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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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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谢澜晖直接往东厢房这边闯过来,一面笑嘻嘻叫道:“萧家表妹呢,我来和你陪个不是?”
  碧梳拦在前面道:“表小姐已经歇下了,毕竟男女有别,天又这么晚了,晖少爷还是回去罢。”
  谢澜晖呵呵一笑,道:“刚用完饭就歇下了,也不怕积食?我看东厢还亮着灯呢,难不成你睡觉喜欢点着灯?”他压低声音威胁道,“老子我今晚还非见不可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忍,要么滚,你挑一个罢。”
  碧梳还要说话,却被他没轻没重的一把推开,整个人撞在石阶上,痛的说不出话来。谢澜晖立在东厢外,大声道:“萧家表……”他那个“妹”字还没说完,忽然眼前寒光一闪,谢澜晖低头一看,身上倒没有伤口,只是手上的鸟笼没了。他见边上几人皆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往他身后望去,谢澜晖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身一看,只见鸟笼的挂钩被一柄匕首穿过正结结实实的钉在树上,里面的画眉正鸡飞狗跳的扑闪着翅膀,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显然是吓得不轻。
  却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冷的从东厢里传出来:“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赔给姑姑的画眉,也替她接下了。现在轮到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是竖着走出去,要么是横着滚出去,你也挑一个罢。”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安静如水,云鬓望着那微微颤动着的匕首,脑子里也跟着嗡嗡作响。
  谢澜晖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想再鼓起勇气横一下,偏偏腿有些发软,只能连退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能这样不知好歹?”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人颤抖的声音:“三郎真是出息了啊,大晚上的到我院里来拿我的丫头出气,还问我娘家的侄女知不知好歹?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大伯娘?”
  谢澜晖回头一看,谢夫人气得一脸煞白,正摇摇晃晃的被桃钗扶着,立在院门口喘息。谢澜晖顿时觉得不妙,刚想开口辩解,谢夫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冷冷道:“来人,把三郎送到他祖父院子里去。我倒要问问三叔公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谢夫人忙了一晚上,安排第二日的人手车马,派人将谢澜晖送到谢知瑥那里,又特意到东厢安抚了阿苒一阵,整个寻芳院折腾到快三更天才歇下。……
  阿苒这辈子都没有睡过这么香软舒适的床,可真躺上去,却是心潮起伏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整个府里压抑沉闷,人和人之间各个勾心斗角,谢家大房和其他几房暂时就不说了,就连谢夫人自己的贴身侍婢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合。大半夜的,谢府西头哭号震天,想来谢三被谢知瑥亲自用了家法。她才来了不到一日,就和谢家三房结下了仇怨,小谢若是知道了,一定十分为难。一想到将来和小谢成亲后,要和碧梳她们说的那样在这里呆一辈子,她就觉得生不如死。还是早点见到小谢,好好和他商量吧,这种地方她一天都呆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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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四合院最早起源于西周,魏晋时期发展成为主流住宅形式之一,明清时最成熟。其正房朝北,东西为厢房,东厢又贵于西厢,最次是南房,称为倒座,因其门窗向北,采光不好,一般作为仆人居住的房屋。
  67 震慑(下)
