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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面军护驾，回宫的路自然是畅通无阻。
整个西大陆，谁不知道这支戴鬼面骑龙马的队伍是来自地狱的狂魔，传说中他们饮人血啖人肉，就算是站在统治西大陆的五大帝候世家前，他们也不会下跪！
唯一能让他们臣服的，是他们的王！
连最为桀骜不驯的鬼面军都向夜君燃下跪了，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挡在他面前！
如此一路招摇、前呼后拥地前进，经过皇宫前的大广场时，夜君燃突然命马车缓行，苏芸不解，他也不解释，只是微笑着掀开车帘：御道旁跪满了朝臣，他们头贴地面，没有一个敢抬头与苏芸或是夜君燃视线交接！
“他们这是——”苏芸越发疑惑，老臣们一贯不喜欢她，迫于夜君燃的强势，他们不敢公开批评，就用沉默对抗，常让坐在皇座上的她浑身不自在。
夜君燃笑道：“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你是皇后，明白只有尊重皇后才能保住家族，保住性命。所以一个个都赶紧过来献殷勤了。”
“……是你逼他们这么做的？”苏芸问道。
夜君燃满不在乎地说道：“需要威胁吗？鬼面军所到之处，地动山摇，他们就算是睡死了也已经醒了！”
而这时，跪地的老臣们也都听到了他们的讨论，无不面露苦色，抬起头，大喊道：“我等无知，竟敢冒犯殿下！望殿下原谅！”
苏芸听他们喊得心不甘情不愿，其中还蕴藏巨大的畏惧，越发觉得夜君燃必定暗地里又做了什么事情，才把这群宁死不屈的老顽固们逼得除了给自己下跪再无出路。
不过她也不喜欢这群老混蛋，所以才不管夜君燃背地里做了什么，他们既然觉得下跪比较舒服，那就跪着吧！
……
马车穿过跪满老臣的广场，轰隆隆地驶入内宫。
离宫灯火通明，站满了礼服严肃的臣子。
夜重焰来了，凰随云和百里清晓来了，崔明浩带着大半个使团的人都来了。
看到苏芸和夜君燃下马车，凰随云和百里清晓立刻上前一步，担忧道：“你们没事吧？”
苏芸笑道：“你看我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事？”
百里妖娆一笑，道：“外表看着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也许只是逞强呢？”说话的同时，他嘻哈地凑上想摸一下她的身体，确定是否无恙，可惜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夜君燃一个挥袖扫到三尺开外。
“哎呦！”
百里清晓一时没防备，摔了很是狼狈，索性翻身坐在地上，不服气地说道：“夜君燃，你居然敢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呢！”不过看他笑嘻嘻的样子，显然只是玩笑话。
凰随云无奈地咳嗽一声，道：“百里向来说话没遮没拦，希望你不要——”
“你觉得我会和他计较吗？”夜君燃反问道。
凰随云点了点头，对苏芸道：“听你呼吸自然顺畅，斗气流转无恙，应该是真的没事。”
“多谢你关心。”苏芸轻声道，和凰随云说话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放缓口气，生怕无意中亵渎了这个不惹尘埃的贵公子。
凰随云得了她的感谢，莞尔一笑，对还在地上耍赖的百里道：“你还是起来吧。因为我相信你就算哭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夜陛下也不会给你道歉的。”
“这事你不说我也知道！”百里清晓不爽地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苏芸道：“家里要我明天就回去，所以……有时间的话，记得来玉溪看我！”
“当——”
“等有空的时候我自然会陪她一起去！”夜君燃霸道地打断道。
百里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蛮不讲理，不服气的做了个鬼脸，随后拉着凰随云飞快离开了。
两人才走，夜君燃就沉下脸色，对夜重焰道：“我才刚遇上袭击，你就急着来表忠心了？消息倒是非常的灵通啊！”
夜重焰心里有鬼，闻言膝盖大软：“皇兄您……你多想了，我只是……我只是依照常例，派人暗中保护皇兄，没想到……”
“既然派了人暗中保护我，为何我遇袭的时候，你的人没有出来？”夜君燃微笑地问道，月光下，他的笑容只会比刀更让人害怕。
夜重焰吓得全身都哆嗦：“……我……我……”
“听到我遇袭的消息，你是不是很开心，如果我死了，你就有机会得到皇位，对吗？”夜君燃微笑地说着，他话语轻柔，却让夜重焰全身都冷汗直冒。
“……皇兄，我……我对皇兄赤胆忠心，我……”他颤抖地说着，牙齿好几次咬到了舌头。
