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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泽侧过身子，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夜绫音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清雅如初春的阳光。
“听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夜绫音深吸一口气，拉着纪槿遥走了过去。
纪槿遥有些不好意思偷听到柯云泽的私事，她瞄了一眼他，他正看着夜绫音，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柯云泽怎么会是程夏熙呢？
纪槿遥又想到这个令她困扰的问题。
现在的柯云泽好有气魄，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从容又镇定，只是因为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了么？
纪槿遥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了解过程夏熙，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如果当初他像现在一样，说不定她会接受……
天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纪槿遥有些懊恼地低下头，眼睛盯着脚下干净的大理石地板。
女生看到夜绫音，不满地质问：“你刚才不是说你和夜绫音只是朋友吗？”
柯云泽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看到夜绫音狠狠瞪他一眼，漆黑瞳眸中蓦地卸下伪装，冷然如一片荒芜的沙漠。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明确警告柯云泽，别用她做挡箭牌。
于是柯云泽也只好临时改变主意，伸出手将纪槿遥揽入怀中，对那女生宣布：“没错，我说了我和夜绫音只是朋友，我喜欢的是纪槿遥。”
纪槿遥惊在原地，背后传来柯云泽的温度，一时间她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眼前看到女生震惊的脸庞。
“纪槿遥不是林珞惟的吗？”
“你不知道吗？他们早就已经分开了。”
柯云泽微微松开了纪槿遥一些，但他还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让她根本没办法挣脱。
纪槿遥求助地望向夜绫音，而夜绫音只是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暂时顺着柯云泽，先帮他摆脱那个女生。
女生有些不甘心地问：“为什么是纪槿遥？”
柯云泽慢条斯理地回答：“因为只有她，才会让那些追求我的女人自惭形秽，尽快放弃。”
“可是你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并不了解她，纪槿遥那种养尊处优的公主只适合被照顾，不适合作为恋人，她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吗？她看到你冷的时候会帮你加衣服，热的时候会帮你买饮料吗？她什么都不会，你为什么选择她？只是因为她漂亮吗？可是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选谁都比选纪槿遥好，甚至，你选择夜绫音，我也会立即放弃，为什么是纪槿遥，你怎么能保证她值得被爱！”
女生的话刺痛了纪槿遥，她低着头，只觉浑身无力。
然而柯云泽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喜欢槿遥已经有七年了，你觉得我在没有拿回这七年应得的回报之前，我会轻易放弃吗？你说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那就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我非要把公主变成家庭主妇吗？”
纪槿遥被柯云泽的话震撼了。
她想起程夏熙曾告诉她，他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苦苦暗恋了三年，才鼓足勇气去认识她。
算起来，十三岁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
柯云泽，真的是承认了自己是程夏熙，承认了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喜欢着自己……
纪槿遥的心跳得很厉害，看着女生气到哑然的通红脸颊，她突然觉得心里蔓延出些许愧疚感。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柯云泽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夜绫音脸上。
