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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情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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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由人驯养的灵兽。其中一只体型如秃鹫一般大,羽毛泛着蓝紫色金属光泽的白颈乌鸦明显是几只乌鸦的首领,脚上套着金环,眼神看着更为犀利,小鱼细看那乌鸦的眼睛,见那双红眼之中精光一闪连忙错开眼神。
  她知道所有禽类灵兽中,乌鸦是最为智慧通灵之物,即便隐了身,也难保不被察觉,心中隐约觉得不妙,下意识便拉着南苎纵身瞬移至十米之外一块岩石上。果然就在这一个错落之间,那只红眼乌鸦已经如利箭一边扑向二人原本站立的位置,自然是扑了个空。一大群乌鸦随后闻风而至,振翅喷出几团墨黑的毒烟来,再次飞上天空。
  小鱼屏息一动不动僵直站着,心里直道好险,一只乌鸦倒不可怕,只是这成群结队如云的毒鸦若被惊动,不免会让问天谷中的人发觉二人形迹,致使这趟冒险早早夭折。
  自从离开云水村以后,小鱼一直有师父近身照应,几乎没有正面迎敌过,尤其最近这段日子整日只是练功睡觉,生活安逸起来,连应变能力都比以前迟钝了许多,直到此时此刻才算真正进入应敌状态。
  两人静等了一会儿,耳旁是那群乌鸦扑动翅膀的声音和山崖底部缝隙间汩汩流淌的熔岩以及火焰喷发的轰鸣声,夹杂着岩浆爆裂的噼啪声,除此之外便再无异响。那只红眼乌鸦盘旋了片刻,便飞至二人身旁稍远处的一棵老树上寻了一跟树枝栖落。
  小鱼猜想必定是刚刚自己施放火球术产生的黑烟惊动了这群负责巡视侦察的乌鸦,暗自懊悔自己方才应该小心些才是,如今虽尚未被发现,却也不知要僵持多久才能等到这群戾鸟飞去。
  直等了约有一柱香时间,那只红眼乌鸦始终未见异常,才带着群鸦呱呱叫着向谷中问天陵方向飞去,小鱼扶住南苎刚想松口气,南苎却按住小鱼示意她稍安勿躁,眼睛看着刚才那红眼乌鸦栖息的地方。
  小鱼意会,继续耐心等待,果然等了没一会儿,那棵老树内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一身劲装的蒙面灰衣人竟然自那树下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几个纵落便飞身上到一颗大树顶端四处瞭望着,身形灵巧,看来功夫不错。
  原来这人竟是一直尾随在二人身后,直到此处二人隐了形迹,又被乌鸦一耽搁,才让那人跟丢了目标。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那树洞,看来对此处地形应该是十分熟悉。而那乌鸦一直在那棵老树上空盘旋,自然也是因为嗅到了活人味道。乌鸦最终没有发现什么,却让南苎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灰衣人显然已经无法使用法力,亦看不到隐身在一旁的南苎和小鱼,而小鱼二人却能清楚看到他,那人到处找都没有寻见二人踪迹,还抛出套索吊在悬崖边上向下看了看,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那人依旧不甘心,又扯下了蒙面巾,伏在草丛中高声喊了两声“仙尊”,小鱼趁机看清那人长相,竟是十方观中一直负责给无悔送斋饭的一个小道士。看到此情此景,小鱼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师父暗探问天谷,而此刻又有人乔装成道士在十方观中监视师父并一路尾随至此,必定都是有缘由的。问天谷明里是六界中立的避风港,实则是龙潭虎穴,处处暗含危机。