“你有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夜君燃继续微笑，“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却忘记了。西大陆被五大帝候世家共同统治，虽然夜家独霸皇位数百年，但它毕竟也只是五大世家之一。如果我真出了什么意外，皇位绝对轮不到你！不论是百里家，还是罗家，或者是凰家，都能马上推出实力强横的竞争者！就算是最弱小的兰家，也有比你强十倍百倍的继承人！所以，你应该庆幸我还活着，否则你眼下已经血溅五步身首异处了！”
“……是……是……皇兄……”夜重焰唯唯诺诺地说道，“弟弟我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我……对皇兄是真心诚意地拥护，我只是……只是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我绝对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因为就算借你十分胆量，你也掀不起像样的风浪。”夜君燃温柔而刻薄地说道，夜重焰听到他说这话，晓得自己是顺利过关了，忙一脸惶恐地说道：“谢皇兄！多谢皇兄！”
“我只是太清楚你有几分斤两了。”夜君燃挥了下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夜重焰得此大赦，不敢再久留，急忙提起衣服就连滚带爬地走了。与苏芸插肩而过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他这一次是真的被吓着了！
处理完夜重焰，夜君燃又看向崔明浩：“我遇袭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到崔大人耳中，真是出乎意料。”
“耳聪目明是使臣的看家本领，”崔明浩谨慎地回答道，“何况这次的事情这么大。”
“崔大人，你冒着被我怀疑飞鹰和刺客有染的风险，第一时间出现在宫中，只为确认我的生死，以决定下一步？”夜君燃尖刻问道。
崔明浩道：“陛下果然是明白人，心照不宣。”
☆、544。第544章 怀疑的种子
“谁让崔大人是千年的狐狸修炼成精，我们稍微有点疏忽，就可能被你占了便宜。”苏芸微笑地揶揄道，崔明浩之前为了逼她承认君无药在煌罗，可是诡计频出。
崔明浩知道她记恨着比试会的事情，笑道：“是职责所在，立场不同，身不由己！”
“作为飞鹰的使者，崔大人非常的尽责，可惜作为一个人，你实在是很可恶。”苏芸道，“你已经确定我们安然无恙，可以走了吗？”
“殿下过激了。”崔明浩笑嘻嘻地说道，“我匆匆赶来，是真担忧陛下，更害怕殿下的花容月貌有损伤。”
“脸长在我头上，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苏芸反问道。
崔明浩哑然。
夜君燃趁机讥讽道：“崔大人，给你一个忠告，是男人就永远不要和女人争对错，因为最终都是你的错。”
“陛下果然是真知灼见！一语惊醒！”崔明浩附和地说道，但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这次的袭击，虽然不是飞鹰的主使，却也和崔明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他既然主动过来示好，苏芸也不便当众下他面子，强迫他交代真相。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何况她没有真凭实据。
送走了心怀不轨的崔明浩，劝退了闻讯赶来的罗玄等人，好不容易空下来的苏芸对夜君燃道：“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夜君燃笑道：“你不是心里早有了主意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苏芸道。
夜君燃微微一笑：“你也怀疑百里家和凰家参与了这件事情？”
苏芸低下头：“我相信随云和清晓不会害我，但我信不过百里家，更不能相信凰家。”
“所以你刚才的表情那么复杂，因为你很矛盾，你怕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骗了，对不对？”夜君燃低声道。
苏芸抿了下嘴，重复道：“我信不过百里夫人。”
那个女人狠得像蛇，狡猾得好似狐狸，连百里清晓这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性格都宁可在外颠簸流浪，也不想留在玉溪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也信不过百里夫人。”夜君燃道，“所以我建议你趁着天还没亮，找百里清晓谈一下，我觉得他似乎知道一点这次的事情的内情。”
“你……确定？”苏芸问道。
夜君燃道：“我很确定，因为百里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说什么！”苏芸倒吸一口凉气，早就怀疑百里清晓的身世不简单，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
