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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苓被他闹醒,迷迷蒙蒙的,在他怀里蹭着,一手拍在他脸上,很不耐烦地呢喃:“猪头别闹了。”
猪头?
裴知味浑身肌肉一紧,猪头是谁?
裴知味当然知道情侣们热恋的时候什么肉麻的叫法都有的,尤其在医院,那些陪男友吊瓶的姑娘们,那些陪女友开药的小伙子们,恨不得缝针变成连体婴,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开,小猪猪大笨熊大师兄小猫哥宝宝哥贝贝妹能让他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可猪头是谁?
肯定不是袁锋,但也绝不会是他裴知味。
浑身的血液冷却下来,手机铃铃铃地响起来,是袁锋:“哥你还没回家?”
“马上。”
裴知味盯着茶几上伏苓喝了半口的马克杯,他端起来,杯口上伏苓抿过的地方,有一圈极淡极淡的唇膏印。
他心里做着极煎熬的斗争,权衡再三后,掏出便笺本写下名字和手机号,塞到伏苓的钱包里。
第二天恰好急诊部转来一个重症病人,从手术台上下来,裴知味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翻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他想也许伏苓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然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春节放假,伏苓也没有电话打来。
第二章 月色清圆
裴知味考虑过找袁锋要电话,犹豫了几天没拿定主意,奇怪的是袁锋一连数日也没提起过伏苓,他整个人像打蔫的茄子一样,衣服都堆在洗衣机里也不洗。裴知味忍无可忍,推开袁锋的门准备揪他出来洗衣服,发现他开着电脑打游戏,人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也没有操作键盘或鼠标。裴知味捂着鼻子走进来,发现屏幕上袁锋玩的战士早被人打死了。裴知味在他头上敲了两个栗子:“发什么呆?一屋子馊味,连洗衣机都是馊的,你再不把衣服洗了明天给我睡天桥去!”
袁锋往按摩椅上一靠,盯住裴知味的目光难得地“复杂”了一回:“哥,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勇一把?”
“什么?”
“我不能坐以待毙。”
“你想说什么?”不等袁锋回答,裴知味已揪着他衣领,把他拎到客厅,“把衣服洗了,我要用洗衣机!”
袁锋先忘了放洗衣粉,后又发现一件衣服掉色没拣出来,手忙脚乱一阵后,又无头无尾地问:“你跟嫂子怎么还不结婚?”
裴知味越发狐疑:“她什么时候成你嫂子了?”
袁锋口里的“她”是邰明明,裴知味同院的女医生,本省妇科第一专家,货真价实,不是小广告上那种专治不孕不育无痛人流的。裴知味交过的女朋友们的共同点是身材高智商高情商高,邰明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可这邰明明却不是裴知味的心头好,是裴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拉给他的。
“那你也不能老拖着,”袁锋的注意力转到裴知味身上,“你不急,明明姐怎么也不急呀,她明年就三十了。”
“你关心这干吗?”
此言一出,袁锋想起缘由,顿时又蔫了,好一会儿才说:“伏苓过年回家相亲了。”
裴知味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口上却说:“她相亲关你什么事?成了?”
“当然没有,今天我们聊天她吐槽呢,说相亲遇到极品,大过年的跑到麦当劳跟她大讲特讲女孩子该怎么勤俭持家。”袁锋极不以为然道,“她们家这都从哪里物色的对象?太差劲了!”
“那你想怎么样?”
“伏苓当然看不上这种人啦,可是万一被家里逼急了,又恰好相到一个还可以的对象——哎呀,我得赶紧行动!”袁锋急得心急火燎的,“问题是,怎么行动?你谈过这么多次,传授点经验怎么样?”
裴知味不动声色:“你确定喜欢她?”
“我一直挺喜欢她啊,”袁锋诧异地望他一眼,又有点苦恼,“就是不知道怎么追,要是被拒绝了,以后同事间多尴尬。现在的问题是,我要再不行动,没准她就随便嫁人了!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就传授点经验!”
