在直接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