夜君燃道：“百里夫人一直都在害死母后的嫌疑犯名单第一行，只不过我……我始终觉得就算真是百里夫人做了孽，百里清晓也是无辜的，何况你和他感情那么好，我也不想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挑到明面上。”
“他知道这件事情吗？”少许沉思后，苏芸问道。
夜君燃道：“百里清晓这个人看着糊涂其实心底无比通透，虽然没有挑明，但我想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至少在你来煌罗以前，他从没有主动进过宫。”
“也就是说，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苏芸有些惊讶，百里清晓看起来总是那么大大咧咧，完全不像是有那么多心思的人。
夜君燃遗憾地说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单纯还是心思太深。很多时候他都简单得好像脸盆里的水，但有时，他却又复杂得好像万丈深渊。”
“那凰随云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真正的君子，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也是我至今无法看透的人，”夜君燃道，“但我相信他的选择，相信被他选为挚友的百里清晓是个清澈简单的人。”
“如果凰随云看透了世上的一切，却偏偏没有看透百里清晓呢？”苏芸问道，她也不愿意怀疑百里清晓，可是听完夜君燃的话以后，她却又不能不多心。
夜君燃道：“那就只能说，天意如此。”
苏芸抿了下嘴唇：“天快亮了，我……还是不去见百里清晓了。”
“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见他，也害怕他真如你所言，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苏芸实话实说道，“我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所以也特别害怕这份信任被背叛。如果他早就背叛了我，也请在真相被揭发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要揭穿！”
她哽咽地说道：“我知道这种形态叫自欺欺人，可是除了自欺，我还能怎么办？我……我真的很在乎他，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夜君燃温柔说道，“直到五岁的时候，我都不讨厌女人，我的身边被安排了数十个侍女。有一天下午，负责照顾我的一个叫阿莉的女人突然把我按到角落里，掐住我的脖子，脸色铁青，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年纪小，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心里就觉得委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对我……”
“我想，她一定有她的苦衷。”苏芸低声道，“后来呢？”
“后来当时还只是个杂役的王贤赶到了，打晕了阿莉救了我。再然后我就没见过阿莉，也不知她是死是活。”夜君燃淡漠地说道，“就是从那以后，我拒绝被女人碰触身体，总觉得她们……虽然笑得很温柔，下一瞬间却可能像阿莉一样，脸色发青，抓住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直到遇上你。”
“又油嘴滑舌！”苏芸扭过脸，拒绝接受他的恭维。
夜君燃却主动凑了上去，他轻轻地抱住她，柔声道：“你像一道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彻底地改变了我。再遇上你之前，我从不敢相信我会爱一个人爱到坚信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依旧坚定地相信爱情。”
“……你……”
苏芸说不下去了，不是因为男人的话语温柔中带着沉重的庄严，也不是因为被男人用火热的眼神注视，更不是因为被男人堵住了嘴唇。她只是单纯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夜君燃诚挚而热烈的爱情前，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对热恋中的男女而言，时间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
☆、545。第545章 各有一笔账
夜重焰离开皇宫后，没有立刻回燕王府。
策马行到郊外，退走了所有的燕王府从人，在一群等候已久的披着灰雾斗篷的神秘人的带领下，夜重焰来到了一个地理位置隐蔽装饰也颇为雅致的庭院，穿过九曲十八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