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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月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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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吧里许多人都摘下了耳机看过来,有不明乎所以的人低低问,怎么回事?旁边人则回答,他曾经杀过人。哦,马上就明了了。大家都向这位曾经的渣滓之王致注目礼。何玉峰问大熊:“录取通知书呢?”
  “罗老师手上,正好我去找飘飘,路上经过,他让我来给你报个信。”2003年了,摩的司机都配上最新款的诺基亚或摩托罗拉。只有罗美娟仍不肯用手机,住家电话每月要交固定的费用,也被她停掉了。
  雷霆天下的老板出来:“不容易哟,我们这网吧里还能出个大学生。先回去看下吧。要去报到时,记得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包个红包。”
  何玉峰跑回家时,罗美娟在后院子里洗衣服,桃子蹲在她旁边,拿他的颜料盒玩泡泡。桑拿天里,他满头大汗的问:“通知书呢?”
  罗美娟沾满了肥皂沫的手指了一下屋子:“压在桌子下。”
  何玉峰打开来看。桃子站起了身,带着一身的五颜六色和泡沫来让他抱抱。
  “别,别,桃子,站远点,别过来。”
  桃子瞧了一眼自己的小胖手,瘪了嘴要哭。罗美娟抱她过去亲了一口:“我们不理你的疯爹爹了,考上个大学,好了不起呢。”
  疯爹爹是他的称号。为了不和桃子沦为一个字辈,何玉峰没少和周围邻居呛过声,什么哥哥,明明大一辈好不好,我和她娘才是同辈!没有啊,人送给罗老师了,就和你一样辈分了。谁说的,有经过老子同意就给老子降辈分吗?呛到最后,李嫂故意说,傻少女叫他疯哥哥,桃子不正好要叫他疯爹爹么?就这样,他成了疯爹爹,好歹是个爹。
  何玉峰看完录取通知书,抬起脸来问:“罗老师,我拿这个就可以直接去大学报到了?”
  “对的啊。”
  何玉峰突然抱起桃子,揪住她的腋下,满场打圈,桃子咯吱咯吱的笑,口齿不清的叫“好玩好玩”。他又放下了桃子,过来抱坐在矮凳上搓衣服的罗美娟。罗美娟冷不及防,被他从身后裹住了腰身抱了起来,脚不落地,也像桃子一样下肢被甩了出去,塑料拖鞋被甩在了墙上,打到了桃子正在玩的颜料盒,盒子翻了个,颜料全都流了出来。何玉峰没有停,牵牛花的裙子,打着圈在院子里飞舞。
  桃子睁大眼睛,拍着手:“我也要,要。”
  罗美娟大叫:“阿峰,你放我下来,这样会头晕,头晕。”
  何玉峰继续在院子里打着圈。梧桐树下圈到墙角,墙角再圈回去,然后一脚就踩翻了洗脸盆。衣服被倾在地上,水和泡沫都流了出来,和地上的颜料混在一起,向四周晕染。脚掌踩过,裙边扫过,泡沫也飞舞起来了。
  直到何玉峰也没有力气,抱着罗美娟跌倒在地上,喘着气。他望着天空,天空满是泡沫。
  他说:“罗老师,我考上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八月初,罗美娟去找教务主任,说她九月不会再续签聘书了。
  “什么原因?哦,罗老师,我知道之前校长答应你,把关系迁过来的。你也知道,出了死人的事情,所以缓下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保准去和校长说,今年,今年第一个就把你关系调过来。”
  “不是这个原因。”
  “要去别的学校?罗老师,你在九中,呆得不挺好的?我这个教务主任没给你什么压力吧?别的学校可不这样的啊。呃,三个班有点吃力,我帮你减下来一个班,好吧。总之,什么都好说,别走就行。”教务主任急了,就怕罗美娟被挖墙角走了。罗美娟要是一走了之,三个班的数学老师,她要去哪里求爷爷告奶奶。
  罗美娟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教务主任皱了眉头:“到底是哪个原因?”
  “我想带着桃子去别的地方生活,我怕傻少女回来找我要孩子。”
  罗美娟不肯签续聘书的消息,秃鹰也知道了。他堵在学校门口:“罗老师,我和你聊聊。”
  “我正想找你呢,李主任。”罗美娟说,“明天就在这,我把盘给你。”
  “我不是跟你说盘的事。”
  “那是什么事呢?”
