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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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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
  南康被他狠狠噎住。皇帝就算当真如此,也不敢把这事摆在明面上说。人人都希望自己家庭和睦,皇室为天下表率,哪怕底下刀剑相向,面子上也必须和乐融融。更何况真正与司马珏见面就开打的人,正是她的宝贝儿子桓蕸之。南康见他提起这茬,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冷笑道:“鹳奴真是越来越懂礼数了,诚郡王妃这几年真心不容易。”
  司马珏面色一沉,正要反唇相讥,却见吴王轻轻摇了摇头,他只得恨恨的扭过头去。吴王适时打断了两者之间的剑拔弩张,微微侧头问:“平然,那个刘娘子可还在房中?”
  一个声音从暗处响起:“属下已命人看住她了。”
  吴王点头道:“既然这位阿筱姑娘说刘娘子身份可疑,是不是刺客,将她请出来问问便知。”他顿了顿,微笑着补充道,“孤的房间也不是那么白白让出来的。”
  ……
  阿苒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当听到南康要硬闯时,她就想只能赶紧让柿子藏起来,没想到一回头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也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那两人皆是一身劲装打扮,阿苒暗道不妙,却不想司马珏目露欢色,一个劲扯她衣裳让她松开自己。那两人与司马珏似是认识,只轻轻几句话,司马珏便乖乖地跟着其中一人打开床板从暗道钻了下去。
  阿苒见那柿子总算走了,好容易舒了口气,可剩下那人看起来比柿子更不好对付,至少她自己没把握一定能打赢他。阿苒问那人究竟是谁,对方只用眼神在她手上的长剑打了个转,却不作声;她想要离开,又被对方伸手拦住。阿苒隐约觉得那人对她没有敌意,似乎仅仅是奉命看住她,再加上外面情况晦暗不明,她便暂时按兵不动。
  司马珏也很纳闷,吴王怎么会正好住在阿苒的楼下。而且两间房之间还临时给挖了个洞,把上下打通。他在床板上睡了半天,也没察觉到这里有条暗道。可转念又一想,吴王既然敢来京城,身边必然藏龙卧虎,狡兔还的三窟呢。吴王将最好的房间让出去,自己却住在暗处,就算刺客要行刺,首当其冲倒霉的也是别人。
  他在楼下只待了片刻,少女的问话竟然听得清清楚楚。司马珏不由涨红了脸,怀疑的盯着吴王上下打量。阿苒一口一个光腚的嘲笑他,只怕他早就知道了,难怪他见到自己时神色微妙。想到这里,他盯着吴王的眼神越发不善。吴王却浑然不觉,笑眯眯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
  此时已经快三更,刺客进入驿站带来的狼藉已经被吴王与公主两拨人马打扫干净。南康脸上丝毫不见倦意,先前听阿筱那么一说,她还觉得十分满意,可仔细一想,不管阿筱如何抬高她,都不能否认刘娘子是她带来的,当下不由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桓蕸之心里更不愿那刘娘子就是刺客,他为了母亲的颜面,让刘娘子住进吴王让出的房间,若当真查出刘娘子引来的刺客,不管他们事先是否知情,南康公主府与谯郡桓家都逃不了干系。
  只听见“吱呀”一声响,一名长发少女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月色落在她身上,就像是披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少女眉间微蹙,神色凝重,脖子上一尾雪狐围脖,衬着脸蛋越发清丽绝俗。她腰肢盈盈一握,手里却握了一把缀满宝石的长剑,看起来柔弱中带着坚强,更叫人心生怜惜。
  阿苒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她身后还跟着盯着她的人。眼下的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是被当做刺客一伙,只怕还没进京就要死在这里。她的小谢还在等着她,她绝对不能卷进公主与吴王之间的汹涌暗潮中。
  小院里安静之极,只有火把燃烧劈啪作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司马珏都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他见其他人均是一脸怔忡,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司马珏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桓蕸之,对方望向阿苒的目光中惊艳又热切,顿时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邪火,整个人越发觉得烦躁不安。
