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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分分钟弄死你们-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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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想问他许多事,昨天一天太过惊心动魄,后来又大悲大喜,她完全忘了问他许多要紧的事情,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眼睛是什么时候复明的?孙御医死了药方没了,他身上的毒清理干净了吗?瞿放为什么活着?他究竟有什么计划在进行?

    *

    裴王府里是四季都有景致的。

    楚凤宸并不着急,一路走一路思索,在亭台楼榭中信步游走着,却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在回廊上绕了个弯儿,迈步进了花谢,借着假山掩去自己的身形——果然,没有一会儿工夫,一个身影来到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然后停滞了脚步。

    “瞿放?”

    她轻轻叫出了声,从假山后头走了出来。

    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明显一僵,而后才缓缓回过了头。

    “你想和我说说话,对吗?”

    瞿放低头不语。

    楚凤宸轻道:“跟我来吧,我们好久没有见了。”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射着大地。楚凤宸领着瞿放在裴府的院落中穿梭,最终还是选了裴毓的书房,推门了们进去才发现了书房里居然也是一书房的风筝……她顿时想起裴毓昨天在耳边的话语,脸上有些发烧。

    “坐。”她干咳一声,装作没有发现异样。

    瞿放却不坐,他僵直着身子在书房中僵直地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跪在了地上。

    他还是这幅样子。楚凤宸叹息,蹲在他面前道:“不必跪啦,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囚禁当今皇上意图篡位的反贼,你跪一个反贼做什么呢?”

    “欺君。”

    楚凤宸叹了一口气,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是和宁,不是君……”

    “你是君,臣罪当诛。”瞿放打断她,眼神复杂。

    楚凤宸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只能偷了裴毓一壶茶,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在某些方面,瞿放和顾璟非常像,都是一根脑筋的木瓜,不过他们两又不同。顾璟是真的心无旁骛天然纯净刚正,而瞿放却不是,瞿放有着普通人的思想和情绪,却因为自幼被家族以将才的准则培养,他能不能听劝取决于他是否决定听劝,他要是不认同的事,恐怕就算是上尽了刑具和诱惑都无法转移的。

    今天她要是不给他想要的惩罚,恐怕他扭头都能自废一只手……

    她飞速思索着,一杯茶接着一杯茶灌,最后,她问:“朕把你革职怎么样?将军别当了,把你那野军送给朕,然后解甲归田去做一方财主。”

    “不行。”瞿放一口回绝。

    楚凤宸:“……”真没诚意。

    瞿放僵硬解释:“臣,受先皇之命,守着陛下。”

    楚凤宸瘪嘴:“那你想要什么处罚?”

    “臣……”

    瞿放脸色铁青,想了好久,终于开口:“杖责两百……”

    “你欺君,害朕倾尽全力报复裴毓,差点断送江山,就值两百杖责?”

    瞿放面色已经死灰:“臣……还不能死。”

    楚凤宸憋笑:“那万一今晚沈卿之派人来刺杀,裴毓那个斯文败类又不会武,你挨了两百杖,省下力气到时候好给朕烧纸吗?”

    “我……”

    “瞿放,你是个好将士,边关有你才得以安定这么些年。炸死并非你本意,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没有恶意,太平盛世要以法惩戒治国,但是现在非常时、非常局,事事按部就班,照着所谓的先皇命令去行事,到最后万一满盘皆输怎么办?”

    “不会的……”

    “会。”楚凤宸淡道,“先皇死了五年了,就算他运筹帷幄,也是此一时彼一时。比起先皇,我更相信我信任的活人。所以,朕赦你无罪。”

    瞿放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久,他才徐徐地站起身来,深深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数月不见,她又长高了一些,也变得……更加陌生了。虽然言辞还是带着一丝天真,话语间传递的却是清晰的轻重权衡。明明不久之前那个莽撞闯入军营,红着眼睛逼问他到底要不要做驸马的宸皇陛下还有几分儿时骄横跋扈的影子,可是现在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她的眼神依旧清亮,眉宇间却依稀有了天家上位者的淡泊。

