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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周作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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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采起来。[1]
  许多年后,周作人在回忆迎神赛会时,这样写道:
  迎会之日,先挨家分神马,午后各铺户于门口设香烛以俟。会伙最先为开道的锣与头牌,次为高照即大纛,高可二三丈,用绸缎刺绣,中贯大猫竹,一人持之行,四周有多人拉纤或执叉随护,重量当有百余斤,而持者自若,时或游戏,放着肩际以至鼻上,称为嬉高照。有黄伞制亦极华丽,不必尽是黄色,……次有音乐队,名曰大敲棚,木棚雕镂如床,上有顶,四周有帘幔,棚内四角有人舁以行,乐人在内亦且走且奏乐,乐器均缚置棚中也。……有高跷,略与他处相同,所扮有滚凳、活捉张三,皆可笑;又有送夜头一场,一人持砻筛,上列烛台酒饭碗,无常鬼随之。无常鬼有二人,一即活无常,白衣高冠草鞋,持破芭蕉扇,一即死有份,如《玉历钞传》所记,民间则称之曰死无常,……活无常这里乃有家属,其一曰活无常嫂嫂,白衣敷脂粉,为一年轻女人,其二曰阿领,云是抱油瓶也。……而其衣服容貌乃与活无常一律,但年岁小耳。此一行即不在街心演作追逐,只迤逦走过,亦令观者不禁失笑,老百姓之诙谐亦正于此可见。台阁饰小儿女扮戏曲故事,或坐或立,抬之而行,又有骑马上者,儿时仿佛听说叫塘报,却已记忆不    真……[2]
  不管两人对民间戏曲的价值判断怎样不同,理解的内容怎样有差异,但对乡间文化的留意和喜爱,是显而易见的。
  最典型的是对他们的娱园的回忆,更具新的境界。《知堂回想录》很是叹服鲁迅对百草园的描写的笔法,周作人不得不承认,其兄的笔致,是高明的。他说:
  中国绝少南宗风趣的园林,这是我个人的偏见,因此对于任何名园,都以为不及百草园式的更为有趣。关于百草园的记述,最好的还是让我来引一节《朝花夕拾》里的文章吧: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3]
  这样的童年,在两人那里,虽过于短暂,但那余影,一直闪烁到晚年的世界里。鲁迅于1927年为《朝花夕拾》写小引时,便深深叹道:“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留存。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这种叹惋是真挚的。周作人与哥哥尽管略有不同,但快慰也同样是抹不掉的吧。
  大约是1893年,鲁迅的家出现了大的变故。父亲以周用吉名字去杭州参加会试,但因祖父暗中贿赂主考官,结果案发,悲剧遂降临周家。买通关节,这在清代的科场中,是并不鲜见的事。但一旦事情败露,便有杀身之祸。那一年,祖父入狱,从此先后被扣押7年之久。周家由此败落下来。
  当时的鲁迅12岁,周作人8岁。家人怕兄弟们被株连,遂将其送到皇甫庄外婆家避难。这个意外的打击,鲁迅留下的印象极深,也是一生中第一次尝到被压迫的苦果。外婆家的避难,鲁迅受到了乡人的冷眼,寄人篱下,且看人的脸色生活,纵使是亲人,内心亦多有痛楚。这大概是促使他早熟的一个原因。直到中年,提及此事,他依然耿耿于怀。但周作人,因年龄与性情的关系,避难的日子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他所看所感,却与哥哥大不相同。两人的个性差异,在这时就显示了出来。《知堂回想录》说:
