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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一个谎言也许需要后续一万个谎言来圆，柯公子，你大智若愚，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可能不懂。”夜君燃也一旁敲击道，“既然已经被拆穿，何必再硬撑呢？老老实实说出你的目的和用意，也许事情反而会有一线转机。”
“……你们……”
柯楠的脸色难看得能滴下三斤墨水了。
他的这一系列表情变化都落在孟浮生眼中，更加佐证了她的怀疑。
“柯兄，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如果你还当我们是兄弟的话，就全部说出来吧！”
柯楠苦闷了。
他原想死鸭子嘴硬地把谎话说到最后，但是对上孟浮生的眼睛后，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女扮男装的她，眼中闪着莹莹水光，让本就钟情她的他，心都软化了，又怎么可能说出拒绝的话语。
“……我……我承认我留在这里是有私心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做出伤害孟家的事情，我……孟兄弟，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双宿双飞做夫——”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羞恼交加的孟浮生一脚踹翻在地上了！
“你果然脑子坏掉了！”孟浮生一边死命地踹一边气鼓鼓地说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可能——”
“可是、可是……孟兄弟，你……你不是……”
“你给我闭嘴！”孟浮生愤恨地说着，在他的小腹和命根处狠狠踹了几脚以后，道，“念在我们曾经的交情，以及你确实没有做过危害孟家的事情，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你如果还有半点廉耻，就永远也别再让我看到你！下次见到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柯楠听到这恩断义绝的话，整个人都灰暗了，他无精打采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灰溜溜地走出了镇子。
因为毕竟是对镇子有过恩情的人，镇民们倒也没为难他，只是看着他离开。
孟浮生调了调气息，对苏芸等人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无妨，孟少主爱憎分明，克己为公，是我们学习的楷模。”苏芸含笑说着，却随手拍了下契约戒指，让滚滚以土遁术跟踪柯楠。
孟浮生此时还有些心浮气乱，完全没注意到苏芸话中的弦外之音，一番场面上的客套话话，她言归正传了。
“夜夫人和先生走了以后，我和爷爷都认真考虑了你们的话，才发现良药苦口，夜夫人和先生对我孟家确实是一片赤诚。”
“你们能够想清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苏芸微笑地说道，“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总觉得不能继续这样颓废下去了。”孟浮生微笑道，“先不说那么遥远的事情，孟家晚上设族宴，夫人和先生是主宾，可一定不能缺席！”
“还有我呢！我也是你们的客人！”手上还抓着羊肋排的白夜举手道。
孟浮生笑道：“当然不会忘记少侠。”
白夜哼哼地说道：“谅你们也不敢忘了我！”
……
因为是族宴，孟家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到了。
看着济济一堂的人，苏芸心中只有悲凉。
孟家居然已经衰败到这般地步，在座的那么多人中间竟然最高修为才武宗！连一个武尊强者都拿不出来！也难怪会被珍宝阁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当成——
若是孟家还是万年前的梦家，甚至哪怕只是还有个武圣级的强者，又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夜夫人可是觉得我孟家太多寒酸了？”老族长摸着胡子道，“我也觉得孟家沦落到这般田地，着实是丢脸。可惜就算觉得丢脸又能怎样，我们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若是夫人想在这里得到什么，也注定只能——”
“我确实很失望，我原以为孟家再破落，至少还保留着我想得到的那最后一件东西，没想到……”
人穷志短，真的不是一句风凉话。
听到苏芸承认他们夫妻来此地有所图，族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敢问夫人，你想要的是什么？”
“勇气，”苏芸冷然道，“我想知道孟家人的身体里面是不是还留着梦氏的血性！曾经和虚族分庭抗礼的家族是不是还有再次站起来的可能！可惜现状却是——正如我所见，全都是懦夫！”
“夫人，你——”有孟家人禁不住激，气得拍桌子站起来了。
☆、1180。第1180章 审问柯楠
“想说什么？觉得我的话侮辱了你的尊严？”苏芸冷然反问道。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尊严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来的。”苏芸一字一顿地说道，“觉得我侮辱了你的家族，那你能用实力让我把轻慢的话都咽下去吗？懂什么叫不服憋着吗！实力不如人就是事实！不服又怎样，这个世界可从来围着强者转，强者愿意和你讲道理，那是他心情好！他心情不好不想讲道理，你也得忍着认着！”
“……夜夫人说得很对！”先前说话的人苦着脸道。
苏芸的话虽然蛮横，但是字字句句都切中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没本事的人就算是被人屠了全族也只能——不服憋着！
还是孟浮生看气氛有些僵硬，道：“夜夫人，你怎么发现柯兄、柯楠他——”
“他太过急于表现自己了，无缘无故地就怀疑我们，还要求挑衅，这用心明显得简直是路人皆知啊！”苏芸似笑非笑地说道，眼睛在孟浮生脸上打转。
孟浮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惜我就一直没看出来，果然是我太蠢笨了。”
“你不是没看出，你是身在局中不知道怎么看出。”苏芸温柔地说道，“归根结底，你还是在乎他的，只不过他对你的在乎和你对他的在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对不对？”
“夜夫人说话真风趣。”孟浮生假笑道，苏芸的话让她被男装包裹已久的少女心好像春天的小草一样偷偷地发芽了。
苏芸看到她脸上泛起不知是酒力还是羞涩的红晕，晓得事情必须点到即止，于是道：“我派了召唤兽暗中跟着他，不管如何，他都曾是孟家的恩人。虽然你们闹翻了，但是这份恩情还在，梦家人向来恩怨分明。”
孟浮生点头道：“多谢夜夫人细心。”
苏芸道：“我只是不想冤枉了好人但又不想放过坏人。”