  “离开九中,你要去哪里?”
  “不清楚。不过,不是李主任该管的吧。”
  “你要跟着何玉峰去省城,对不对?”
  罗美娟哼笑一声:“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我自己猜的。猜对了?”秃鹰接着说,“我晓得,自打何玉峰敲掉那个男人的脑袋,你就打算把一生都奉献了,是不是?没必要,罗老师,真的没必要。他今天已经考上大学,考得很不错,是你的功劳,以后他成什么样子就看自己造化了。就算是笔血债,也没必要继续还下去了。你年纪也不小,该为自己想想。你跟在他后面折腾,折腾,还能折腾几年?最后还是剩你一个。其实九中挺好的,罗老师。你带着桃子,在玉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过日子,不也好得很……”
  “合适的人?李主任,是说你吗?”
  秃鹰连贯的思路被打断,咽了下口水,点头:“是的。我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我从来不打女人。罗老师,我喜欢你,也喜欢桃子。那些盘我也不要了,我要和你结婚。”
  “李主任,我要想嫁人,早就嫁人了,对不对?”八月正午,太阳晒得世间一片白花花,人都睁不开眼,罗美娟撑了花伞走了出去。
  秃鹰在后面大呼:“罗老师,你以为是勇敢吗?这是傻呢。”
  罗美娟急匆匆,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惦记着那张盘,秃鹰既然不要,她拿着也没用,剪烂算了。当年何玉峰还在看守所关着的一个冬夜里,她告诉秃鹰,她手里有武器。之后,她也怕人来偷走,所以没把软盘放在楼上房间,而是藏在了何玉峰房间里。那里靠着里墙堆放了二十来根粗长的木头,好多年了。听说本来想要打家具,后来一直没打,摆在那里都快腐掉了。
  她回到家,见堂屋外侧的房间里,何玉峰正带着桃子在睡午觉。这房间原是何贵雷的,他在玉河欠了一**债,老娘死了,儿子又呆牢里,当年他就溜掉了。而何玉峰从看守所回来的当晚,就搬了进去,“正式”要当一家之主。
  罗美娟见他二人睡得香,轻轻把门给带上,转身去到何玉峰原来的房间,见到房间此刻的模样,她目瞪口呆愣在门口。
  长年累月堆在墙基的木头不见了,露出被腐蚀成灰褐色的墙灰面。不止如此,房间水泥地上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铁丝泥土石头颜料毛笔。它被收拾得很干净,要扔的垃圾都扔了,剩下那些何玉峰还要的,全装进了墙角纸箱里。
  罗美娟顾不上喝口水解热,急忙将纸箱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一件件的查看,没有那张盘。她出来将堂屋里显得空旷的桌凳底下翻了个遍,再去何奶奶房间的柜子里找。这都是何玉峰平时爱扔东西的地方,也没有。她回到他们正睡觉的那间房,在老旧电风扇吱吱声的掩护下,蹑手蹑脚的翻抽屉开书包。
  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乱找,罗美娟整个后背都是湿的。扇叶里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无助于缓解她脑袋里的热烘烘。一年半了,她总是想,那张盘呆那里很安全,谁会想到去搬笨重的木头呢?最后,她推何玉峰的背:“醒醒,阿峰,你醒醒。”
  何玉峰眼睛眯开一条缝,“怎么啦?”
  “你房间里的东西都哪里去了?”
  “找了个收破烂的,全给卖了。”
  “那些木头呢?”
  “一起卖了。”何玉峰坐了起来,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给她,“卖木头的钱。”
  罗美娟没接:“自己拿着。那么多木头全卖了?你搬的,还是收破烂的搬的?”
  “都搬了。最下头好几根都烂了,能卖就不错了。”何玉峰躺回床上,见罗美娟仍在到处翻翻拣拣,“你找什么?”
