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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要回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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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所谓内应

  一个“怕”字狠狠戳中奈耶的痛处。怕?他的确是怕。奈耶位列四大魔君之首,分明掌控着整个魔界,却始终不敢登圣君之位,他怕的就是圣君,哪怕只是无昧炎洞的一副躯壳,他也不敢有半分逾越。奈耶的恐惧一直存在,今日却被沉夜一语道破,忿恨之意岂能言表?
  关于他企图篡位之说早已沸沸扬扬,今日有人说出口,众魔兵自然合情合理地起疑,奈耶见状,拂袖道:“魔兵听令,诛杀神君沉夜,活捉云子颜,迎回圣君!”
  话音一落,奈耶与罗什率先踏水而去,后知后觉的魔兵亦是一拥而上,然与一队人马仍站在原地的,是十诵与染两人。
  十诵本就是作为阻截之用,此刻静立不动,自是有他的道理,然而染却不同。他一如既往地发愣,玩弄掌上的两颗琉璃珠,漠然不语,不问其他。
  此时,奈耶两人已逼近沉夜二人,十诵虚瞟他一眼:“你,不去?”
  染依旧低着头,只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皮:“多余。”
  十诵深知这位性格奇特的人向来惜字如金,能应两个字已是不易,真不知当初是如何有资格顶替黎叶成为魔君之一。平日里默不作声,但凡出任务也很少亲自动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或是魔力深浅,未知往往才是可怕所在。
  这时,染突然又补了句:“两个仙力减半的神族,一人足矣。”
  他说话居然超过十个字!十诵惊讶地看他:“染,你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染低头看着琉璃珠,日光映出的光泽上,闪现一抹焰色:“没。”
  *
  水潭之上,沉夜摁下子颜欲起定身术的手势,拦住她的身体,往后一倾,急急退却。
  子颜急忙虚划脚步,在水面疾行。她搞不懂当前的状况,与他说的实在没有共通之处。两人腾空一跃,下坠的同时,她问:“不是说好的束手就擒吗?”
  沉夜拈出一个仙诀,却不祭出玄光剑:“做人要审时度势,你没听见他说要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挡一挡再说。”
  “你还真是现实啊。”子颜察觉罗什暗中打出一掌,忙点出一小块仙障,挡了攻势。回头见他笑吟吟的模样,她切齿道:“你觉得我们还能挡多久?”
  “挡到那人出手。”沉夜忽然笑得很有深度。
  “谁?十诵?染?拜托,他们任何一个出手,我们都得死好么!”子颜无法像沉夜那般坐以待毙,目前两人的状况明显是占下风,稍有不慎,便会让奈耶得手。
  正当此时,天际阴霾骤变,乌色混沌之中,浸出成片血丝,四分五裂。
  潭水激荡,沉夜不合时宜地祭出玄光剑,凌空甩出一道剑弧,不像是招式,倒有七分像是恐吓。他倾力一剑,果然将奈耶二人逼退数丈,毕竟谁都忌惮他的剑法。
  子颜感受到一股灼热,如章峨深处的熔岩,她蓦然一惊:“难道是他!”
  沉夜悠悠望天:“果然有人来救么?真给猜中了。”
  子颜傻眼:“敢情你是猜的,要是那人的目的也是……”话未毕,众人眼中皆是惊异。
  阴霾之中落下一片翎羽,一瞬爆燃,天火焚烧,刺目的红光几乎要将眼睛灼伤。
  当所有人抬手遮眼,一道疾风自火海深处,瞬息而至。
  *
  响竹清音,微风沁凉,几抹葱郁之色,像极天虞山的风骨。
  高枕软榻,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子颜苏醒之时,发觉右手一直让人握着。侧过头去,果真是熟睡的沉夜。她淡淡一笑,却很快心头发凉。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小屋一派清心雅致,屋内陈设甚至比苍玉还要简陋。一桌、一榻、一香炉,还有俩青色蒲团,若说再有,便是床头的一支白梅。
  记忆停留在长极渊外的水潭,奈耶与罗什二人攻势不减,数千魔兵虎视眈眈。然而眼睛一闭一睁,竟是另一处天地。她是死了?为何没有知觉?莫非是被两位闲散的魔君给暗中偷袭,然后被送来此处软禁?不对,生活条件也太好了一些。
  子颜冥思苦想,很想沉夜醒来与她一起想,可惜沉夜似乎睡得深沉。她记起什么,小心俯到沉夜胸前,伸手往他右肩一摸,是几层厚厚的纱布,那整齐有致的手感,分明是专业人士的手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在……真是狐族之耻!”来人一身乌金战甲,红发微曲,沉稳的眼神带了五分邪气。此人不是羽族少君狄烈,又是何人?