而她也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似乎有汹涌的暴风雨藏在她眸心的云层后，但仔细一看，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依旧是那么清莹明澈，像阳光下的冰山被化开了澄净雪水，盈盈流动。
“好，柯云泽，算你狠！”
女生一甩手，转身离去。
柯云泽松开纪槿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笑着说道：“总是遇到这种事情，真是让我烦不胜烦。”
“那是你的事情，怎么可以利用我当挡箭牌呢。”
纪槿遥有些着急了，语气也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如同女神。
她的潜意识里还留着程夏熙曾经给她的印象，唯命是从，且全心全意把心捧给她。
然而她忘记了，柯云泽已经变得太多，她甚至忘记了她曾经怎样伤害过程夏熙，她将他的心连同灵魂都无情地揉碎。
“那我应该利用谁？夜绫音吗？”柯云泽有些困惑，“你们关系那么好，我利用她的话你一定更生气，时间紧迫我只好选择了你。难道我这个决断有误，刚才应该拿夜绫音当替罪羊吗？”
“唔，那还是利用我吧……”
纪槿遥被柯云泽的理直气壮绕了进去，总觉得在他的狡辩下，她的指责显得那么名不正言不顺。
柯云泽轻轻地笑了，俊颜明亮得像最美好的夏夜流光。
纪槿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非要利用我们两个呢，你可以说你喜欢的是别人呀。”
柯云泽很自然地回答：“可是当时只有你和夜绫音在偷听，除了你们我还能找谁呢。”
纪槿遥顿时哑口无言。
夜绫音挡在纪槿遥身前，为好朋友抱不平：“那下次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怎么说呢？总不能每次都说是槿遥吧，这话传开了可就成真的了。”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柯云泽看着夜绫音，她领口镂空的棉布花边调皮地翘起来，纯白干净，是一种不加修饰的美丽。
和刚才那个浓妆艳抹的日系美女相比，夜绫音真是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美，让柯云泽觉得眼前的空气都分外清新。
“很简单，你告诉别人你喜欢的是男人不就好了，我保证，那些女生绝对不会再对你暗送秋波。”
柯云泽哭笑不得：“到时候出现成群的男人纠缠我怎么办，夜绫音，你真是会出馊主意。”
“我才不管谁纠缠你，总之别把槿遥牵扯进去。”
夜绫音现在的模样真像是一个称职的好朋友，柯云泽耸耸肩，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
“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转身想走，纪槿遥却拉住他的衣袖，脸上有着隐隐怒气。
“什么玩笑，你刚才那么认真地说喜欢了我七年，她一定会相信的。万一传开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种莫须有的传闻，绝对不能让蒋老师知道啊……
柯云泽真是太可恨了，做完那种事情，还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个玩笑。
他应该满怀歉意地帮她设想如何挽回，而不是毫无责任感地丢下她离开！
柯云泽回头看她，眼神温和，纪槿遥以为他起码会先道个歉，然而他却用温润的声音说出了冷漠至极的话：“我那样说她就相信吗？凭她一人之词能搅起什么风波？纪槿遥，你别太相信借口这东西，我只是给她个死心的理由罢了。”
他否认了刚才说的一切，否认了七年的爱慕，否认了所有刚刚出现过的甜言蜜语忠贞不渝。
然后，他拨开她的手指，径直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纪槿遥只觉恍惚如梦。
柯云泽真的不是程夏熙，真的不再是……
夜绫音拍拍纪槿遥的肩膀，安慰道：“算了，槿遥，不要理柯云泽了，他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我们先别管这件事，学校这么大，没那么快就爆发新闻的，况且你和柯云泽又没有在一起，以后你只要和他保持距离，就不会有人误会的。”
“嗯。”
纪槿遥点点头，思绪却一直停在几年前遇到程夏熙时的回忆里……
也许，她应该完全推翻那些古老的印象，重新认识柯云泽了……
——————
下午课还没上，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夜绫音坐在座位上翻着书，脑海中却乱七八糟什么也看不进去。
隔壁柯云泽的座位空荡荡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夜绫音看了看表，心里有些焦躁。
突然一阵风掠过，吹起夜绫音额前漆黑的发丝，她蓦地抬起头，看到柯云泽从后门走了进来，坐在她的身边。
他进来得无声无息，却还是惊动了一些留心等待他的女生，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静了下来，柯云泽对夜绫音笑了笑，牙齿雪白整齐，漆黑眸心有种优雅至极的雍容，在那些女生眼里，他此时微笑的侧脸简直完美得一塌糊涂。
“你刚才在搞什么。”夜绫音微微皱眉，丝毫不被柯云泽的美色蛊惑。
“你觉得呢？”
柯云泽懒懒地趴在桌上，绝美的脸庞望着夜绫音，眼眸微阖，显得漫不经心。
第二十章 她每句话都是谎言
夜绫音靠在墙上，长发随着脖子光洁的弧线而泻落下来，白炽灯的光芒在她头顶像是银白烟花散落黑海。