  在大舅父卧房间壁的一间屋内,是我们避难时起居之处,鲁迅便在那里描《荡寇志》的插画,表兄绅哥哥也和我们在一起,有时帮助了写背面题字;至于图画则除鲁迅之外,谁都动手不来了。《荡寇志》是一部立意很是反动的小说,它主张由张叔夜率领官兵来荡平梁山泊的草寇,但是文章在有些地方的确做得不坏,绣像也画得很好,所以鲁迅觉得值得去买了“明公纸”来,一张张影描了下来。此外也是在这间屋里,我们初次见到了石印本的《毛诗品物图考》,后来鲁迅回到家里,便去搜求了来,成为购求书籍的开始。这是日本冈元凤所著,天明四年甲辰(一七八四)木板刊行,雕刻甚精,我曾得有原本一部,收藏至今。
  总而言之,我们在皇甫庄的避难生活,是颇愉快的;但这或者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因为我在那时候是有点麻木的。鲁迅在回忆这时便很有不愉快的印象,记得他说有人背地里说我们是要饭的,大概便是这时候的事情,但详情如何不得而知,或者是表兄们所说的闲话也难说吧。但是我们皇甫庄的避难也就快结束了,大约是租典的期限已满,屋东要将房屋回收的关系吧,所以小舅父搬回安桥头老家去,大舅父一家人迁居小皋埠,我们也就于癸巳(一八九三)年底一同搬去了。[4]
  随后,更大的灾难又降至家中。先是小姑母病故,接着父亲一病不起。为了救父亲,一面变卖家产,一面求医买药,这一切,便自然落到长子鲁迅身上。整整4年,他差不多天天出入质铺和药店里,“总之是药店的柜台正和我一样高,质铺的是比我高一倍,我从一倍高的柜台外送上衣服或首饰去,在侮蔑里接了钱,再到一样高的柜台上给我久病的父亲去买药……”(《呐喊·自序》)可以想像出,当少年鲁迅疲惫地奔走于绍兴的街市间时,内心是怎样的压抑。他是爱父亲的,但沉重的精神打击,终使父亲倒下,且越来越虚弱。4年后,便死去了。
  鲁迅对这一段历史的回顾,是充满悲哀和怨恨的。《父亲的病》写他对中医界的昏庸大夫的看法,带有强烈的忧愤和厌恶之情。庸医误诊父亲的病,又荒唐地下药,使他过早地体味到了人世间的无奈。读《父亲的病》,便可看到鲁迅心头抹不掉的阴影,那是怎样忧伤、绝望的文字。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年,忍着耻辱,一遍又一遍地希望着,又一遍又一遍地绝望着。中医本来有它固有的科学道理,但因夹杂太多的经验性与迷信性的东西,又与民俗信仰结为一体,它的有效性,便自然可疑了。况且父亲得的又是重症。鲁迅后来绝望于中医而选择学西方医学,和早年不愉快的记忆是分不开的。这记忆太痛苦,乃至使他中年之后从事创作的时候,自觉不自觉地把这灰色的回忆一次次搬出。《朝花夕拾》中尽管亦有迷人的乡俗与童趣,但早熟的少年对苦难的体味,已流露其间了。人无法摆脱早年记忆带来的一切,这先验的认知之网一旦形成,便像与生俱来的疤痕一样,长存不息。鲁迅后来的多疑、敏感,固然与性格有关,但少年时代的不幸,其深重的影响,也是不可低估的。
  但周作人对父亲的死,却显得平静多了。也许是因为年少,写回忆文字时又是老年,所以看不出多少悲怆的余音。那一切,在笔下都过于平常,似乎一个淡淡的、远逝的梦,仅在宁静的笔致间,轻轻一滑,便过去了。周作人的痛感显然不及长兄,他大约不是那类过于神经质的人,说其是常态的读书人,大概是准确的。
  鲁迅对父亲死时的描绘,与弟弟有着明显的差异,且看两人笔致的不同:
  父亲的喘气颇长久,连我也听得很吃力,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我有时竟至于电光一闪似的想道:“还是快一点喘完了罢……。”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就是犯了罪;但同时又觉得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我很爱我的父亲。便是现在,也还是这样想。
  早晨,住在一门里的衍太太进来了。她是一个精通礼节的妇人,说我们不应该空等着。于是给他换衣服;又将纸锭和一种什么《高王经》烧成灰,用纸包了给他捏在拳头里……。
  “叫呀,你父亲要断气了。快叫呀!”衍太太说。
  “父亲!父亲!”我就叫起来。
  “大声!他听不见。还不快叫?!”
  “父亲!!!父亲!!!”
  他已经平静下去的脸,忽然紧张了,将眼微微一睁,仿佛有一些苦痛。
  “叫呀!快叫呀!”她催促说。
  “父亲!!!”