  吴王看了阿苒半晌,忽然将扇子一敲在手,淡淡道:“不管是不是刺客,这个人我都要了。平然,请这位美人到我房中叙话。”
  司马珏浑身一震,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道:“不行!”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南康柳眉一挑,冷笑道:“阿螭莫非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今夜还非得在这里把话讲明白不可,本宫可不愿背着黑锅进京。”
  54 对质(下)
  吴王将扇子掩住唇,微笑道:“是我心急了。”他望向南康道,“阿姊说得对,是孤见色心喜,一时忘形了。实在不行,就依着阿姊的意思,在这里问清楚罢,只是千万莫伤着美人,至少别伤着脸。”他话里的意思露骨,却让人丝毫不觉得猥琐下流。
  南康暗骂了他一声无耻,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吴王一直就是这样,皇帝让他回京,他就说“孤有疾”;现在她要审问那冒牌的刘娘子,他又来一句“孤好se”。这司马蔚明明是个卑鄙小人,看起来却坦荡得像个君子,偏偏世人就爱他这种“真性情”。
  南康深吸一口气,吴王不要脸面,她却不行,只给桃芝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上前道:“这位刘娘子,我家公主与你素不相识,见你有孕在身,才好心捎带你一程。谁知道这么巧,你刚进客栈,就有刺客夜袭。那位阿筱姑娘说你佯作孕妇,实则别有居心……”
  阿苒皱着眉,忽然开口打断道:“那她怎么没告诉你,我雇车之前都说好了的,今夜原本是要连夜赶路的,连干粮都备好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赶到京里。”
  桃芝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十分难看。阿苒说得很清楚,她只想自己连夜赶路,没想到会遇上南康,更没想到会被安排夜宿驿站。众人将目光投向阿筱,司马珏的眼光尤为阴毒,就连桓蕸之也脸色微沉。
  阿筱身子一颤,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抬起头道:“你何时说过这种话?之前你得知吴王殿下也在这里,还说这院子的围墙不高,以你的身手翻进去根本不会惊动别人。没想到被我听见了,为了堵我的口,你便将公主打赏给你的荷包送给了我。”她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那枚精致的荷包双手呈上高高举过头顶,“还请公主殿下明鉴。”
  桃芝接过那枚荷包,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给阿苒的,便朝南康点了点头。阿筱连忙补充道:“里面还有一枚银饼,只不过章大人当时并不相信阿筱所言。无奈之下,阿筱只能用银饼借了一匹驿马。若是不信可去马厩查验章大人的尸身,银饼应该就在他身上。”
  阿苒没想到阿筱为了往她身上泼污水,竟然无所不用其极。阿筱对桓蕸之一见钟情,自从被公主车队所救,醒来后张开眼看到的就是桓蕸之。桓蕸之见她一个女孩子身受箭伤还连夜报信求救,心里有些敬佩,语气上又温和了三分,这对阿筱来说简直是黑夜中见到了光明。她自以为桓蕸之也对她有意,谁知就在方才,她分明看见桓蕸之望向刘娘子眼神的惊艳与热切。一时间,嫉妒愤恨犹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她头脑一热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阿苒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问:“那你说说,我大半夜翻墙进去是想做什么?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特意说出来?”
  阿筱暗道不妙,自己毕竟只是临时起意,破绽太多一下便让她抓住了。她也反应快,强行道:“谁知道你想做什么,没准刺客便是你招来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吴王殿下也在这里?”她说这话时,已经有些底气不足。
  阿苒噗嗤一笑,道:“我若真有此大计,哪里还用得着送你银饼堵嘴,直接手起刀落结果了你便是。再说,要是知道吴王在此就能招来刺客,这里岂不是人人都有嫌疑?”