  那灰衣人四处观望了片刻始终不见二人身影,终于放弃追寻,将套索套在悬崖边那棵老树上,悬在半空用力推着崖下一块巨石,一边用力推着,一边恨声咒骂着:“小贱人……训练出这么一群蠢货……不分敌我到处乱啄,害老子没法交差,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那群死乌鸦串成串……烤了吃……”巨石被推开一条缝隙,露出一个洞口来。
  那人骂得过瘾,却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头顶上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袍面带银色镂空面具的年轻女子,手上正攥着一串银铃,骑在一只硕大的白颈鸦上冷冷看着这个灰衣人。女子见那灰衣人骂完了,手心翻转,银铃发出响声,那灰衣人乍然听到铃声吓得浑身一震,抬头看到女子就在自己头上,瞬间额头冒汗。
  “你想吃乌鸦肉,尽管说,我可以让你吃个够。”话音未落,数千只乌鸦再次从四面八方飞来,落满了旁边的树梢。
  “小人知错了,鸦神大人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乱讲了。”灰衣人连忙跃回地面跪在女子下方,一边求饶,一边磕头如捣蒜。
  “敢问,你是哪位尊神手下的,为何大路不走,却要走这密道?”女子咯咯笑了笑,柔声问道。
  “回禀大人,小人原是杀手组的,最近转到了傅戎傅大人手下当细作,得了个谷外的差事,腰牌在此,请大人明察。此次回来办事,想顺便,顺便探访故友,走密道稍微近些,所以……小人该死,实在无意冒犯大人,求大人饶命。”灰衣人知道自己的新主子是谷主眼前的红人,因此搬出他的名号来,又从腰囊中翻出一块黛色石质腰牌,高高举在头顶,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到那女子一听到傅戎的名字更是怒从心头起。
  一只乌鸦叼了那腰牌飞至驯鸦女子身边,女子拿了腰牌却看也未看便远远丢在草丛中,冷冷道:“探望故友?问天谷可是只看腰牌不认人的,你没有腰牌就敢擅闯地宫,没有谷主命令,又私走密道,两罪叠加,罪不可赦,实在怨不得我。”此话一出,灰衣人立时面如死灰,女子手中铃声骤响,千只乌鸦闪电般飞至灰衣人身上扑啄,那人惨叫了几声,片刻之间便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散落在悬崖边。
  小鱼在旁边看着这血腥场面,不由皱眉,暗叹这问天谷中竟有这等狠毒的女子,不过是听人骂了自己两句就把一个大活人喂了乌鸦。
  “还道是哪路神仙手下,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不过是仗着有个靠男色上位的主子。”女子语带不屑跳到地上,将套索和白骨一并踢至崖下熔岩中,才又飞身骑上乌鸦,率鸦群飞走。
作者有话要说:  

  ☆、问天谷(三)

  小鱼等那女子飞远,不见踪影,才贴近南苎低声问道:“刚才师父怎会提前知道会有那吃人的乌鸦飞来?”一边说一边四下观看,唯恐高声说话会再把那些乌鸦引来。
  南苎看着小鱼土拨鼠一样警惕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亦靠近小鱼低声回道:“这些乌鸦名叫血喙,是问天谷专司边界巡逻的灵禽,喜食人肉,异常凶猛,为师在这谷中亦派有弟子提前打探,因此能够预先提防。”
  “原来师父在这谷里也派了暗探,难怪事事都能未卜先知一样。想不到傅戎这个大坏蛋也在问天谷,还好师父没把无悔送过来,否则岂非羊入虎口。”小鱼说着跃下巨石寻到驯鸦女子丢弃在草丛中的那枚腰牌放在掌中左右翻转查看,一面刻着三个异族文字,小鱼并不认得,另一面则雕着一个舞者模样的图腾,姿态优雅,十分好看。这石牌做工精致,不知是什么质地,外表光滑,触手坚硬,很有份量。小鱼转身交给南苎,口中问道:“师父可识得这腰牌上的文字?”