  “什么呢?……不要嚷。……不……。”他低低地说,又较急地喘着气,好一会,这才复了原状,平静下去了。
  “父亲!!!”我还叫他,一直到他咽了气。
  我现在还听到那时自己的这声音,每听到时,就觉得这却是我对于父亲的最大的错处。[5]
  经过了两位“名医”一年多的治疗,父亲的病一点不见轻减,而且日见沉重,结果终于在丙申年(一八九六)九月初六日去世了。时候是晚上,他躺在里房的大床上,我们兄弟三人坐在里侧旁边,四弟才四岁[6],已经睡熟了,所以不在一起。他看了我们一眼,问道:
  “老四呢?”于是母亲便将四弟叫醒,也抱了来。未几即入于弥留状态,是时照例有临终前的一套不必要的仪式,如给病人换衣服,烧了经卷把纸灰给他拿着之类,临了也叫了两声,听见他不答应,大家就哭起来了。这里所说都是平凡的事实,一点儿都没有诗意,没有“衍太太”的登场,很减少了小说成分。因为这是习俗的限制,民间俗言,凡是“送终”的人到“转煞”当夜必须到场,因此凡人临终的时节,只是限于平辈以及后辈的亲人,上辈的人决没有在场的。“衍太太”于伯宜公是同曾祖的叔母,况且又在夜间,自然更无特地光临的道理,《朝花夕拾》里请她出台,鼓励作者大声叫唤,使得病人不得安稳,无非想当她做小说里的恶人,写出她阴险的行为罢了。[7]
  我想,周作人的回忆,大约是准确的。但也许过于冷静,便少了鲁迅那样的艺术化的幻觉。死,对鲁迅而言,太刻骨铭心了。倘若是自然的衰老,那自当别论。而父亲多半是气淤于身,又被庸医所误,加之家道中落,他内心的焦灼与苦痛,是可以想像的。从祖父下狱,到父亲的死,许多年间,周家蒙受了太多的不幸。人只有在被抛入绝境与社会底层,大概才会真正体会到人间的炎凉世态。一般的少年,是不会过早地有这种黯然的记忆的,而惟有鲁迅,似乎早早地经历大的苦难,受深的折磨。他后来的性格的形成,从早年生活中,都可以看到一点投影的。
  这一切,周作人都再清醒不过了,但道理上通晓,而在情感方式上,却是有差异的。人们在直面同一件事物时,其经验是如此不同,人与人的难以一致,由此可见一斑。
  三味书屋,颇有些名气,这是鲁迅在文章中写过的缘故。很奇怪,周作人写了那么多关于故土风情的文字,却没有一篇比得上其兄的。细想一下,周作人有的文章,写得也确实美,即使是到了晚年,写孩提时的故事,文字依然老到、精致。但总觉得周作人是远远地回首,仿佛一个道人,对旧迹不过朦胧地眺望一下而已。而鲁迅则相反,他燃烧在那里,文字中是生命的光热,可把读者也引到其中一同燃烧。这很不简单,周作人当然就做不到这一点了。
  鲁迅进三味书屋学习,是1892年。此前,他随亲属周玉田读过《鉴略》,看过《毛诗鸟兽草木虫鱼疏》和《花镜》等书籍,并抄过《鉴湖竹枝词》一百首。入私塾前,鲁迅曾随从过两位远房叔祖读书,开蒙并不算晚。周作人正式上学比哥哥要迟几年,去的也是三味书屋。关于此事,兄弟二人的回忆,我以为很是有趣。鲁迅不愧是小说家,几笔之中,师生的形态便跃然纸上;周作人要细得多,注重的是叙述,而不是形象的描述。虽然教书的先生水平有限,但所学的内容和管教之严,无论如何对日后两人的成长,均影响不小。
  私塾所学的,是儒学的基本知识。但那些过于成人化的知识表达式,对孩子来说,是滑稽可笑的。钱理群先生研究周氏兄弟早期学习时,这样描述道:
  读书,自然是读经开始,由此,周作人开始接触到了中国的正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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