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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酒楼最喜欢豪爽的客人，但是半张桌子太过狭窄也是事实，小二不得不苦恼地解释道：“少爷，我家的拿手菜有二十多道，每样都上一份，我怕这桌子摆不下。”
“排不下吗？那就挑你觉得最受欢迎的菜色上个五六道吧。”凰随云平静地说着，只看他淡然的模样，任谁也不敢相信，如此出尘绝色的男子，竟是天生盲目。
小二得到他的通融，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很快，菜色上齐，有鱼有肉有鸭。
考虑到凰随云双目失明诸事都不方便，苏芸下筷开吃前，特意割下一块鱼肉挑了骨刺放在凰随云的碗里、酱鸭也为他蘸好蜜酱，凰随云嘴角微笑处之坦然，下筷的时候依旧自若得让人完全意识不到他看不见。只是如此一来，反倒让苏芸的照顾显得有些突兀。
须知道，西大陆的女子直到出嫁前，都不能见直系血亲以外的异姓。供女性在后院观看的戏剧，演员必须全是女子，哪怕是男性角色。
男人也是一样，终此一生不可与直系血亲、妻子身份以外的异性亲密相处，多看别人的妻子、女儿哪怕一眼都可能引发斗殴流血。戏剧里的女性角色自然必须全由相貌清秀身段柔软的男性扮演。
当然娼…馆持皮…肉生涯的女人不在限制接触的行列。她们被认为是贱民。
如此苛刻的男女大防，难免引发了一些人的不良嗜好。
至少，与他们拼桌的男人看着苏芸的殷勤照顾，露出了不明意义的笑容。
☆、278。第278章 名伶秦晓
一顿饭很快吃完。
醉满楼不愧是雷鸣城最好的酒楼，酒菜的质量倒也对得起它的名气。
用餐中途，守城门的卫兵送来了两张戏票，因为凰随云出手阔绰，他给他们买了自然也是最好的位置的票。
用餐完毕，苏芸看天色还早，于是和凰随云沿着雷鸣城的八益大道转了一圈，见识了不少闻所未闻的地方特产，还在药铺里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了不少手上正缺的炼药材料。
走出药铺，苏芸还沉浸在大丰收的快感中，突然——
前方一辆马车狂奔而来！拉车的马显然是受了大惊吓，一路横冲直撞，打坏沿街的摊位无数，车夫吓得面色惨白，抓紧了缰绳不知如何是好！
转眼间的功夫，马车已经冲到面前！
苏芸见势不妙准备出手格挡，却被凰随云一把抓了回来！
“你——”苏芸心有不满的转过头，还未说话，就听一声——
咔！嚓！
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从不起眼的巷道里冲出，手握足有两米长三寸厚的斩马刀！
砍！
冲出的瞬间，男子挥舞长刀划破天空，干脆利索地将惊马拦腰斩断！
燥热的马血喷溅而出，像喷泉一样洒蛮看热闹的人全身。
砍杀完毕，全身散发冷峻气息的男子看了眼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车夫，冲着凰随云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即收刀回鞘，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你的护卫？”苏芸问道，虽然凰随云自称被凰家放弃，但她始终觉得如此精彩绝色的男子，是绝对不会被家族置之不顾的。
“家族替我安排的暗卫，除非遇上生命危险，否则绝对不出面。”凰随云淡然地说着，“他的工作就是保证我不会死掉。”
“哦，原来如此。”苏芸低声说着，他突然黯淡的神色让她有些心痛。
这时车夫也终于镇定下来，看着被拦腰砍断血流狰狞的马，忍不住哭道：“秦老板，马被人杀了，我们……”
“不过是马死了，再雇一辆马车就是。”柔媚的声音响起，车帘卷动，露出绣了竹叶的白纱衣裳，悉悉索索中，美人从车厢中走出，黑发如瀑，媚眼如丝。
刹那间，万籁俱静。
世间竟有********！苏芸忍不住心下一惊。
虽然夜君燃的面容已经足够完美，可是若和这美人站在一起，却到底有些线条生硬。
他的容貌是超越了性别的美丽，像躺在掌心的一泓蔷薇水，又像缠绵在春夜里的一场梦，掀帘走出马车的瞬间，已经惊得一阵吞咽口水的声响。
他的皮肤白得好像天上白云，从白纱衣袖中伸出是，一瞬间甚至会让人分不出哪里是衣裳，哪里是手。