  狄烈不过出去喝了口水,回头就见子颜伏在沉夜胸口,两人的脸贴得极近,不论是谁看了,都会心生歪念。他道完方才那句,才见沉夜依然昏睡,眉头一拧,不再说话。
  在魔界见到任何熟人都值得惊讶,何况是狄烈。洛水桥天劫之后,他本该在章峨主持大局,怎会现身魔界?子颜盯着他,确认没有看花眼,可那日之后便不曾见过,若要现在与他说话,多少有些不自在,或是内疚。
  洛水桥之事,虽说是意料之外,但的的确确阻了狐族和羽族的联姻。等了一万年,又过一千年,拖拖拉拉总算到了日子,竟是再也没有圆满的可能。司命神君沉夜为云子颜断送性命,任谁都无法转身去嫁他人。自此,两族之间已生出一些嫌隙。
  瞧她欲言又止,狄烈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只能叹言道:“你与我之间,还是朋友,不必如此拘束。狐族与羽族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有我。”遂看了沉夜一眼,“他伤得很重,不过肩上的伤倒没什么,可能会醒得晚些。其实,看到他能活下来,我很庆幸。”
  子颜自是明白他魂体的事,但至于狄烈说的后半句,她蒙了一头雾水:“庆幸什么?”
  狄烈难得笑了笑:“谁也不愿失去一个对手。”眉梢一动,“他醒得倒是及时。”
  子颜感觉手被人握紧,赶忙回头看他:“阿夜!你还好吗?有没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沉夜还没把眼睁开,一堆问话已塞满耳朵,身体的疲乏令他暂时难以动弹,只是勾起唇角,让她安心一些:“你问这么多,我该答哪一句。”
  “哦,那别说了,再歇一会儿。”子颜看他脸色有些苍白,想必是失血过多。
  “他是谁?长得有些奇怪。”沉夜忘的不少,包括狄烈,但见他身上时不时冒出星火,大致猜出他的身份,“羽族?”
  见沉夜看他的陌生眼神,狄烈没有半分讶异、或是疑惑,坦然上前两步:“我是狄烈,羽族少君。你不认得也罢,免得大打出手,说我趁人之危。”
  对于狄烈的轻蔑,子颜感到费解,前一刻还是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现在竟然又没几分客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狄烈,你是怎么进的魔界?阎浮道有重兵把守,而你我神族之身,入魔界必损仙力……”
  “他有内应。”沉夜脱口而出,顺便往门外看去,“是染,我说的可有错?”
  “果然。即便失了记忆,依然有那副头脑。”狄烈往外头打手势,顺便问他,“连奈耶都没看出来,你是如何得知?”
  “奈耶算是什么,我又不是他。至于染,我头一次见他玩琉璃球还能分心,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沉夜察觉子颜一脸困惑,“不用想了。魔界之中不会有人敢与魔君同名。”
  子颜的脑袋轰了一声,此时又见堂堂魔君染从门外进来,脑子干脆瞬间罢工。她愣了许久:“狄烈,你的内应,不会是他吧?”
  狄烈道:“这里就是他的住所。眼下魔界之中,还有谁敢收留你们?”
  子颜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在水潭救下我和沉夜的人,就是他?”
  “还有他。”沉夜补充道,顺便向染道了句,“多谢。”
  “不用。”染简简单单应了两个字,又倚去一旁玩他的琉璃珠。
  没想到狄烈与一个魔君相识,若是传入神界,无论关系是敌是友,在天界的判定,终归是勾结。子颜不禁为他担忧:“你与他,很熟?”
  狄烈坦然点头:“那是自然,且是生死之交,否则他岂会冒着被赶出偃月殿的风险,把我送入魔界,又助我救人呢?”
  说到生死,子颜认识狄烈之后,他就遇过什么凶险,最为危险的,也不过是那日洛水桥。按照他的说法,他与染定然相识已久,令人惊奇的是,两人的交情居然无人察觉。
  狄烈一看她的眼神,便直接说了:“连我那个弟弟都没查出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沉夜勉强支起身子,盯着狄烈看了许久,又见他与子颜熟络,不由警惕:“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气氛莫名变得紧张,子颜干笑道:“他是羽族少君狄烈,他不是说了吗?”
