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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1984-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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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邵寒更羡慕马滔,天冷了有人嘘寒问暖,生病了有人端汤倒水,肚子饿了有人烧饭做菜,难过了有人关心安慰,闯祸了有人替他善后,被欺负了有人为他撑腰……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他,至少还有父亲疼着,母亲爱着,爷爷奶奶宠着,怎一个幸福了得?
  院子狭小,屋子简陋,马滔将只剩后轮的自行车推到廊檐下,浑身大汗淋漓,衣服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全都湿透了。邵寒连忙从里面拿了条干净毛巾出来,马滔一边擦汗,一边嚷嚷着要喝冰水。
  邵寒没理会,走进卫生间,迅速洗澡换衣服。等到他走出来,恰好有卖棒冰的人进了小区,问道:“要不要吃棒冰?”
  马滔热得要命,正拿着把蒲扇不停地扇风:“我要吃奶油雪糕,一支不过瘾,我要吃两支。”
  邵寒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将卖棒冰的人叫过来。他原本想买三支雪糕,结果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变成:“给我来两支奶油雪糕,一支赤豆棒冰。”
  无巧不成书,这个卖棒冰的男子正是先前他在医院旁边见到的中年男人,这世界真的好小。
  “一共三角钱。”
  两人一手给钱,一手给冷饮。
  马滔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扔掉蒲扇,接过奶油雪糕,这支上面咬一口,那支那面咬一口,不一会儿,两支雪糕就像狗啃过似的惨不忍睹。
  邵寒却有些发怔,那场暴风雨就像是一场梦,如梦如幻,如此的不真实,然而身上的疼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包括那场邂逅。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章秀青吃棒冰的样子,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欢畅,即使隔开一段距离,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手里的赤豆棒冰渐渐开始融化,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溅出一朵朵赤色的小花。马滔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邵寒,你怎么啦?怎么不吃?”他的神经一向大条,马上自以为是的得出了结论:“赤豆棒冰肯定没有奶油雪糕好吃,不喜欢吃就扔了吧。可惜我两支都咬过了,要不然让一支给你。那个卖棒冰的人应该还没有走远,你等会儿,我去给你重新买一支……”
  “不用了!”邵寒回过神来,马上就回答道。
  