她兀自猜测：“难道你心里一直在憎恨着纪槿遥？这么说来，刚才你那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柯云泽轻笑，柔软的发丝稍稍遮住他笑出优美弧度的眼眸，瞳心流光飞舞。
“你想多了，我对她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你要我帮你对付她，我就帮你，你要我旁观，我就旁观，甚至你说原谅她了决定重新和她做朋友，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那如果我说让你追求她呢。”
夜绫音看着他，似乎故意在刁难。
柯云泽有些无奈：“何必要这样，我又不喜欢她。”
“你不是说，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纪槿遥那么漂亮，得到她一点儿都不吃亏。”
“可是出于她那种公主般的高傲，你觉得她会轻而易举答应我吗？我可是绝无恋爱污点的偶像，要是被纪槿遥拒绝了怎么办。绫音，你应该看得出来，纪槿遥现在已经对我产生了好奇，她渐渐地不再把我当做曾经那个呼来喝去的弱者，甚至我们的地位都在潜移默化地进行颠覆，如果我现在追求她，我将打破这一切，让自己在她眼中重新变得卑微。你觉得，我有必要做这种傻事吗？”
柯云泽考虑得足够长远，夜绫音本来也只是在试探他，听到他这样说，她略一思忖，嘴角又泛起清甜如泉的笑容。
“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怎么舍得让你和纪槿遥在一起。”
上课铃响了起来，柯云泽坐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夜绫音一眼。
“还剩下三天就该正式表演了，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好好的，别总是由着自己性子消遣我。”
夜绫音没有说话，视线定在刚走进教室的蒋安柏身上，她发现蒋安柏走进来的第一件事是把书放在桌上，然后第二件事，是习惯性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视线正对上夜绫音温馨的笑靥，蒋安柏微怔，随后移走了目光，开始讲课。
他的一举一动如此自然，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看来一切都在期盼的轨迹中行进。
夜绫音舔了舔嘴唇，对柯云泽嫣然一笑：“好吧，今天我心情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接着，她的目光转向林珞惟，深黑的瞳眸仿佛融入了夜露幽然的精魂，声音轻如云雾：“对了，今晚我有事，就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你彻夜不归？”柯云泽微怔，“今晚你住哪里？”
“我会找个收留我的人。”
夜绫音本不想解释那么多，但柯云泽突然敛起了眼瞳中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让夜绫音不由地多补充了两句：“别担心我，不会发生什么的。”
柯云泽并不相信夜绫音的承诺，她每天都在演戏，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可是尽管不安，他却也明白，他不可能改变她的计划。
沉默片刻，柯云泽低语：“好吧，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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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合奏表演的时间快到了，纪槿遥和柯云泽最近都是提前去音乐教室，而夜绫音则呆在教室里自习，直到放学。
真好奇经过今天图书馆里的小意外，纪槿遥与柯云泽独处时会不会觉得尴尬。
不管怎么说，柯云泽都算是间接地帮了夜绫音。
夜绫音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纪槿遥，她正站在那里收拾东西，而柯云泽已经先去了音乐教室。
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纪槿遥卷曲的长发和冰清玉洁的侧脸，还有坐在她身边的，表情冷峻的林珞惟。
他们两个曾经是令那么多人嫉妒的金童玉女，如今却生疏得像两个陌生人。
夜绫音偏着头，指尖挑起耳畔一撮长发，心中突然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满意。
她拿起笔记本走向纪槿遥，正要开口，突然听到林珞惟清冽的声音：“你这几天，练习得怎么样。”
他略微仰起脸望着纪槿遥，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嗯，还好。”纪槿遥低着头将书本放入包里，没有看他一眼。
“最近降温了，注意身体。”
林珞惟也不计较她的冷淡，他像从前千百次一样，单方面地关心她，并不要求回报。
习惯，真是一种无声无息沁入肺腑的……
病毒……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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