  “他问的不是这个。罢了,我来说。”狄烈有意现出傲然神色,摆出胜者的姿态,“神君大人,你听清楚了。我,狄烈,是云子颜的……未婚夫。”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记更了……好吧,应该加个“又”字。。。。_( ? ω ? 」∠)_

☆、第五十九章 不复旧景

  “当然,这是过去了。”狄烈正经八百的模样,倒真让沉夜瞠目愣住。他本是无意逞口舌之快,奈何平日里输得太多。他孤傲地一挑眉,自然是对着沉夜:“居然能在这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委实难得。”
  再明白不过的嘲讽意味,反倒让沉夜想起无昧炎洞的一段对话,脸上不知不觉地浮出一种优越感:“子颜曾与我说过,她已经跟我拜过堂、成了亲……如果是真的,那你这个未婚夫又是何许人也?”
  狄烈早已不在意两族之间的联姻,何况他没有必要与一个无知之人认真。转眼去看子颜,见她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随即转身:“染,我们还是快些动手,我实在受不了这两个人。”
  “动手什么?”子颜立马由尴尬当中抽身,下意识挡在沉夜身前,目光死死盯住染。
  “你就愿意让他一无所知下去?染与我说过,沉夜被人带入魔界之时,已被奈耶施了封印术,恰好染懂得解封印法门。”狄烈往她身后瞥一眼,“居然躲在她身后,真是难看。”
  “真的可以?”子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一直以为沉夜暂且失去记忆是元神受损之故,也曾担心他再也无法记起过去,如今看来,真是万幸。
  两颗青碧琉璃珠“嗑”一声停下,染微微抬头:“嗯,可以。”
  染的话极少,使得子颜和狄烈不约而同想起一个远在天边的话唠:九应。洛水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拈花惹草的闲情逸致,一心一意助狐帝处理与羽族之间的破事。本来两位少年君主的交流并无障碍,可九应面对的却不是狄烈。
  魔界的法阵不比神族简练,更需以血为媒,染生性沉默,拿刀划破手掌,依然如一块石头。再观沉夜,在他坐入法阵的一刹,一双紫黑瞳孔已若隐若现出原身的琥珀色。
  染身为偃月殿最为年轻的魔君,年岁不及奈耶一半,且之前无功无过,可谓默默无名。当年被选入四大魔君,的确遭了不少非议,他亦从不作任何解释。直到一件陈年旧事被披露,说是他曾侥幸胜过罗什,此后再无人质疑他的能力。至于是不是侥幸,只有他一人知晓。
  狄烈以为他一人不足以撑起法阵,岂料他虽是面无表情,然他每一个动作皆是游刃有余,手势稳若磐石。
  淡淡紫芒自九方阵中冉冉腾起,随即在沉夜身侧回旋不歇,雾气盘绕之间,似将他体内的一股黑气缓慢引出。
  此时,沉夜的状况并不乐观,他乃是以残魂之躯接受封印术,眼下要将封印从脆弱的身体中抽出,稍有不慎,便是支离破碎。
  子颜察出异样,不敢打扰染施术,只好扯了扯狄烈的衣角,却在他脸上看到同样的神色。她没敢出声,只用了传音咒:“狄烈,我觉得沉夜受不了这个阵法。你知道沉夜之所以留存性命,是因为一颗束魂晶,可是……”
  狄烈深谙染的性格,若无必要,他不会提及任何事。故此,即便此时凶险万分,只要他有把握,便不会与旁人多说半句。可眼前的情况,的确不妙,他不得不安慰子颜:“沉夜的命硬得很,受天劫不死,岂会在这种关头丢掉性命?”
  他且说着,子颜且信着,此刻眼睁睁看着沉夜的面色愈发苍白,却也无计可施。
  阵中的紫气突然紊乱,那张无甚表情的面孔竟也突起波澜,沉稳的手似乎比先前更为谨慎,繁复的结印在十指间跃动,动作快到只能看见终了的残影。
  阵中的身体往左侧倾斜下去,子颜不等九方阵轨灭去,立即踏入法阵,将沉夜扶在怀里。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更是有一丝暗黑的血痕:“这是怎么回事!”
  “等。”染只应了一个字,随即走出去。
  “什么是等!你说清楚啊!”子颜眼看他迈出门外,一个影子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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