    如果这是浴火重生,那他是那个推她入火坑的人。

    这样的楚凤宸,或许是先皇所希望的,是这个国家所希望的,也是他所希望的,可是……却终于不再是她了。

    或者,只是在他的面前不再是。

    “瞿放,我很好。”

    他彷徨间,却听见她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说:“先皇为我选了一条很倒霉的路,不过我现在并不害怕,从前强臣环伺,步履维艰,现在已经很好、很好了。你不必自责。”

    “臣,告辞。”

    瞿放低头行了个礼,抬眼的时候近乎贪婪地看了一眼她的眉目,最终转过了身缓缓走向门边。

    “瞿放。”他的身后传来楚凤宸的声音,她说,“先帝遗旨,驸马与兵权绝不重叠,我知道了。”

    瞿放的脚步僵持,双拳陡然握紧。

    “谢谢你的选择。”

    静谧的书房里,是楚凤宸清亮的声音。

    瞿放迈开脚步,推开书房的门。屋外的阳光顷刻间洒在了地上,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伸手遮住阳光,眼前还是一片斑斓,过了一会儿,隐隐有一点点湿润蔓延。

    只有一点点。

    他大步离开。

    事到如今,他忽然明白了那一日再相见时她明明泪流满面却一字未讲究竟是什么意思。

    的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66
    午后;楚凤宸翻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找到裴毓的身影,他甚至连丁水都没有带;也不知道一个人去了哪里。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她在门口探望,终于看到一辆马车风尘仆仆赶到门口。

    车帘掀开;露出了裴毓温雅的脸。他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微笑起来。

    他下了马车;低声问:“你是在等我么?”

    楚凤宸被逮了个正着;脸上发烫;尴尬道:“不是。”

    裴毓低眉一笑;自然而然地牵过了她的手;拉着她进了府。

    他的衣摆宽大,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来,柔顺地散在夜色里,好看得很。

    楚凤宸跟在他的身后,小心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如今她和他似乎是陷入了很奇怪的境地,许多事情,许多情愫,原本捅破了,却又被太多变故掩盖了过去,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他却不提了……温柔不代表什么,牵手不代表什么,只差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让人……尴尬局促极了。

    “裴毓,你出去是做什么?”到了偏厅,她终于按捺不住担忧。

    前厅里,婢女们鱼贯而入,把各色的餐点送到了桌上。各色的糕点散发着甜腻的香味儿,缤纷的颜色煞是好看。

    裴毓笑眯眯坐到了她身旁,取了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到小碟里,推到了她面前。

    楚凤宸呆呆看着眼前的小碟,鼻尖嗅着了馥郁的芬芳,一时没有忍住,顺手接过了筷子咬了一口。顿时,浓郁的花香夹杂着软糯的味道在唇齿间飘散开来,她忽然想起了早晨在镜子里看到的圆滚滚的景象,顿时警觉,防备地望向罪魁祸首。

    果然,裴大奸臣眉目清雅,温润的眼里撑满了波光。

    ……

    楚凤宸咬牙,咽下口中芬芳,吐了一个字:“说。”

    裴毓眼里闪过一丝颜色,笑了:“去宫中转了一圈,陛下倒变得不讨喜了。”

    楚凤宸冷冷道:“是不好骗了吧。”

    裴毓又夹一块杏花糕,送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楚凤宸:……

    她冷然看着眼前这只朝中最花哨的孔雀,看着他一点点收起了毫无瑕疵的精美笑容,最后露出一点点无奈的神色。果然要应对裴毓这厮,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完全松下防备。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绕,却常常不会老实交代。即使他答应了坦然相对,却并没有答应事事主动说……所有的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亲自来逼着他说才行。

    糕点一点点冷却。

    终于,他无奈笑了,低声道:“我去见了西昭来使。”

    “西昭?”

    裴毓颔首:“西昭与我燕晗并不交好,如今却是友非敌,即使当年燕晗四面楚歌之时,西昭也没有趁火打劫过。你在宫中的时候,宫中有风声传出,西昭王派了密使入宫,被我截获……”

    “……截来使?”