但这样一个尤物，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咽喉处喉结微凸，手指线条虽然媲美贵妇的柔美纤长，关节处到底还是有男人的痕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交错打量着他，虽然他此刻衣冠端正彬彬有礼，但在他们眼中，他也和那娼馆的女人一样了。
对这种轻薄眼神早就熟视无睹的美男子缓步下车，走到凰随云和苏芸面前，拱手道：“方才若不是公子的仆人仗义出手，我此刻怕是已经破相。”
戏子最重皮相，若是破相，就算能够脂粉遮掩，到底也比不得过去了。何况西大陆男女大防，造成男风畸形地昌盛，台上的王侯公子，台下也不过是世家子们的亵玩物。破了相，等于这碗饭吃到了头。
所以，虽然这男子说话有些脂粉气过剩，苏芸却也不在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秦老板客气了。”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两位。”男子从衣袖中取出两张票，“今晚上盛兴大戏院有我秦云班的戏，两位可愿赏脸？”
“我们一早就买了戏票了。”苏芸笑道，“秦老板的戏，可不能不捧场。”
“两位竟是秦某人的戏友，荣幸之至，荣幸之至。”秦晓柔声细气地说着，这时马夫也已经从隔壁市场雇了全新的马车，还花钱请了几个人帮忙收拾运出了马尸和残破的马车，随时可以再次上路。
秦晓见状，再三拱手感谢，确定苏芸和凰随云今晚一定会去戏院看戏后，这才恋恋不舍地上车离开。
马车离去，人群静寂。
短暂的沉默后，突兀的打巴掌声响起：“先前听说秦云班的副班主是个雌雄莫辩的美人，我还不相信！今天看到真人以后，我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有男人美得连男人看了也会心动！他真的不是女人假扮的吗？”
“是啊是啊，方才他看我的时候，我的骨头都快酥掉了。难怪雷三少只是看过他一场戏，就念念不忘呢！这么的身子骨，一般人哪里受得了啊！”另一个人附和道，“就不知道让他陪一晚上得花多少钱啊！”
“花多少钱都值得啊！可惜就算有钱，他也未必愿意陪。”人群中，有人吃不到葡萄吃葡萄酸地说道，“不就是曾经在煌罗城内混过，和好几个世家子交往过？若不是在煌罗城内混不下去，他又怎么可能来雷鸣城这种小地方讨生活！”
“就是就是，充其量不过是个烂货，瞧他那狐媚样，真把自己当是什么人物了！”
……
苏芸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西大陆的人等级观念苛刻，但是这样人前垂涎人后说酸话，也确实太恶心人了！
“算了，我们走吧。”凰随云轻声说着，拉了拉苏芸的袖子，“别和这种人置气。世上总有这样一群人，凡是自己得不到的，必定要贬得一钱不值。似乎只有这样做心里才会觉得舒畅了。”
“一群小人！”苏芸愤愤地说着，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秦晓这个戏子或许真的是个人前光鲜人后卑微，但是那又如何？他不偷不抢，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生活，比那些碎嘴污蔑他的人不知道干净正直多少倍！
“晚上的戏，你会去看吗？”苏芸问道。
凰随云笑道：“你是我此生遇到的第二个气味不让我讨厌的人。但是你知道第一个人是谁吗？”
“谁？”苏芸问道，“莫非是——”
“秦晓是我遇见的人中第一个让我感觉气息清爽的人。那时是在煌罗城中……”凰随云怀恋地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世人为色相所惑，喜欢与貌取人，但我天生失明，看不见面孔，反而能看得更透彻。而他的心，就像白色羽毛一样干净纯净。”
☆、279。第279章 砸场子的雷大少
晚上，盛兴大戏院灯火通明，座无虚席，男观众们屏息凝神，看着舞台上的虚情假爱。
一般来说，男人都更喜欢看建功立业美人在怀的故事，但秦云班的戏，虽然是情情爱爱为主，却因为演员都是男装俊俏女装妩媚，加上故事唱词新鲜，还带了不少男人们喜闻乐见的荤调子，所以很受喜欢。
苏芸坐在观景位置极好的高处，看着秦晓扮演的女主角和男演员在台上亲昵做戏。
今日上演的是秦云班最著名的《紫云怨》，这个故事简单也凄凉，据说改编自三十年前的一件真事。
因为一桩政变，出身高贵的男人失去了一切，连他美丽的未婚妻也绝情地离开了他。愤怒和痛苦让他变得偏激甚至阴暗。机缘巧合逃出牢狱后，男人改头换面，发展势力。三年后，他挟火焰和利剑回到皇城，想要杀死变心的女人和趁火打劫的仇人之子。
