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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了?”
“不是,我是说道理都一样,做事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像看病一样,要遵照医嘱,什么事该做能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能做,都要事先讲清楚。定好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规矩,然后在这个框框里,可以照自己的意愿来。”
“嗯哼。”裴知味敛起笑意,“然后?”
凡事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得多,伏苓盯住汤碗,很容易便理清了一二三:“我觉得跟你谈场恋爱应该还不错,所以,我们也应该事先把规矩都说好。”说完这句后她飞快瞥裴知味一眼,“我昨天想了一整晚……我说得对吧?”
好像很对,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上次突然发脾气让你走,是我不对,”伏苓坦白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裴知味未接话,眸光却陡然深邃起来。
伏苓目光又移回汤碗:“你问我和上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有多久,我说有将近六年,这是真的,但是……这其中有近三年,他都在病床上。我们是大学同班同学,他,他跟赵启明一个寝室,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他们两口子走那么近了。”
裴知味想起昨天赵启明那番殷切叮嘱,那种紧张神态。
“我们军训的时候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平时,就跟大学里男女朋友一样啊,上自习,逛街,看电影,我们打算好结婚的。” 伏苓捋捋额前刘海,声音稍稍低下去,“后来他身体出了些问题,我想过结婚的,他说等等身体好转再说,结果越等越坏,再后来,他就不肯。”
裴知味羞愧得不知说什么好,人总有这种主观偏见,邰明明有次碰到一个未成年女孩来打胎,心里禁不住怪责她不自爱,之后有警察来取证,才知道那女孩是被强暴,而且顶着父母压力出庭作证。他那样刻毒轻贱伏苓的时候,也未曾想过那是个有情有义、不想拖累她的男孩……
他估算伏苓的年纪,没准还是初恋呢。那样干净的时光里,恋人们都恨不得为彼此付出一切。那男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肯耽误她——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用万死莫赎来形容都不过分。
他很诚恳地认错:“对不起。”
“我不是要怪你呀,”伏苓努力拉开嘴角给他一个笑容,“你不知情嘛,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我都快不记得了。”
裴知味愈加羞愧。
“不知者不为罪,”伏苓的声音急促又轻快,“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伤心而已,现在没事啦。我就是告诉你,你用那种口气说话我当时很伤心,又很生气,但我不是要怪你,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以后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
裴知味伸手握住她,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拉她到沙发上坐下,试图安慰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医院就不善于安慰病人。伏苓很柔顺地任他握住手,有点不好意思:“那次你说我试探你,也是真的啊,你没说错,因为,”她又抿嘴笑笑,“我想找人谈场恋爱,不然的话,她们都以为我走不出来,老担心我。”
“其实我没有走不出来呀,”伏苓很无奈地笑,“好吧,有一丁点儿吧,那我想找个人谈场恋爱,也许能帮我快一点调整心情,你说对吧?”
她略带期盼地望着裴知味,像生怕他否定她似的。
裴知味很配合地点头:“嗯。”
好像很对,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我?”
“啊?”伏苓好似不明白他的问题,一脸茫然。
裴知味漫不经心地说:“袁锋好像暗恋你很久……唔,他那应该算明恋吧。”
伏苓讪笑两声:“他不行,他太认真了。”
“嗯?”
“你表弟么,你还不知道吗?”伏苓为难道,“如果到时候分手,搞不好会让他世界观颠覆,世界上就又少了一个好男人,岂不是我的罪过。”
裴知味没忍住笑出声来,笑两声后又觉出不对:“我很不认真吗?”
伏苓没料到他问这问题,想想后笑道:“那不一样,你恋爱经验丰富。”
“你怎么知道我恋爱经验丰富?”他慢吞吞地问。
伏苓很自然地答:“感觉啊,比如你开车会帮我开车门,出去吃饭会帮我拉椅子,走路会走我左边,逛街会帮我提东西,在厨房会帮我打下手,不抽烟不喝酒,主动洗衣服……好多呢。”
“这些不是优点吗?”