    裴毓瞄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宸皇陛下,轻笑:“别担心,陛下忘记了么,我与西昭王有几分故交的。”

    楚凤宸用力咽下了糕点,隐隐觉得身后出了汗。十年前西昭兵犯燕晗,与先帝对峙在祭祀塔下,那时候……那时候裴毓不过十五,却是西昭王的手中兵刃,帮他指挥了一场杀戮。那时的画面是她之后许多年的噩梦,即使后来裴毓得到了先皇的谅解,甚至成为了摄政王,她依旧时常在夜晚时候惊醒过来。裴毓他以前是和西昭王一伙的,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你啊。”裴毓轻叹一口气,轻抚着她的脊背,似乎想把幻想中炸了的毛撸平了。

    楚凤宸:……

    “西昭皇后……原本出身我燕晗宫中乐府,是我国人,与你楚家也有说不清的缘分。十年前动乱一言难尽,不过如今他们既然有心相助,不用白不用,对么?”

    楚凤宸点头。

    裴毓低笑:“你这幅全然不记得的模样要是被西昭王看见了,估计该气着了,他向来心眼就小。”

    “……啊?”

    裴毓不再说话,他静静看着她,良久,才低道:“我们相识十年了。那么长。”

    “……裴毓?”

    裴毓低道:“那么短。”

    他这副模样居然是有些可怜。

    过了一会儿,他眯着眼睛靠在了她的肩头。

    糕点撤下了,楚凤宸忽然闻见了一丝酒味儿,顿时失笑。裴毓往常是千杯不醉的,大概是故人相见被灌酒了吧,所以现在他是醉着的?怎么有人酒品都好成这样?不过既然他已经醉了……楚凤宸心跳乱了几分,轻手轻脚把裴毓扶了起来,凑近了看他的眉眼,越看越近……

    裴毓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似乎是警觉了,看见是她又眯了起来。

    宸皇陛下顿时悬崖勒马,狼狈地抱住他倾倒的身子。

    可是……还是想占点便宜啊。

    宸皇陛下酝酿了好久,轻轻把摄政王放到了梨花木椅上,小心地伸出了一根指头,碰了碰他有些过长的眼睫。

    裴毓眼睫轻颤,艰涩地又睁开了一点点眼缝儿。

    楚凤宸站在椅子前屏住了呼吸,握紧拳头,轻轻俯□,温热的唇轻轻触上他的。

    酒香中,她闭了眼睛。

    “你听话一些,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一直到牙齿掉光了的十年,朕都屈尊陪着你。”

    这话,当着醒着的裴毓她可不敢讲的。不过现在嘛,她在他的肩头笑出了声来,恍然惊觉刚才的冒失之举,红着脸尴尬地出了门喊闻绿。

    在她身后,一直眯着眼睛的裴毓阖上眼睛,张了张口,用微弱的气息轻轻答了一句:

    “好。”

    *

    裴府的日子出人意料地平静。

    楚凤宸的心却一直没有真正地平坦,她虽然不知道裴毓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可是也明白究竟要多大的力量权衡才能维持着这平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和宁公主住在裴府绝对不是什么非常隐蔽的事情,而沈卿之是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在皇陵中他吃了亏,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这其中又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利益关系。

    大概是因为裴毓苏醒,裴党的羽翼又渐渐丰满起来,在朝堂事上步步相逼的关系。皇陵事变后沈卿之宣称和宁公主勾结叛将与辅政大臣顾璟囚禁了当今皇帝,可是没过几日,他就宣称皇帝已经找着了,只是当今圣上身体虚弱,故而罢朝了两月,潜心休养身体……

    楚凤宸静静听完闻绿在街市上探听回来的消息,在裴府的花园里笑弯了腰。

    沈卿之事事都算得精巧,可是偏偏把裴毓漏算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她在裴毓的书房里看遍了每一只风筝后无聊得很,取了一个空白奏章,一字一句细细誊写,半个时辰后把一份言辞恳切的奏章送到了裴毓的手上。

    “瑾太妃生辰?”

    “是啊,”楚凤宸眯眼笑,“太妃生辰年年都办,今年有西昭来使特来贺寿,理应更加盛大些吧?”

    “你想做什么?”

    楚凤宸咧嘴:“祝寿呀。”

    此一时彼一时,朝堂上的事向来是在明方劣势,在暗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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