然而，当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悲伤地发现自己依旧爱着这个不忠的女人。很快，他又发现他的未婚妻之所以当年背信弃义地嫁给了陷害男人的权臣之子，其实只是为了换他活命……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看完大体介绍后，苏芸抬起头，此时正在演出的是最令人肝肠寸断的第三场剧情。
知道真相的男人潜入花苑，想要带女人离开，可发现她已经为仇人之子生下孩子，她无法舍弃自己的骨肉。
“我已经配不上你，请你不要在挂念我。”秦晓饰演的女主角泪盈盈得说着，看着他泫然泪下的模样，又有几个人能相信，他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就连与他演戏的小生也被他的柔美扮相惊艳，唱词中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激动和愤怒。
两个人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段以后，扮演丈夫的男子登场了。
本来缠绵的气氛顿时紧张，女人手忙脚乱地找了一套女人的衣裳让未婚夫藏进侍女间，而这时丈夫也已经冲进来。
他在朝中已经听说了仇人回都城，又见女人满脸泪痕，顿时怒气从心涌起，不由分说地便将女人按倒在榻上。
因为是荤戏，难免会有些露骨的段子。
看到女主角被男人蛮横地压倒在床榻上，衣裳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肩膀，两个身体贴在一起，又听见演员那仿佛真在受辱的哭啼哀求声音，台下看戏的男人们无不和躲在侍女间的男主角一样，愤怒之余更有一阵冲动正在涌起！
他们看着台上做戏，心里却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个骑在女主角身上的男子，哪怕下一刻就被躲在暗处的男主角一刀捅死。
苏芸则皱了眉，就算是演戏，可是……这尺度也……
“难道这边的戏都这么夸张吗？”她不快地说到，也算是明白了那些男人对秦晓为何怀着一些奇怪的心思了。老是演这种……段子，不让人多想也不可能啊！
凰随云虽然看不见，但他的耳朵却非比寻常，轻声道：“普通人喜欢粗俗的东西。其实原本的剧本里没有这种段子的。”
“这个……”苏芸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不过她能理解戏班的做法，如果没有一点荤星子，一群大男人怎么可能端端正正地坐下看才子佳人的情情爱爱。
当无法忍受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压的男主角握着尖刀从隐蔽处走出、走到仇人背后眼看就要扎下去的时候，第三场突然结束，幕布落下，观众们仿佛中了邪一般等待着第四场。
虽然这部戏他们早看过无数遍。
可惜第四场却迟迟不能开始，因为剧院来了个大人物。
雷鸣城主最宠爱的三少爷！
这位三少爷乃是雷鸣城主最喜欢的女人所生，孩子生下后不久，女人就意外身亡。失去了爱妻的男人，恨不能将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全部给这个宝贝孩子，但也因此养出了雷三少骄纵傲慢无恶不作的性格。
两个月前，秦云班来盛兴大戏院驻台唱戏，为了尽快站稳脚跟，特意给雷三少发帖求他赏脸。恰逢雷三少的两房小妾吵吵闹闹，被吵得耳根疼的男人本着散心的主意来戏院看了一场戏，没想到从此竟天雷勾地火地对秦晓燃起了浓烈的兴趣！
从一开始，雷三少就拿足了蛮横霸道的派头。
他听说盛兴大戏院不止秦云班一家驻场，特意亲自召见盛兴大戏院的老板，让老板把其他的戏班子都撵走，直到秦云班的合约到期前，整个大戏院都只许秦云班一家使用！之后更三番五次的去戏院看戏转后台，给戏班子送了不少的戏袍和头面。
如此摆足了殷勤后，雷三少开始提条件了。他要秦晓教他唱戏，陪他对戏，尤其指明了要学《紫云怨》的第三场！
凡是看过《紫云怨》的人，都是一听知道他是什么用心，秦晓风尘里打滚，怎么可能不懂！他找借口敷衍推脱了几次后，雷三少也发怒了！
这一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