“哼,”伏苓不以为然道,“没有男人生来就这么体贴的,会这么体贴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已经有很多女人在你之前训练过这个男人了。要知道——我们恋爱那么久,他陪我上街都嫌烦呢,如果帮我开车门一定是恰好顺手,臭袜子满地扔,好几次被我在他寝室枕头下翻出臭袜子和内裤来,我训了半年他才改好!”
裴知味没反驳,只在心里默默鄙视,那是你没见过有教养的男人而已。
“袁锋也说你很有女人缘,很多女人就喜欢那种看起来酷酷的医生哦,”她还献宝似的加上一句,“我小时候也挺喜欢的。”
“那以后呢?”裴知味越听越不对劲,“你就不给自己打算一下?”
“那哪儿能想那么远,”伏苓长舒口气,“先好好恋爱一下再说,反正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你也不喜欢被人缠住,那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好聚好散,不会有什么纠纷……”
“纠纷?比如?”
“比如你有什么新欢了,彼此知会一下就好,反正你一向很随意,我也能想得开。再说……”伏苓假笑两声,“我好不容易认识一个这么高级的医生,不会舍得跟你翻脸的!”
“你准备独身?”
“没有啊,”伏苓摇摇头,“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的,你别这种表情——不要以为缘分两个字很俗。既然要结婚,多多少少还是要有点感情的好,没有感情过一辈子很痛苦的,我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不过暂时还没找到。”
嗯,要有缘分。
还要有点感情。
要你有点喜欢。
也有点喜欢你。
裴知味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就算以上各条都符合,又有什么用啊,你在别人怀里叫一声猪头,就什么都玩完了。
也许……裴知味小心推测,也许时间长了,等她再到别人怀里,叫的是裴知味呢?
那也不行,即便是叫裴知味也不行,别人怀里,不行,不行……他心里左右盘算,始终得不出一个最佳方案,忽听厨房里传来伏苓一声尖叫:“啊——”
裴知味一抬头,正见伏苓握着锅铲,摆出一副步步为营的阵势,退守厨房门口。裴知味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看着伏苓虎视眈眈的方向,什么也没发现。伏苓左手攥住他,右手锅铲指向封装煤气管道的橱柜:“都是你啊——”裴知味胳膊被她掐得生疼,咝的一声:“我怎么了?”
“小强!”伏苓一脸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在这里住了几年都没事,你一来,小强就出现了!”
裴知味抚额折服于她这强大的逻辑,懒得跟她辩驳,走上前打开橱柜门,可能因为房子有点老,内壁开始渗水,兼之又到夏天,所以引来这些害虫。他瞅准蟑螂所盘踞的位置,抄起一块抹布快准狠地摁过去,伏苓在身后为他加油助威,等确证他杀死了那只蟑螂后立刻换了一副神态:“是你带来的,你负责清理!”裴知味白她一眼,好男不与女斗,做完清理工作后他拎起垃圾袋出门:“我顺便买瓶杀蟑灵回来。”
伏苓笑眯眯挥手目送他出去,自己缩回沙发准备开始看电视剧,心想家里有个男人真的方便许多——楼道里的灯坏了很久,她嫌麻烦也就没搭理,是裴知味上个月过来时换的灯泡;上上个月楼下装修,周末清早就开始扰民,她抗议过两回都无济于事,裴知味冷着脸下去,立刻就见了效……她正盘算着家里还有什么体力活可以支使裴知味去干一下,电视柜上裴知味的手机忽嗡嗡地响起来。她想起裴知味可能有医院急诊,跳下沙发过去拿手机来看,上面显示的名字却是“邰明明”,伏苓愣了很久,猜想不太可能是公事,她似乎不方便接。
手机响了一阵后静下来,伏苓一时理不清头绪,想起袁锋原来跟她提起这位远房表哥时,感慨他的兴趣都太阳春白雪,又说“难得女朋友也一样的曲高和寡,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仿佛就是这位邰医生。
她心里乱糟糟地想着,手机又叮的一声提示有短信,她低头一看,仍是邰明明的:去找你几次你都在上手术,你们谢主任说你最近很忙,但请你务必抽空到我这里来一下。PS,是关于你新欢的。
第七章 如果下一秒世界崩塌
伏苓把手机放回原位,仍提示着有新短信——那辅助软件是昨晚她帮裴知味装上的,可以在锁屏状态下直接读取新短信内容并回复,没想到第一次居然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没一会儿裴知味倒完垃圾回来,她正跟他汇报说“刚才你有电话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找”,手机便又响了。裴知味放下手中的杀蟑灵,伸手捞过手机,居然是谢主任打来的,他眉头不觉皱起来,谢主任口气很凝重:“小裴,有特殊病人,你赶紧回医院。”
裴知味眉头拧得更紧,下意识朝伏苓瞥过一眼,心中头一次对这种医院急召生出些抗拒,问:“很重要吗?”