  南苎接过来看了看,回道:“是巫族文字,‘知舞堂’。”小鱼闻言又看了看那几个字,认真记在了脑子里。对于师父识得巫族文字她并不吃惊,毕竟他已修道两千余年,在小鱼心中师父已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现在反倒是觉得问天谷这个地方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她在无名画卷中曾看过过一些关于巫族的记载,知道巫族曾经是和仙魔妖人并列于世的上古五族之一,善卜算、祝福、控制、移魂引魄、仙魔双修等异术,她了解巫族兴衰的历史,亦知道巫族早已亡族近万年,此时见到问天谷竟以早已失传的巫文刻于通行腰牌之上,暗想看来问天谷内多是巫族后裔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南苎看过图案,便将腰牌握于掌中片刻,再摊开手掌时,腰牌已从深黛色变成透明的水蓝色。
  “原来是块聚灵石。问天谷倒还真是阔绰,竟用聚灵石来做喽啰们的腰牌。” 小鱼一看这腰牌的变化便知。聚灵石是天下灵石中较为稀缺的一种珍贵灵石,古书中记载,此灵石可以极快的速度吸取自然界中的灵气于自身,吸收的灵气越多,其色泽愈深,灵气贮存于聚灵石中可变得更加精纯,当聚灵石变成深黛色,修真之人便可将其中贮存的精纯灵气加以运化吸收,这样吸收灵气比单纯利用吐纳来吸取自然环境中的灵气在速度上要快上千百倍。当聚灵石颜色变成透明时,便意味着其中灵气已被消耗殆尽,此时聚灵石便会继续吸收并提炼天地间的灵气供修真之人循环使用,如此反复,吸收和消耗的次数越多,频率越快,聚灵石汇聚灵气的能力也会变得越强。因此这种灵石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
  南苎将这腰牌交还给小鱼道:“那鸦女既然说问天谷只看腰牌不认人,这腰牌鱼儿且收好,也许以后会有用处。”
  小鱼答应了,将腰牌收好,心里还惦记着崖下那处密道,便隐身空中从那推开的一道缝隙极目向里看,只见里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小鱼不知这密道内可有守卫或是机关,不敢贸然进入。南苎亦道:“待夜半时我们再进去。现在天色尚早,先随为师去见两个人。”
  十方观中,傅戎犹自留在无悔房中,看着她一勺一勺将稠软的米糊喂到饥饿的婴儿口中,耐心等着她慢慢放松对自己的戒备。眼前的这个孩子尚不足半岁,却已经能够稳稳坐起来,用一双美丽纯净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傅戎,时不时展露出婴儿的笑脸,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俊逸无比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无悔既不肯多言一句,亦不愿傅戎就此离去,便只好这样不言不语默默僵持着。
  直到久石无悔将女儿放回摇篮中轻声哼唱哄得她再次入睡,又转身去收拾汤碗时,傅戎才靠近无悔沉声道:“我已离开魔域,不再受人挟制,亦不会再牵连你们母女,此后只想在问天谷中了此一生。或许我今天本不该来,只是心中总是记挂着你,我实在亏欠了你太多……”
  久石无悔似无动于衷,兀自忙碌个不停。傅戎扭头看窗外秋色,神色怆然道:“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会想起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想你在昆仑山上舞剑的样子,白裙翩然,风华绝代,想你站在阳光下望着我的时候,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想你为了我义无反顾,委曲求全,即便被我伤得遍体鳞伤,也未曾有一句怨言……而我却隔了这么久才明白,和你一片痴心相比,我从前执着不肯放手的那些东西,那些浮华名利,于我其实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傅戎停下来不再说话,房间又陷入寂静。久石无悔打开房门,走到院中摘下晾晒的衣物,再拿回来摊在床铺上一件件细心叠好。
  “若你不想再见我,我便就此离去,绝不再来打扰你,只是,在你决定之前,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尽到为人父和为人夫的责任,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久石无悔低头叠上最后一件衣服,一颗泪珠悄无声息落在面前的衣帛上,在棉布上迅速晕开。
  傅戎握住无悔的手,却被她像触电一样抽离。
  “我愿与你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三间屋舍,一亩菜园,一生一世,一个承诺,是我能给你的一切。” 傅戎扳过无悔的肩,一字一句郑重说道:“从此以后,你若不离,我必不弃,如若食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久石无悔挣扎不过,使劲用手捶打傅戎的胸口,傅戎用力将她拥在怀中。久石无悔抓着傅戎的臂膀却挣不开,指甲陷到他的肉里发泄恨意,他不吭一声。无悔知道他痛,可自己的心更疼百倍,她宁可让自己痛彻心扉,也不忍伤他一分一毫。她知道他在骗她,不相信他能这样轻易放开一切,却控制不住自己强烈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即便是被他欺骗,也愿意。
  她茫然无助,日日夜夜思念着他,想着他的声音,想着他的味道,再一遍一遍咒骂自己犯贱。可无论怎么痛恨自己,都改不了她依然爱他的事实。久石无悔的身子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将头埋在傅戎胸前,紧咬嘴唇不哽咽出声,咬得唇上泛出血来,却忍不住泪水依旧决堤。
  她已经成了一个凡人,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也陪不了他多久。她不奢望他能留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只求在有限的岁月里,曾经有一小段,是和他,和女儿一起安安稳稳度过,有一些片段,只是用来留作苍老时的回忆。
  她终于挣脱他,跑出房间嚎啕大哭,傅戎轻而易举将她再次锁在怀中,一遍一遍说:“我想你”。而她则一遍一遍哭喊着反复只有三个字:“我恨你!”却分不清楚她恨的到底是他,还是她自己。
  或许自他从山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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