  “哦,没有。那里头东西你有没有捡捡?也许还有用得上的。”
  “捡了,都在纸箱子里。收破烂也不要的,我让她帮忙扫走了。我得把房间清出来,后天人就要住进来了。”
  自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来,人们印象中的何玉峰,有了很大的改观。之前说起他,大家会说那是迟早要进班房的渣滓,一年半后,人考上师大了。他的房间最受高二生的家长青睐,租金也水涨船高,要一百二十元一个月了。本来和那家人说好开学再搬,因为九中提前补课,他们也就要早搬过来。
  垃圾已经清运出门,罗美娟顶着太阳就出门去找了。玉河县这两年对城镇卫生抓得严起来,居民再不能把垃圾倒自家门口等人来清扫了。何家出门左转二十米,再左转十五米,有四个焊在地上的绿色铁箱子,那就是巷子里的垃圾堆放点。
  它们摆在那里的时间并不久,大概是同期和罗美娟来的,刚来时,绿油油崭新的。两年过去了,它们比巷子里其他物权归属的东西都残缺得快。如今四个铁皮盖只剩下两个,四个铁皮身子,有三个烂了底部。东西从上头扔进去,再从下头的窟窿里掉出来、流出来。索性大家也就不靠近它们了,全都站在七八米开外,手一扬起,垃圾空中飞撒,纷纷落在五米里。
  罗美娟远远的站着,手帕放在额上遮阳光。烈日造就人类生态环境里最恶劣的一面,所有的东西都烂掉软掉化成水流出来。垃圾桶五米直径内,地上全是液体干涸后留下的印迹。水消失了,不,应该说转化了,沉下土里去了,沉出一块和周遭不一样的黏糊糊的黑色土壤,吸引苍蝇成群结队的飞舞。在热腾腾的空气里,恶臭被加固,乃至强化。
  给罗美娟软盘时,小赵跟她讲过,不要进水不能高温,以免里头存着的东西读不出来。罗美娟不可能再去翻捡这些东西,她想,得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就是个塑料盘子、铁盘子,也挡不住这么强大的微生物反应。谁会想从那里去捡一张盘呢?
  况且她就要离开玉河了,没有她这个人,再厉害的东西对她也就没杀伤力了。
  何玉峰打算八月中就去省城。他一年的学费要八千块,没有人能联系到何贵雷,他的学费得靠自己去挣,所以想早二十天去,看能不能找份工干。月初,他把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房子收拾出来,迎来新的三家租客,就要走了。
  走之前,他和黄老板说,我要去念书了,这屋子你帮我看着吧。八月九月的租,我已经收了,以后的房租,你先帮我收着。凑个整数了,就打我账上。在金钱这本账上,黄老板还是值得相信的,虽然他和王老板都是生意人,但不同的是,王老板一年可以做二十个生意,他二十年来只做一个生意。黄老板以小气著称,但历来把自己的钱和别人的钱分得很清楚。再说他是本地人,不可能为了点何玉峰这点小钱,放弃掉他大好的米粉生意跑路了。
  虽然姓何的房东没一个在的,但这栋小楼重新积聚了进进出出的人气。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新租客忙着和老租客、邻居聊天,攀交情,以至于起初人们都不知道罗美娟消失了。
  他们以为同时期离开的罗美娟,只是出趟门而已,毕竟她还是个老师。在三和巷里,这是一份让人称羡的工作——工作体面不辛苦,薪水稳定、假期长。她要是在暑假探个亲、旅个游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她一直都不爱和人聊天,走之前不打招呼也很正常。
  过了半个月,快要开学了,还不见罗美娟抱着桃子回来,人们才觉得不对劲,这罗老师不会不回来了吧。大家相互打听,这才知道,罗美娟真和九中说好了不教书了。
  哎呀,这怎回事呢?好好的工作不要了,还就这样走掉,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告个别。一点人情味都没。
  有人说,我听九中老师说,是怕傻妹子以后会回来找人,所以才不想要我们知道她去哪里了。
  也是这个道理。你说,会不会和阿峰一起走掉?
  有人笑,笑了后说,我总觉得这个罗老师和我们不一样。她图个什么谁晓得?
  总之,从这以后,玉河县、九中,和成村,三和巷,再也没有人见过罗美娟。她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和这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29章

  九月中,任飘飘开始了她第一次的横跨之旅,从省城的南郊跑到东山下。
  何玉峰接到通知书半个月后,她也接到了省经管学院旅游专业的录取书。何玉峰把家都给打包去省城时,她正在研究一份城市地图,地图是她从书店里买回来,经管学院距离师大直线距离8厘米,看上去很近,但只有到了比玉河县城大数倍的省城,才知道,那其实很远很远。
  这天早上七点,任飘飘就出了校门,坐上一趟321路的公交车,一路摇晃,人潮下去,人潮下来。这趟车不走主干线,尽在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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