夜君燃也道：“珍宝阁的分支能在贵处为祸多年，必定不只是有肖氏皮店的掌柜做爪牙，未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建议孟家近期内最好还是——”
“内奸是肯定要抓的！”孟老族长断然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我孟家再不堪再破败，也是活生生的人！这些家伙无视人命胡作非为，我……抓出真凶后，我第一个绕不过他们！”
“静候佳音。”苏芸微笑道，契约戒指处传来消息，滚滚已经稳住伤心的柯楠，正在朝镇子里赶回来。
……
孟家人虽然不喜欢苏芸的态度，但是对她的谢意也是溢于言表，酒宴结束后，他们便特别将苏芸等人请到了族中最好的大客房，白夜也被安排住进了一个略小的通体贴着金色的卧室。
看着虽然算不上奢华却也整洁有度的房间，苏芸的心情相当不错。
“看样子，他们确实是把我当贵宾了。”
夜君燃也道：“大族毕竟是大族，就算衰败了上万年，最后的底蕴和气度也还是有的。”
苏芸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番评价完毕，他们没有立刻休息，因为滚滚和柯楠就在外面。
“滚滚，带他进来吧！”苏芸道。
话音刚落，窗户就被推开，一团黑白相间的毛团从窗户外爬了出来，短短的四肢伸展自如。
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胖子也能这么柔软敏捷。
紧随其后进入的是柯楠，他的情绪已经稳定，看向苏芸和夜君燃的眼神也平和了许多：“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吗？”
他直到此刻也还觉得奇怪，古武族是大族不假，但是他在族中算不上人物，攻击夜君燃的手法也不是古武族的典型武技，为何对方——
“是不是觉得不能接受，为什么我能一眼看穿你是古武族？”夜君燃代替他将疑问说出。
柯楠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道：“夜先生果然……不错，我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答案很简单，你攻击我的运气手法和外界的手段并不一样，”夜君燃直言道，“我和虚族有一些血脉联系，而虚族最擅长的是——”
“难道你是虚无体质！”柯楠大惊，但随即又释怀。
如果夜君燃是虚无体质的话，确实能一招间就看出他的来历，而他才一招就败给夜君燃也没什么丢脸的。
“隔代遗传罢了，”夜君燃谦虚地说道，“柯少爷还没有解释你为何会在孟家呢！真的只是为了孟浮生吗？”
“……我连家族武技都练不好，不是为了浮生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柯楠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纨绔子，族里没人喜欢我，我也不需要他们喜欢和认可。我本想隐姓埋名地东走西逛一辈子，结果却遇上了出外游历的浮生。她……她……我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以后就更加……我……”
说着说着，已经面红耳赤。
看着他羞涩地模样，苏芸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样害羞，可是追不到心上人的。”
“那要怎么做才能追到她？！”柯楠慌张问道，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急忙掩饰道：“……其实我也不是非……非要她接受我……毕竟自己什么材料自己清楚……”
“遇上喜欢的人，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从来都是死缠烂打，”夜君燃微笑道，“好女怕缠郎，柯少爷也不是那种太丑太差的男人，只要你主动一点，孟浮生应该不会彻底拒绝的。”
“方才族宴上，我试探过她，她对你并不是完全无情，”苏芸补充道，“我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微妙，好像喜欢，又好像害羞。”
“真的吗？她真的一点都不讨厌我，甚至还有些喜欢我？！”
柯楠闻言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场翻两个跟头再跑出去大喊三声“我爱你”，不过他最终克制了，只是不断的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苏芸点了点头：“她对你至少是不讨厌的，只不过你的行为太过狂放，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柯楠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知道我确实有些太过……大胆了，但是我……”他喃喃地说道，“……我对她绝对是……我愿意为她改掉所有的坏毛病……”
“我只想你如实告诉我，她为什么女扮男装？”
☆、1181。第1181章 捅破窗户纸
女扮男装大多是为了家族颜面，但是今日族宴，苏芸见到孟家虽然人才凋零，却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出席宴席的孟家人超过五十，其中至少二十个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
白天接受老族长的感谢时，苏芸已经见过孟家全家。孟家的年青一代的男女比例非常正常，不存在为了家族不得不女扮男装的情况。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孟老族长的神色，分明是将孟浮生当作继承人培养！
可是以他的老辣，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孙子其实是孙女？
她希望柯楠能给她一个回答。
柯楠听到这个问题，脸上也有了几分严肃。
“我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逼她一个女孩子扮成男装，”他认真地说道，“所以来到镇上后，一直都在暗地里打听这件事情。”
“那你查出结果了吗？”苏芸问道。
柯楠道：“事关我的终身幸福，当然不可能没有查出结果。”
“哦，说来听听！”苏芸道。
柯楠道：“距离此处大约三里，还有一个孟家镇，镇上超过九成的人都姓孟，都是从这里迁出去的。两个孟家每隔五年一次决斗，以此交换族中信物的所有权。决斗只能由男性族人代表参加，之前两届都是这边赢，代表出战的是孟浮生……”
“既然是只有男人才能参加的决斗，为何不让男丁才加！难不成这一支孟氏已经没有一个男丁有能力——”
更难听的话苏芸没有说出口，但是柯楠知道她的意思。
“孟家传承到现在已经接近枯竭，虽然他们还恪守着族规，但是……总之就是一笔说不清楚的烂账，可怜浮生卷在里面，想走走不了，想动不能动。”
“你很心疼，对不对？”苏芸直接地问道。
柯楠道：“当然心疼，那可是我的心上人，我……怎么可能不行疼，我……心疼得……”
“我孟家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孟浮生的声音突兀响起，柯楠呆住了。
他机械地转过头：“你、你、你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