  第二日一早,谢夫人便安排了六辆牛车前去迎接谢澜曦。除了阿苒所坐的那一辆外,其余每辆车配置都是一样。车外八名护卫,车内藏有四名暗卫。浩浩荡荡一行人从谢府出发,几乎占了整条街面。阿苒坐在第一辆车内,身畔端坐着两名少女。名字也很有意思,一个叫阳阳,一个叫陶陶,皆是谢澜曦的贴身侍婢。那阳阳生得一副圆脸,笑起来一边一个酒窝,看起来十分甜美可人;陶陶则是瓜子脸,容貌娟丽,不笑时亦是唇角上扬,容貌更胜阳阳三分,与云鬓几乎可以一比高下。
  阳阳性格大胆直率,一见面就赞道:“我原以为仙女儿什么的只有话本上才能瞧见,没想到今天倒是开了眼啦。也只有表小姐这样的人物才能配的上我们公子。”
  陶陶微微有些尴尬,私下里悄悄拧了阳阳一把,小声斥道:“你不害臊,也不怕表小姐害臊。”
  车厢就这么大,她声音虽小,却足以让阿苒听见。
  阿苒若真是个名门闺秀,此时早就羞得不敢见人了。偏偏她不是,只眨了眨眼,笑眯眯的生受了,顺便夸了一下对方:“阳阳与陶陶么,叠字名挺少见啊。”
  阳阳笑着躲了陶陶的手,颇为得意的笑道:“是公子给我们取的,诗经里有一首诗歌,叫君子阳阳。”她顿了一下,似是想了一会,才道,“君子阳阳,左执簧,右右右……”她一连说了三个右,愣是把后面的内容给忘了。
  陶陶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叹了口气道:“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你若想好好背下来,就得先领会它的意思。”
  阳阳似懂非懂的问:“那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陶陶闭了闭眼,似是有些受不了。阳阳又望向阿苒,那眼神不知多天真好奇。
  阿苒读的书比她们还少,她爹何无风是剑客,又不是诗人,武功被废后经过菀芜雪芝的调养最终成功转职成猎户,能教会她识字就不错了。阿苒哪里知道这首君子阳阳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陶陶念诗的声音极为好听,正听得有趣,忽然见阳阳问向了自己,顿时呆住了。
  阳陶二人见阿苒不做声,不由对望一眼。这首诗题旨从来争论不休,有人道是讲朝臣共乐起舞时景'1',有人则说这明明是夫妻闺房之乐'2'。阳阳能成为谢澜曦的贴身侍婢,哪里会不记得自己名字的由来?她故意说了诗名停住,就是想试探试探阿苒。话说回来,若阿苒真是精通诗词,一听到名字就应该能反应过来。阳阳将《君子阳阳》背了个开头就停下,已经是最大的提示了,偏偏阿苒不为所动。陶陶见她一计不成,便顺水推舟将诗词说完,故意让阳阳问其意,你唱我和想摸摸阿苒的底细。到了这个份上,再不作声,就不存在故作矜持不屑为答这一说了。
  这两人自昨夜得知夫人有意要将传家玉佩赠给萧九,立即心生警惕。像她们这样的贴身婢女,如无意外,将来迟早也会被收房的。当初谢澜曦拒了谢夫人所赠通房时,她俩年纪还只有十二、三岁。这些年来,谢澜曦一直洁身自好。阳陶二人早就对他芳心暗许,谢澜曦遇刺重伤,夫人紧张得不得了,亲自照看公子起居,连她们也被拦在了外头。眼看着过了一个多月,公子应该渐渐转好了,谢府又遭了刺客。夫人原本还有些松动的意思,这回又不许别人靠近了,只把阳陶二人急得团团转。原以为只要耐住性子等就行了,谁知竟然凭空杀出了一个萧家九娘。府里传言公子怕是不好了,这个萧九便是夫人拿来给公子冲喜的。阳陶二人得知后,心都凉了一半。
  今日一早,她们才知道自己竟然被派去服侍那个萧九。拿儿子的贴身侍婢去伺候娘家来的侄女,这种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谢夫人最是讲礼数的人,此时竟然一点都不避讳。大约是昨夜谢澜晖夜闯寻芳院,谢夫人想要拿萧九冲喜,只能竭尽全力去安抚。萧九不愿呆在谢家,她就建议她去京郊的庄子上散心,一来是避避风头,免得三房的吴氏拿她出气;二来自己娘家的侄女儿去自己陪嫁的庄子上玩,谢府也没人能挑得出毛病。谢夫人甚至还派了自己出行的车队护送,足足六辆牛车,这份宠爱简直逆天了。
  阳陶二人心中不服,忍不住借机试探萧九一番。谁知一试之下,对方果然是个空有美貌腹中空空的草包花瓶。连《诗经》都没读过,公子那样的人才,她怎么般配的上?这两人再看阿苒时,心里不免有些轻慢,只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阿苒见阳阳问的真诚,不忍拂其意,坦然道:“我自幼习武,书念得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不要紧,小谢书读得多,待我见了他,替你们问问就是了。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那二人脸都绿了。她们哪里想得到天下还有萧九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谢家上下都知道谢夫人有意将她许给谢澜曦了,她居然一点都不懂得避嫌,还说要去问公子,甚至还故作稔熟的称公子为小谢。兰陵与京里隔了这么远,难不成公子以前还与她见过不成?最要命的是,萧九若当真去问公子,她们俩这点心思岂不是立刻就会被看穿?当下这个摆手道:“不用,不用,回去奴婢自己去问人就是了。”
  那个点头道:“就是,就是,这等小事哪里敢麻烦表小姐。”