“我没追过,都是别人追我。”裴知味毫不留情地从精神上给予袁锋致命一击,留他神情痴呆地晾衣服,自己退回房间,却也满腹疑窦。
原来伏苓想结婚,那她到现在还不联系他,就更奇怪了。
到第二天上班他还记挂着这件事,邰明明打来电话,提醒他不要忘了晚上的约。他和邰明明的约会都是很有计划的,按照两个人的值班表挑空闲时间定期吃饭,吐吐工作上的苦水,一个月看一次电影,或听一次音乐会。今天晚上市剧院有昆剧团的表演,他和邰明明都没有对什么事情特别有兴趣,也没有对什么事情特别没兴趣。
裴知味立在窗口吹风,让自己醒醒神。确定已经把那株茯苓草从脑海里连根拔起后,裴知味便下楼准备到三楼去找邰明明。
看到伏苓的那一瞬间,裴知味几乎要怀疑这是否出自幻觉,在三四楼间的楼梯口,他下楼,她从洗手间出来。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她,她却视若无睹,目光毫无停留地从他面上扫过去,径自往三楼走廊深处走去了。
裴知味跟着伏苓的脚步,她病了吗?她停在内科门口,快到下班时间,看诊的人却一点不少,他看见伏苓低头跟旁边的一位老太太说些什么,又掏出手机看时间。裴知味略一思忖,走上前问道:“伏苓?”
伏苓没料到他会主动跑过来打招呼,愣了一愣,没说出话来,旁边的老太太看裴知味一表人才斯文谦和的模样,笑问:“苓苓,你朋友?”
“呃,认识,”她抬头时已准备好笑容,“裴医生原来你在这家医院。”
裴知味点点头,笑问:“伯母吗?”
伏苓笑容淡淡:“我妈最近头痛,睡不好,我带她来做个仔细检查。”
裴知味“哦”了一声,推开内科门诊的门,探头问一位正在脱白大褂的医生:“林医生,你急着走吗?我这里有个朋友,她妈妈年纪大了,你不急的话,帮我看看再走?”
林医生点点头又穿回白大褂,裴知味回头朝伏苓招招手,却在伏苓也准备进门时把她拽出来。伏苓一惊,甩开他的手,脸上却仍是笑着的:“谢谢裴医生。”
“反正林医生也准备下班。”裴知味往外走出几步,避开候诊的病人,“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伏苓仰起头来,极诧异地瞪着他:“给你电话做什么?”
裴知味羞恼交加,咬牙切齿道:“我听说你过年回去相亲!”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伏苓好笑道。
“Goddamn!”,裴知味想起那天晚上她叫的那声“猪头”,似有所悟道,“你失恋了?所以,随便找个人接吻?”
“无耻!”
伏苓狠狠瞪裴知味一眼,扭头走进门诊室,裴知味正准备跟上前去,手机却响了,一看,是邰明明:“你还没有好吗?我已经在楼下了。”
邰明明的科室也在三楼,裴知味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邰明明一定是看见了什么,给他留面子,自然也是给自己留面子,所以从另一个楼梯口下去了。
吃完情侣餐,看完昆剧后,裴知味送邰明明回家,上楼时邰明明问:“要不要上来坐坐?”
很奇怪,他和邰明明一起也将近两年了,这居然是邰明明第一次请他上去坐坐。在此之前他既无此期盼,得到邀请后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奋。
裴知味停在楼梯口,仍微微笑着:“明明,我看……我就不上去了。”
邰明明个子高智商高外情商也很高,明白裴知味的意思后风度保持得很好:“我知道了,晚上开车小心,拜拜。”
她以前是说再见的,这次说拜拜。
这一晚月色清清圆圆凉如水,裴知味循着记忆开车到伏苓住的小区,看今天的样子,伏苓是本地人才对,那怎么又不住家里?不对不对,裴知味想起前年袁锋托他买火车票,好像就是替伏苓买的……裴知味越想越糊涂,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竟和伏苓这个人一样,变作一个谜团,像雪球一样在他脑子里越滚越大。
四楼的灯没亮,伏苓还没回来。裴知味倚着车门,惶惶间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又为什么来这里,想要达成一个什么目的……什么都没想清楚,他和邰明明一分开,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来找伏苓。
伏苓,女,供职于南方电讯,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也许二十六岁。
裴知味就这样倚着车门,静静地看着月亮,静静地看着伏苓踏着夜色回来。
仍是下午那身衣服,卡其色的大衣,黑色短靴,衬得她整个人轻盈袅娜,虽然……她自己也许并未察觉。
看清是裴知味后,伏苓停下脚步,皱皱眉,又走近两三步,神色戒备:“你来干什么?”