谢主任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生命,你说重要不重要?我知道你很累,但这没办法,人家是点你的名来的,你无论如何,先来报个到。”
裴知味明白“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生命”的意思,他深叹一口气,边换衣服边向伏苓解释:“有重要病人,我得赶快回医院一趟。”看伏苓愣愣的,像很失望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来,在她唇上轻啄,歉疚道,“本来说好好陪你玩两天的,你看我这个工作性质就这样,过段时间,我想办法休个假,好不好?”
伏苓低下头,咬咬唇掩饰住心中各种翻腾的情绪,旋即轻快笑道:“没关系的,你以为我真敢消极怠工好几天吗?还不是明天乖乖滚回去上班!你赶紧回医院吧,路上小心。”
裴知味不自觉松口气,又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声音中流露出自己也未发觉的恋恋不舍:“那早点休息,临睡前把厨房收拾一下,再喷那个灭蟑灵,然后关好门窗,明天早上再开窗透气。”他并未深究伏苓脸上的笑容为何如此勉强,只是想当然地以为伏苓的失望和他的失望都是相同的原因。
患者姓颜,已年过七旬,陪同的家属年纪和裴知味相仿,自我介绍姓颜名宣,言语中很是客气:“我大伯这病也有些年头,医生一直建议手术,可是……”他露出很为难的神态,“也一直不敢手术,好几位德高望重的专家都说裴医生是这方面的第一好手……一切就仰仗裴医生了。”
第一好手,裴知味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在医生这一行,多好的天赋都要配合丰厚的经验,才能真正训练出一个所向披靡的医生。所谓论资排辈,不是说年纪老一定优秀,而是要优秀必须花时间积攒经验。裴知味很清楚颜宣口中那些专家们都说了他些什么,无非是他胆子第一,如果病人只剩下手术治疗一条路,多高风险的手术他都敢接;再则是他的术前准备苛刻到近乎变态的程度,关于这一点,经由各医学院来实习的学生之口,在新医生中流传得更为广泛。
患者做完一系列检查后,由心内科和胸心外科进行联合会诊。结果毫无意外的是需要手术治疗,采取微创的心脏不停跳换瓣手术方案;主治医师也毫无悬念地是裴知味,数位心身科专家也随时待命,解决患者所可能出现的一切危机感和焦虑等问题。
会诊结束后谢主任私下找他谈话:“心情怎么样?”
裴知味微愣后明白过来:“还好。”
谢主任略带忧虑地望着他,似是左右为难,半晌后叹道:“我觉得这个时候跟你说什么好像都是在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但我又怕你真有什么思想负担。这回的病人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谢主任顿顿后又道,“对你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尽量放宽心,不要有什么压力。”
“我没事,真的,”裴知味微显无奈,“谢叔叔,我真的没事。”
裴知味在医院一向都称呼“谢主任”,很少用幼时称呼,此时叫出口来,谢主任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松下一口气来:“那就好,那就好。”
气氛不经意间有点凝重而微妙,谢主任忙又笑道:“我对你是有信心的,这些年来我见过的这些医生里,再没有一个比你的心理素质更强硬,这让我更加坚信,当年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说到这里谢主任皱皱眉,有点懊恼,觉得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