  ☆、第7章 姐妹吵架
  
  下午三点左右,章秀青回到了家里,一身泥水,一身汗,脸脏得像花猫,衣服破得像叫化婆子。她又热又渴,又累又饿,扔下车轮,奔进灶屋,在铁汤罐里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猛喝。
  章秀红这些天心情不好,片刻前又大哭了一场,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正坐在廊檐下发呆,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章秀青回来了,下意识地问道:“你去哪里了?这车轮哪来的?这么脏,你拿回来干什么?”
  章秀青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走出灶屋,来到井台边,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这才满脸疲惫地说道:“帮我打桶井水,再帮我拿条毛巾过来。”
  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章秀红猛地跳了起来,冲到章秀青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吼:“我不是你的佣人,你凭什么吩咐我干这干那?你别以为比我大三岁,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让我往东,我还不能往西。章秀青,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很讨厌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一直是你穿新衣,等到穿旧了、穿破了就扔给我,同样是女儿,凭什么你就能穿新的,我就该穿旧的?这不公平……”
  长久以来堆积在心中的不满与怨恨在这一刻全都发泄了出来,章秀红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强烈的愤恨与不甘心让她的情绪完全失控,像只被惹怒的野猫,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挠成个大花脸:“章秀青,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你?你以为你学习成绩好,难道我的成绩就不好吗?从出世到现在,我一直穿你穿过的旧衣服;逢年过节,那些好吃的东西也没有我的份,这些我全都忍了。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人家的老二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要下辈子投胎别再做老二就行了。我不争不吵,只希望爸妈看在我乖巧的份上,让我读书上大学,可如今都因为你,我连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
  章秀青从来不知道,章秀红的心里累积了这么多的不满。说句公道话,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还相当严重的年代,章林根夫妇的做法已经相当不错了,他们的本意并非想亏待章秀红,只是太穷了,没法让三个孩子个个满意。
  都是生活贫穷给闹的,章秀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哭了,我会跟爸妈谈,让你继续读书……”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处于暴怒中的章秀红给打断:“你少来我这里假惺惺做好人,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以后给我滚远点,别想着再欺负我,从今天起,你再敢惹我,我就跟你拼命,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不要命的你就来吧……”
  章秀青闭上嘴巴,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年代,农村人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对于男孩子来说,读书是唯一一条出路,而对于女孩子,此路不通,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嫁人,确切地说,嫁给城里人。
  上辈子她心高气傲,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沈安林,婚后她过得并不好,可她不愿意让人看笑话,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泪水往肚子里咽。离婚之后,只觉没脸见人,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与家人渐行渐远,最终落得个悲凉下场。如今有幸重生,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与唯一的妹妹吵架。
  两世的经验告诉章秀青,有些人不能过分迁就与退让,因为她会得寸进尺;而有些人需要迁就与退让,因为她的身体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液。
  一味的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针尖对麦芒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章秀青前后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将近七十岁,自然早就看透了这些道理。
  因为章秀红此刻的情绪非常激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章秀青想了想,决定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跟她好好谈谈,便双手撑地爬起来,打了半桶井水倒进脸盆里,然后兑上热水,回房间擦洗。
  要说重生到八十年代有哪点不好,那便是洗澡不方便,此刻的章秀青无比怀念前世的淋浴房,不仅随时可以洗澡,还可以自动调节冷热,怎一样方便了得!
  换上干净衣服后,章秀青走进灶屋,就着咸菜扒了一碗冷饭,然后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木盆里,倒上水,再倒了些洗衣米分进去,双手轻轻一揉,蓝色的颗粒迅速溶化,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沫。
  时隔三十年,她再次见到了海欧牌洗衣米分,这个牌子在二十一世纪早已经退出消费者视线,然而在八十年代,它红遍了全中国,是个家喻户晓的知名品牌。曾经有句话叫做“南海鸥,北熊猫”,说的便是这个洗衣服。
  泡了大约十五分钟后,章秀青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河边洗衣服。这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受到工业污染,河水异常清澈,数不清的柳条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河岸两侧,柳枝随着风轻轻飘拂,数棵野杨梅树枝繁叶茂,枝头缀满了鲜红欲滴的果实,不时有熟透的野杨梅掉进水里,引得小鱼争相啄咬。
  一群鸭子扑腾着翅膀,嘎嘎叫着,时而在水面上追逐,时而伸长脖子钻到水里找东西吃,一切都是那么祥和美好。
  章秀青蹲在河桥石上奋力搓洗衣服,好不容易洗好,正要直起腰,后背被人使劲一推,“扑通”一声,一头栽进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章秀青又从小在河边长大,熟悉水性,一惊之下,很快就镇定下来。等到她站稳身体,猛地想起上辈子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时她二话不说,爬上岸和章秀红扭打,引来许多村里人围观,惹得父亲发了好大的火。
  这辈子她当然不会这样做,心里很火,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如果淹死我,你就能去上学,那你就淹死我吧!如果不能,以后就少做这种蠢事。你难道不知道,想要改变命运,最重要的是改变自己,怨天怨地是没有用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怎么凭借自己的双手挣到学费,而不是伸手向父母讨要。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成功从来都是偏向有准备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他们是你的亲人。记住我的忠告,求人不如求己!”
  章秀红已经作好了打架的准备,没想到章秀青会说出这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仔细品味,只觉字字忠言,句句真理,一时之间便愣住了。
  章秀青站在微凉的河水中,脸色十分冷竣:“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以后洗衣服这点事情你包了,第二我告诉阿爸你想害死我,你选哪个?”
  章秀红毕竟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毕竟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害怕?不一会儿她就作出了选择,咬着嘴唇,走到河桥石上,端起那盆湿衣服晾晒去了。
  章秀青摇了摇头,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想着她要从何处着手来改变现在的处境,只可惜她现在一无本钱,二无人脉,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1984年,农村已经实行了土地改革,章家五口人,分到四亩五分田,但章秀青很清楚,光靠这么几亩田是不行的。这些年,她的父母亲为了供三个孩子读书,没日没夜的干活、挣工分,一直入不敷出,她估计家里至少欠了五百块钱的债务。
  八十年代初期,消费水平很低,一千块钱可以盖三间齐整的房子,五百块几乎可以算是巨债了。如果不是父亲作主,依照母亲的意思,早在念完小学那年她就该回家务农了。
  章秀青在水里站了一会儿,便向河桥石走去,走近后又改变了主意。她弯下腰,将手伸到河桥石下面,摸了一把螺蛳上来。
  江南水产丰富,小河浜里随处可见青壳螺蛳,想吃就去河里摸点上来,不用花钱就可以为家里添道菜,改善一下伙食。
  章秀青记得小时候,三不五时酱油汤伴饭,包产到户后,生活总算有了改善,虽然还是吃不起肉,但咸菜却是够吃了,只是她的弟弟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父母亲也整天干体力活,要是顿顿吃老咸菜,营养肯定跟不上。
  小河里的螺蛳很多,不一会儿就摸了一大堆,章秀青看了看,估摸着有个两斤,这才爬上岸。
  章晓锋正好回家,看到大姐浑身湿透,吓了一大跳:“阿姐,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河里?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把阿爸叫回家?”
  江南水多河多,许多农村都是依河而建、傍水而居,几乎人人会水,虽无明文规定,但女孩子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很少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下河游泳,因此章晓锋猜测他的大阿姐掉进了水里,却不知是被小阿姐推进去的。
  
  ☆、第8章 木槿叶子
  
  章林根既是慈父也是严父,他宁愿自己辛苦,也不舍得叫孩子下地干活,平时在家里话不多,却很管用。由于家贫,章林根只读过两年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在读书、做人方面对子女要求非常严格,若被他知道这件事,一顿“竹笋炒肉丝”是逃不掉的。
  别看沈荷英整天大呼小叫,她当不了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章林根作主。
  章秀青瞥了章秀红一眼,只见小丫头蹲在树荫里,脸色煞白,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哪里还有先前的冲动与狠劲,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微心酸:“刚才洗衣服不小心掉进河里,没什么事,不要告诉阿爸,免得他担心。”
  章晓锋并没有起疑心:“好的,你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知道了,你去玩吧,阿姐没事,别担心。”家里不宽裕,生不起病也看不起病,章秀青快步走回房间,脱掉湿衣服,用干毛巾擦了下,换了一身补丁少一些的衣服。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章秀红。小丫头满脸的羞愧,不敢抬头看姐姐,声音更是低得像蚊子叫:“对不起!”
  亲姐妹没有隔夜仇,章秀青知道她想通了,指了指身后的湿衣:“把这些衣服洗了。”
  章秀红乖巧地点头,捧起湿衣,一溜烟往河边去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这么听话?”章晓锋端了一碗凉水,正喝得欢快,看到这一幕,吃惊得瞪大眼睛:“阿姐给你钱了,还是你吃错药了?”
  章秀红脚下猛地一滑,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才吃错药呢,小赤佬,是不是皮痒想挨打?”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且是老幺,章晓锋被父母和两个姐姐从小宠到大,哪里会害怕,反而还得意洋洋地叫嚣:“你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告诉妈,保证不打死你,只打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章秀红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强烈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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