裴知味笑容恬淡:“我今天晚上看了场昆剧。”
“噢,裴医生果然格调高雅,我们这种俗人,就看不懂这些东西。”
“有字幕,头一次看也能看懂。”裴知味目光陡深,“今天看的这场叫《墙头马上》,男主角和我一样,也姓裴。”
“哦?那他也是个斯文败类吗?”
“对呀,他和女主角初见面就私奔,后来发现两家原本就订过亲,他们不用私奔也天生一对的。”
伏苓觉得裴知味那笑容很刺眼,反问道:“哦,那女主角姓什么?”
裴知味一愣,还不及回答,伏苓又嗤笑一声:“不会那么巧也姓伏吧?”
“不姓伏,姓李,”裴知味跟着她上楼,“五百年前都是一家。”
一进门她就被摁在门板上,他一只手去锁门,头凑过来要亲她,她拳脚并用地推他:“流氓,变态,你再乱来我就报警了!”
裴知味轻轻松手,却仍箍她在两臂间,笑着问:“猪头是谁?”
“什么猪头?”
裴知味死死盯住伏苓,估量着她是真忘了还是装忘了,可遇到她,不知为什么,就像整个人活过来一样,来不及想明白,浑身已燃起火来。裴知味忽就笑起来:“你记清楚了,我姓裴,裴知味。神农尝遍百草而知味,最后那一草就叫茯苓。”
这时,袁锋的电话来了,阴阳怪气地说:“哥你这昆曲怎么还没听完呐,晚上不回来了是吧?我把门反锁了!”她听得到一点声音,辨出是袁锋,等他讲完电话,便半嘲半讽地笑:“真不知道是袁锋太不了解你,还是你太会伪装,怎么我平时从袁锋口里听到的你,和我看到的你,完全是两个人呢?”
“后悔了?”裴知味斜睨着她,“他口中的我是什么样子,你眼里的我又是什么样子?”
伏苓眼珠子转了两圈,笑:“他口中的表哥简直就是尊神,医术高超,仁心冷面……”
“那你眼里的呢?”
伏苓笑着啐道:“衣冠禽兽!”
裴知味弯起胳膊抬起她下巴,凑到她唇边问:“嗯,衣冠禽兽?”
“别拿你那双手捏我下巴,你一捏,我就觉得自己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原来你熟的是福尔马林味?”裴知味讶道,“来来来,我给你解剖解剖!”
伏苓脸一红,眼一白:“你不是医院还有个女朋友吗?”
“你倒知道得挺快,这也是袁锋说的?”
“不是,”伏苓脸又一红,“下午干妈和那位林医生聊天时说的。”
“原来那是你干妈,我还想呢,你家要是在这边,你怎么不住家里。”
伏苓咬咬唇不说话,干妈最大的心事就是她的终身大事,今天碰到裴知味,马上就跟医院的医生们聊上了,谁知一打听,原来是名草有主,干妈路上还唉声叹气的。伏苓心里好笑,这才见了一面呢,就知道人是好男人了?
她撇开眼不说话,裴知味不自觉就解释出来:“你今天碰到我的时候,我确实还有女朋友;但在我来找你前一刻钟,我又恢复单身了。”
“是吗?”伏苓尾音拖得长长的,挑眼来看他——信你才有鬼呢。
裴知味又笑,意味深长地说:“亟待恢复,所以来找你给我疗伤。”
他一副好像已和她极熟稔的口吻,伏苓仰起头来问:“裴知味,你多少岁?”
“你二十六?”
伏苓点点头:“下个月就二十六整。”
“唉,老咯老咯,你要叫我叔叔啦!”
“去死!”伏苓叫着来掐他,他舌头一吐做被掐死状,“小生三十有三,虽未成家立业……”
伏苓悻悻缩回手:“才三十三?今天林医生说你是胸心外科的副主任呢,电视里外科主任什么的,不都一群老头吗?”
这句话让裴知味听着很舒服,三十三,才。
他心情一好,便谦虚着解释几句:“我们医院年资浅,很多基础设施不到位,所以有经验的老医生未必肯来,年轻医生多,外科讲究实战经验,就让我这样的先把坑给占了。”
“你真的是袁锋那个表哥吗?你不是什么骗子吧!”
“是骗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