  阿苒虽然不懂她们的七窍玲珑心,却也不是傻子。只稍稍一想,就立刻品出其中意思来了。她一双眼慢慢从两人脸上扫过,阳阳那张甜美的脸上已经笑不出来了,陶陶也咬着唇慢慢低下头去。阿苒真心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试探,一想到小谢过去十几年都得与这些人为伍,心里越发同情。看在小谢的脸上,她才不与她们计较,要真惹急了,这两个战斗力为负的渣渣,她一只手就能按在地上揍翻。想到这里,阿苒冷笑一声,索性不去理会她俩,只自顾自闭目养神起来。
  陶阳两人被她这一笑弄得惊疑不定,萧九若是惊慌羞愧也就罢了,越是这样毫不在意,她们就越吃不准她的虚实。这年头扮猪吃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是她们俩人之间,为了争宠也会做出一些真真假假的事来给对方使绊子,只不过不敢把事情闹到谢澜曦面前。这萧九一语就道破了她们最大的弱点,要是真傻也就算了,如果装傻,她们俩这会儿弄巧成拙,将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一时间,车厢里静悄悄的。直到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阿苒蓦地警觉起来,莫非是刺客盯上她们了?她一直不明白,谢夫人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大阵仗出城,人越多,目标就越大。虽然她们顶着踏青的名义,可谢家的族徽还明晃晃的挂在车上。但谢夫人却道:“阿顽上次出门带的人不多,被盯上之后呢?如果不是阿顽福大命大遇到了你,只怕现在已经……既然人多人少都会被盯上,索性就让他们盯着,我就不信这么多人他们还敢打我谢家主意!”
  阿苒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却听老远一个人开口叫道:“借过,借过,我等是诚郡王府的人,着急回京办事,闲杂人等赶紧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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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汉朝毛亨、毛苌注释《诗经》成《毛诗序》,其中说:“《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远害而已。”是指乐官遭乱,相招下属归隐,据诗中“招”字成此一说。而胡承珙《毛诗后笺》:“由房者,房中,对庙朝言之。人君燕息时所奏之乐,非庙朝之乐,故曰房中。”往往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朝臣起舞逍遥,一种是舞师乐工共乐。阳阳,意为得意洋洋,陶陶,意为和乐舒畅。
  注'2':南宋朱熹《诗集传》认为“盖其夫既归,不以行役为劳,而安于贫贱以自乐,其家人又识其意而深叹美之。”意思是丈夫远征归家后,与妻同乐之景。
  68 相遇(上)
  话说司马珏那晚与刺客斗勇,和南康斗气,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到了最后,谁知没有被人斗倒,反而败在了一场风寒下。何意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把司马珏往床上一扔就走了,后者当夜就发起了高烧。司马珏这一病,可把他手下那些个侍卫吓得不轻。前头才按着他老人家的意思传话给郡王妃让她安心,后头又紧接着一道快马说世子高烧不起,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诚郡王妃得知司马珏偷溜出去后,右眼皮一直在跳,担心的一宿没睡,得了第一道消息后刚念了声佛号,又被接下来的噩耗给打蒙了。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就飞过来,总算被人劝住了,第二日一早便急急忙忙带着御医赶了过来。
  谁知刚到了驿站,正碰上吴王车辇正准备离开。原来驿站遇刺的消息已经连夜递往了京城,皇帝震怒,特旨命吴王即刻进京。这下可把诚郡王妃吓坏了,她一把推开上前搀扶她的侍女,提着裙子就往司马珏所在的房间里冲过去。才一进门,就看到南康顶着两个黑眼圈,正一脸阴郁的坐在桌子边上喝茶。
  南康白天受了一肚子气,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半天饼,好容易才睡着。自己的陪嫁心腹被吴王命人扒光裤子吊打,偏偏她还不能说打得不好;吴王那刁钻小人逼着她连夜赶路,没走多久还得回来给他救火;好容易逮住司马珏和人不清不楚的小辫子,结果自己的爱子也跟着陷进去了;最让人生气的是,她明明才躺下还没多久,又被诚郡王府的人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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