  阿筱被她问的无话可说,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若不是别有居心,为何进京还要故意装作孕妇?”这句话总算问到了点子上,众人立即将目光望向阿苒。
  阿苒叹了口气,一脸忧郁道:“要是你生得如我这般,就知道单身女子出门在外多么不易了。”她虽然是实话实说,可任何女人听了这种话都会忍不住要活活掐死她。阿筱早已气得脸色青白,她容貌颇为清秀,一双眼睛生得极其灵动,在伏岭镇也算是小有名气,但遇上阿苒就立即被比下去。偏偏阿苒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是为避免招蜂引蝶,才装作孕妇躲在车里不见人。
  吴王忍不住摇了摇扇子,哈哈大笑道:“妙人,真是个妙人。”他一笑牵动伤口,又只得捂住肩膀微微咳嗽了两声。
  南康却不愿吴王再说出什么荒唐话来损了皇室的脸面,冷冷打断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暂且关起来,等明日进了京,一齐交由大理寺处置。若真是本宫识人不清,父皇怪罪下来,本宫绝无异议。”藩王京郊驿站等候皇帝召见时遇刺,尤其还是皇帝最忌惮的吴王。这事传出去,皇帝为避免自己背黑锅,肯定要从重从严调查惩处。与其到时候被吴王告一状,还不如提前将姿态摆好。至于这两个姑娘是否无辜被牵连,她才没放在心上。
  阿筱听了顿时花容失色,把那个刘娘子关起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也要一起关?大理寺那个地方,审的都是些大案要犯,听说进去的人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进了大理寺,别说桓蕸之了,就连杜阿狗也不敢娶她。阿筱立即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拉住桓蕸之衣角,凄厉的哭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南康顿时柳眉倒竖:“胡闹!还不快来人将这个肮脏贱民拉下去!”
  阿苒倒是一脸淡定,她根本就不知道大理寺是个什么庙,以她的身手哪个庙能关得住?当下只是微微皱眉望向地上的阿筱问:“我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你千方百计要拉我下水,自己又得了什么好?”
  阿筱早已被人拉开,神色茫然绝望,一步错,步步错。仅仅一夜之间,她就从一个为了几个大钱与人算计的车夫之女,落到了被公主厌弃要送与大理寺处置的地步。她明明知道自己与桓公子之间天差地别,为什么还和着了魔一般,追逐着那永远不属于自己的虚幻之梦?刘三槐的训斥,让她越发逆反。可她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愿回到伏岭镇嫁给福来的那个黑炭头,这难道有错吗?
  她想起自己对阿苒说的话,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心里再喜欢,那也不可能是你的。是啊,门不当户不对,她明明知道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桓蕸之望向阿苒时一脸惊艳,可挣开自己时只有怜悯与无奈,阿筱神色凄楚的看着夜色中长身玉立的桓蕸之,她自以为的情谊绵绵,原来不过是个错觉。这一刻,阿筱的意志崩溃,万念俱灰。她忽然想起了刘三槐,不由有些慌乱的尖叫起来:“阿爹!阿爹你在哪里!”
  可惜刘三槐已经不能回答她了。像他这样只能睡在马车里的人,第一时间就会被刺客清理掉,就像当初的章道虞那样。
  南康哪里能忍受阿筱的放肆,只冷冷道:“赶紧让她闭嘴!”
  桃芝上前就是一个巴掌,阿筱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桃芝,阿爹生死未卜,自己又要进大理寺了,阿娘还在家里苦苦的等候。这一切都的怪那个刘娘子,要是没有她,她也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阿筱越想越恨,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用力挣开旁人,猛地朝着阿苒扑过去。那长长的指甲眼看就要划上少女的脸,忽然阿筱只觉得自己胸腹一凉。
  她低头看去,一柄长剑毫不留情的透出了胸腹。司马珏早就看她不顺眼,一看她朝阿苒扑了过去,立即拔出边上侍卫的长剑,朝她后背刺去。鲜血溅了他一身,少年一脚将阿筱的尸身踢开,将剑扔回给侍卫,一脸厌恶道:“脏死了。”
  55 挟持(上)
  南康立刻闭上眼,微微侧过脸去,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吓到了。桓蕸之快步上前,挡在南康面前,冷冷斥道:“鹳奴,你怎么敢当着我母亲的面如此放肆?”
  司马珏才不理他,只望着南康无辜道:“姑姑,我这不是怕伤着您么。”
  南康好容易缓了过来,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本宫还得谢谢你了?”
  司马珏狡黠一笑道:“难不成姑姑想看她在大理寺又哭又喊要抱表哥的大腿?”他原本就生得精致非凡,一笑之下犹如云破月初,那一身鲜血映衬之下,仿佛传说中地狱里的修罗,残忍美丽却又蛊惑人心。
  桓蕸之立即涨红了脸不敢再看,只将眼神移向了阿苒。南康哪里能容得他污蔑爱子的名声,厉声斥道:“胡说八道!”可心里却忍不住想,那个阿筱拉着兰卿衣角哭喊时的眼神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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